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怎麽舍得把他打死?
第37章 我怎麽舍得把他打死?
顧瀾潇提着醫藥箱,看着黑漆漆的儲物間,纖眉微蹙,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他剛踏進房間一步,便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荷爾蒙。
但他司空見慣了。
之前被迫半夜急診,也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氣味,顧瀾潇不用猜也知道那個畜牲不如的俞少究竟幹了什麽!
隔間昏暗,沒有燈光,只有玻璃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能勉強看清周圍。
窗口站着身形挺拔的男人,在漫不經心地抽煙,而按摩椅上,卻躺着渾身皮開肉綻、臉色慘白猶如死人的少年。
即使見怪不怪了,但在重新看到這一幕時,顧瀾潇還是會感到厭惡。
特別是看到沈緣穿着情趣睡衣,被鞭打得傷痕累累的時候,簡直不堪入目!這種變态的癖好無論過去兩年裏見過多少次,他還是一樣覺得惡心反胃!
“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不要叫我了。”
聽到身後那個清冷中略帶憤怒的聲音,俞修情停住抽煙的動作,緩緩轉過身,目光犀利,似笑非笑道:“顧醫生醫者仁心,怎麽會放任我家緣緣去死呢?”
“你再這麽虐打他,就算我是華佗轉世,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顧瀾潇怒斥着,目光掃過少年背部已經血肉模糊的鞭痕,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随後蹲下身,打開醫療箱,拿出藥具。
俞修情提步走到沈緣身旁,垂眸直勾勾地盯着那張臉蛋,目光柔情似水,滿滿的全是對少年的寵溺,心疼道:
“我這麽愛他,怎麽舍得把他打死?只不過是緣緣有點任性,我小小懲罰了他一下,沒想到緣緣這麽柔弱。”
他那種眼神中充滿了矛盾的情感,病嬌的喜歡和厭惡緊緊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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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瘋子一般的話,顧瀾潇拿着藥水注入到針管裏的手不由一顫,一種本能的恐懼從腳底直竄到頭頂。
他替沈緣感到悲哀。
更難以想象,眼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究竟是怎麽在惡魔下生存的。
不過這個傻子遲早有一天會死。
顧瀾潇這樣想着,簡單給對方處理了下傷口,止住不斷流出來的血。
他站起身,将大團被血染紅的消毒棉扔進垃圾桶裏,這一切的流程已經熟練到讓他有些麻木了,連聲音都疲憊了:
“有房間嗎?把他移到房間去,我需要将他呼吸道裏堵塞的血液清除,而且這裏沒法給他裝上氧氣瓶和吊針。”
俞修情被那滿滿一團血紅的棉花刺痛了下眼球,夾着香煙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但這點莫名的情緒很快消散。
“祁雲照,進來。”
他轉身朝門口命令了一聲,心裏感到稍許煩躁,擡起煙猛吸一口,有意或無意地把半截煙頭扔到那堆紅棉球裏。
一瞬間,垃圾桶裏的東西迅速燃燒起來,連同染血的棉花也燒成了灰燼,只剩下幾縷白煙袅袅升騰着。
顧瀾潇立馬拿過水灑在垃圾桶裏,用一種無知的眼神瞪了眼男人。
“三爺,有何吩咐?”
祁雲照恭敬地站在男人身旁。
俞修情用下颌點了點按摩椅上的少年,邁開雙腿往外走,吩咐道:“把他移到我卧室對面那個書房隔間。”
“是。”
祁雲照點頭,俯身抱起沈緣。
那件粉色蕾絲睡裙随着男人的走動輕輕飄蕩,肩帶也滑落下一大半,露出了裏面粉嫩如玉的鎖骨和大片雪白。
少年的臉上還有淚痕,小身子瑟瑟發抖,嘴裏發出細碎的低吟,喃喃道:
“先生……不要……疼……”
俞修情聽到這母貓般的呻吟聲,心頭一緊,他側眼看去,視線從少年的胸前掠過,看着對方衣衫不整、嬌弱可憐地躺在別人懷裏,頓時有些氣憤難平。
“算了,我抱着。”
他聲音冷沉,像是在宣誓主權,眼中滿是占有,徑直将人抱到自己懷裏。
祁雲照微微弓身往後退了一步。
忽地,他發現潔白的襯衫剛剛不小心沾染到了沈緣的鮮血,有些紅。
他輕輕皺了皺眉,擡起指腹用力擦了擦,卻怎麽也抹不掉,只好拉緊了西裝外套,遮住了那小塊血漬。
畢竟他的上司不允許沈緣有任何東西留在別人身上,連頭發絲都不行。
顧瀾潇疾步跟在身後,看着少年春光乍洩的樣子,頓時感覺自己的眼睛被污染到,着實看不下去,質問道:“能不能把他身上的衣服換掉?丢人現眼!”
“那你可以挖掉眼睛。”
俞修情冷哼一聲,狠戾的眼神在低頭看着少年時變得無比溫柔,癡狂道:
“我家緣緣這麽美,永遠只能讓我一個人看着,其他人不配。”
說完,他一腳踢開書房的門,抱着少年疾步走了進去。
顧瀾潇嘴角扯了扯,提着醫藥箱的手不由收緊,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下次這只渣狗再三更半夜打電話命令他過來救人,他一定不會再來了!打死都不會了!
祁雲照看着人進去後,小心翼翼将門關上,但沒有離開,守在了門口。
躲在牆後的蘇淮遙迅速伸回了脖子,一顆心砰砰直跳,随後也不敢繼續偷聽了,生怕被警惕性極強的祁雲照發現。
他蹑手蹑腳地往回走,整個人心不在焉,腦子裏想的都是剛才偷聽到的話。
俞修情居然那麽護着那個傻子,只要誰看上一眼都會被挖眼睛!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男人對自己這麽占有過,永遠都是若即若離的感覺。
那他呢?
他算什麽?
明明他才是和俞修情最早認識的!
憑什麽那個傻子的出現能輕而易舉奪走男人這些年給他的寵愛和金錢!
他不甘心!!
這種強烈的嫉妒心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沖進書房,拿刀狠狠捅死沈緣!
吳管家這時捧着一盆玫瑰花走出來,無意間看見蘇淮遙拄着拐杖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模樣,以為自己眼花缭亂了。
溫柔清純的蘇先生怎麽可能會露出這種陰險的表情,他不相信,肯定認為自己老花眼了,一臉谄媚地走上去,喊道:
“蘇先生!”
蘇淮遙被突然這麽一喊,全身一震,本就做賊心虛,此刻險些尖叫起來。
還好他自控能力不錯,才可以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心裏已經破口大罵了。
什麽東西?!
死老頭欠踹是吧?!
吳叔自然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殷勤地将盆栽遞過去,老臉堆笑,邀功道:
“蘇先生,這是您要的玫瑰,給您放在卧室裏,其他的我已經種在花園了。”
“好,謝謝吳叔!”
蘇淮遙縮了縮脖子,只好假裝開心地接過來,眼裏的嫌棄卻不加掩飾。
他實在讨厭看見管家那張油膩老臉,随便編了個借口就匆匆回房間了。
蘇淮遙心情煩躁地站在卧室裏,鼻子突然嗅到一股從玫瑰花上傳來的臭味。
他皺了皺鼻頭,五官扭曲,那幾只修長幹淨的手指也沾上了黏糊的泥土。
“死老頭,故意惡心我是吧?!”
他罵了一句,急忙跑向陽臺,将手裏的盆栽扔到上面,又沖進旁邊的洗手間來來回回洗了好幾次,才勉強好受點。
但出來的時候看見那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心裏堵着的火氣又竄了起來。
“憑什麽?沈緣憑什麽能被你愛着?難道修情哥哥你全是騙我的嗎?!”
蘇淮遙漲紅着臉,大聲怒吼,反正他的房間有隔音效果,沒人會聽得見。
吼完,他直接連根拔起那朵玫瑰,粗暴地将花瓣撕扯成碎片,扔到了地上,擡起腳一個勁地往死裏踩爛!
“我不允許!修情哥哥!我不允許你對沈緣有任何感情!你心裏永遠只能有我一個人!我一定要弄死那個傻子!”
空曠的房間裏回蕩着他瘋狂的咆哮。以及踩在碎片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段歇斯底裏的狂叫和怒罵足足持續了三十分鐘,蘇淮遙才體力耗盡,氣喘籲籲地癱軟在地,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
但他眼睛依然赤紅,表情猙獰,緩了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擠出一句話:
“沈緣,咱、咱們走着瞧!除非修情哥哥把你趕出去,要不然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把你弄死!看看修情哥哥更愛誰!”
他此刻的眼裏哪還有平時一點溫柔?滿是怨恨和陰毒,像個母夜叉。
書房。
顧瀾潇忙活了老半天,可算是把這個小可憐身上的傷口縫好,又給對方服用了恢複元氣和生肌養血的藥劑。
看着沈緣呼吸平穩,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塑料手套脫下來扔到垃圾桶裏,抽過紙巾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
為了仔細清理和修複傷口,眼睛已經幹澀得厲害,顧瀾潇邊輕柔按壓着,邊從隔間裏走到書房,不耐煩道:
“行了,多少錢趕緊付我。”
俞修情立即起身,扔掉手裏的煙頭,迫切道:“他什麽時候醒?”
顧瀾潇一只手插在衣兜裏,一只手朝他伸去:“明天就能醒了,給錢。”
“給他。”
俞修情吩咐了一聲保镖,随即迫不及待地走向隔間,心裏的焦急有那麽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對沈緣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