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研究人員1號:“出來,快點!”
我假裝聽不見,窩在牆邊摳手指裝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他們這個時候找我,傻子都猜得到沒安好心。
研究人員1號火冒三丈,褪去斯文人的外衣,沖進來指着我咆哮道:“聾了嗎!讓你出來!現在!”
我捂住耳朵:“不好意思啊,我只聽見狗叫,沒聽見人說話。”
研究人員1號剛想給我一拳,就被跟在後面的男人攔住,姑且稱這個男人為研究人員2號吧。
研究人員2號的性子更沉穩些,他沉吟半晌,組織好語言才開口說話:“東邊那間房關着的Alpha發狂了,打傷了很多人,我們的人壓不住他。”
我:“所以呢?”(話外音:這關我什麽事?)
研究人員2號:“他是我們珍貴的樣品,我們沒法下死手。但是,如果繼續放任他發瘋,不但其他樣品會被他的信息素影響,他自己也會因身體信息素超負荷而暴斃。”
我翹起二郎腿:“那正好,死了一了百了。與其在這兒被你們折磨,還不如早點換個ID重頭來過,說不定能過得好一些。”
研究人員2號眉頭皺得死緊,仿佛從未聽過這種言論,反駁道:“蝼蟻尚且偷生。”
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研究人員1號插話:“你們不是朋友嗎?你真的希望他死?”
我滿頭問號:“我在這裏哪有什麽朋友?你說的是誰?”
研究人員1號啧啧稱奇:“李越啊,那個叫李越的家夥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是因為他才進來的,居然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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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嚯地站起來:“怎麽不早說!快點帶我去!”
我們三人成列,腳下的路從窄到寬,目的地傳來的慘叫聲也越來越清晰。一路前進,地上的暗紅色液體從一兩滴到三四灘,血腥味和空氣撞在一起,令人作嘔。
一群人把一間玻璃房圍得密不透風,我們老遠就看見人頭攢動,走近了以後聽見兩個聲音在交談:
“教授,樣品的生命體征現在很不穩定,體內信息素數值已經突破正常線百分之八十。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可能會血管爆裂。”
“爆裂?開什麽玩笑!再去兩個人,趕緊把那個beta弄過來!那兩個人是死的嗎!找個人找這麽久!這家夥要是爆了,我們都得完蛋!艹!”
我急急撥開人群擠進去,一眼就看到玻璃門後面的李越——他靜靜站在那,單手提着一個被打得半死的人。白色病服被血染透,袖口滴着血,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因為他背對着門,我無法判斷他究竟傷得多重。
而他的腳邊,十來個研究人員橫七豎八地躺着,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腦袋變形,有的鼻塌眼瞎,大多生死不明。
其他人不敢貿然進去救人,因為之前進去營救的人也都躺在那裏。在絕對不平等的武力值面前,任何營救都是肉包子打狗,白費功夫。
研究人員2號:“教授,人帶過來了。”
李越耳朵微微一動,松開了提着人的右手。受傷的研究人員正臉朝下,鼻梁骨先行一步,給地板送上“見面禮”,看着都疼。
我試圖呼喚他,他卻沒什麽反應。後來想起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就曲起手指敲了敲,這才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轉過來,我才看見暴露凸起的血管布滿了整張英俊的臉。李越的兩眼發直,嘴唇發白,帶着一身絕望的氣息,像是随時會被引爆的炸彈,只差最後的導火索。
霎時間,我滿腔憤怒,一把抓住教授的衣領質問:“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教授沒料到我會突然發難,一時掙脫不開,只能對其他人吼道:“你……你們還不把他拉開!還愣着幹嘛!”
我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恨不得讓這貨的腦袋和身體分家。可最後還是敵不過他們人多勢衆,被擒住了雙手,壓跪在地。
教授啐一口唾沫,用筆一下一下戳着我的額頭,“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廢物,還敢動我?借了豹子膽了,傻b!”
我嘲諷道:“對付你這種老弱病殘,beta的體力才是大材小用。”
教授拍拍我的左臉,惡狠狠說道:“嘴硬是吧?我看你等下躺板板的時候還硬不硬。把他丢進去!”
他們找我的目的是喚醒李越的神智,所以我不确定現在的他能否認出我。如果不行,我可能也會變成今晚屍體派對的一員,當然這些家夥才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我被幾個研究人員粗暴地扔進來,跌倒在地。李越怔怔地看着,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分辨我是敵是友。可是,那點茫然很快就被冰冷的神色取代。
很不幸,李越沒有認出我。
當他蹲在我面前,單手掐住我的面頰,指尖的力道幾乎要把我的顴骨捏碎時,我除了嗚咽以外,口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和他的差距好比雞蛋和核彈,一個是注定被碎的命,另一個則是碎別人的命。再次撞上玻璃的時候,我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這是我第一次和李越正面交鋒,在特級Alpha面前,beta的移動速度根本不夠看,單方面被虐是正常的。短短兩分鐘,我的氣息就已經變得混亂不堪,身上的傷口也不計其數。
在下一拳攻過來時,時間好像忽然慢了下來。我看見研究人員指着電腦屏幕,看上去比剛剛更焦急了,教授則煩躁地把筆摔在地上。
這筆在地上彈跳了一下,接着外面所有人都盯着它愣住了。而李越也像被人按下暫停鍵一樣,生生收住了拳頭。
研究人員像是發現了什麽大驚喜,小心翼翼地把筆撿起來,放在電腦旁邊的感應器上。操作一番後,玻璃房裏響起了我和李越的聲音:
“要不要在一起試試?”(我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愉悅)
“要。”(李越也笑得很甜)
這是我們交往第一天時,李越用錄音筆錄下的。他說過,有了證據,我就賴不掉了,沒想到關鍵時刻這段錄音反而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錄音反複播放着,李越的眼神也添上了光彩,但依舊像隔着一層霧在看我。
他顫抖着不敢靠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我說話,一遍遍試探,又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商……河……商河……我好像……好像真的看見你了。這也是幻覺嗎?怎麽會這麽像?為什麽……這麽像?不對,不是的,你不可能在這裏。我又産生幻覺了……我又弄錯了……”
我鼻尖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想抱抱他,想告訴他這次是真的,想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我剛碰到他的手,他就躲開了。
李越喃喃自語:“假的……都是假的……我肯定又被下藥了,都是幻覺,全部都是。”
我強硬地和他十指相扣,他剛想掙脫,就聽見我說:“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像現在這樣,死死抓住我。李越,你連這個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