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憶篇10
回憶篇10
深夜。
房間裏,清香袅袅,沁人心脾,讓人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松下來。
被層層紗帳遮掩的床邊,女孩兒緊閉的雙眼被蒙上了黑布條,鼻息間是均勻的呼吸,指尖緊緊地攥着被角,卸下所有的僞裝之後,白玉般的側顏上稚嫩溫柔。
少年的狐貍面具已經被扔到了一旁,黑暗中看不清他真切的面容,只能影影灼灼地看清他翹着的唇角,如同酒足飯飽的獅子,挂着滿意的笑容。
塗山容容蜷縮在少年懷中,脖頸上是青紫的吻痕,一片片,觸目驚心。
空氣中滿是暧昧的氣息。
少年貼心地拽了拽被子,把女孩兒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她無害的小臉。
“大人我可真是貼心~”
做完之後,還不忘誇自己兩句。
塗山容容體力被榨幹,不知道是睡了過去,還是昏了過去,反正沒有人理會少年的自言自語。
少年死死地盯着女孩兒,兇巴巴的目光仿佛要将對方吞噬殆盡,撕成一片一片的,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可惜到最後,也只是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舍的嘟囔着,“我讨厭你。”
“讨厭你~”
“我讨厭你!”
小孩子般委屈的抱怨,他的發絲垂在半空中,擋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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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容兒,你是個壞女人!”
少年小心翼翼地貼着她溫熱的臉頰,把她隔着被子摟到懷裏,眼神黯淡,“我讨厭你!我最讨厭你了!”
他說着那樣輕,輕的除了他自己誰都聽不清,卻偏偏沉重地壓抑人心。
“這次你答應我了,不許再反悔了!!”
“不許出爾反爾!”
“不許言而無信!”
“你要是再不信守承諾,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還要把你哥哥還有她們都殺了~”
少年蹭了蹭她的小臉,撒嬌般的讨好着,像是護食的野獸将人兒鎖在身下,眼冒兇光。
突然——
他目光頓了一下,耳邊是嘈雜的心理活動聲音。
怎麽辦?
娘娘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可是這麽晚了,那位大人也還在裏面。
要不要告訴小姐?
告訴小姐的話,他肯定也會知道的···
到時候小姐一定會有危險。
到底該怎麽辦?
門外面緊張的呼吸聲和來回走個不停的腳步聲,自相矛盾的發問交疊地湧入少年耳邊,讓這個原本安靜的夜晚一下子變得吵鬧起來。
他記得鳳栖有個屬下,就是走廊碰到的那個。
怎麽辦?
再不敲門的話,娘娘真的會被撕票!
可是敲門的話,那位一定不會饒了自己,說不定還會牽連小姐~
誰來給他出出主意啊~
外面的聲音更焦慮了。
少年拍了拍熟睡的女孩兒,低啞地笑出聲,“大人我上輩子真是欠你的。”
下一秒——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已經消失在床榻間,只留下了被法術禁锢着塗山容容。
她被隔絕在溫室裏,就是一米之外發生爆炸,也影響不到她分毫,她甚至聽不見任何聲響。
走廊盡頭,少年戴上面具,不慌不忙地穿着自己的外套。
塗山美美單膝跪地,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說吧!深夜攪了我的好夢,有什麽好的理由嗎?”
塗山美美身形一抖,畏懼,“回···回大人,三少把娘娘帶走了,要小姐帶着塗山雅雅去交換。如果···如果···”
他結結巴巴地說到最後,欲言又止。
少年接過話茬,頗為苦惱道,“如果什麽?”
“他說,如果日出之前不交出塗山雅雅,就不要怪他清理門戶。”
“鳳栖不是他小媽嗎?怎麽?他還要大義滅親不成?這麽冷血~”少年義正詞嚴地抱不平,譴責道。
“屬···屬下不知。”塗山美美不知道他什麽态度。
少年拖着下巴,思忖道,“竟然還說什麽清理門戶,好過分~小容兒要是聽到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塗山美美心底一慌,猛地擡頭,“大人!”
“那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一個沒用的鳳栖而已,怎麽想都沒有必要用虛空之淚的原料來換吧?這價值根本不對等呀~”
“大人,娘娘這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
“不能怎樣?”少年大掌落在他的頭上,眯了眯眼,“你可真是聒噪。怎麽?還想質疑大人我的判斷不成?”
自上而下襲來的殺意逼迫塗山美美住了口。
“屬下···屬下不敢。”
他咽了口唾沫。
“我看你膽子大的很。”少年神情冰冷,五指彎曲,細小的冰晶落下。
“啪!”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瞳孔一縮。
她怎麽可能在這裏?
塗山容容穿着白色的內衫,披了件淡黃色的外套,光着腳就出來了,“與其殺他,不如殺我。我的膽子不比他大?”
“你沒睡。”少年的嗓音沉了下去,表情陰森地凝視着她。
無言的壓力堆積,塗山美美恨不得以頭搶地,把自己砸進地裏,埋進去。
“睡了怎麽打探情報?”塗山容容的目光清冷,索性連裝都不裝了。
“小容兒,趁我還有耐心陪你演戲,滾回去。”
“我要去救母親。”塗山容容的語氣堅定。
“不行。”
少年同樣拒絕地果斷,“你別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麽?”
“我救出母親之後立刻跟你回去。”塗山容容理虧,認真道。
“我憑什麽相信一個卧底?”
塗山容容睜開眼,直視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你相信我,我跟你保證。”
“哼~”少年不屑冷哼,轉身就走,“今天你要是敢踏出這裏一步,明天鳳栖能不能得救我不知道,但這個羊圈,我非滅了它不可。”
塗山容容快步上前,張開雙臂,攔在他面前,“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
“我跟一個奸細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是我母親。”
少年銳利的目光掃向她,咄咄逼人,寸步不讓道,“我只記得,下午你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以後不再接觸鳳栖和其他羊。這是我們的談判條件。”
“大人,你不是說我可以恃寵生嬌的嗎?”
“這句話,你還打算用多少次?”少年是真的動了怒,眼底全無玩笑,動作不耐煩。
“用到大人答應我為止。”塗山容容向來聰明圓滑,懂得看人眼色。
她不是沒有看出來對方真的惱了她,說不定會殺了她也說不定。
但她就是想試試,這些日子的相處,還有每天晚上他在自己耳邊的碎碎念和自言自語。
她想賭賭‘那個人’在他心裏的分量。
“大人,算我這個替代品求您了,您就當她在求您也不成嗎?”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替代品?!”少年怒吼,一揮手,金光砸向的塗山容容。
塗山容容悶哼一聲,右腿頓時鮮血淋漓,筋脈寸斷,站都站不穩,只能狼狽地跪坐在他面前。
她的小臉慘白,唇角沒有一絲血色,因為疼痛眉頭緊皺。
頭頂陰影落下,壓抑地人喘不過氣來。
塗山美美連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更別說求情了。
少年手掐着她的脖子,強迫着把她從地面拎起,動作輕松地仿佛是在拎小雞崽,對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恨恨地盯着她,只要再動動手指,殺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
他早該殺了她的——
“咳咳~”
塗山容容因為呼吸不過來,臉色漲紅,她的手死死地扣着對方的胳膊,雙腳懸空,掙紮。
淡黃的外套因為動作劇烈已經落到了冰涼的地板上,沾了不知道多少的灰。
少年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一把将人扔到角落裏。
塗山容容後背撞到牆壁,悶哼,臉色當即更白了,唇角有血流下來。
少年眼底淨是冷意,看都沒看她一眼,離開。
算了,反正她也進不去盤青山。
塗山容容捂着自己的脖頸,低頭,“咳咳咳”個不停,良久都沒有緩過勁來。
“大人!”
少年的身影一頓,立在原地。
塗山美美牙齒打顫,連跪都要跪不穩了。
別再說了~
會死的~
“咳咳~”
塗山容容虛弱地汗從額角流下,打濕她的發絲,“不管你信不信,答應跟你去圈外,我是真心的。”
“是嗎?”少年的指尖顫了顫。
“是的,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一定會說服他們。三少他們還不了解情況,跟他們解釋清楚就好了,到時候他們肯定···”
“肯定能老老實實的呆在羊圈裏不出來?”
塗山容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悲涼的笑聲打斷,笑容諷刺,尖銳。
“小容兒,我很喜歡你的聰明,我當初喜歡你可能也是因為你的聰明。但有時候,你真的是聰明過了頭。”
少年失望地離去,背影孤單。
塗山容容張阖着嘴,善辯的她喉嚨失去了聲音,望着對方的身影,第一次忘記怎麽發聲。
什麽叫···
當初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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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來國附近的一個小島。
三少盤腿坐在偌大的石頭上,撐着下巴,敏思苦想地一言不發。
對面的一個瀑布底下,通往深處的洞穴中,關押着他綁來的鳳栖。
如果可惜,真不想這麽逼她。
被救出的白月初安靜地橫躺在地上,東方月初因為苦情巨樹的原因,以靈魂狀态被割裂了出來。
塗山蘇蘇已經不見,只剩下坐在樹上,不停地晃悠着雙腿的塗山紅紅一聲不吭,望着遠方的湖面。
氣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