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動
第24章 心動
早上出發的時候天上飄的還是毛毛細雨,現在漸漸勢大,還隐隐有要電閃雷鳴的趨勢。
兩人撐傘站在路邊看大巴駛離,消失在道路盡頭。
冬季的下雨天濕冷刺骨,雨水砸落在傘頁上噼裏啪啦,惹人煩心。
溫楚捏緊傘柄,她側過身正準備往回去酒店的方向,不料被身後的秦見纾叫住。
藍灰色的傘頁下女人身姿筆挺,體态優雅,她擡手指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們走這邊。”
溫楚柳眉微蹙:“不回酒店再去問問嗎?”
頭頂上雨砸落的動靜更大了,就如同溫楚此刻的心情,亂糟糟。
秦見纾看着她,聲音很輕地耐心解釋:“我記得博物館前面的大廣場就設有一個警亭,我們先過去那邊找他們,有警-察在,想要酒店配合就會方便很多。”
既然要找人那就肯定要看監控,酒店有酒店的規矩,遇上好說話的可能願意給你看,要是遇上不好說話的,還是警-察說話管用。
秦見纾當老師的年頭比較長,這種事經歷得多了,自然就熟門熟路。
兩人轉道跑到廣場上的警亭,果然找到兩名執勤的民警。
聽她們簡單道明來意,一位姓吳的警官當即表示願意陪同回到大秦酒店查看監控錄像,而酒店經理也是相當配合。
“再往後一點點……這個就是你們走丢的學生對吧?”
“往前拉一點,再拉一點。”
“就是這裏,你們看,他出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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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警官指着暫停下來的監控畫面回頭看向兩位老師。
說完,他示意工作人員可以繼續播放監控錄像。
從王林出酒店的那一刻起到四班另一個男同學跑回酒店找人,都沒再看見他出現在酒店。
這個結果在酒店經理的意料中。
他抱住肩膀站在原地,看向吳警官:“學生穿校服很顯眼,要是留在我們酒店的話我們的工作人員肯定會注意到,他确實沒回來過。”
溫楚在這時回頭問經理:“那周經理,你們酒店外的監控能拍到我們大巴停車的地方嗎?”
周經理想了會兒,直接搖頭:“那條路已經不屬于我們酒店範圍了,不過我記得那條路上是有攝像頭的。”
有攝像頭,也就是說天網監控系統能找到。
廣場的警亭裏倒是有警用電腦,只是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她們現在又得折返回去。
折回警亭的路上,秦見纾就已經發現溫楚走路不太對勁了。
等到地方以後,吳警官去操作電腦查看路邊的天網監控,秦見纾的目光直接落在溫楚左腳上,她眉頭深皺:“你的腳怎麽了?”
溫楚沒想到秦見纾這麽細心,實際上,她一路上有很刻意地在遮掩:“沒事,新買的鞋子有點磨腳,先找人吧。”
溫楚擺擺手,探頭朝電腦屏幕看去。
秦見纾輕抿住唇瓣,她雖然沒有出聲反駁溫楚的話,但目光仍舊落在對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直到身上電話響起。
是六班鄭老師打來的電話,秦見纾動作很輕地走到警亭門口,低聲接起:“喂?”
“秦老師,你看群消息沒有?哎呀!我……四班那個走丢的學生偷跑到我們班車上來了,車都快到學校了我才發現。”
“溫老師和你在一起嗎,你趕緊讓她別找了!”
鄭老師那邊急哄哄幾句話,語無倫次。
幾乎是同時,吳警官也在監控畫面裏找到了王林的身影:“找到了,你們來看看是不是他。”
“他上了另一輛車,這是你們學校的車嗎?”
*
老師身上所肩負的責任,在今天讓溫楚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得知王林偷跑到六班車上的消息,她來不及生氣,只覺得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終于卸了下來。
再三謝過民警,從警亭出來後兩人路過一家3D體感影院的後門,秦見纾收起手中的雨傘直接走到屋檐底下。
她的面前,是一排固定的簡陋塑料座椅。
雨勢此刻變小了一點,秦見纾握着還滴水的雨傘回頭看向溫楚:“你過來坐下,把鞋脫了我看看。”
這麽一小段路過來她有注意到,溫楚走路的姿勢越來越明顯了,腳跟不敢用力着地,很明顯腳後跟的傷口已經磨破皮。
但溫楚就硬撐着,不說。
大庭廣衆下脫鞋?
秦見纾的話讓溫楚先是一愣,而後下意識握緊傘柄,別扭拒絕:“不用了,我沒什麽事。”
秦見纾看她繼續嘴硬,也不說什麽,就站在那靜靜看着溫楚,眸光沉沉。
被人這樣盯着看了會兒,溫楚皺了皺鼻尖。
她感受到了來自秦見纾身上的無形壓迫感。
雙方僵持了會兒,溫楚撐傘的手已經冷得發僵。
她回頭看了眼街道上零星來往的游客,遲疑道:“那……你能用傘給我遮一下嗎?”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這邊可是景點,來來往往的人又多,要是被人看見了那顯得多沒素質?
不出意外,秦見纾點頭松口應下了這個小小的要求:“可以。”
溫楚挑了個最裏的位置坐下。
在她低頭解鞋帶的時候,秦見纾重新撐起手中濕漉的雨傘,傘面朝外,将将好能夠把她們兩人遮擋住。
寬闊的視野瞬間變得狹窄,灰藍色的傘面營造出一方專屬于她們兩個人的小小天地。
濕冷的空氣裏除了清新的雨水味,還有萦繞在秦見纾身上那抹極淡的香味,溫楚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某種牌子的香水味,還是……
她的心情瞬間變得微妙。
也不由想起,上一次兩人這樣接觸的時候似乎……要比這次更加親密。
“怎麽磨成這樣了,什麽時候開始磨的?”溫楚走着神,秦見纾的聲音忽然從面前傳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蹲下了。
溫楚一垂眸,看見的就是對方松軟的發頂,瞧起來細膩柔軟的發質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看。
當然,她忍住了:“上午在博物館裏參觀的時候就有點了。”
溫楚今天穿的是短襪,這雙短靴的領口要比襪子高出一小截,被磨到的地方剛好就是襪子沒遮到的部分。
受傷的那只腳大半藏短靴裏,她腳尖小心踮起,沒敢再讓見紅的傷口被二次刮擦。
沒流什麽血,但皮肉翻起的部分已經見紅,瞧着就痛。
上午就不舒服了,忍到現在。
秦見纾掀了掀眼,擡頭看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秋眸裏眼波流轉,到底是沒說什麽。
她輕輕捏住溫楚的腳脖子,仔細觀察了會兒。
冰涼的指腹,和傷口處傳來的灼痛感是兩種完全相反的極端。
溫楚低頭就看秦見纾頂着那張容貌清絕臉正端着自己的……腳在看,眉目柔和,讓人心動。
過了會兒,秦見纾從地上站起來輕聲囑咐椅子上的人:“你坐在這等着,我去給你買點消炎藥和創可貼。”
藍灰色的傘頁被人撤開了,撲面的冷風将溫楚重新包裹住,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秦見纾撐起雨傘走出屋檐,往左拐了個彎,很快不見人影。
秦見纾不在的時候溫楚也沒拿出手機來玩。
她就坐在那發愣,出神,看從天空不斷下落的雨滴連成線,最後落在周圍的樹上,房屋上,水泥地面上。
看雨,看雲,看天邊時不時落下的駭人閃電,看來來往往的游客行人。
耳邊除了淅瀝的雨聲,還有空調外機嗡嗡運作的聲音。
奇怪的是這所有的一切給溫楚帶來的感受,都仿若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不及秦見纾的音容笑貌在腦海裏一遍遍放映。
到底不是十幾歲情窦初開的時候了,她坐在冷風裏,一遍遍剖析自己極為異常的反應。
很快,溫楚得出一個極為清晰的結論。
自己……似乎是對秦見纾動心了?
可秦見纾是個徹徹底底的大直女啊!!
她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靠在椅背上,緩緩合眼。
真好。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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