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妖精成長日記》作者:唯風
文案
那年,我被宮朔抓進銅雀臺抵債,從此開始了我光怪陸離的一生。
看到司辰風的第一眼,我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而他,也确實把我帶出了狼窩。
卻不想,那是我地獄生活的開端。
如果我知道十年後,我和司辰風之間會如此的血雨腥風,蝕骨灼心,我決計不會在當年走進天字一號房。
☆、001 抓去抵債
一盆冰水潑過來,林夭然猛然驚醒,脖子酸痛異常,她掙紮着爬起來,視線觸及到一雙雙黑皮鞋……
她擡頭,瞬間整個人都傻了。
十幾平的房間足足站了十七個人,每個人都神情冷漠的像寒冷冬夜裏外出覓食的狼,危險又冷血。
屋裏光線非常的暗,十幾雙眼睛全都盯着林夭然看,她吓得全身僵硬,連那聲要喊的“救命”都卡在嗓子裏,怎麽也喊不出來。
綁架?謀殺?
一時間無數念頭從她腦海中閃過,越想越害怕……
門從外面推開,走廊冷白色的光從門縫裏投射進來,林夭然循着光亮看過去,那瞬間,連呼吸都窒住了。
她看着邁步進來的男人,全身的血液因為恐懼幾近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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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眼望過來,沁水的桃花眼忽的微微一彎,如同蘊了萬千星辰又似破空而來的冰刃,林夭然心尖陡然一跳,是那種因為恐懼不自主的跳。
對于林夭然而言,魔鬼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的這個人。
宮朔。
延城四少之一的毒蛇宮少。
宮朔在沙發上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手裏把玩着一塊瑩白的玉,玉質溫潤,和他的氣質非常的不搭,卻詭異的和諧,一舉一動都讓林夭然膽戰心驚。
林夭然就這麽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大氣也不敢出,隐在袖子裏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發抖,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宮朔輕擡眼皮,眼睛微不可察的眯了下。
林夭然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因為颠簸衣服有些不太規整,白皙修長的脖頸下鎖骨性感精致,無端透着一股子孱弱的美。
他視線移到林夭然臉上……
略帶嬰兒肥的臉上全是水漬,就像一顆帶着水珠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馬尾松松垮垮的紮着,發絲淩亂的糊在臉上,一雙大眼睛滿是恐慌,因為害怕,還微微張着嘴。
饒是宮朔見慣了美女,也不得不承認,林夭然很精致,皮膚很白,巴掌大的鵝蛋臉,五官恰到好處,美而不俗,妖而不媚。眼睛尤其漂亮,眼神清澈明淨,很有特色,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那種,美的非常帶感,讓他特別的想要……毀了她!
驀地,宮朔嘴角一揚,笑出了聲。
聽到這笑聲,林夭然心裏卻咯噔一聲,她緊張的嘴唇都在抖……
林夭然雖然和宮朔這種人物沒有任何交集,但是,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延城人,對于宮朔的名頭,她是從小聽到大的。
陰狠無情,脾性詭異,是對他最貼切的形容詞。
延城裏流傳着一句話,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宮朔。
上到豪門權貴,下到市井鬥民。
她家不是權貴,也不是鬥民,雖然有兩個公司,但是根本無法和宮朔相提并論,她不知道宮朔為什麽突然把她從學校弄到這裏來,不知道他笑什麽,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是,本能的,林夭然覺得危險,那是她與生俱來的對外界的敏感……
宮朔拿起茶幾上的學生證看了一眼,又看向林夭然,眼睛動了下,笑着問:“林夭然?”
他臉上的笑非常非常好看,如同冬雪初霁的暖陽,好看到讓人心驚,好看到能讓人放下所有防備,林夭然有些晃神,但是下一秒,腦袋裏閃過文佳對她說過的話:宮朔這個人,毒蛇心性,笑的越好看,後果越嚴重,千萬不能被他的笑容給迷惑了。
林夭然戰戰兢兢的想,此時算不算笑的很好看?
宮朔就看着她,眼睛裏都帶着暖意,林夭然怎麽也無法相信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外界盛傳的那樣。
“嗯?”
沒等到林夭然的回答,宮朔又追問了一聲。
“是……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宮朔眼神太過溫和的緣故,林夭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麽怕了。
宮朔用手裏的玉抵着下巴,微微仰頭,似乎在思考,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臉朦胧且夢幻,他說:“唔,名字不錯。”
林夭然不敢說話,她不知道宮朔到底想幹什麽。
宮朔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笑,淡淡的,又暖又帥,只不過他這個樣子對于林夭然來說卻是一種折磨。
她怕宮朔,打從骨子裏的怕。
宮朔又看了眼她的學生證,輕飄飄的說:“嗯,不錯,挺嫩。”
林夭然一怔,不明白宮朔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啪的一聲,宮朔把學生證往桌子上一扔,林夭然吓的一抖,看着桌子上自己的書包和手機……
林夭然心裏哆哆嗦嗦的打鼓,壯着膽子,直視宮朔:“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宮朔看向林夭然的眼睛裏多了幾分玩味,他說:“不錯,比你那廢物老子有膽識,但是……”
林夭然正詫異他為什麽提到自己爸爸……
宮朔突然斂了笑,那張臉一瞬間從暖陽化作寒冰:“林海成那個混賬吞了我一批貨,現在躲着不出來,我只好抓你來抵債了。”
“什麽貨?”林夭然想都沒想,幾乎脫口而出:“不可能的,我爸爸不是那種人!”
宮朔冷笑兩聲,唇角微揚:“這要問你爸了。”
說着,宮朔把林夭然的手機扔給她,林夭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手機砸到她身上,又滾了兩滾落到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林夭然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機,怎麽也沒有力氣去撿。
“打電話!”
宮朔帶着冷意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森寒無比。
林夭然深吸了口氣,全身僵硬,但是怎麽都不敢去拿手機,她怕……
“在我面前說不,是要付出代價的,”宮朔漫不經心的說:“右手廢了。”
馬上有兩個人走上前來,按着她的右手,錐心的痛從指尖傳遍四肢百骸……
那一刻林夭然恐懼到了極致,她急促且大聲的說:“我打!我馬上打!”
直到宮朔說了句放開她,那兩個人才松手,林夭然整個手掌已經血肉模糊,疼的鑽心,她強忍着淚,顫抖着去撥號,血跡把手機屏幕都摸花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稍後再撥……”
她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那邊不斷重複這句話,林夭然腦子裏空白一片,這怎麽可能,明明昨天她還和爸爸通了電話的,怎麽今天就成空號了呢?
林夭然懵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愣愣的坐在地板上,直到手機被一個人抽走,眼睛才重新有了焦點。
這怎麽可能,爸爸怎麽可能會丢下她?
宮朔看她還是不信,打了個響指,直接從門外滾進來一個人。
林夭然茫然的看過去,吓的大叫了一聲就朝後躲。
那人渾身是血,包括臉上,有些血漬都已經幹了,血液獨特的腥味刺激着她的五官感知。
那人看到林夭然,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瞬間就亮了,猛地爬起來,沖林夭然下跪,磕頭聲咚咚咚的響:“小姐,您給林總打個電話吧,我真的不知道那批貨在哪裏,林總再不交出貨,我就沒命了!”
林夭然吓得蹬着地不住後退。
她知道他是誰了。
段季言。
她爸爸公司最得力的副總,也是她爸爸最信任的手下。
“小姐您得救救我啊,那批貨是林總親自監督裝卸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您快給林總打個電話……求您了……”
他還在磕頭就被人扔垃圾一樣扔出去了。
林夭然完全傻了。
“現在清楚了嗎?”宮朔笑着問她,笑容裏寒意森森。
林夭然眼前都是段季言渾身是血的樣子,她絲毫不懷疑宮朔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她,艱難的點頭。
“工作內容由我安排,什麽時候把債還清,什麽時候放你走,當然,如果你那廢物老子拿錢來贖你,我也會放你走。”宮朔不鹹不淡的說。
“要還你多少錢才算還清?”林夭然十分誠懇的看着宮朔,啞着嗓子說:“我家裏還有房子車子和公司……”
宮朔說了,債還清就可以,事已至此,得想辦法還錢才行,家裏有多少先抵上。一定要讓他相信自己會還錢,不然……
宮朔笑了,眼神特別的……詭異,他說:“你家的那點家底,抵得了我一筆生意?”
林夭然木木的看着他,那一刻,她察覺到了宮朔的怒氣,他此時非常生氣,他的那批貨一定不簡單……
“貨款三億美金,”他說:“但是我失去了一個大客戶,你覺得這損失我該算到誰身上?”
林夭然心裏咯噔一聲,她雖然是被寵大的,但是對于商業合作多少還是耳濡目染的,每一個大客戶都來之不易,輕易不能得罪。
她哆哆嗦嗦的問:“我要還你多少錢?”
宮朔又笑了,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般,玩味的說:“只還錢的話,一口價,十億美金。”
林夭然一句話哽在喉頭,欲哭無淚,十億美金,她到哪裏去弄那麽多錢?
宮朔又說:“或者,給我帶來同等價值的利益,随你。”
林夭然根本就不知道,宮朔如果只是要錢的話,根本不可能親自見她,他的重點在最後一句,只是,她沒聽懂。
☆、002 在訓練營
“我會掙錢還你。”林夭然說。
事到如此,她只能抗下這筆巨債,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還清。
宮朔看着他笑了笑,說:“果然識大體,不過工作要由我來安排。”
林夭然還是不太懂他話裏的意思,問了一句:“什麽工作?”
他說:“很簡單,陪客人聊聊天,偶爾喝點酒。”
林夭然瞪大了眼看着他,那一聲不正要說出,宮朔擡起食指抵着雙唇沖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林夭然這才幡然醒悟,宮朔這根本不是在尋求她的意見,他只是在告知她結果,而她要做的只是服從,無條件服從。
宮朔又輕飄飄說了句:“不然你以為你要怎麽還債?就算是賣器官也湊不齊一千萬,我有時間跟你耗?”
林夭然只覺得脊背生寒,那個好字卡在嗓子眼卻怎麽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門又被推開了,一個衣着十分光鮮的男人進來,說:“宮少,人送來了,不安分。”
宮朔嘴角一彎,興致非常好的說:“正好,帶進來。”
他指着林夭然說:“給她上一課,讓她知道銅雀臺的規矩。”
林夭然登時渾身冰涼。
銅雀臺,延城最大的風月場,她居然被帶到了這裏……
林夭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見一個非常魁梧的男人單手拎小雞一樣拎進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還在大喊大叫,只不過早就沒了形象。
“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知道我男朋友是誰嗎!不就砸了一張桌子嗎,老子賠你一百張!我警告你們!識相的馬上放了我,不然我要你們好看!”
“王八蛋!快點放了我,你們怎麽不去死!”
女孩罵的聲嘶力竭一直掙紮個不停,卻始終擺脫不了那個男人的桎梏。
林夭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真的不認識宮朔還是裝不認識,她深深地為她感到擔憂。她罵的越來越難聽,這也意味着,她的下場會很慘。在宮朔面前如此嚣張還讓他去死的人,在延城也數不出三個來。
剛剛進來的那個男人,林夭然是後來才知道他叫易波,他走近了幾步,捏着那個女孩子的下巴,非常紳士的說:“哥哥告訴一個生存法則,打碎了東西,該道歉就要道歉。”
那女孩子怒瞪着易波。
易波又說:“你知道誰送你來的嗎?”
林夭然清晰的看到那女孩子愣了一下。
“你小男友是齊家那小子吧,就是他送你來的。”易波說。
溫潤的嗓音,暖心的笑容,說出的話卻比毒蛇還要殘忍幾分。
那女孩子瘋了:“你胡說!”
林夭然艱難的呼吸,腦子蹦出一個念頭……會不會?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爸爸不會這麽做!
就在林夭然自己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易波打了個手勢。
房間裏剛剛那十七個人突然全退了出去,然後又從外面進來了三個人,加上剛進來的那一個,四個同樣魁梧的彪形大漢。
房間裏一下子就空曠了不少。
最後進來的那個人關上門,易波理了下袖口,非常紳士的對那個女孩子說:“銅雀臺的規矩,你這次可要記清了。”
一聲凄厲的尖叫把林夭然拉回現實。
林夭然吓的全身都在發抖,別過頭,不敢看。
宮朔卻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轉了回去,林夭然下意識要閉眼……
“敢閉眼下一個就是你!”宮朔的聲音在林夭然耳邊響起,這是她聽過最邪惡的聲音,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靈魂都在顫抖。
林夭然怕極了,她瞪大了眼,一動不動的看着整個過程。
最後,林夭然癱在地上,看着那個女孩子被抓着頭發拖出去,地板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又湧進來一撥人,把地板擦幹淨,恢複原樣,所有人神色都非常漠然,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剛剛的話都記得了嗎?”宮朔漫不經心的問道。
林夭然只覺得胸口壓了塊巨石,憋得她呼吸都灼痛難忍。
她艱難的吐出兩個字:“記得。”
“唔,”宮朔笑了笑說:“你的回答呢?”
林夭然全身僵硬,顫聲說:“好。”
宮朔點了點頭,說:“很好,我這個人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強迫別人點頭,既然是你自願的,就跟着易波,他會告訴你要怎麽做。”
臨走,宮朔笑着打量林夭然,說:“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林夭然已經完全吓傻了……
宮朔剛一出去,她就開始狂嘔,胃裏一陣陣痙攣的疼,全身都是冷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送走宮朔的易波回來看到林夭然的樣子,反而欣慰的點點頭,說:“忍到現在,确實是可造之材。”
林夭然臉色蒼白,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還強撐着不讓別人碰她,自己一步步挪到她的“房間”。
說是房間不過是一個小黑屋,非常小,沒有窗戶,屋裏只有一張非常窄的單人床,她坐在上面都覺得硌得疼。當天夜裏,因為各種原因,她失眠了,睜着眼坐到了天亮。
簡單的早飯後,她被易波安排在訓練營進行崗前培訓。
訓練營一共二十六個女孩子,加上她,二十七個。林夭然每天和這些女孩子一起學說話學走路學微笑學喝酒學……搔首弄姿。她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讓學什麽學什麽,只不過,一向被視為小天才的林夭然在這方面似乎有理解障礙,學的不是特別好。
她是家裏的獨女,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從小被當成男孩子一樣來養,騎馬、射箭、沖浪、攀岩,如何看股票如何做生意,所有能教的林海成都教了,但是,獨獨沒有人教林夭然如何跟宮朔這樣的人打交道,更沒有人教她如何跟一群心思各異思想不在一個水平的女孩子打交道,這讓她有些無措。
這些女孩子三三兩兩的聊天互相開玩笑或者嬉鬧,雖然職業有點難以啓齒,看上去好像也蠻開心的……她就圍在旁邊,卻插不上話。
時間久了,大家都有點疏遠她,也不怎麽搭理她。
有一點比較好,人一多起來,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讓她比較慶幸的是,宮朔再也沒有出現,無端的松了好大一口氣,全身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松弛。
但是,有一件事卻一直壓在她心裏,就是爸爸的消息,她的手機被沒收了,無法與外界聯系,更沒有人願意幫她,她只能焦急的等着。
課間休息結束,領班進來,所有人馬上站好。
她放下一個盒子,說:“一會兒練習剪雪茄,東西你們先熟悉一下。”
“我會!”連悅興奮的沖到領班面前說:“我會剪,我可以給她們示範。”
領班點了點頭,轉身走了,腳步有些匆忙,似乎有什麽急事要處理。
這些女孩子大部分沒見過雪茄,領班一走全一窩蜂的圍上去。
林夭然站在最外圍,踮着腳尖看。
連悅神采飛揚,一邊給大家介紹雪茄一邊剪。
林夭然皺了下眉。
連悅的手法實在太拙劣了,剪了幾次都沒剪利索,把上好的雪茄都毀了,一會兒領班來了,肯定要挨罵。她擠進去說:“你的手法不對……”
明明聲音不大,現場卻突然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看向林夭然。
林夭然注意力都在雪茄上,沒注意到衆人的眼神,她說:“雪茄要橫着拿好……”
她邊說邊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備用的雪茄剪,左手拿了一支新的雪茄,把雪茄頭套進雪茄剪中,對連悅說:“切口的位置大概是在茄帽的三分之一處,然後要慢慢收緊,固定好了之後,一刀切利索,不要多次剪切,不然會破壞茄衣。”
雪茄帽穩穩落在林夭然的手心,她伸開手掌,展示給大家看:“就是這樣,切口幹脆平順才能确保抽煙時順暢無阻……”
連悅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
林夭然愣了下,她說錯了嗎?
不可能啊,從小她就給爸爸剪雪茄,怎麽剪她再清楚不過了。
她看了看手裏剪好的雪茄,又看了看大家,說:“你們要試一下嗎?”
沒有人說話,女孩們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林夭然不知道到底怎麽了。
連悅從她手中拿走雪茄和雪茄剪,挑高了聲調說:“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家裏挺有錢的吧?”
林夭然不知道連悅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是看她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馬上解釋道:“我從小就幫我爸爸剪雪茄,所以知道,我家也沒什麽錢。”
連悅冷着臉,微微擡着下巴看向林夭然:“啧,沒什麽錢是多少錢?”
林夭然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家有多少錢,但是連悅既然問了,她又不好不回答,那樣是沒有禮貌的,她只得說實話:“不知道,我從來不關心。不過……我家應該破産了。”
欠了宮朔那麽多錢,她家現在哪裏還有錢?
連悅嗤笑了一聲,很大聲的說:“我就說呢,這麽個千金小姐的派頭,還住單間,怎麽跟我們一樣出來賣呢,敢情啥玩意都不是。”
林夭然急了:“我不是出來賣的,我是還債的。”
“呸,baio子就是biao子,裝什麽大蒜瓣!”連悅白了她一眼。
☆、003 瘋狂毆打
林夭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連悅了。
其他人不一會兒也走開了,走的時候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是那種,鄙夷和嫌棄。好像她是什麽肮髒之物一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沒人和她一桌,林夭然很是茫然。
她挺想和她們說說話的,哪怕是聽她們說話也行。但是,只要她一走近,她們就像躲病毒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兩三次之後,林夭然就明白自己被孤立了,她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也自覺地不再找她們。
十一點,晚訓結束,解散睡覺。
林夭然看着其他人成群結隊笑笑鬧鬧回宿舍的背影,有些羨慕。她轉身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屋。
她不和她們一起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和那些女孩子住一起,開始她以為大家都和她一樣,每人一個小屋子。後來接觸多了,林夭然才知道,那些女孩子都住在一起,有宿舍提供,只有她自己住一個房間。
從知道她自己住一間屋子之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就變了。剛開始她沒有什麽感覺,現在想想,她好像明白了,她自己住一間,別的人不開心了,可是……
林夭然看了看這間小屋子。真的很小很小,還沒有她以前在家的衛生間大。屋裏只有一張很窄很窄的床,其他什麽都沒有,她的洗漱用品都是直接放在地上。
她又沒辦法解釋。
林夭然頹喪的想,算了,快點還完錢就走吧。
單人床只有一床被子,林夭然是直接躺在床板上睡的,剛開始那幾天她根本就睡不着,床板實在是太硬了,但是她不敢說,也不敢找他們多要一床被子。到了第三天,她很快就能睡着了,因為實在太累了。每天重複的無休止高達十六個小時的訓練已經耗光了她所有力氣。
今天算是提前結束了訓練,林夭然洗漱完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特別想家,特別想爸爸,她好想再給爸爸打個電話,好想問問他現在在哪裏……
她把被子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努力蜷成一團,讓自己能整個人都蜷在被窩裏。雖然被窩不怎麽暖和,但還是給了她安全感。
半夜,林夭然又被餓醒了。
來了這些天,從來沒有吃飽過,幾乎天天都會被餓醒。
第一天的時候,林夭然看其他人吃完都可以加菜加飯,她也跟着去加,但是派飯菜的人不給她加,她還傻乎乎的問他為什麽。
當時那個人笑的有點不懷好意,沒好氣的說,哪那麽多為什麽,現在又不幹活,吃那麽多,不花錢啊。
林夭然當時膽小,沒敢吭聲。
現在她知道,她是被“特殊”照顧的,所以,哪怕每天餓的撓牆,她也不敢說。好在,這幾天,她都習慣了。
但是,今天,她尤其餓。
今天晚上的面包還被那個叫連悅的女孩子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還踩了一腳,完全不能吃了。她本來領的飯就少,面包幾乎是晚飯的一半,她看着連悅笑着說對不起,欲哭無淚。
林夭然捂着肚子,斜眼看屋頂的燈,不住給自己催眠,睡覺睡覺睡覺,醒來後就有早飯吃了……就這麽催眠着催眠着,林夭然又睡着了。
林夭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包括她每天被餓醒,都有專人做記錄。
第二天早上早飯後,女孩子一窩蜂的往訓練廳跑,唯恐遲到了挨罵,林夭然下樓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整個人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場面有些亂,林夭然也不知道誰推的她,她扶着牆站起來,腳踝處傳來一股錐心的痛,眼看大家背影越來越遠,林夭然也顧不上疼了,一瘸一拐的往訓練廳跑。
還好沒有遲到。
只是,她的腳踝就腫了,動一下就疼的她直吸氣。
她看着領班嚴厲的表情,愣是沒敢說,硬撐到了課間休息,還好只是普通的扭傷,骨頭沒事。
林夭然靠着牆,明顯感覺到她周圍是被刻意空出來的,她累的很,也不想去找早上推她的人是誰。
但是,她卻聽到有人說她是為了裝可憐故意摔倒的。
林夭然正閉着眼休息,小腿被人踩了一腳,她還沒說什麽,那個故意踩她的女孩子就指着她大聲罵道:“林夭然,你幹嘛拌我!”
林夭然臉色有些白,額上全是汗,皺着眉頭看着她,她記得這個人,跟連悅關系很好,叫趙楚楚。
“我在這坐着根本就沒有動,是你踩了我。”林夭然說。
趙楚楚雙手環胸,趾高氣昂的說:“你怎麽那麽不要臉,明明是你故意拌我。”
林夭然一直記着宮朔那天給她的教訓,不敢惹事,更不用說是跟人争吵,但是這麽被人冤枉,她心裏也有氣。
趙楚楚突然伸手指着自己的小圈子說:“她們可以給我作證是你拌我,你說我踩你,有人給你作證嗎?”
林夭然轉頭看過去,連悅正對着她笑的得意,她咬着嘴唇,又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家都是看戲的态度,并沒有人打算幫她說話。
“說話啊!”趙楚楚看林夭然又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登時火起:“就知道裝可憐。”
“我沒有……”林夭然的解釋蒼白又無力。
“沒有什麽沒有,”趙楚楚看林夭然認栽,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給我道歉!”
林夭然看着地板,肩膀微抖。
“聽見沒有,你不道歉我就告訴領班!”趙楚楚說。
告訴領班,她說不定會被領班罰,林夭然抓着自己的褲腿,說:“對不起。”
“大聲點,聽不見!”
林夭然只得大聲說:“對不起。”
趙楚楚這才放過她,嘲笑聲此起彼伏,林夭然鼻頭酸的厲害,死死咬牙,把這委屈都咽進了肚子裏。
休息結束,繼續訓練,好在不是再練舞步,讓林夭然覺得壓力小了不少。
單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S型,練了一遍又一遍,她總是掌握不了重心,姿勢也特別的難看。
其他人都合格了,站在一旁看笑話一樣看林夭然。
她本來學這些就比別人慢,一起的女孩子很多都對她有意見了,因為,她拖了大家後腿。
“訓練營”實行的是群體懲罰制度,一批人員裏只要有一個人沒做好,就全體都陪着練。林夭然不僅耽誤大家吃飯耽誤大家休息,還連累她們被領班罵,領班罵的特別難聽。
平常林夭然雖然學的慢點,但是總歸不會耽誤大家吃飯、睡覺。
但是今天,一直到晚上十點,她還是做不好。
林夭然又累又餓,真的很累很累很累,但是她必須咬牙練習,因為大家都還沒有吃晚飯。
她不敢看她們,對着鏡子一遍一遍練習,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最後她摔倒了……
全身脫力,站不起來。
這下,全體都爆發了!
“到底行不行啊!撅個屁股都不會,腦袋被門夾過嗎?”
“就是,這麽簡單的動作,練了一整天了,你是存心的吧!”
“靠,真是服了,這種腦子的女人也送來銅雀臺,丢人現眼的吧!”
“日喲,老娘跟你一批也是倒了血黴了,能走點心不?腦子裏都是shi嗎?”
“就沒見過這麽笨的!”
“哪裏來的土包子!”
“你剪雪茄的勁怎麽沒了,你不是什麽都懂的嗎?”
“你是真笨還是故意裝柔弱?”
“找領班,把她踢出去,老子真是受夠了,一天天的盡在這裝柔弱、裝清高,老子看她這賤樣就想抽她幾巴掌!”
……
責罵聲不絕于耳。
林夭然一遍遍說對不起,頭都不敢擡。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拖了大家後腿,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指責聲越來越大,罵的也越來越難聽,在林夭然的認知裏,領班那罵人的話已經夠難聽了,沒想到她們這些十幾歲的女孩子罵的更難聽,可是她除了說對不起,什麽也說不出來,連給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夭然被罵的渾身都在抖。還有一個人過來推了她一下,她一直低着頭沒看清是誰推的,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過來推她,還有人踹她……
那一腳踹到林夭然胸口,疼的她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倒在了地板上,而她又好巧不巧的把連悅給絆倒了……
連悅本就窩着火呢,這下徹底炸了,大罵道:“小biao子,你敢打我,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連悅本就是故意站在旁邊趁機找事的,這下剛好,整不死她她就不姓連!
連悅一邊打一邊使眼色,平日裏和連悅交好的,紛紛撸袖子助陣,一場壓倒式的毆打開啓……
林夭然趴在地板上,拳腳打在身上,真的好疼,疼的她都喘不上氣,只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死。
她根本看不清誰在打她,人太多了,她又疼的很。
但是,她始終死死咬牙,再疼也沒有叫出聲,因為那天宮朔說過,女人的慘叫,他最讨厭了。
她也沒有哭,林海成從小就說她個撓心的命,再疼也咬牙不哭,從記事起,她就沒有哭過。
偏偏,林夭然一聲不吭,讓打她的人沒有任何報複的快、感,導致她們下手更重了。
“幹什麽呢!”
林夭然迷迷糊糊聽到一個聲音,太疼了,疼的五官都快失去知覺了,她沒聽出來是誰,但是那一刻,她打從心底裏感謝這個人,感謝他的到來,結束她們對自己的毆打。
整個訓練廳詭異的安靜,只剩林夭然的吸氣聲。
林夭然腦子裏嗡嗡的響,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來了,只是一直在掙紮着想要爬起來,畢竟趴在地上實在是太不文雅了,但是,她爬不起來,全身如同被大象踩過,每次都是剛撐起來一點就再次趴回去,像個破布娃娃一樣。
耳朵最先恢複感知,林夭然終于察覺到屋裏似乎太安靜了。除了那一聲質問,再沒有任何人說話,她覺得有點奇怪,勉力擡起頭,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疼的差點要了她的命,右眼根本睜不開。
視線模糊的一塌糊塗,林夭然眯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沉着臉的宮朔。
☆、004 施以援手
幾乎是條件反射,林夭然在看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