第28章 (28)
,最終還是都沒說,這事,好像她已經插手不了了。
明明只是一起簡單的校園小摩擦事件,到最後居然驚動了警察,連派出所所長都親自來了。
所長是那中年女人打電話過來撐腰的,為了給許楓的顏色看看。
這要是再提前個幾個月,這位所長可能真的會替他家好親戚撐一撐腰,把這事給利落的解決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上次林夭然被綁架,讓這位所長有幸認識了許楓,他帶着出警人員氣勢洶洶的沖進辦公室,那一聲呵斥已經到嘴邊了,看到許楓的那一剎那,又生生給咽了回去,臉都給憋成了豬肝色。
中年女人一看到自己的後臺來了,登時又大喊大叫起來。
“哥,就是他們,恐吓敲詐,把他們抓起來,行政拘留!”
“後臺”臉色越來越差,低聲斥道:“閉嘴!”
中年女人還猶自不覺這一聲閉嘴是對她說的,還指揮者公職人員去抓人。
底層工作人員可就不認得許楓了,當下撸袖子就是幹,“後臺”頓時就慌了:“你們幹什麽!”
小民警愣愣的看着他們頭。
“出去,都出去!”
小民警還沒來得及給他們頭立立威風,結果就被頭給趕了出去。
“哥,你幹什麽,出去了誰抓人,你抓?你一個所長怎麽能幹這種事?”
不知道這中年女人是真的氣急了,還是一直都這麽沒腦子,說出來的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所長這下可是淡定不了了,擡手扇了中年女人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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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處理結果
這出人意料的一巴掌,把那中年女人給扇懵了。
主任也是人精,立馬就明白了,忙讓老師領着另外兩個學生出去。
“許……”
許楓挑眉示意他不需要張揚,所長立馬冒着虛汗忐忑的說:“讓您見笑了。”
中年女人也不是特別蠢,這下明白了,自己這是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剛剛還頤指氣使的一張臉,頓時無比難看。從趾高氣昂到做小伏低,只用了不到三秒鐘,這麽迅速的變臉大/法,林夭然實在是嘆為觀止,不過這也只是她第一次見識成人世界的游戲,等她自己把變臉大/法修煉的如火純青時,卻不再認為這是成人世界的游戲,而是……這個世界的規矩。
“這位女士如果對賠償有什麽疑問的話,你可以找任何你認為的專業人士來堅定這部手機的價值。”
許楓是被一個電話叫學校來的,他今天可不閑,輿論的事雖然交由周延去處理,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沒事做,牽一發動全身,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
所長剛到,還一頭霧水,聽到許楓這麽說,小聲質問,中年女人把事情說了一遍,這會兒也不敢提讓林夭然他們付出代價的話了。
所長額頭豆大的汗,不要錢一樣往外冒,他真是要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子和外甥氣死了!
“呵呵……”他幹笑兩聲,賠禮道:“是曲洋不懂事,放心,手機我們照價賠償,同時對……”他看了林夭然一眼,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但是,好歹是個領導,立馬接着說:“對您造成的損失也會加倍賠償,希望您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這不成器的外甥一般見識。”
他邊說邊擦額頭的汗。
中年女人也附和道:“對對對,賠償,一定加倍賠償。”
許楓看向林夭然,林夭然也無意為難他們,說:“加倍就不用了,手機原價賠償就行,十一萬,要現金。”
倆人覺得林夭然這話的意思,還是不原諒他們,忙道:“要加倍,給您帶來不便,應該的。”
林夭然有點煩他們這種作态,蹙着眉頭說:“不用。”
許楓看林夭然心情不太好,也不想讓這兩人再繼續下去,說:“就這樣。”
許楓都發話了,所長懸着的那顆心算是重新找回了着力點,只是全身的神經還是緊繃,忙示意妹子趕緊去取錢,還傻站着幹什麽!
中年女人急匆匆出去後,所長又訓斥那個差點讓自己保不住位子的外甥:“你個小畜生,自己撞了人還要無賴別人,誰教你的這番蠻橫,還不道歉!”
那個叫曲洋的男生,早就膽戰心驚的站起來了,他哪裏還敢坐啊。
曲洋是高一的學生,年齡和林夭然相仿,看面相就是一個嚣張跋扈的主,不過此時和霜打的茄子也沒什麽兩樣。
“林同學,對不起。”曲洋開始時沒有認出林夭然來,但是林夭然的大名他可是聽過,林夭然也算十一中的名人了,雖然不是什麽好名聲。
道歉态度還算誠懇,只是……
“你道歉是應該的,但是我不打算原諒你。”林夭然說。
手機壞了,就算修好,也不是爸爸送她的那個了,她實在無法大度的跟這個行為态度那麽惡劣的男生說沒關系。
不是年少就可以被寬恕。
這種人,永遠不知道何為謙遜,今天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讓他知道自己的錯,他只會把自己的嚣張把自己的暴戾施加在地位比他低無法反抗他的人身上。
她相信人性本善,但是也從不忽視人性的惡。
一如阮黎,一如曲洋。
所長臉色青白青白的,看上去打死曲洋的心都有了。
曲洋年輕氣盛的,本來就覺得委屈着呢,要不是惹不起,他非得讓林夭然付出代價不可,但是“技不如人”,他認栽。眼神裏的不甘,雖然被他隐藏了,但是一個沒啥心機的少年,又能隐藏得了多少,別說許楓了,所長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長怒目而視,曲洋動了動嘴巴,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他都好生好氣的道歉了,人家不接受他能有什麽辦法?
所長也是知道他這個混賬外甥的性子的,忙打圓場說:“是是是,您說的對,曲洋不對在先,您不原諒他是應該的,他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您放心。”
他的保證,林夭然一個字也不相信,也不想和他多說,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
所長讪讪笑笑掩飾自己的尴尬。
中年女人很快就提了個手提袋回來,恭恭敬敬的放到林夭然面前,說:“對不起,這是賠償手機的錢。”
林夭然接過來看了一眼,不自覺又皺了下眉,中年女人和所長又是一臉緊張。錢數不對,她雖然不經常接觸現金,但是這一眼看去就不止十一萬。
她把錢掏出來,數了數,一共二十沓。
林夭然什麽也沒說,點出了十一沓,把剩下的九萬又還給中年女人,說:“我只拿屬于我的,這些我不要。”
中年女人一臉灰敗,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拿,林夭然已經遞回來了,拿,又怕林夭然不會放過他們,真是糾結的很。
所長偷偷拽了她一眼,示意她,趕緊的,愣着幹嘛,同時在心裏罵他這個妹子多事,人家會差你這幾萬塊錢?簡直是找事!
中年女人只得尴尬的又把錢拿回來。
事情解決,許楓也不想再和這些人多說什麽,只是和主任說了幾句話,意思是這件事不要讓不清楚狀況的學生大肆傳播,影響學習。
主任自然明白許楓的意思。許楓一走,他就把兩個班的班主任找來,讓他們私下去給自己班裏的學生談話。
至于和所長和他那不成器又沒眼色的妹子,許楓才懶得管他們死活。
這麽多現金,林夭然自然不可能帶着上課,就讓許楓幫她帶回去,許楓也沒問她這些錢打算怎麽用,說:“等會兒給你買個新手機,這個手機送去維修需要幾天時間,這期間你就将就着先用着備用機。”
本來剛剛經歷了一番驚心動魄的輿論大戰,林夭然已經很疲了,又被吵鬧了這麽久,心情直是低到谷底,她輕聲說:“不用了,我就用這個就行。”
林夭然堅持,許楓也沒有強求。但是他并沒有立刻走,他看得出來,林夭然有話想跟他說。
“許先生,”林夭然終于還是開了口:“今天新聞……處理的怎麽樣了?”
許楓還以為她不打算問呢,聽到她這麽說,平靜的說:“壓下去了……”
林夭然心想,唬誰呢,壓下去了?輿論已經形成豈是說壓就壓下去的?就算那些個網站報刊不再說這件事,但是普通群衆呢?司辰風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堵不住億萬網友的嘴。
許楓看穿了林夭然所想,難得笑了笑說:“當然,影響是有一定影響的,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新聞,不會有什麽事的,也不會對司少和公司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
男歡女愛,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有什麽好議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夭然急紅了眼,看着許楓:“我是說,網上說我是……司少有沒有生我的氣?”
許楓不解的看着她。
“我想說的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會有人偷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怎麽會那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司少被拍……”
林夭然急的要哭了。
她最怕是司辰風誤會這是她主導的,那她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且,這種猜測還是她從網上看到的,看到的時候,她都要吓死了!萬一司辰風這麽認為,她真是百口莫辯。
許楓拍了拍林夭然的肩膀,說:“別想那麽多,沒那麽嚴重,好好上課,司少……沒有這麽認為,我放學來接你。”
許楓這一番明顯安慰的話,讓林夭然冰冷窒息的世界汲取到一絲陽光和溫暖,她紅着眼睛點頭。
她不知道,許楓轉身後,光風霁月的一張臉瞬間就冷了下來。
他很少冷着臉的。
☆、122 惡魔本性
因為這一個插曲,林夭然耽誤了三節課,也錯過了讨論最熱鬧的時候。雖然許楓告訴她事情不嚴重,也無法讓她徹底放寬心。
心神不寧的坐在座位上,出神的看着面前的課本,每個符號都認識,每個漢字也都認識,偏偏連在一起不知道什麽意思,腦子裏一片空白。
林夭然現在唯一關注的也就照片的那點事了,好在,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照片裏的那個神秘人是她,否則就光他們班的人都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中午的時候,她才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在全班同學詫異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跑出去,跑到圖書館前沒什麽人的大榕樹下打電話。
因為是一口氣跑過來的,接通電話的時候,林夭然氣息都還不穩,她甚至能從聽筒裏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電話剛接通,那邊的人就語氣古怪的問:“有狼在追你嗎?”
“照片是你找人拍的?”林夭然第一次這麽硬氣的跟的宮朔說話。
她撥通的就說宮朔的電話,也是在剛剛那一剎那明白了宮朔早上發消息說的“幫你出氣了”是什麽意思。
“喲,現在才想起來謝我,有點太晚了吧?”宮朔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因為手機被摔的比較慘烈,導致這聲音聽起來都有點沙沙的聲響。
毫無保留的承認,讓林夭然氣血上湧,只覺得整個肺部炸裂一樣,氣的生疼。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夭然嗓音嘶啞的質問宮朔:“宮少,我是欠了你很多錢,但是我已經努力在還你錢了,你為什麽還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一個一直以來以軟弱示人的女孩子,某天突然硬氣了,要麽是,她找到了一個強大到可以為她遮擋一切風雨的靠山,要麽是,她無畏了。
此時的林夭然,就屬于後者。
對于宮朔的順從,并不能換來她想要的太平。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對于宮朔這種人而言不過是随手就能摁死千百遍的小蝦米。
因為她的緣故,一次又一次拖累司辰風麻煩司辰風,司辰風那麽……那麽……不染塵埃的一個人,因為她,現在被人這麽議論,這比宮朔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些苦痛還要讓她難以忍受。
電話那邊的宮朔擡手示意易波先出去,手裏捏着一張林夭然那張臉無比清晰的照片走到落地窗前,整個延城都在他腳下,他笑了……
悅耳的笑聲落在林夭然耳朵裏,像是助燃劑一般,讓她心裏的怒火怨氣蹭一下爆發開來。
“妖妖,”宮朔好心情的說:“你這就想錯了,我這是在幫你啊。還記得你被綁架的事情嗎?”
宮朔一句話,就把林夭然心底的陰暗面給勾了起來。
論玩弄人心,宮朔絕對是個中好手。他幾乎能想象得出此時林夭然的表情……
他說:“你怎麽說也是我銅雀臺走出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宮朔的人,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既然他那麽寶貝那個表妹,我就只好把氣出在他身上,這多正常,人活在世,做的任何事情,都會有個結果,有好有壞,不管何時何地,這個結果總要落下來,才算圓滿。”
宮朔的話,如同萬千寒箭,支支刺向林夭然心髒,把她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再次撕裂剖開,讓她親眼看看,她在這些人的世界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聽不到林夭然的回應,宮朔也沒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麽,只是輕輕問道:“妖妖,你以為司辰風真的會護你一輩子嗎?”
這一句話,字字誅心。林夭然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是她一直想知道卻又不敢深究的一個問題。
宮朔又說:“你那麽聰明,現在應該很清楚了吧?”
是的,她清楚的很,所以一直以來才會那麽戰戰兢兢。
三月底,陽光那麽那麽好的午後,林夭然卻像是身處世界末日的冰原,寒冷和絕望将她圍的密不透風……
“你如果想要抱緊司辰風這棵大樹,只像現在這樣,跟個透明人似的可不行,你得和司辰風綁在一起,成為對他而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才行,要不然,你這麽可有可無的,他随時能把你扔回來。”
林夭然臉色慘白,心裏更是混亂不已,宮朔惡魔一般的嗓音還在繼續,他說:“男人嗎,不都一樣,我教了你這麽久,你不會到現在都沒用過的吧?”
林夭然只是不說話,宮朔卻像是什麽都看透一樣說:“畢竟你是我帶出來的,我就再教你一次好了,讓一個男人離不開你,方法多的很,尤其是司辰風這種風月場毫無經驗的男人,可懂?”
“妖妖,”宮朔聲線頓時又明朗起來:“咱們司少可是為你破了不少例,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要不做點什麽,怎麽配得上司少這等禮遇?”
末了,宮朔語氣變了,似是嘲弄又似警告:“我銅雀臺的頂門柱,居然還拿不住一個男人,這臉,我可丢不起。”
這句話讓林夭然渾身一個激靈。
剛剛被憤怒和不安蒙了智,怎麽就忘了宮朔這個人從來不做無用功,他做什麽都是有深意的。他這是……這是讓自己去勾引司辰風!
想通了這一層,林夭然脊背已經冷汗淋漓。
“所以,我今天這算是既幫了你,又幫你出氣了。”宮朔睥睨着這座城市,嘴角上揚,俊美至極的一張臉偏偏無處不投着邪氣,尤其是那雙潋滟的桃花眼,一開一阖間,都是魄人心脾的寒戾。
宮朔又看了手裏的照片一眼,下一秒,手上用力,整張照片轉眼間就在他手中變成紙糜,那嘴角依舊噙着笑,聲音也如春風般和暖:“看在你上課比較忙的份上,就不用專程來謝我了,口頭上表達一下就可以了。”
林夭然:“……”
“對了,再提醒你一句,司辰風這尊大佛,觊觎的人海了去了,你要是仗着這得天獨厚的優勢還拿不下的話,我這辛辛苦苦打出來的第一妖精的名頭可就真成了延城的笑話了。”
林夭然嘴巴動了動,半響也沒能發出一個音節,恍惚間,她覺得未來于她而言更像是創世之初的混沌,什麽都看不清,處處是機鋒。
☆、123 冰凍三尺
給宮朔打的這通電話,對林夭然而言更像是當頭棒喝。
回到班裏,她敏銳的察覺到,班裏同學看她的眼神變了,大家似乎有意無意的在打量她,是那種偷偷摸摸寓意不明的打量。
林夭然心裏打了個鼓假裝沒注意,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
直到午休快結束的時候,讨厭鬼嚴飛才跑到林夭然身邊,擠眉弄眼的問:“聽說你把曲洋教訓了一頓?”
林夭然正在想別的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嚴飛口中的曲洋是誰,轉頭疑惑的看着他。
嚴飛卻來勁了,拉了把凳子坐在林夭然旁邊的位子上,興奮的說:“怎麽教訓,跟我說說呗,回頭我也試試,早看曲洋那小子不順眼了,欺男霸女的,跟個惡棍似的。”
欺男霸女?
林夭然實在不明白這個班級第二,年級前十的學霸,到底會不會用形容詞,語文老師聽到一定會拿課本拍他腦袋的!不過,嚴飛這麽一說,林夭然就明白他說的人是誰了。
只是,這件事,她也解釋不清,大家都知道曲洋是家裏有點權勢,她要說是靠家裏,那不就說明,她背景不簡單嗎,但是,偏偏,她是個除了債務一無所有的人,比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孩子都不如。
“聽說他那個了不得媽都親自來了呢,快說快說你是怎麽對付的……”
嚴飛急不可耐的追問。
林夭然推脫不掉,只得說:“沒有什麽,是教導主任教訓了他一頓,而且本來就是他不對在先,總得講道理不是。”
嚴飛立刻眯起了眼,一臉你撒謊的表情,林夭然尴尬的別過頭,不再看他。
好在嚴飛這個也算識趣,看林夭然不想說,就沒有在鑽牛角尖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不過,我問你啊,這次月考,你英語滿分又是怎麽考的啊?怎麽能一分都不扣呢?”尖子生,再怎麽好奇一些八卦,最終的關注點還是回到學習上。
就這個問題,林夭然已經跟這個嚴飛說了不下十次了,但是每次大考小考作文考,他還是要逮着林夭然問,分數是老師打的她也沒辦法。
“我已經照你說的,天天練印刷體,你看,我這作文寫的,老師為什麽還要扣分?”嚴飛有備而來,唰的拿出自己的試卷,拍在林夭然面前。
那架勢,林夭然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就不走。
沒有太多心情和精力應對嚴飛的林夭然,好心的建議他:“嚴同學,其實這個問題,你問我不如直接去問老師,老師才是權威的,畢竟再怎麽着我都和你一樣,只是學生,老師的評判标準我也不清楚的。”
嚴飛又眯起了眼,他最喜歡的就是眯眼睛,你說的好,他眯眼睛,表示,哇,你真牛。你說的不好,他也眯眼睛,表示,小樣,唬我呢。
但是,今天,嚴飛不但眯眼睛的頻率高了點,而且盯着她看的時間也長了不少,林夭然被他盯的直發毛。
就這麽盯了好一會兒,嚴飛才收起那讓人坐立不安的詭異眼神,說:“你的試卷給我看看。”
林夭然:“……”
“嚴同學,下次你再來借試卷麻煩請直接說明好嗎?”林夭然難得有點生氣。
拐彎抹角這麽久,就是為了借試卷,有意思嗎?
“你別整天那麽嚴肅啊,大家都是同齡人,應該朝氣蓬勃才對,每天看着你像是面對老師一樣,多無趣,要多笑笑。”
林夭然被嚴飛說的一怔。
嚴飛嘿嘿笑了笑,拿着試卷跑了。
被嚴飛這麽無厘頭的一攪合,林夭然心情反倒明朗了不少。
嚴飛說她和大家一樣,同齡人該多笑笑,她驀地笑出了聲,卻不是因為那句多笑笑,而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和身邊的同齡人不一樣,卻還要佯裝自己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人,你說可笑不笑?
下午的時候,學校裏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曲洋轉學了。
別的人聽說後,一片嘩然,連帶着看林夭然的眼神都不同了,林夭然卻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曲洋愛轉學不轉學,和她有什麽關系。
但是,大家明顯把曲洋轉學歸功到林夭然身上。
學校裏少了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不管是對普通學生還是對老師而言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而這件事最直接的影響,是徐佳佳對林夭然的态度變化,這下更加堅定了她要牢牢抱緊林夭然大腿的決心。
放學的時候,徐佳佳想故意套近乎,跟在林夭然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自說自話,在看到校門口停着的那輛全校師生都已經認識的豪車時,徐佳佳眼睛裏的渴望絲毫不加掩飾,明明見過了那麽多遍,偷偷看過了那麽多眼,非但沒有讓她過足眼瘾,反倒更加激發了她想要坐上這輛車,擁有這輛車的欲望。
“呵呵,你家人又來接你了?”和以往不同,徐佳佳沒有在看到車子的時候立馬就走,而是賴在原地,想看看車裏的人,或者,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試坐一下。
林夭然沒有回答她,客氣而疏離的說:“我要回家了,再見。”
徐佳佳忙狗腿的上前,說:“不然我幫你開車門吧。”
林夭然詫異的看着她,眉頭微微蹙着,她非常不明白徐佳佳到底什麽意思。
然而這個眼神這個表情落在徐佳佳眼裏,卻被她誤以為林夭然看不起她,是在嘲諷她。
“不用了。”
林夭然拒絕了徐佳佳後,直接自己開車門上車,動作迅速且利落。
她是不想讓許楓等她,然而,徐佳佳卻又誤會了,又誤以為林夭然在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她的不屑,在告訴她,你給我開車門都不配……
徐佳佳這個人的心思向來極端又詭異,三觀簡直歪到樂太平洋,林夭然并沒有太當回事,卻不知,這個人,會在她未來,因為她現在無可奈何又無比正常的舉動産生怎樣變态至極的報複行為。
背對林夭然的徐佳佳,根本就不知道林夭然在打開車門時,臉上的驚愕。
接她的人不是許楓。
☆、124 竊聽風雲
周延今天多看了林夭然好幾眼,他也是那個為數不多的知道照片中的神秘女人是林夭然的人之一。
車還是那輛車,司機卻換了,林夭然心裏不可能沒有疑問,只不過她要是問出來,卻不太合适。
周延做總裁助理的和許楓做管家的其實性質差不多,這察言觀色的功力也是一流,不等林夭然開口他就說:“許楓臨時有事出國了,這幾天暫且由我當你的司機,林小姐不會嫌棄我沒許楓帥吧?”
周延這一句話頓時打破了車廂裏安靜的有些尴尬的氣氛,林夭然笑了笑說:“怎麽可能,而且周先生也很帥。”
周延和許楓就像是兩個極端,性格上的。
一個內斂深沉,一個外放明朗。
但是,兩人都不容小觑。
周延洋洋得意的說:“是吧,我覺得我比許楓那個苦瓜臉帥多了。”
說着,他還沖後視鏡裏照了照,那股臭美的勁實在和司少首席助理的身份不搭,林夭然都被他逗樂了。
周延卻在照鏡子的同時仔細分辨了下一直跟着他們的那兩輛車,從目前所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兩輛車不是一夥的。
“晚飯想吃什麽?”周延語調輕快的問。
吃什麽一般不都是阿姨做好,她回家就吃的嗎?
周延簡直就像個讀心機,沒回頭就知道林夭然的疑問,他說:“今天我請你吃飯吧,認識你這麽久了,都還沒有機會多交流交流,真遺憾。”
“謝謝你。”
林夭然猜測大概是家裏有什麽事,所以才要在外面吃。
只是,許楓出國了,周延又來接她,司辰風身邊不就沒人了嗎?
“您……”林夭然猶豫着開口。
“不用跟我客氣,我也沒比你大幾歲,你就喊我名字吧。”周延說。
怎麽感覺跟個大男孩似的,林夭然心裏腹诽,嘴上還是改了稱呼,喊名字這事她當然做不出來,只是把敬語換掉了。
“你來接我,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林夭然問的很委婉,但是周延那麽玲珑剔透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出話裏的意思,他笑着說:“工作都安排好了,而且我只是接你上學放學,其他時間我還是可以去公司的,不會耽誤。”
說是這麽說,要說一點都不耽誤也是不可能的,林夭然知道周延是在故意安慰她,她也沒在這個上面多說什麽,只是提議:“其實你可以安排別人來接我就可以,不用親自跑來跑去。”
麻煩周延,就等于在麻煩司辰風,她真的很過意不去,更何況,偷拍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這讓她覺得自己除了惹麻煩拖油瓶真的一無是處。
周延從後視鏡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說:“你是不是讨厭我啊?”
這一眼,正好看到其中一輛一直跟着他們的車被他們的人給截了下來。
林夭然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不安的動來動去,周延都懷疑這要不是因為車裏的空間小,她能一下彈天上去。
“沒有,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太麻煩你。”
林夭然突然有些懊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連話都說不好了呢!
“別緊張嘛,跟你開玩笑的。”周延笑着說。
林夭然要被他吓死,習慣了許楓的沉默寡言,猛然碰上周延這種太過外放的,實在是有點接受無能。
“我知道有一家海鮮面特別好吃,你想不想吃?”周延主動轉移話題。
“可以的。”
“你好像并不是特別期待。”周延從後視鏡裏和林夭然對視。
“啊?有嗎?”林夭然解釋道:“我這個人不輕易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所以你可能沒看出來,我挺喜歡吃海鮮面的,謝謝你。”
說着,她沖周延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
其實心裏要哭死了,以前覺得許楓不怎麽說話,但是好歹,她知道許楓是要做什麽,每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周延這個人,完全沒個章法,她也摸不透周延的真實想法。
“你應該多笑笑,”周延說:“不要跟許楓那個苦瓜臉學。”
“呵呵……呵……”
“在學校裏有碰到什麽好玩的事嗎?說幾件給我聽聽,離開學校這麽久,蠻懷念的。”周延自顧自的說。
林夭然回道:“也沒什麽好玩的事情,我不太喜歡玩,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了。”
周延又深深的看了林夭然一眼,表情難得的嚴肅了點。
“好好學習是應該的,”周延難得跟林夭然在一個頻道上,只不過下一秒話音一轉,他問道:“學習裏有男生追你麽?”
“咳咳……咳……”
林夭然被他這個問題嗆到了。
周延得意洋洋的說:“被我猜到了吧。”
正要擺手否認的林夭然突然想到了魏林濤還有鬧得下場非常不好的趙峰,最終還是沒否認。
“我跟你說啊,高中的男生普遍都比較幼稚,心理年齡不成熟,但是,愛起來都是真心的,而且,多浪漫啊,學生時代的戀愛,啧啧……”
周延感慨完,就沉浸在學生時代的回憶中。
林夭然臉色讪讪,總覺得今天的周延和她印象裏的周延不太像,哪裏怪怪的。
“你難道不想談個戀愛嗎?”周延在等紅燈的時候偏過頭看着林夭然。
目光灼灼,春風和煦。
林夭然突然間覺得周延似乎是在試探她,或者套她的話。
“沒……沒想過。”林夭然不知道周延到底想要做什麽,說話間也謹慎了不少,當然她一直都是很謹慎的。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從來沒有想過談戀愛。”林夭然又強調了一遍。
她不知道周延知不知道她欠債的事情,想來作為司辰風的助理,周延是不可能不知道她家的事的。
知道她家的情況還要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凡事就怕琢磨,這一琢磨,林夭然就品出不對勁來了。
可是周延的問題到此為止,不再繼續下去了,只是點頭故作深沉的說:“也是,年輕總是有無限可能。”
與此同時,竊聽器的另外一端,司辰風神情複雜的摘下耳機。
☆、125 人為偶遇
宮朔讓人把照片和報紙一起送過來,就是在明确告訴他,照片是他拍的,新聞也是他放的。
但是第二次輿論的幕後推手卻不是宮朔。
是一個,司辰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在延城要做什麽事,有些時候,人力有限,司辰風不能第一時間知曉或阻止,但是事後要查是不可能查不到的。
從剛剛林夭然和周延的對話中可以聽出,她對自己是有所保留的,或者說……她在防備着自己。
她居然在防備着自己?
司辰風微微勾唇,那表情,似乎是覺得好笑,又好像是憤怒到極致。
人與人之間本該正常的防備,此時卻成了司辰風的大忌。他自己都不曉得,此時的他到底是怎麽了,或者說他被心中的戾氣懵逼的雙眼,導致他一直都沒能看清楚一些人一些事。
司辰風冷冷掃了眼那摞照片,他倒是比較好奇了,宮朔這麽不擇手段的關注林夭然又是為了什麽?
所謂博弈,就是你來我往,作為突破點的某些人,就是量局的棋子。
林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