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NO.5
NO.5
周南珞的公司位于市中心，對面就是本市新建的商業中心。
能在這裏碰見大美人，要麽是他也在附近上班，要麽是他在對面逛街。
透過車窗，主編看着駕駛座的人，長發順垂在耳後，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容顏，那雙桃花眼角向下壓了壓，從下至上斜睨着他。
雖然賞心悅目，但對方的強度太過于逼人，視角的偏差沒能看仔細，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內心打了退堂鼓。
周南珞剛才喊什麽來着？
“姐姐”？？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姐妹開的也是豪車。
“可我剛才打了網約車了。”周南珞俯着上半身，清透的瞳孔裏帶着小小的驚喜。
“不坐算了。”裴景以點燃火，似乎下一秒就要走了。
“坐。”
周南珞立馬叛變，雙手扒在車窗邊，快速打開車門。
在賓利和網約車之間做選擇，誰猶豫誰是傻子。
-
車輛前行，在交通最為擁堵的道路上行駛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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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倒退，黃昏的光暈搭在周南珞的側顏上，唇紅齒白，肌膚通透。
“你也在這邊上班嗎？”她問，“還是恰好在對面逛街呀？”
裴景以直視前方：“我不需要上班。”
“……哦，”不需要上班卻能開上賓利，周南珞聯想到他箱子裏的那些畫筆，誠懇道，“姐姐也是個家境殷實的大小姐。”
裴景以：“……”
他瞥過眼輕諷一笑，懶得解釋。
“不過女孩子自己開賓利，我還挺少見的。”她又說，“姐姐的興趣好特別。”
這次，裴景以緩緩開了口：“是挺特別的。”
那雙帶着桃花的眼角斜斜地向上勾了一下，看着她意有所指：“我怪癖很多。”
“沒關系。”周南珞表示，“我尊重物種的多樣性。”
“……”
氣氛又冷了下來，穿過一個路口，裴景以睨了她一眼，不急不慢開口：“最近工作不順利？”
看來他剛才聽到了主編的話。
“還行。”她心态好，看着窗外，“就是明年可能沒工作了。”
“……”裴景以動了動嘴唇，“因為采訪？”
“嗯吶，”她很輕地憋了憋唇，“想要采訪一個名人，可惜對方看不上。”
“……”
“不過我也理解，畢竟我們雜志，封面醜內容還沒營養。人家肯定也不願意答應這麽掉價的事。”
“……”
車輛從大路拐進小道，裴景以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虛虛實實地滑動，惹得周南珞多看了兩眼。
真的很漂亮。
不屬于她自身這種沒有營養的纖細白皙，大美人的五指勻稱，透出很淡的青筋，莫名多了幾分“男性”的性感。
讓人有點想摸。
“你們畫畫的人，手都這麽好看嗎？”她忍不住說。
裴景以動作一頓：“你又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認識幾個會畫畫的。
“有點好奇。”她說，“那姐姐認識unh嗎？”
裴景以駛入低下停車場，明暗交織的光灑在瞳孔裏：“認識。”
“見過嗎？”
“見過。”
“真的嗎？”
她朝他的方向湊了過去，脖頸處香氣若有似無，“那你和他熟不熟呀？有機會幫我引薦一下嗎？”
這麽說雖然不太合适。
嚴格說來兩人才幾面幾次，她總感覺他個性薄涼，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
這個“人”，包括別人，也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這個人有個優點。
臉皮挺厚。
所以就算不太合适，也會說出口。
“當然，”周南珞象征性地彌補了一下，“有償的。”
“……”
氣氛凝滞，引擎聲仿佛忽然變大了。
駕駛座的人偏了下腦袋：“償什麽？”
“姐姐想要什麽？”
沉默的好幾秒，他的晦暗與她的澄澈碰撞在一起。
宛若兔子誤入狼坑。
她感覺他此刻好像有點煩躁。
但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就這麽不想換工作？”他忽然冷嗤，“為了什麽？爬床的上司？還是爛得不能看的雜志內容？”
“……”
啊。
她緩慢意識到，剛才在街邊，不僅暴露了她工作的不順利，還彰顯了上司的壞心思。
所以大美人帶情緒的這番話——
“姐姐你在心疼我嗎？”
裴景以：？
他荒唐地看着她：“你哪知眼睛看見我心疼了？”
“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呀。”
“……”
“姐姐我是臉盲，不是眼瞎。”
“……”
周南珞在唇角翹出弧度，趁機拍了拍他漂亮的手腕，安慰道：“他怎麽樣和我無關，我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我不想換工作……主要還是因為……”
裴景以看向她。
“懶。”
“？”
“入職很麻煩的，換工作也麻煩，我早晨起不來，通勤時間不能超過20分鐘。所以重新租房也麻煩。”
“……”裴景以神色複雜，“有沒有可能，你聯系上他這件事，更加複雜。”
“沒有啊。”她搖搖頭，垂在胸前的青絲左右搖晃，“自帶神秘屬性的知名畫家，我還挺想聯系上他。”
“……”
好一會兒，她眨了眨眼：“所以姐姐，你有渠道嗎？”
裴景以收回眼。
熄火，解開安全帶。
他抿了下唇。
在寂靜的地下室吐出兩句話。
“沒有。”他說，“和他不熟。”
“……哦。”
有一瞬間，她感到遺憾，但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也猜到了。
這麽神秘的一個人，要是她身邊的人都認識，那也太抓馬了。
喪失神秘性。
周南珞可能也會喪失興趣。
她從副駕駛下車。
裴景以從汽車後座提出一個白色紙袋。
她埋着頭從去坐電梯，注意力在手機屏幕中。
裴景以站在她旁邊。
兩人都沒說話，他透過電梯裏的反光鏡，不知為什麽就品出，她渾身充斥着淡淡的失望感。
哪能想到周南珞正在微信裏和她爸大殺四方。
周鼎勝：【覺得這個男的怎麽樣？】
下面一張精英男靜坐辦公桌前的圖。
周南珞：【不怎麽樣。】
周鼎勝：【這個呢？】
周南珞：【你是第一天知道你女兒臉盲嗎？這兩人不會長得一樣吧？我看照片能看出什麽？】
周鼎勝：【家世。】
周鼎勝：【還有氣質。】
周鼎勝：【等你長到我這歲數，就知道長相沒什麽卵用，還是這兩個靠譜。】
周南珞：【……】
周鼎勝：【我這不是打字慢嗎，正在給你寫這倆簡歷。】
周南珞：【不用了。】
周南珞：【不相親。】
周鼎勝：【發怒jpg】
周鼎勝：【老子已經寫了五百個字你才說。】
周南珞：【你之前沒說？】
周鼎勝：【發怒jpg×3】
這老小孩。
周南珞覺得比她還幼稚。
她懶得理他，出電梯開門，埋頭脫鞋時，身後冷冰冰“喂”了一聲。
裴景以見光腳站在地上，将拖鞋踢給她，又将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嗯？
這是什麽意思？
周南珞詫異地瞪大眼。
“順便買的。”他手臂伸直，紙袋勾在食指上，輕輕晃蕩。
周南珞還是覺得驚訝。
這是送……
禮物嗎？
裴景以開始不耐煩：“我手痛。”
“……”她被迫接過，說，“可我沒給姐姐準備禮物。”
裴景以的眼中閃過“你想多了”的情緒：“你可以打開看看。”
紙袋觸感軟綿綿的，有點像衣服。
當一件純白色的浴袍出現在視線中時，周南珞頓時懂了他的意思。
确實是……
想多了。
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她居然能收到“冷酷姐姐”的禮物，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大概是注視太直白，裴景以臉色更不好了。
埋下頭，耳根又染上熟悉的粉紅。
“我不喜歡在房子裏看到光禿禿的東西。”他解釋說。
“……”
被形容成光禿禿的……
周南珞心裏覺得怪怪的。
他居然這麽在意這件事。
同為女生，她不明白大美人幹嘛這麽介意。
周南珞低頭瞅了瞅自己，又擡頭看他。
對比了一下。
內心哦了一聲。
大美人什麽都好。
長得漂亮，氣質卓越。
就是長得太高，以及……很可惜，沒胸。
他可能是那天看到她的，有那麽一點嫉妒。
随意揣測不好，但周南珞也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了。
裴景以不知道她腦補得這麽厲害，随意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去廚房拿出一瓶水，看似挽尊：“影響我工作。”
“……那，”周南珞嘆了口氣，收得心安理得，“那謝謝姐姐了。”
想了想又掏出手機：“這個多少錢，我給你吧？”
“不需要。”
他用清冷的眸子，沒什麽感情地劃過她的臉：“記得穿就行。”
“哦。”
開賓利的人，對這點錢應該也不在意。
周南珞收回手機：“那有機會再加微信。”
裴景以動作一頓，單手捏住瓶身，指骨微微用力。
下一秒，話鋒一轉。
“但是——”他淡聲開口。
“？”
“微信轉賬也行。”
“……”
周南珞點點頭：“行。”
裴景以的微信頭像是個手繪背影，白色底板，小圖不怎麽能看清。
名字是個字母“U”。
周南珞沒将這個字母放在心上，将浴袍的錢轉了過去。
然後又把備注改成了“大美人。”
裴景以學得有模有樣，将備注改成“負心女”。
老小孩在這時給她發了一張照片。
周南珞抱着新禮物，抽空點開。
周鼎勝：【這個呢？】
周鼎勝：【知根知底，家境優越，剛從國外回來。】
這張照片，周南珞倒是能認出來了。
畢竟在這位出國前，他們幾乎天天見面。
沒想到兩年時間挺快，一轉眼他就要回來了。
周南珞笑了一聲，罵道：【神經病。】
看慣了洋妞的人，可不會将幹煸四季豆放在眼裏。
“笑什麽？”裴景以喝着水，對她的态度不太滿意。
“沒。”她壓下嘴角的弧度，想了想，吐槽道，“我爸想給我相親呢，給我看照片。”
“……”
只一秒，他的臉色冷得相當明顯：“什麽？”
周南珞：“但是我不想去。”
聞言，他神色稍緩。
“怎麽樣？”
她笑眯眯地，将手中的照片遞給他，重複她爸的話術：“知根知底，家境優越，剛從國外回來。”
“和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介紹給姐姐，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
裴景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