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嗎
第9章 是嗎
不久前大衆甲殼蟲又在短視頻平臺上火了一把,楊柳那陣子天天刷到各種各樣的曬車視頻,終于沒忍住誘惑跟風買了一輛。
別說,溫楚以為車子買回來以後對方頂多開幾天就沒新鮮感了,沒想到這次都快兩個月楊小姐仍舊熱情不減,就連出門攢局都要開上自己的甲殼蟲。
喇叭響過以後沒一會兒,楊柳直接挂斷電話下車朝這邊過來。
溫楚靠在座椅上遠遠将人打量,倏爾,很快斷定對方今天應該不是特意過來找自己的。
兩人打小就認識,平時要只是她們兩人單獨約飯或者幹嘛,楊柳基本就是随便搭配一下出門,連化妝都不帶的。
可今天不僅化了全妝,穿搭也是一眼精心搭過的,棉夾克搭襯衫,長發微卷散落肩後,筆直的西裝褲襯得一雙腿筆直修長,腳下踩的是一雙深色馬丁靴。
這一身溫楚從沒見過,估計是楊柳這兩天逛街新買的。
孔雀開屏,雄鳥築巢,這女人分明是有情況了。
“你跑到我們學校來做什麽?”待人走近,溫楚搖下副駕的車窗側頭問了一句,感冒沒好全她說話的時候帶了點鼻音,恹恹的。
這個态度,明顯就是不想下車的意思。
楊柳一看惱了,她拍拍車門開始催促:“你先下來啊,我人都在這了,去旁邊喝杯茶能耽誤你多久。”
溫楚雙唇抿成一線,目光沒什麽焦距地盯着她看了兩秒,随後熄火下車。
就近原則,兩人上了學校對面的茶樓。
按往常的選座習慣,上樓後楊柳是直接往裏走,可今天沒走兩步溫楚就出聲喊停:“就這吧,人不舒服曬曬太陽能好點。”
她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擡眼看向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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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行為無疑引來楊柳的震驚:“幾天不見你都能進行光合作用了?”
溫楚沒理她,兀自看向服務員開始點單:“你好,我們要大紅袍。”
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楊柳上趕着非要請自己喝這杯茶,那就肯定有事相求,她自然不會跟人客氣。
點完單,溫楚将散落的長發撩到肩後,向後靠去。
她睜着一雙烏眸緩緩看向楊柳,聲音懶散:“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找我什麽事。”
單刀直入,見溫楚這麽直接地問,楊柳反而扭捏起來了。
人支吾了一會兒,低頭醞釀。
見對方不說話,溫楚默了兩秒然後轉頭望向窗外——确實如楊柳說的那樣,她特意挑的這個位置不是為了進行光合作用,落地的大玻璃設計視野很好,一眼看去能将學校大門乃至兩邊用來停車的空地都盡收眼底。
校門口,陳知頌還在那站着,男人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腕上的表。
溫楚擡手支起下巴,目光沉沉。
“你老往那邊看什麽呢……”順着溫楚的視線追去,楊柳不意外地看見了校門旁邊停的那臺寶馬車。
當然,還有車子旁邊的陳知頌。
但陳知頌是個男人,溫楚不可能是在看男人。
将這個選項排除掉,楊柳順理成章認為對方是在看車,她瞬間擺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寶馬三系入門級的車有什麽好看的,我家停着一臺X5都落灰了沒人開,你要是有興趣的話……”
眼見楊柳話說起來又要沒完了,溫楚那雙如水的眸子轉了過來:“說正事。”
楊柳驟然啞聲,她話鋒一轉,說話的聲音忽然放低了一個度:“我前幾天在朋友的生日局上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就知道,溫楚不意外地斂了下眼眸。
剛好點的大紅袍在這時被送上了桌,溫楚先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杯茶,然後才繼續追問:“那一會兒是要去和人家吃飯嗎?”
“你怎麽知道!”
“猜都猜到了。”
溫楚悄悄翻了個白眼,打扮成這樣……難道是件很難猜的事情嗎?
眼見着楊柳這邊又要開春了,自己還留在凜冬也沒個具體的目标,溫楚的心情瞬間不美麗了。
聊到這,楊柳也不繼續藏着掖着,她繼續說道:“剛好巧得很,她就在你們學校隔壁的六中教書,還跟你一樣,也是語文老師。”
說一段,藏一段。
溫楚輕輕擰眉,牽起唇角,用剩餘不多的耐心提醒對方說重點:“所以,你到底是要問我什麽?”
見她這樣,楊柳佯裝出一副很是受傷的樣子擡手捂臉:“你今天對我好冷淡啊,嘤嘤嘤……”
這時,遠處的校園裏傳來一陣悠長的下課鈴響。
溫楚低頭點亮手機看屏幕上的時間,嗯,第八節課下課了。
不出意外的話……
她目光又飄到了白色寶馬前站着那個人影身上,陳知頌舉起手機像是在給誰打電話,可是手機剛貼到耳邊沒兩秒又放下了。
舉起,放下,又舉起。
坐在對面的楊柳見溫楚今天是真沒興致跟自己鬧,終于收起玩笑開口步入正題:“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語文老師都喜歡什麽樣的,約會選地方的話……是喜歡去比較文藝一點的地方嗎?挑禮物是不是也不能選那種太俗氣的,我想試探看看和她有沒有可能進一步發展,但老師這一塊我沒什麽經驗。”
楊柳說的極其認真,看得出來這次是真動心了。
長篇大論,叫溫楚聽完以後沉默了好一陣。
還以為對方是在思考,楊柳沒有着急催促。
等過了會,溫楚沉吟着出聲詢問:“你指的俗氣禮物,是什麽?”
以她這麽多年下來對楊柳的了解,這個人的腦回路和常人是不太一樣的。
果然,楊柳簡單思考過後語出驚人:“金飾之類的,一看除了貴就沒什麽特色。”
溫楚聽完,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當中。
倏爾,她長嘆一聲,慢慢呼出一口氣往身後的卡座沙發上靠去,在不經意間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原本一直停在校門旁邊的白色寶馬已經不見了。
奇怪,走了?
暫時沒心思去思考其它的事情,溫楚瞳仁微轉,讓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回楊柳身上,忽然氣得笑了一聲:“小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寫‘我的夢想’,我來猜猜,楊柳你當時寫的一定是長大以後立志要當個可以行走的ATM姬吧?”
楊柳:?
因為有過前科,所以即便是被溫楚指着鼻子當面罵她也只是有氣無力地反駁:“我沒有啊,我這才剛剛認識人家,也還沒給人花錢……”
話沒說完,就被對面的人一個手勢打斷。
溫楚以一句靈魂拷問結束了今日對話:“那我問你,她是直女嗎?”
“……”
“……”
楊柳的沉默震耳欲聾。
*
臨時處理了一些事情,溫楚驅車抵達醫館的時候比約定時間晚了一刻鐘,不過還好今天看病的人不多,她只往後挪了一個號多等了會兒。
次日,溫楚如約将自己的教學計劃交到秦見纾手上。
只大概翻看了兩眼,秦見纾就将東西擱置在桌上,反而關心起溫楚的病情來:“你的感冒怎麽樣了?”
溫楚拉了拉臉上的口罩,一雙如水的眼眸輕輕眨動:“好一點了,今天下班還得去繼續打點滴。”
等到下午幾乎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溫楚驅車出校去看病。
校門口旁邊的空地上,她再一次看見陳知頌的車子停在那裏。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第三天也在,第四天也在。
就跟紮了根似的,連續一個周溫楚都能在校門口看見這臺白色寶馬的出現,男人像是在以極低的姿态向秦見纾求和,不過秦見纾的态度顯而易見。
因為這事,學校辦公室裏也開始悄悄掀起新一輪的議論。
畢竟陳知頌這個人好多老師都見過,不管是男人那張臉,還是那臺每天停在學校門口的白色寶馬,都是值得大家津津樂道的八卦。
秦見纾還如往常一樣,對外界紛紛揚揚的傳聞充耳不聞,只一心撲在工作上。
直到那天例常每周一次的會議,會開到一半的時候,秦見纾中途跑出去接了個電話,等再進來,她素來清冷的眉目間多了幾縷顯而易見的憂煩和壓抑。
吸氣又呼氣,秦見纾努力克制自己用盡量平常的語氣說話:“抱歉大家,我家臨時出了點急事,需要現在回去一趟。”
說完,她也不顧這滿滿一會議室的老師是個什麽反應,再次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