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祭掃
第46章 祭掃
既然簡時故的視頻已經交出來, 徐映堂所指的,固然是以幫他與沈觀知離婚作為條件的事。
趙牧青已經表明過态度,甚至還在酒店房間裏大打出手, 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讓徐映堂如此堅持。
他沒把徐映堂的話放在心上,确認手機上的時間後前往後臺,進行活動前的最後準備。這次發布會比之前他參加過的任何一場排場都要大,趙牧青心想S'hine最近看來沒少賺錢。
活動持續大約一個多小時,趙牧青在即将結束時,才見到沈觀知的身影出現在會場當中。對方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向他,但很快又不得不應付周圍的人。
活動徹底謝幕之後, 趙牧青下意識在人群裏掃過一圈,不見沈觀知。以他的了解, 對方多半又是在哪個犄角旮旯等着他,于是不多在意, 徑直回到後臺。
趙牧青剛踏進後臺休息間,就感到身上出奇的悶熱,與他在車上時的那股悶熱感類似。窗戶分明透着涼風,趙牧青仍然感到沒有絲毫緩解, 頭還反而像被針刺一樣地疼。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染了病, 正打算換好衣服讓助理開車送他去醫院, 然而沒走幾步, 腳步就沒來由地虛浮, 險些直接栽倒下去。
“趙牧青,”沈觀知恰好出現在他眼前,伸手将人撈進自己懷裏。他将掌心貼在趙牧青的額頭上, 顯然是感受到對方的溫度,他連忙抽回手, 将對方整個人抱起來,“你發燒了。”
“沒這麽嚴重,我剛剛還在……”趙牧青迷迷糊糊地在沈觀知懷裏掙紮一下,“你放我下來,我還好。”
沈觀知沒有動作。趙牧青話音剛落,就發現自己腦袋止不住地疼,末了他幹脆選擇放棄,支撐不住不必勉強,就把沈觀知當免費保姆得了。
他任由沈觀知替自己換好衣服,對方将風衣外套披在他身上,連最頂上一顆扣子都扣得嚴實。趙牧青被他抱着上車,到醫院抽了血,取了藥之後一路回到別墅。
沈觀知扶着趙牧青,讓對方靠坐在床頭。他按照醫囑取出對應分量的藥物,又讓保姆倒了一杯溫開水,遞到趙牧青面前喂對方吃下。
趙牧青難得聽話張嘴,退燒藥下肚之後,沈觀知又扶在他手臂上,讓他平躺下來。額頭上冒出的細汗都被很輕地擦去,趙牧青餘光瞥見沈觀知拉開床頭抽屜,對方視線顯然落在那瓶原封不動的感冒藥上。
沈觀知沒有出聲,趙牧青也懶得搭理他,周遭靜悄悄的正适合入睡,床上的人眼睛一閉很快就沉入夢鄉。
趙牧青睡得很淺,其中暈暈乎乎地醒來過好幾次,只能勉強看到沈觀知的人影,一會替他擦汗,一會又将體溫計放在他的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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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徹底清醒過來,精神已經好了不少。趙牧青坐直身體,鼻子聞到一陣香味,側過臉一看才發現床頭放着一碗粥。
他捧起來喝了一口,不是廚師,是沈觀知親自熬的。廚師做的餐品幾乎每天都吃,他不會分不出味道。
雖然平日裏再怎麽說沈觀知的不是,但趙牧青不得不承認沈觀知下廚的手藝不錯,一碗粥很快就被他吃了個精光。
他本想讓沈觀知再給自己添一碗,然而對方并不在房間。趙牧青本想就這麽躺着等沈觀知回來,耳朵卻驀然聽到樓下傳來巨響,讓他很難忽略。
就連小青也覺察到動靜,在隔壁房間用力地叫了兩聲。
趙牧青身體好了許多,不至于像一開始動辄就要暈倒。他從床上下來,因為不确定是哪一層,他沒有坐電梯,而是順着樓梯下來邊走邊看,最後才在一樓看到沈觀知站在大廳。
“推掉。”沈觀知的語氣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火花,“他不差這一份工作。”
趙牧青顯然感受到氣氛不對,沒有再繼續下樓,而是腳步頓在原地,觀察沈觀知的動向。
“這不是機會,是陷阱。厲書橋,我一直都信任你的決斷,但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沈觀知的語氣又冷下去半分,片刻後索性挂斷電話。
沈觀知腳邊散落着玻璃瓶的碎片,裏面似乎原本裝着什麽,趙牧青看不太真切,現在也一并散落在地變成一片狼藉。
現在想來,這估計就是方才巨響的源頭。
“沈觀知,”趙牧青思前想後,還是認為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狀況,“出什麽事了?”
“回去。”沈觀知頭也不回,半句話也不解釋,語氣帶着命令般的生硬。
“我只是問……”
“回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趙牧青頓時不滿起來,他難得因為一碗粥不打算擺臉色,沈觀知就這副态度。“那你別亂砸東西,知不知道很吓人?小青都被吓到了。”
“你很珍惜徐映堂送過來的東西嗎?”沈觀知沒忍住攥緊拳頭,仿佛在忍耐什麽,“回去。”
趙牧青眉頭緊鎖,堂堂大明星怎麽就這麽喜歡犯賤:“他怎麽會送東西過來?”
“不要再問了。”沈觀知說到這句的時候,下意識擡手扶了扶腦袋,指腹按在太陽穴上。
“你怎麽了,”趙牧青注意到沈觀知的異樣,“頭痛?”
沈觀知沒有回複,他忍着劇烈的疼痛,用力扯過趙牧青的胳膊進了電梯。
不管對方掙紮,他硬是把趙牧青拉到床上,重新蓋上一層棉被,最後自己離開房間,重重甩上門。
哪來這麽多牛勁,趙牧青躺在床上翻了個白眼。
……
直到趙牧青回到工作室,才從厲書橋那裏打聽到,某個國外的珠寶設計品牌來聯系過她,問趙牧青的相關情況。
趙牧青上網搜索品牌名稱,才知道是徐映堂在海外開設的品牌。
如果是為了所謂的交易,徐映堂用這種方式就想讨好他,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沒辦法我只能推了,沈哥反應怎麽這麽大,”厲書橋不解地摸了摸下巴,“你知道什麽嗎,說來聽聽?”
“……”趙牧青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要不你關心一下其他模特?”
厲書橋頓感掃興,幹脆直接把趙牧青趕出辦公室。
趙牧青看了一眼辦公區的挂鐘,現在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他約了簡時故吃飯,順帶下午去掃簡時夏的墓。
簡時故是忽然提起這件事的,表示自己特地擇了黃道吉日,選這天去掃墓恰到好處。
他特地提前完成自己的工作,向上司申請提前兩小時下班,對方居然很輕易就答應了。
“太好說話了吧,你們那真就做完事就能提前走?”趙牧青坐在車子的駕駛位上,是他從沈觀知停車場裏開出來的轎車。
“我們那管得很松的,”簡時故輕笑兩聲,“老板還是你老公,你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嗎?”
“……”呵呵。
趙牧青先跟簡時故買了不少祭品,都是簡時夏最愛吃的食物。除了菊花以外,簡時故還買了紙紮品,除了常見的金元寶之類,他還買了一座紙學校。
“我姐她特想在東沅讀大學,”簡時故說着,還往學校裏放了個紙紮小人,“我連導員都給她安排好了。”
“……”趙牧青認為導員這種東西還是沒有比較好。
除了學校,簡時故還買了紙手機紙別墅之類,生怕委屈了簡時夏。趙牧青看得目瞪口呆,這年頭祭祀品的種類都這麽豐富了嗎?
車子一路開到墓園,兩人被工作人員指引着到指定位置。
趙牧青站在簡時夏的墓碑前,視線落在少女那張黑白色照片上。
在小縣城的日子在腦海裏閃過,趙牧青從口袋裏摸出簡時夏生前送給他的平安符,他一直好好保存着。
趙牧青忽然想起,自己答應過簡時夏,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現在看來,真正守諾那天恐怕遙遙無期了。
“姐啊,”簡時故将菊花放下在簡時夏的墓碑面前,“好像有段時間沒見了,也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簡時故将紙紮品扔進盆裏,用打火機點燃:“這些好東西,你要真的能收到就好了。”
他忽然在墓前坐下:“現在吧,有個不大不小的事,我還拿不定主意。”
趙牧青視線下意識挪到簡時故身上,最近不是什麽特殊日子,他就知道簡時故不會忽然來這裏祭拜。
“我在想要不要辭職做點別的,”簡時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說小事又好像不是,說大了,我又不會因為這事徹底完蛋。”
趙牧青腦子裏的某根弦沒來由地繃緊:“你怎麽會忽然這麽想?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當然是不适合跟你聊啊,”簡時故苦笑,“我問你,牧青,你是真心喜歡沈先生嗎?”
趙牧青怔在原地,半天沒有動彈。
“我沒那麽傻的,我得罪了有錢人,怎麽可能忽然就有工作,還有展會的事也不可能這麽容易脫身,”簡時故抓住趙牧青的肩膀,緊張地在對方身上打量,“他是不是對你不好?”
趙牧青沒有出聲,良久他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我不喜歡他。”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要跟沈觀知過一輩子。
如果簡時故決定要走,他也沒什麽理由繼續對沈觀知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