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父母
第09章 他的父母
趙牧青又訝異又爽,他确實沒想到交易一結束,沈觀知就毫不客氣地出口貶低對方,聽得他很是暢快。
他悄悄分過去一個眼神觀察徐映堂的反應,對方并沒有被這猝不及防的反擊亂了陣腳,而是面不改色地替自己找補:“的确,貴客太生疏,我跟沈先生也算是有點交情。”
“和我有生意往來的人很多,倒沒有哪個都稱得上朋友。”沈觀知故作悠閑地捧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一口。
趙牧青可沒興趣思考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暗流湧動,他就一副局外人的模樣,光靠在沈觀知懷裏聽別人話語間刺來刺去。雖然徐映堂表面上沒什麽所謂,但想來有錢人都愛面子,指不定心裏冒了幾團火,趙牧青想到這裏又舒服了不少。
等管家将徐映堂送走,沈觀知立馬收回橫在趙牧青腰上的手臂,語氣毫無溫度:“起來。”
趙牧青老老實實從沈觀知懷裏起來,将屁股挪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你真要跟徐映堂翻臉啊?”
“态度也沒有好過,不存在翻臉這一說。”沈觀知擡手示意保姆将已經涼掉的茶處理掉,“我和他也沒什麽利益牽扯,我并不缺他一個客戶,他恐怕也不差我這一點資源。”
“哦。”趙牧青随口附和一句,他可不像沈觀知,有得罪人的底氣。
“沒什麽事,就到我的書房來一趟。”沈觀知話音剛落,也不管趙牧青有沒有聽清,就自顧自地起身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趙牧青習慣了沈觀知這副态度,懶得表達什麽不滿,直接跟了過去。正好電梯門還沒有關上,他一個大跨步進去,站在沈觀知旁邊。
電梯最後停在三樓。趙牧青跟上沈觀知的腳步,坐在他以前看沈觀知趕稿經常坐的位置上。他親眼看着對方戴上白手套,從角落裏取出保險箱,轉動密碼鎖,打開。
是趙牧青在桃嶼市酒店房間裏見過的,裝寶石的保險箱。
沈觀知眼神示意他過來:“選一顆。”
趙牧青沒忍住對上沈觀知的視線:“你要送給我啊?”
“嗯。”沈觀知隔着手套碰了碰趙牧青的耳垂,“耳夾,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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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牧青沒有耳洞,想要戴耳飾只能是耳夾。他不自覺地,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為什麽想到耳夾?”
“你的氣質很合适,耳朵的形狀也很好。”沈觀知的視線又在他其中一邊耳垂上停留片刻,“戴過嗎?”
“還真沒有。”
“可以試試。”沈觀知打開書房裏陳列着珠寶首飾的櫃子,從裏面取出一對紅寶石耳夾。款式很簡約,适合風格內斂的男性。
趙牧青從沈觀知手裏接過耳夾,對着鏡子開始嘗試佩戴,結果夾了半天就是夾不上去。
“給我。”沈觀知大概是看不下去,才朝趙牧青伸手。盡管隔着一層手套,趙牧青也能隐約感受到耳垂上對方指腹傳來的溫度。
方才趙牧青費半天力氣都戴不好,沈觀知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替他戴上了。趙牧青觀察着鏡子裏自己的臉,白皙的耳垂上點綴着一顆小小的紅寶石,很顯氣質。
“很好。”沈觀知的評價難得脫離了不錯這個詞,“你有什麽想法?”
趙牧青還不太适應耳朵上夾着飾品,但确實如沈觀知所言,寶石耳飾很适合他,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有這麽好的效果。“我還挺喜歡的,那就聽你的吧。”
他将耳夾取下來,重新放回到沈觀知手裏,湊到保險箱前對着寶石幹瞪眼半天,最後才擡起視線問沈觀知:“哪顆最貴?”
“都是我之前特地篩選過的高品質寶石,價值不會低。”沈觀知指了指湊在一起的幾顆青綠色寶石,“不是說青色像你嗎。”
趙牧青固然喜歡青綠,他在沈觀知指出的幾顆裏挑了顏色最淡的:“那我選這個。”
沈觀知小心翼翼地将寶石取出來,另外裝在一個盒子裏保存好。
自此之後趙牧青時常忍不住好奇,沈觀知為他設計的耳夾是什麽模樣。
他夜晚到三樓前偶爾經過書房,本想悄悄看一眼,但趙牧青想給自己驚喜,最後還是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
趙牧青的課在早上,然而他再次莫名其妙睡過頭,床的另一邊空空如也,沈觀知起床永遠不樂意順帶叫他一聲。
他早餐都沒來得及好好吃,随便拿走一個三明治就上車,到公司前就已經盡數下肚。
012室裏,老師已經準備開始授課。趙牧青飛快地進門,勉強卡點。
他就在周柃旁邊的位置上,課間趙牧青注意到對方手裏拿着一份新聞報道,不由得感到新奇,現在已經很少人會看報紙了。
“你平時會看報紙?”趙牧青沒忍住問。
周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經常,這是在工作室裏随手拿的,你看,這裏有沈先生的報道。”
趙牧青湊過去看,發現沈觀知占了一大塊版面,長篇累牍的文章,配着一張沈觀知在某個公共場合被拍攝到的照片。
他簡單掃了掃那一大段文字,标題是珠寶設計業界的常勝将軍,然後前幾段都是一頓誇,到了後面就開始探讨人物背景。
沈觀知自幼父母雙亡,被家裏的保姆一家收養,但十八歲之後就自己回到故居,一個人生活,最後考上國內最好的美院,學習珠寶設計專業。
這些事趙牧青看過原著,也并不都聽說過。他只知道沈觀知是被許乘一家收養,不知道父母雙亡以及十八歲回故居的事。
至于更多的家庭背景信息,報道裏沒有提供。
“沈先生很厲害吧,”周柃驀然出聲,“你有聽說過他父母的事嗎?”
“還真沒有。”
“可是,”周柃壓低音量,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讓別人聽見,“我聽說你是沈先生的情人,他很關心你,總是來接你下課。”
“……”好吧,果然八卦這種東西就是能擴散得很快。
“就是玩玩而已,這些事他不會告訴我。”趙牧青随口替自己找補。
“也許沈先生不這麽想呢,他對你挺好的。”
那還不是因為某種意義上自己是他的門面。“你想多了。”
也不知道總關心沈觀知家裏是做什麽。趙牧青沒來由想起之前他問周柃對沈觀知的印象,對方滿嘴好話。
不會是喜歡沈觀知吧,厲書橋有想法,周柃也有想法,這冰塊還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大抵是見從趙牧青口中問不出什麽話,周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直到休息時間結束,趙牧青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老師身上。
因此,他也就沒能看到,自己身後的周柃将手裏的新聞報道撕了個粉碎,然後随手塞進邊上的垃圾桶。
……
趙牧青提前半個多小時到達沈觀知的房間。雖然每天晚上都會過來,但像今天這樣認真觀察還是第一次。
他穿書之前,房間的床頭櫃上會擺着一家人的照片,然而沈觀知的房間裏連個相框都沒有。
沈觀知似乎沒急着給趙牧青趕耳夾的設計圖,十二點前就換好浴袍坐在床的另一側。
“老板,”趙牧青試探性地問,“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新聞報道了。”
“最近沒人采訪我,”沈觀知動作頓了頓,“多久之前的報紙?”
“不知道啊,工作室裏随便拿的。”趙牧青半真半假地解釋。
沈觀知沒再搭腔,趙牧青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開口:“報道裏說你父母……”
提這個好像不是特別合适,最後的詞沒出口,趙牧青自己就識相地閉上了嘴。
還是別好奇好了。
沈觀知看上去沒什麽反應:“很想知道?”
“什麽?”
“我父母到底是什麽人,又是怎麽出事的,”沈觀知接着道,“關于我的采訪報道很多,但是我從來不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很多人好奇,暗地裏也有很多傳言。”
“什麽傳言?”趙牧青下意識就問了出口。
“說我是罪犯的兒子。”
趙牧青差點被自己一口唾沫嗆死,這是哪裏來的消息?不會是真的吧?
但冷靜下來一想,就算是真的,罪犯的兒子而已,又不是沈觀知是罪犯,這不代表沈觀知本人有什麽行為不端,就是政審大概過不了。
“那到底是……”趙牧青試探性地出聲。
“他們說的是真的,我父親不是什麽好人。”沈觀知的語氣頓時冷了不少,“他也不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死的,實際上,我前幾年才收到他的死訊。”
趙牧青詫異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差不多了,”沈觀知掃了趙牧青一眼,“你現在知道的又多了一點,以後在外說話做事要更小心。”
“……”趙牧青對他本人的好奇心感到十分後悔,“現在失憶還來得及嗎?”
“沒用。”沈觀知嗤笑,按下房間燈開關,四周歸于沉寂。
趙牧青沒忍住回憶方才的對話。沈觀知的父親幾年前才去世,那他當年是怎麽騙過所有人的?
有個這麽精明的爹,怪不得兒子也不是吃素的。
趙牧青煩躁地瞥了一眼沈觀知,這才閉上眼睛。
早點擺脫這個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