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出了死人這檔子事, 游輪之行提前結束,美麗的阿芙洛狄忒37號向港城的碼頭行駛靠岸。
季楹挽着黃齊顏的胳膊,一齊從甲板上走下來, 和上船的時候一樣,兩個人仍然是人群之中最亮眼的風.景線。
只是這剛出碼頭不久, 都還沒走到前來接送黃少的專車所停駐的外圍線, 先在前方遇上一個人。
周裏,真正的周裏,一襲文氣的白灰色西裝, 在數十個保镖的簇擁下穩坐在碼頭圍欄之外, 那兩人路過他面前,似乎都沒看到他這個人, 周裏卻出聲叫住人家:“安穎霁小姐。”
沒錯,他叫的是安穎霁。
按說安穎霁是黃齊顏的未婚妻,靠着黃少的邀請函才一塊兒上了船, 要打招呼, 自然是沖黃少呀。
可周裏叫的是安穎霁,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知道安穎霁是季楹裝扮的,他叫住的,只是季楹。
這放其他人眼中多少會感到奇怪,你跳過老公, 直接叫住人家未婚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看上這女的了, 要向黃齊顏示威呢。
安穎霁停下腳步, 露出牙齒,靓麗又端莊的笑容, 右手緊緊環着未婚夫的手臂,“周代表有何貴幹?”
周裏看着“她”從容沒有破綻的言行,自己反而破功了,就像一個安排好了魚鈎和漁網,連魚餌都是用最好的餡料親手調制而成,但狡猾的魚兒偏就是不上鈎的功虧一篑又氣急敗壞的漁夫。
季楹能理解周裏的這種窩火,可惜他們是對立的陣線,漁夫無能狂怒,魚兒更要心花怒放了。
“這一趟收獲頗豐,真是祝賀周代表了。”安穎霁禮貌的祝賀,是季楹的陰陽怪氣,“殺雞儆猴,想來周代表之後在港城的路會更加順遂了。”
抓到兩個刺客,連帶着背後兩名要員的勢力和關系網,除掉之後自然就更加順遂了。
只是你想抓的那個人抓不到而已。
周裏雙手握拳,十指骨骼捏得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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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他還從沒被人這麽戲耍玩弄過!
這時候手機響起,一通姓名未知、ip未知的電話打了進來,周裏一接起,對面溫潤但又帶着一種邪惡的運籌帷幄的聲音傳來:“怎麽樣,我就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一切已經很明朗了,所謂的阿芙洛狄忒37號豪華游輪之行,其實就是周裏借口策劃的一出捕獵陷阱。
他來港城的目的,除了投票動員,更有承接Mars家族上司交代他調查SWORD組織的職責。
Mars的高層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SWORD産生興趣,并且明确一點——季楹跟這個組織有莫大關聯。
他們也許是想把SWORD收歸己用,也可能是想徹底殲滅。
而季楹就是他們選定的這個突破口,豪華游輪之行不如說是周裏專門為季楹準備的狩獵陷阱。
就仿佛他早已知曉季楹會易容成任何人的身份混上游輪,實施刺殺。
于季楹而言,這也是與送命的危險一念之差了。
“看來這就是針對你的騙局了。”坐上接送的專車,黃齊顏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其實也心有餘悸的膽寒,“幸好什麽都沒做。”
不然現在罩着白布被擔架擡下來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也幸好你阻止了你的小情人,不然被擡下來的就是他了。”還一屍兩命,多慘烈呀。
季楹露出無奈的表情:“什麽‘小情人’,黃少爺請您注意您的措辭可以麽,這已經是在造黃謠了。”
黃齊顏挑挑眉,比omega更無奈,只想瞎說大實話,“跑到員工區的衛生間等那麽久,就為交代他十幾秒鐘的話。”
“我就問你,這中間要是有其他人進去了怎麽辦,你要怎麽解釋你一個穿着花裙子的人為什麽出現在男廁所?”
而且十點半前後的員工區域雖說不是人來人往了,可還是有人會經過的呀,畢竟在走廊的中段位置。
就像季楹假裝喝醉,跌跌撞撞走出來,不就立刻引來注目了嗎。
如果他埋伏的事情暴露,要怎麽解釋黃少的未婚妻為什麽跑來員工廁所?只是喝醉了嗎?那黃少怎麽不把她帶回房間呢?
更何況那本來就是周裏布置的陷阱,整艘游輪一定處處安插了周裏的眼線。季楹把陷阱都推斷出來了,這些會猜不到?
可他還是冒着重重的風險去拉牧防一把,這般舍生忘死,深情厚誼,說alpha是他小情人有什麽不對?
黃少理直氣壯的,我說的有什麽不對!
再說黃齊顏是了解他的,季楹有善心,牧防失足造成一屍兩命的結果也足夠慘烈,但你要說季楹是單純為了避免這種“慘烈”而不顧暴露身份的危險,和造成更大損失的代價,那黃齊顏是信都不信的。
這樣的時代,更慘烈百倍千倍的事他們又不是沒見過。
omega這般行為,它就是摻雜了私情的。
季楹長舒了一口氣,車窗外是車水馬龍,車窗裏他閉目養神,用罕見的深沉而又消極的口吻:“私心是有,我承認。”
不承認也沒意義,都明擺着的事兒了。
“可他真不是什麽小情人,我這個人,就不适合有情人。”
回到西市區,季楹已經褪去所有僞裝和易容,一張素面朝天的臉,和一身格外樸素的T恤長褲,一步一步走回家。
轉動鑰匙的時候,發現保險栓已經被打開了,說明alpha已經早他一步回來了,季楹忽然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以至于他在轉動鑰匙的時候,動作都放慢了許多。
想來,失去了游輪這個殺人場所中特有的一步踏錯滿盤皆輸的緊張氛圍,相互穿了身份的兩個人,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彼此了。
季楹推開門,看到同樣穿着日常休閑衣休閑褲的人正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應該也是剛剛卸下僞裝,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被洗面奶和溫水沖洗過的面龐還留有濕潤,鬓角和額間的碎發也沾濕了。
在輪船上時,刺殺的本職任務占據絕對注意力,彼此身份的穿透也成為死亡氛圍中的調劑。
那個時候不會覺得無法面對,巨大浪湧中發現另外一座燈塔,反而帶來一絲安定和甜蜜。
原來你跟我是一樣綁在繩上的螞蚱。
可是外在氛圍消退,兩個人都回到最平常的日子裏,再看到對方真面目時,都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是誰了吧。
阿芙洛狄忒37號只有兩天一夜,放在西市區的小別墅裏,卻是仿若隔世。
四目相對,雖然誰也沒有說穿,但現時身份的“裸露感”是雙向的,誰也說不出話來,任由空氣寂靜。
最終還是牧防更有開口的由頭:“謝謝你,...因為你的提醒,我才沒有踩進周裏的陷阱。”
alpha換上自己寬松的衣物,卸下束縛帶的肚子挺出原有的弧度,整個人都顯得蓬松了。
季楹還是沒有說話,他比alpha更多一層感情負擔。
他認下了自己私心的存在,可并不希望這種“私心”的存在。
很幸運的,門鈴響了,有人幫忙打破這要命的尴尬。是米諾和楚蘭,傻瓜情侶收到牧防今天返程的回複,帶着鮮花、賀卡和美食來到小別墅這邊,因為他們已經順利找到了住處,馬上就可以從牧防家裏搬出去了。
雖然牧防大方,他們一直住着也不會有什麽怨言,可人得自覺嘛,到底是人家的屋子,關系再好也不能想當然一直住。
他們是得到了可以搬離的好消息,前來找牧防和“姐夫”分享的,順便也表示感謝。
“小牧你馬上就可以回自己家裏了!”楚蘭還歡天喜地的,“雖然...你好像也不需要就是了。”
這是自然呀,都和男朋友同居了,自己房子空不空着好像也都一樣。楚蘭是這麽想的。
然而季楹卻對這個話題有些微妙的不适,剛進家門的又打開門走出去,留下一句:“MARC那邊還有事,我去店裏看看。”
剩三個人在他的小別墅裏面面相觑,楚蘭是女生,更敏感一些,轉頭輕聲問牧防:“怎麽了...你們吵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