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所謂修羅場
杜若愚記得書裏形容老虎, 都是吊睛白額,威風凜凜。
此時此刻在杜若愚面前的老虎, 體格健壯, 黃白色的皮毛上覆蓋着黑色的斑紋, 圓頭圓眼,眼尾上挑, 額上深深刻着王字紋,确實很兇煞。
只是……他半垂着頭, 也确實能看出心情低落。
王英招看見爸爸變成了老虎,呆了一呆,然後瞬間跟着也變了身。
于是現在有兩只老虎蹲在杜若愚的面前啦。
杜若愚的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唱起那首歌,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雖然知道王家是老虎, 但真的親眼見王寅一變身, 還是有點震驚的。
他甩了甩頭,打消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頓時在心裏叫苦了起來。
其實王寅一雖然一直想跟他拉近距離, 但也只是發發微信約他吃飯之類的,杜若愚想過萬一人家真的只是像派大星那樣想交個朋友呢?
那他不是自作多情嗎?
所以他裝作随口說出自己已經結婚了,萬一搞錯了也不會尴尬。
如果沒搞錯,按照杜若愚的劇本, 王寅一就應該打消念頭,接着哈哈笑着說, 原來你已經結婚了啊,然後兩個人就此揭過。
可是現在王寅一他變身了, 這不就坐實了他真的對自己有想法嗎?
這下真的尴尬了。
杜若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看着兩只老虎,說:“那個……我不是故意瞞着你我結婚了,本來就在公司沒有公開。”
王寅一耷拉着腦袋,說:“不怪你,我也沒問過你,你是知道我對你有好感,所以才主動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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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愚要給王寅一這種直來直往的個性跪下了,求求你別說穿啊,說穿了不是更尴尬嗎。
王英招在一邊看自己爸爸很不開心的樣子,把頭在爸爸的前爪上蹭了蹭。
王寅一也扭過頭看兒子,在兒子的腦袋頂上舔了舔。
杜若愚看了這父子情深的一幕,罪惡感更大了,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對不起。”
王寅一擡起頭,振作了一下精神,說:“沒什麽對不起的,我只是覺得有點丢人,我本來是想慢慢接近你,沒想到被你察覺了。”
杜若愚看着老虎真誠的眼睛,決定同樣坦誠相待,既然如此就把話攤開來說吧。
“可能你确實對我有好感,不過我覺得大部分是因為招招。”
招招聽見自己的名字,也仰頭看杜若愚,杜若愚沖他笑了笑,繼續說:“你凡事以招招為中心,尋找配偶也要先能勝任招招的媽媽,我剛好還算符合這個條件吧。”
王寅一脫口而出:“你是很符合!”他想了想,說,“招招很喜歡你,你也對招招有耐心,而且你還能接受我們可以變身的事實,我從沒遇到像你這麽合适的人,我想着一定要追到你,所以才想接近你……”
王寅一有這個想法之後就野心勃勃勢在必得,他覺得以自己的條件絕對可以讓杜若愚接受,但誰知道杜若愚已經結婚了。
想想又覺得丢人,老虎用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臉。
杜若愚想起師亦光說的:“少接觸老虎家,小心他們把你捉走當保姆。”
雖然師亦光的話有點糙,現在王寅一可能或多或少真的有這種心思。
杜若愚稍稍吐了口氣,說:“那你有考慮過你自己嗎?”
王寅一愣了愣,問:“什麽?”
杜若愚平心靜氣地說:“你要認清一點,如果結婚的話,你不僅僅是要找一個招招的媽媽,更是要找一個的配偶,要适合你自己的。否則……你已經有過一次婚姻,我覺得你肯定也不想重蹈覆轍。”
王寅一聽了他的話,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實我覺得你也挺适合我的,哎,算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杜若愚笑笑,這次說了一句:“謝謝你。”
氣氛終于沒有那麽僵硬了,說開了之後,王寅一重新振作,連耳朵都豎起來了。
招招因為吃太多,幹脆趴到地上,滾來滾去。
黃色的小毛球從這邊滾到那邊,王寅一一邊用爪子撥弄兒子,一邊說:“你為了杜絕跟我玩暧昧,主動跟我說這些,說明你對你的婚姻很自信,你們夫妻感情肯定很深。”
杜若愚愣了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的婚姻,只是紅着臉說:“我确實很愛我的丈夫。”
嗚哇,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
“丈夫?”王寅一抓到了重點,“你果然有點……”他用爪子做了個彎的動作,“我本來想慢慢接觸你,啊,不說這個話題了。”
王寅一是個爽快人,兩個人正式翻篇了就不糾結了,杜若愚松了口氣,好奇地看着大老虎,問:“你剛才為什麽變身了呢?”
王寅一說:“情緒波動了,而且你又知道我們的情況,我就沒壓抑自己。”
原來他們情緒不穩的時候都會想變身啊,這大概算釋放本性吧。
“那你現在可以變回來嗎?”
王寅一一雙虎目奇怪地看着他:“當然可以,我随時都能變來變去。”
……那因為壓力大而好幾天變不回來的大概只有師總了。
神經纖細的獅子總裁。
杜若愚突然想今天沒有回去做飯,也不知道師亦光吃的什麽。
他不由地在心裏嘲笑自己,真是愛操心。
杜若愚不知道有的人是不經念叨的,就像曹操一樣,說他他就來。
就在王寅一讓杜若愚先回避一下,他好變身穿衣服的時候,“砰”的一聲,他們吃飯包間的門突然被狠狠地打開了。
然後師亦光仿佛天降一般地出現在門口。
杜若愚吓得下巴都要掉了:“師、師總?”
師亦光沒有系領帶,披在身上的大衣連扣子都沒扣,他闖進來時臉上帶着一貫的冷峻神情。
可當他看清包間裏的情形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
杜若愚坐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身邊蹲着一只大老虎。
而杜若愚給他打電話,說是跟朋友一起吃飯。
一只老虎,和所謂的朋友。
他說的朋友就是老虎?
于是晃眼間,房間裏又多出一頭獅子,獅子踏着步子沖進來,皺起鼻子猙獰着表情,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沖着老虎大吼。
事情就發生在那麽一瞬間,杜若愚和王寅一都是震驚加錯愕。
杜若愚還算知道點緣由,王寅一則是徹底的懵逼。
這傻獅子突然出現一言不合就變身,沖自己大喊大叫是幹嘛啊?
他被獅子吼得也有點怒,全世界就你會叫嗎?
于是王寅一不甘心地回嘴吼了回去。
一頭獅子和一只老虎對着咆哮。
獅子:“吼吼吼!”
老虎:“嗷嗷嗷!”
兩個人都是猛獸的形态,體型都很大,站在房間裏有種要把房間撐滿的感覺。
杜若愚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杜若愚有個反複強調的優點,就是反應還算比較快,人很機靈。
于是在這種滿是火藥味簡直是連環爆炸的氣氛中,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關門。
要是被人看見這場景非要吓瘋啊啊啊。
他剛把門關上從裏面反鎖,侍者就過來敲門。
“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杜若愚扯着嗓子對門外的人說:“沒什麽!喝醉了在看視頻!”
侍者遲疑地離開後,他這才轉過身,驚懼地看着變成獅子的師亦光,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邊的招招也被吓到了,縮在爸爸的後腿處不停地發抖。
師亦光龇着牙,擡起爪子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杜若愚看得心驚,連忙靠過去抱住獅子的脖子,按住他的前爪,說:“師總,你誤會了。”
他不知道師亦光到底腦補了什麽,只知道總裁現在很生氣。
王寅一更加覺得莫名其妙,對師亦光說:“你發什麽瘋呢?想打架是嗎,來啊!”
杜若愚快瘋了,大哥,你就別再挑釁了!
師亦光被他按着爪子,喘着粗氣,眼睛還兇惡地盯着王寅一,杜若愚抱着他,感受他緊繃的肌肉與熱得燙人的體溫,自己的心也跳得飛快,但是他盡量放柔語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今天王先生有事,我臨時去幼兒園接了招招回來,然後小孩子餓不得我就帶他來這裏吃飯,王先生現在過來接孩子。”
杜若愚一口氣把事情全說了也不帶停頓的。
這時候不能說假話,說謊師亦光會更加生氣。
誰知師亦光聽了不僅沒有平靜,反而抖了抖身體想甩開他,兇惡地問:“他兒子為什麽要你接?他為什麽在這裏變身?”
杜若愚緊緊抱着大獅子說什麽也不撒手,不可以在這裏打架。
王寅一覺得師亦光的态度好奇怪,他連下屬跟誰吃飯都管嗎,也管得太寬了。
于是他大方地說:“我對杜秘書有好感,所以想跟他多接觸。”
他這話一出來,杜若愚就傻眼了。
大哥!你這麽實誠幹嘛啊!
師亦光也愣住了,沒想到王寅一真的承認了,事情什麽時候發展到這一步的?他為什麽什麽都不知道?
師亦光接着又咆哮起來,想撲過去揍王寅一,杜若愚都快阻止不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東西從王寅一身後竄出來,跑到師亦光面前,一口咬住師亦光的前爪。
所有人:“……”
他們光顧着吵架,把王英招小朋友忘記了。
招招扒在師亦光的腿上,嘴裏咬着獅子的爪子,咬咬啃啃,攻擊着這個朝爸爸大喊大叫的壞人。
師亦光再怎麽喪失理智也不會傷害幼崽,這時候他才稍微冷靜了一點,就聽見王寅一說。
“不過剛才杜秘書告訴我他結婚了,明确地拒絕了我,我已經死心了。”
師亦光扭頭看杜若愚,杜若愚也正凝視着他。
師亦光這時才看見自己老婆的脖子上,挂着他們的誓言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