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解
第13章 開解
潮玩空間靠着商場開,新店營業時間延後到半夜十二點。
現在九點剛過,距離打烊還有兩個多小時,但館裏的人其實已經沒幾個了,大部分客人都已經離開。
楊柳她們挑晚上過來捧場也是因為這點,既不耽誤朋友開門做生意,也不會人擠人玩點項目需要排很長的隊伍。
很巧的是,她今天也不是和平常那堆朋友一起來的。
把人帶進館內,楊柳迫不及待就将另外一張陌生面孔引到了溫楚跟前,她非常熱情地活躍氣氛:“來,給你們介紹一下!許意宋,和你們一樣是老師,她是在六中教書的……大家今天都是純友誼哦。”
楊柳最末尾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除了溫楚,其它兩個人都沒怎麽聽懂。
不意外,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溫楚悄悄剜了她一眼。
楊柳不甚在意,她彎起一雙美目撩動長發,繼續開口:“這是溫楚,秦見纾。”
雙方簡單介紹打過招呼,就算是認識過了。
溫楚的目光在許意宋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她看對方長發束起,外套也脫掉了,注意力很快被不遠的攀岩場地吸引過去:“剛剛是正準備攀岩嗎?”
“啊……對,”許意宋轉身回頭,束起的馬尾随她動作的幅度輕微甩動,眉眼間滿是張揚的明媚感,”你們要一起玩玩嗎,剛好現在也沒什麽人,旁邊還有兩個場地空着。”
僅僅是這麽一個回頭的細節,溫楚就已經大概清楚楊柳為什麽會被許意宋吸引到了,細數對方的情史,這些年基本都是栽在同一類人手裏。
明媚張揚,內裏蘊藏着無限熱情與朝氣。
溫楚記得很清楚,楊柳大學剛畢業那年陪前女友跑去蹦極跳傘,結果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直接暈在半空,人是在醫院裏醒來的。
她偏過頭去看秦見纾,眨眨眼:“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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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纾仰頭簡單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型攀岩場地,眼底浮現出明顯的猶豫。
她沒試過,不是很敢。
溫楚卻似看透秦見纾內心的想法,适時地推波助瀾:“其實攀岩也算極限運動的一種,上去以後其它感官被放大,其它的一些事情也就能暫時忘了。”
這句話,剛好點中秦見纾的痛處。
兩人之間交流不多,溫楚卻總能讀懂自己當下的想法。
她轉過頭靜靜看了溫楚一眼,而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試試。”
聽幾人三言兩語就将事情定下,楊柳不免生出一絲慶幸:“那三個場地你們三剛好一人一個,我在下面看着歇會兒。”
聽見楊柳的話,溫楚唇角噙笑朝她看來:“你要是想上,我讓給你也行。”
結果就是楊柳連連擺手,看起來很抗拒的模樣:“我剛剛都已經陪許意宋爬過一輪了,這東西你別看它瞧着一點兒也不難,上去你就知道了。”
事實上,自從早年那次暈在半空以後楊柳就患上了恐高症,今天陪許意宋玩了一輪都是硬着頭皮上的。
三人在現場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好安全繩索,簡單活動了下手腳。
不同的場地,難度不同,許意宋這次挑戰的是最難的那一個場地,秦見纾自然就是選的最簡單的那一個。
為了一會兒方便往上攀,她又開始背過手去盤頭發,半截雪白的肩頸露出,曲線誘人,溫楚無意中瞥了一眼。
這一眼,剛好被坐在後方的楊柳捕捉到:“別看了,那是直女。”
“那許意宋呢?”溫楚收回目光,看向對方。
楊柳沒什麽感情地幹笑兩聲,語氣平平:“目前看來也是。”
溫楚了然,聽完以後沒良心地笑了一聲。
難怪呢,她說今天單獨約人出來玩也沒看見有什麽進展的模樣,原來在許意宋那邊純友誼就真的只是純友誼。
拉了拉身上的安全繩,确認結實以後秦見纾開始摸索牆上的凸起石塊一點點往上攀,她看另外兩個場地,溫楚和許意宋都已經往上爬幾米了。
正如楊柳說的那樣,這個攀岩游戲站在下面看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可上來以後才知道并不簡單,垂直的坡度,每往上一步兩臂都需要使很多力。
沒一會兒,秦見纾開始喘氣。
她不經意朝自己腳下瞥一眼,忽然湧起一股眩暈感——太高了,就連胸腔裏的心髒也因為這一眼開始加速跳動。
秦見纾一直清楚自己是有點恐高的,所以在溫楚問她要不要玩這個的時候,她遲疑了,她以為這麽點高度應該沒什麽。
不多時,光潔額頭上開始冒出一層薄薄的細汗,秦見纾手心也開始變得黏糊。
站在底下的人看她扒在一個地方不動,察覺到異常,大聲朝上喊了幾句。
底下喊什麽秦見纾沒聽清,她自己做了會兒心理建設開始繼續往上。
十多米的室內攀岩很快到頂,秦見纾爬到這裏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低頭一看,那種踏空眩暈感再一次直沖腦頂。
“松手,往後跳!別看下面!”下面的工作人員在喊。
這一次,秦見纾聽得清清楚楚。
攀岩游戲的安全繩索就是為了這一刻,繩索有受力緩沖,完全能受起一個成年人的重量,只需要秦見纾松手往後靠就能安全落地。
她在頂上掙紮了差不多一分鐘,最後抱着豁出去的念頭閉緊雙眼,松手往後。
秦見纾整個人緊繃着,手松開的那一剎那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亂七八糟的血緣關系,什麽退婚,什麽煩惱,那些一直困住自己的事情仿佛在這一刻全部消失。
想象中的失重感并沒有出現,等再睜眼秦見纾已經回到地面,腳下也有了真實感。
許意宋早就脫了繩索,這時和楊柳一起圍過來詢問她的感受。
秦見纾脫去身上的安全繩索,唇色有些發白:“我沒事,溫楚呢?”
她輕輕喘氣,額間有零落的發絲汗濕黏在肌膚上。
楊柳:“她去買水……诶,來了。”
順着楊柳指的方向,秦見纾看見溫楚懷裏抱着四瓶水往這邊過來,對方頭發紮得松散,脫去外套以後只剩裏面一件松垮的露腰黑上衣,隐約可窺綽約的身形。
人手一瓶的水分到手上,秦見纾擰開瓶蓋坐在長椅上安靜喝水,旁邊,許意宋拉着楊柳在說那個最難的攀岩場地有多刺激,眉飛色舞。
溫楚挨着她坐下,輕聲開口:“感覺怎麽樣?”
秦見纾嘴唇消失的血色開始慢慢回來,方才的體驗還記憶猶新,她長睫顫了顫:“……很刺-激。”
溫楚垂下眼睫,眸子裏浮起淺淡的笑意,她慢條斯理:“除此以外呢?你站在上面松手往後躺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好像什麽都不重要了?”
“有的,”秦見纾打量着溫楚的語氣,忽然反應過來什麽。
她轉頭看向對方,溫涼如水的聲音裏摻了點訝異的笑:“溫老師,是把我當成你的學生了嗎?”
作文中常見的手法,不管是借物喻人還是以人喻事都是課上老師會常常講到的,秦見纾沒想到溫楚會用如此委婉的方式來開解自己。
但該不該說,确實很有效。
秦見纾心事淡了不少,話也跟着多了起來:“我算是知道你教的學生為什麽都那麽喜歡你了,如果換成是我……”
溫楚稍稍擡眸,目光落在秦見纾這張姣好的臉上,眸光微閃:“嗯?”
秦見纾迎上她的目光,莞爾一笑:“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