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房
第26章 同房
大秦酒店是按四星标準建的, 即便最低規格的房間都有大小規定。
而眼前給兩人勻出來的這間大床房幹淨寬敞,比之前秦見纾出公差住過的不少酒店都要強。
況且現在什麽情況?
一房難求。
簡單謝過周經理,秦見纾收下對方遞來的房卡, 輕輕帶上房門。
溫楚先一步進的房間, 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一聲關門動靜,心中忽然一凜。
她擡眼望去,目光迅速掃過整個房間的布局, 一眼就瞥見了那張擺在正中央的床。
好實在的大床房, 真是好大一張床!
不用說, 這也就意味着今晚自己和秦見纾要一起睡在這張大床上。
溫楚腦海裏思緒亂飛, 一會兒覺得不太合适,一會兒又想, 這麽大一張床睡兩個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要做到泾渭分明分開睡,其實只需要兩床單獨的被子就行。
這樣想着,她心定了一些。
祁風月的電話在十幾分鐘之後打過來,電話那頭,女孩對這邊的事情表現得格外關切:“溫老師, 前不久我給姐姐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她說她試試看幫你們解決房間問題,你們現在有住的地方了嗎?”
溫楚一聽,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酒店經理已經給我們勻出一間房了, 替我謝謝你姐姐, 也謝謝你。”
不要太明顯的關鍵字眼, 秦見纾從溫楚的話裏精準捕捉。
她停下手裏的事情, 意外朝人望去:“是祁風月的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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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正是秦見纾這麽一問,溫楚本來平緩的語速忽然變快, 她握住手機,将臉稍稍側至一邊:“那個……祁風月,老師這邊還有點事情就先不和你說了,你快去食堂吃飯。”
挂完電話,溫楚才重新把臉轉回來,十分遲緩地“嗯”了一聲,眼神飄忽。
秦見纾有些好笑。
她盯着溫楚那張極具迷惑性的臉,想了會兒,緩緩開口:“回去以後,我會重點查你們班私帶手機的情況。”
秦見纾一貫的行事風格如此,溫楚默默點了下頭,沒有異議。
查就查呗,那她只能到時候佯作“不經意”給祁風月透個信了。
秦見纾在前邊抓,她在後邊通風報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畢竟要不是祁風月私帶手機,她倆現在應該還在樓下大廳裏幹巴巴地坐着,和那些大多數被困的游客一起,得坐一整夜。
但私帶手機這事,又确實不合教學規定。
溫楚琢磨來琢磨去,說不好這事誰對誰不對。
她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越來越缥缈,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覺間就歪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房間裏一時安靜至極。
秦見纾編輯完手上的報告,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正準備靠着閉眼休息一會兒,轉頭,就看見溫楚抱着肩膀靠在沙發上睡得東倒西歪,發絲淩亂地散落兩側。
今天實在太累了,上午折騰完下午折騰。
秦見纾撐住下巴,這樣安靜地盯着溫楚看了一會兒,目光柔軟。
倏爾,她拿起空調遙控器将房間裏的溫度調高,又翻出一條毛毯給溫楚蓋上,然後拿起平板走向不遠處的桌子,繼續其它事情。
溫楚這個覺沒能安穩睡太久。
前臺撥打房間的分機電話過來詢問晚餐事宜,座機,剛好就安在沙發旁邊不遠的地方。
溫楚被一陣刺耳的鈴聲吵醒。
她握着話筒,腦袋還昏沉着,一面聽前臺在電話裏提供選擇,一面還要篩選記憶而後轉達給房間裏另外一個人:“秦見纾,牛肉蓋飯和鹵肉飯你要哪一個?”
“牛肉的。”
“兩份牛肉蓋飯,謝謝。”
挂掉電話,溫楚閉着眼靠在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
幾分鐘以後,心頭那股被吵醒的煩意淡了點。
她這才掀了掀眼,開口對着桌前的人影解釋:“受困的游客太多了,酒店廚房壓力大,所以今晚不開放點餐服務,只統一提供固定的簡易餐食。”
秦見纾轉過來看她:“那你還要睡會兒嗎?”
“不睡了。”溫楚沒精打采地搖搖頭。
她耷拉着眉眼,垂眸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張輕薄的毛毯。
溫楚捏着毛毯:“毯子是你給我蓋的嗎?”
秦見纾沒有出聲,只是抿住唇望着她笑了笑。
眼角眉梢間,全是輕盈的笑意。
這笑就是答案。
溫楚被秦見纾笑得晃了一瞬,方才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再蕩起一圈圈漣漪:“……謝謝。”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秦見纾這麽愛笑呢?
這樣下去可不行!
借口要上廁所,溫楚逃離了這方共處的小空間将自己鎖進洗手間,在秦見纾看不見的地方,她方才敢露出幾分慌亂的情緒。
溫楚撐在洗手臺面上,注視臺鏡裏的自己,良久。
忽而,她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面對鏡子裏自己牽起唇角露出一個充滿澀意的笑容,又有幾分無奈。
心動這種事情,真是人力無法控制。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照常接觸。
再有一個多月考完期末就是寒假,又或者等秦見纾又交了新的男朋友,自己這點心思大約就會自然而然淡下去。
她不像楊柳,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她是斷然不會讓自己掉入直女陷阱裏的,嗯!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個笑竟然在溫楚心裏掀起那樣大的波瀾,見對方在廁所裏待了那麽久沒出來,秦見纾還以為溫楚身體不适。
她敲響洗手間的門,十分關切:“溫楚,你是肚子不舒服嗎?”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驚了一下,立馬打開門出來。
為了圓事,溫楚也故意做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捂住小腹,正好順着秦見纾的話說了下去:“确實有一點不舒服,我接點熱水喝就好了。”
窗外的雨停了。
暮色籠罩下來像一只無形的大手,将這世間萬物牢牢篡在手中随意把玩。
兩人簡單用過酒店送來的晚餐,看新聞直擊,發現就在半小時以前附近兩條同樣繞山的鄉間小路路也經歷了小型滑坡。
而這兩條小路,平時就有不少黑車司機開車經過。
看到這,溫楚想到前不久自己還有坐黑車離開的僥幸心理,不免有些後怕。
這時,她再看秦見纾身上那種幾近執拗和固執的個性,又覺得不算壞事。
林鄉這邊發生山體滑坡,已經造成了三人死亡,幾十個輕傷重傷。
新聞電視來回播放,各大網絡平臺熱搜高挂。
溫楚本就是托了家裏關系走後門進的重南中學,父母那邊看見新聞以後和熟人一通氣,很快就知道她現在人被困在林鄉回不來。
親戚朋友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打過來,溫楚應付完這個應付那個,同樣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說,原本安靜的房間變得好不熱鬧。
反觀秦見纾,除了中途接到一個快遞電話,其餘時候都無人問津。
溫楚都不知道,自己站在窗前壓低聲音忙于應付這些來自四面八方“關心”的時候,身後有人在悄悄豔羨。
直到睡前簡單洗漱完畢。
溫楚從洗手間裏出來,看見秦見纾已經和衣而睡。
她來到另一側床沿輕手輕腳爬上床,同秦見纾小心道了聲抱歉:“不好意思啊秦老師,今晚電話有點多,吵到你了嗎?”
秦見纾稍稍側過身來,聲音很輕:“不會。”
“那我關燈了。”
随着溫楚最後一句話說完,床頭最後兩盞餘燈也一同歸于沉沉寂夜。
另外一床被子酒店早就安排人送來。
兩米寬的床,足夠她們兩人并排躺下且互不幹擾。
溫楚上床以後就繃緊身體縮在被子裏,安分躺在歸屬于自己的那半邊床上,小心不敢越界。
從清早到現在,她的大腦已是十分疲倦,可閉上眼卻瞬間睡意全無。
好像失眠了。
大概知曉自己失眠的原因,溫楚裹着身上的被子,動作極輕地轉動身體,變換睡姿。
她一會兒平躺,一會兒側對着床沿,一會兒又轉回來。
忽然,身旁傳來秦見纾小小的氣聲:“溫楚,你睡不着嗎?”
“好像有點認床,”有點訝異于秦見纾也沒有睡,溫楚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她緊了緊喉嚨,“我又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我也睡不着。”秦見纾将小臂屈起放在枕頭上,小心側過身來。
黑夜裏,她那雙幽清的眼眸烏黑明亮:“那……我們聊會兒天?”
秦見纾的這句話,讓溫楚的心莫名靜了下來。
“聊什麽?”
“那聊聊……上次和你這樣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我們都聊了些什麽。”
秦見纾的這句話讓溫楚方才靜下來的心,又再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