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裝乖

第8章 章

第 8 章

清晨的陽光順着窗簾間的縫隙灑在書房的地板上，光斑随着太陽的動勢變幻出各種形狀。

李義秋推門而入，擾到書桌前小憩的常祝，對方緩緩睜開了眼。

“不好意思先生，我以為沒人。”李義秋用手掩着門，看了看時間，剛早晨八點，“您昨晚不會又沒睡吧？”

常祝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陽穴，聲音略有些沙啞：“昨晚不小心在這睡着了。”

李義秋半信半疑地打量常祝的臉色。

家裏的傭人都知道常祝睡眠質量很差。好幾次聽打掃書房的人提起，說一大早進去就看見先生在裏頭看書。

常祝掃到書桌上那個煙盒，用手碰了碰，擡頭對李義秋說：“李叔你等會兒再來吧。”

等李義秋應聲離開，常祝在手機上輸入了一個號碼。

“喂？”電話被一個年輕男子接起，對方不耐煩道，“誰這麽早打電話啊？”

“你好，我找唐女士。”

對面的人聽見這個聲音沉默兩秒，随後扯着嗓子：“媽，有人找你！”

過了會兒，那頭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換了個女人接過電話：“喂？哪位？”

“唐女士你好，我是常祝。”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常祝并不催促，等對方開口：“是常氏的那位常祝？”

“是我。”

“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嗎？”唐如萱的語氣柔和不少，和先前判若兩人。

“是這樣的，姜安池現在在我這。”

“什麽？”姜允樂沒忍住，立刻被唐如萱捂住嘴巴。

唐如萱的眼珠子轉了轉，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常總，真是謝謝您照顧我們小池。”

那天聽姜允樂說姜安池走了，唐如萱壓根沒多過問。

這麽大個活人，難不成還讓她親自去找？養不熟的東西，想走就走吧，待在家裏看着也怪礙眼。

只是，姜安池是怎麽和常祝扯上關系的？

唐如萱接着說：“前幾天那孩子和我們鬧別扭，離家出走了，您也知道的，他父親剛去世不久……哎，這孩子也是，處處給人添麻煩。您看您方便給我個地址嗎？我這就去把他接回來。”

“不用了。”常祝出聲道。

“用的用的！”唐如萱拔高音量，“您能收留他就已經夠好的了，怎麽好意思讓您再送他回來呢？我立刻就派車去接他，真的不用麻煩您了！”

姜允樂湊到電話邊：“都怪我哥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常總您有空嗎？要不我們請您吃頓飯吧。”

姜允樂和唐如萱對視一眼，顯然兩人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常祝在圈子裏的名聲極好，衆人都說他是個翩翩公子，不僅生了副好皮囊，性格也是出奇的好。

可惜鮮少有人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像姜家這樣的中小企業，想見他一面更是難上加難。

姜允樂在心裏竊喜了一瞬，他這個便宜哥哥真是走了狗屎運，離家出走還能傍上大佬。

姜允樂已經開始思考和常祝見面的時候穿什麽衣服了，對面的男人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常祝緩緩開口，“你作為他的監護人，自然有權知道他在哪裏，但同時，他作為一個成年人，也有權決定自己想去哪裏。”

“我問過他了，他似乎并不想回姜家。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他在我這，對此你不用擔心，他會很安全。”

如果唐如萱堅持要帶姜安池回家，常祝自然不會多管。他這麽說，也是想試探試探唐如萱的态度。

畢竟昨天一整晚過去，都沒見姜家的人找來。

可惜，唐如萱沒有給到他想要的回答。

“讓您見笑了，這孩子從小就這樣野，誰也管不住！等我把他帶回來好好收拾收拾……”

這話聽着刺耳，常祝皺着眉打斷，聲音也嚴肅了許多：“我和他說好了，最近他在我這住下，等他想回家的時候再回吧。”

唐如萱的頭猛地後仰，眼睛大睜，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常祝問：“你知道姜安池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嗎？”

唐如萱呆呆地張開嘴：“什麽傷？”

常祝說了聲沒事，随後很快挂了電話。

唐如萱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來，姜允樂的表情則是有些僵硬。

他咬緊後槽牙滿臉寫着煩躁。

姜安池這個便宜哥哥可真是陰魂不散。

**

除了剛到常家那晚，姜安池最近再沒見到過常祝。

他自知不該得寸進尺，有些事情輪不到他過問。他給火鍋店老板請了兩天假，今天到了複工的時間，提前約了餘赫見面。

臨到出門前李義秋叫住他：“姜少爺要出門嗎？”

“嗯。”姜安池穿好鞋，從鞋櫃上抓起破破爛爛的手機，“李叔有什麽事嗎？”

李義秋攔住想要一起出門的小狗，擺擺手：“沒事沒事，就是先生讓我提醒你傷口不要沾水，馬上就到一周了記得去醫院換藥。”

姜安池腳步一頓，點點頭：“我知道了。”

……

“怎麽還不到一個月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餘赫已經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咖啡，他看着姜安池纏着繃帶的手，表情複雜，“姜允樂那小子又來欺負你了嗎？”

姜安池吃了一口芝士蛋糕，咬着勺子說話有些含糊：“布是他，不過已經被窩自己高鼎了。”

餘赫把勺子從他嘴裏拿出來，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那姜允樂呢，你就這樣放過他了？”

“暫時不想理他。”姜安池奪回勺子，又叉了一塊喂進嘴裏，“明年再說吧。”

餘赫撐着腦袋看他，雖說他和姜安池初中就認識了，但很多時候根本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姜安池是在學校的廁所裏，那時他上初二，姜安池上初一。

有幾個高年級的找姜安池麻煩，是餘赫見義勇為幫了他，從此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餘赫知道他是姜氏的長子已經是高二的事了，他聽姜安池三言兩語說完那些姜家的爛事後倒吸一口涼氣，當即氣得面紅耳赤：“他們這樣對你，那你就一直這樣忍着嗎？”

“還有兩年就高考了，等我去了華大就從家裏搬出去。”姜安池說得風輕雲淡。

“哎，也行吧，下次他們再欺負你，你就給我打電話。”餘赫拍拍他的肩，突然好奇，“你為什麽這麽想考華大啊？”

姜安池眨了眨眼睛：“因為一個人。”

餘赫還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因為他要考的體育學院就在華大對面。

卻不想姜安池說：“你知道常祝嗎？”

記憶裏的畫面和眼下的場景重疊，姜安池剛剛說了什麽餘赫沒有聽見，只隐約感覺他說了個“常”字。

他問：“你剛剛說什麽？”

姜安池放下勺子，說：“我說我遇到常祝了，最近住在他家。”

“什麽？”餘赫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周圍人齊齊往這邊看來。

“你幹什麽！”姜安池低下腦袋，把餘赫拽了下來，“坐下坐下。”

“姜安池你不會是在發燒吧！”餘赫意識到剛才自己情緒過于激動，壓低音量後，伸手去摸姜安池的額頭，“到底怎麽回事啊？”

姜安池把那晚的事簡單概述了一遍，餘赫聽得愣神，剛打算說點什麽，姜安池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

“誰啊？”餘赫問。

姜安池低頭一看，看見短信內容的時候有些驚訝：“是常祝。”

「我是常祝，你今晚回家吃飯嗎？」

常祝這條短信來得突然，內容也有點奇怪，姜安池想不通為什麽。他很想說回，可今晚還得上班。

餘赫坐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想了想卻又覺得荒謬。

“你想說什麽？”姜安池看出他的為難。

“我想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然，我只是說可能。”

餘赫端起咖啡杯喝了口空氣：“你對常祝的感情不只是敬仰，姜安池，你是不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