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計中計
計中計
“我家裏窮。”蘇半夏盯着王大娘的眼睛, 很坦然地說着,“所以我家裏什麽也沒有。”
王大娘:……
個小兔崽子!去了農村幾年回來就變精了。
要是以前那個傻樣,根本就不會說這種話, 也不會做出這種事。還是以前那傻乎乎的樣子好騙。
王大娘眯着眼睛笑了笑, 身子作勢要進去,嘴裏叫嚷着:“我不相信,讓我進去看看再說。”
說着, 就用力去擠蘇半夏。
這個時候, 蘇半夏可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想法, 她一個用力, 就将半邊身子已經擠進去的王大娘給擠出來。
“沒有就沒有, 不管你進去還是不進去看, 都沒有。再說了,這是我家, 我不讓你進去!”
蘇半夏冷着一張臉,重重地強調着。
她這麽一着, 立刻就将王大娘的火氣給挑起來:“你怎麽那麽小氣?讓我進去看看都不行。”
說着,又拿身子去擠蘇半夏, 就想擠進去。
蘇半夏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目的,不過她看到這個人就讨厭,更別說讓她給擠進去了。
她一個用力, 又将王大娘給擠出來,大聲喝着:“我就是這麽小氣。這是我家, 你再強擠進來,我就去公安局報案說你進門搶劫了。”
“進門搶劫可是大罪。”
這可把王大娘給吓了一跳, 臉上也有些退縮之意,她嚷嚷着:“大家都是同個胡同的鄰居, 我不過就是想進去你家看看,怎麽就成了搶劫犯?小囡囡,你可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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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是了?”蘇半夏的臉更加地冷,“你不經過我同意,就想進我家,看樣子還想搶東西,怎麽就不是搶劫犯了?”
王大娘:……
“我不會針灸!你想要針灸,去醫院挂我爺的號,我再說一遍,我家沒有風濕膏藥。”蘇半夏緊緊地相着王大娘的眼睛,再一次重重地強調着。
“半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一個聲音傳來,随後一只黑色的粗壯大手拽着王大娘就往旁邊一拉。
蘇半夏擡頭看過去,卻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關切地看着她。
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個頭很高,估計能有一米八,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這個小夥子朝她燦然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看到那兩條标志性的眉毛,再看到那神似柳向前的臉龐,蘇半夏的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全身都緊繃起來,精神高度集中。
這是趕走了老的,又來小的?
這柳家人怎麽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你這個老太婆是怎麽回事?”還沒有等蘇半夏說些什麽,眼前這個小夥子就轉頭沖王大娘喝着,“你沒有看到半夏她不同意你進來這裏嗎?你還要往裏擠。”
“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人小姑娘在家裏,所以欺負人小姑娘!”
“我告訴你,你再不走,我就抓你去公安局。”
說着,這個小秋子就瞪圓了眼睛看向王大娘,還作勢伸出手,想要去抓王大娘。
王大娘被他這麽一吓,直接吓得後退三步,而後也不再理會兒蘇半夏,轉身就溜。
那動作麻利的樣,一點也不像是被風濕疼痛折磨了兩天沒得睡覺的老年人。
等王大娘的身影消失之後,這個小夥子這才轉身看向蘇半夏。
他正了正臉上的表情,略有些緊張地看着蘇半夏:“半夏,你還記得我嗎?”
他眼神很是忐忑,耳垂紅得能滴血。
“你是柳向前的兒子?”蘇半夏再次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大包小包的禮物,面帶厭惡地問着。
那個小夥子的眉頭一彎,一下子就委屈起來。
他點頭,應着:“是的。我提他大兒子柳明。小的時候我們兩個經常玩的,你不記得了?”
蘇半夏:……
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若是原主小的時候經常跟他一起玩,那她肯定是有印象的。現在沒有印象,只能說明柳明說謊,他們兩個小的時候并不在一起經常玩。
蘇半夏只想嘆息。
這是什麽樣的奇葩?
用黃米糍粑來形容他們都形容t不是很正确了,他們柳家人,比黃米糍粑還要粘。
“不認識。”蘇半夏不耐煩地說着,“沒印象。”
柳明:……
他深呼吸一口氣,做出一個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将整張臉擠到蘇半夏的面前,說:“你肯定是沒看仔細,所以沒有認出我,你再看看。”
蘇半夏伸出手,一巴掌就将這個人的臉給拍開,皺緊眉頭,很不客氣地說:“說話就說話,你靠那麽近做什麽?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柳明冷不丁被扇了一巴掌,又見自己以往無所不利的陽光笑容不僅沒有獲得蘇半夏的好感,還被扇了一巴掌,頓時臉色也有些不對了。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他捂着臉,不說話。
蘇半夏才不管他那麽多呢。
早在這個叫什麽明的人過來,認出他是柳家人之後,她就想動手了,不過到底克制住了。
現下有機會,她會繼續忍着才怪。
“我不是耍流氓。”柳明調整了一下心态,很委屈地說着,“半夏,我只是想讓你認出我。”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認識你。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蘇半夏壓住心裏的不耐煩,冷着一張臉問着。
也就是她爺是講究人,再者老爺子也不想惹柳家人,要不然她才會不浪費那麽多時間呢,她會直接潑糞水。
柳明一噎,心裏暗恨蘇半夏不按劇本進行,搞得他現在進退兩難。
“我,”柳明手足無措地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禮物,又看了看蘇半夏,說,“我過來看看師祖。”
這一句師祖把蘇半夏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給點燃了。
她冷笑一聲,說:“什麽師祖?這裏沒有你的師祖!從哪裏滾來的,就滾回哪裏去!不要在這裏污了我的眼睛!”
“趁早滾蛋!要不然我直接報警告你耍流氓!”
柳明直接目瞪口呆。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這種潑婦,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怪他爸他叔過來都搞不定。
“我,我只是過來替我爸道歉的。”柳明沒有理會蘇半夏的話,紅着眼睛解釋着,“我爸昨天過來,他在門口跪了一天,師祖沒有原諒他。”
“我爸本想今天還繼續過來,但是昨天晚上回到之後,他就發高燒,我從老家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發着燒。他是想過來,我不讓他過來。”
“半夏,我爸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他早就知道錯了,早想過來求師祖原諒,卻遲遲不敢過來。”
“他還發着燒,身為人子,我這一次,也是豁出臉皮不要,過來替我爸向師祖道歉。”
蘇半夏平靜地聽完,冷淡地看着蘇明,嗤笑一聲,說:“道歉有用,要公安做什麽?”
“你不會以為把人給捅得快要死了,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抵消所有的吧?”
“趁早滾蛋!帶着你的這些肮髒的東西滾蛋!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你們再過來,糞水伺候。”
說罷,蘇半夏也不想多跟柳明多說,直接将門給關上,徒留柳明吃得一鼻子的灰。
這件事之後,蘇半夏徹底沒有了去澡堂洗澡的欲望。
這些姓柳的,一個接一個上門,一個比一個奇葩,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學校了,要是那些姓柳的再過來,她爺爺看到多糟心啊。
煩惱一下就上了心頭。
“系統,你這裏有沒有什麽癢癢粉賣?”蘇半夏問着系統,“就是別人碰到藥粉,會癢個不停。”
“有的。”系統立刻回着,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宿主,你想出手了?”
蘇半夏點點頭,說:“是的。我下午就要去學校了,讓他們這麽騷擾我爺爺,這可不行。我爺爺看了糟心。”
她爺爺是絕對不會原諒柳向前的,但是柳向前為了針法和膏藥方子,肯定不會罷休,肯定會繼續過來騷擾爺爺的。
她得幫柳家人找些事做,免得他們太閑了,逐一冒出頭來騷擾老爺子。
“有有有,”系統應着,“癢癢粉,笑笑粉,哭哭粉,都有。”
“你想要哪一種?”
“哪一種便宜就要哪一種。”蘇半夏想都不想,就說着,“這幾種藥粉聽起來還是可以的。”
“我以為你會說要效果最好的那一種。”系統說着,“癢癢粉能使人全身發癢,包括隐秘部位。一旦中招,全身瘙癢難耐。笑笑粉一抹被沾上,就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笑個不停。至于哭哭粉,也是同樣的效果。”
“讓人生不如死,飽受折磨的粉,第一當屬癢癢粉。用了這粉,全身上下癢個不停,每天只想抓癢,不顧形象,不顧時間和地點,只想撓癢癢。”
“像柳向前這樣的歹毒的人,宿主,我推薦你用癢癢粉。”
“用笑笑粉和哭哭粉的話,太便宜他了。”
“這些粉是誰研發的?”蘇半夏好奇地問着,“感覺像是活在武林世界一般。”
“古代位面的一個醫毒雙絕的大夫研發的。”系統應着,“她還研發了一種叫骨骨粉的。中了這種骨骨粉,那才叫一個慘呢。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痛,就像拿針刺骨頭一般,千萬枚針一齊刺向骨頭,讓人生不如死。”
“要不,你直接購買這個骨骨粉,讓柳向前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癢癢粉的程度有些輕,我怕柳向前得到的懲罰還不夠。”
蘇半夏:……
“就用癢癢粉吧。用骨骨粉的話,我怕柳向前一個承受不住,直接自我了結,那就太便宜他了。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就是名字取的,不忍直視。”蘇半夏說着。
這名字一看就是随便取的,一聽就知道取名字的這個人沒有花費半點心思在這上面。
“好用就成。”系統說着,“這名字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它們的功能。”
“這四種粉是那個位面賣是最好的東西。”
“癢癢粉多少積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有多久的功效?要用多少克?”蘇半夏又問着。
她現在攢積分的速度很慢,每次用積分都得精打細算。
“宿主,現在是懲罰壞人的時刻,哪裏還用得着計較要花多少積分?積分沒有了還可以再攢,懲罰壞人的時機沒有了,那可就很難再等得到了。”
蘇半夏:……
“一百積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效果可長達一個月。一般一個人用兩克就成了。”系統應着。
“兩克。”蘇半夏聽到這個克數,倒是有些驚訝。
畢竟那麽大的一個壯漢,竟然只需要用兩克。
她還以為至少要十克八克呢。
“先來兩克吧。”蘇半夏說着,“要是效果不錯的話,我再買多幾克。”
其實不說這話,他也知道,系統出品的東西,當屬精品。
癢癢粉的效果肯定是不錯的。
“好的。”系統應着,“現在就自動替你購買。”
下一刻,一個用油紙小包就出現在蘇半夏的手上。
蘇半夏接過來,也不好奇,更不會直接打開,她順手将這一個紙包放到自己的口袋裏。
“宿主,你要怎麽投藥?”系統好奇地問着。
“這你就不知道了。
系統倒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另一邊,蘇半夏将自己的書包一收,而後又燒了一些水,簡單地擦過身子,塗上潤膚霜,重新換一套很不起眼的衣服,而後又将帽子和圍巾的時候都戴上。
為了避免柳向前認出是她,蘇半夏将帽沿壓得低低的,又将圍巾給圍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她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別說是熟悉的人,就算是蘇京墨站在她的面前,還不一定能認得出來是她。
全部弄好之後,蘇半夏給老爺子留了一個小紙條,說自己去學校了,而後從後門出去了。
她沒有直接去學校,而且去了柳向前的家門前。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柳向前的家,她是花積分讓系統幫着查詢的。
柳向前的工作單位沒有變,他之前是在他們家的醫館裏學習與工作,後來醫館上交之後,他就到了中醫院裏工作,住在醫院分配的筒子樓裏。
不過,由于昨天他在她家外面跪了一天,發燒了,倒是沒有回筒子樓,而是回了老家,在老家住了一晚。
他今天讓柳明過來,就是想通過柳明的嘴,讓老爺子知道他發燒的消息,進而勾得老爺子心軟,當然,老爺子若是能過來老家一趟,看t到他的慘狀,老爺子肯定會更心軟,指不定當場就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
不過,他的一切都落空了。
落空了的柳向前,肯定是不會再繼續住在老家的大雜院裏,必是回到筒子樓裏。
蘇半夏只需要在外面等,等到柳向前出來即可。
這大冷天的,蘇半夏站在街道旁邊,冷倒是不冷,就是有些無聊,她有些後悔昨天沒有問系統,要是系統有這樣的好東西,她今天直接給柳明用上即可,這樣倒不用跑一趟。
蘇半夏心裏的想法跟系統一說,系統直接應着:“你昨天又不跟我說,你昨天跟我說的話,我肯定就推薦你用癢癢粉了。”
“不過今天也不晚,再說了,你身上看着穿的是棉襖,實際上則是鵝絨,不會冷到你的。在這裏站着,也相當于運動了。”
空閑時間太多,蘇半夏只得回憶課本上的知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半夏在系統的提示下,得知柳向前和柳明出來了。
蘇半夏立刻會意,将自己的帽沿拉得更低一些,将她露在外面的臉全都擋住。
其實她不擋住,直接光明正大地過去也成,不過蘇半夏不想被柳向前看到臉,避免後面柳向前知道是她做的,過來學校裏找她。
她是不怕柳向前過來的,柳向前敢過來的話,她就敢将柳向前的事情散播得到處都是。
不過,現在準備期末考試了,她不願意浪費自己寶貴的複習時間在柳向前身上。
蘇半夏弄好之後,将口袋裏的那一小包粉給抓在手上,随後快速地往柳向前那裏走過去。
等走到柳向前的身旁時,蘇半夏将手中的紙包抓爛,将粉弄到手上,而後輕輕地往柳向前的身上一拍,随後快速地走開。
柳向前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莫名被拍了一下,因為感覺不到痛,所以他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以為是蘇半夏走路不小心,擠了他一下。
“這年頭的年青人,帽子戴得那麽嚴實,把視線都遮擋住了,這怎麽看得清路。走路不看路,幸好撞上的是我,要是撞上車,那就是趕着去投胎了。”柳向前說道。
柳明贊同地點頭,說:“爸,我看那個蘇半夏油鹽不進,這可怎麽辦?”
他們家花了五張大團結讓王翠逮住蘇京墨不在家的機會,上門去找蘇半夏看病。
一旦蘇半夏幫着針灸或者賣風濕膏給王翠,他們就想以這個來威脅蘇半夏,讓蘇半夏将方子給交出來。
畢竟蘇半夏沒有資格證卻給人看病,屬于非法行醫。
他們還設想過蘇半夏不給他們方子,他們就要鬧到學校去。這樣蘇半夏為了學業,也會妥協。
沒想到蘇半夏竟然沒有上當。
“這個王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柳向前小聲地罵着,“肯定是她裝得不夠可憐,要不然就是哪裏露了餡,連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都騙不了。”
真是一點用也沒有,白白浪費了他的五張大團結。
“等着先。”柳向前也沒有辦法,說着,“等過段時間再過去。我怕過去得太密集,蘇京墨那個老匹夫會察覺到我的目的。”
柳明點頭。
“對了,你在大學裏學得怎麽樣了?”柳向前反問着。
年底他很忙,再加上又有蘇京墨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他都顧不上了解兒子的情況。
“挺好的,”柳明點頭應着,“就是西醫這東西,要背的,要記得的東西很多,還要解剖,做手術等。”
“要學的東西太多,時間太少。快考期末試了,我都要忙瘋了。”
要不是這一次的事情很重要,他是絕對不會特地從學校回來幫着他爸過去蘇京墨那裏的。
“好好學。”柳向前說着,嘆了一聲,說,“我本來是想讓你學中醫的,這樣才方便我畢業之後給你鋪路。偏偏你要選擇學臨床。”
他對臨床了解不多,也沒有這方面的人脈,以後能替柳明做的事有限。
“學什麽中醫?”柳明冷哼一聲,輕蔑地說着,“中醫哪裏有西醫那麽好?”
“現在的人看病,都不去看中醫,都跑來西醫這裏,不管怎麽說,都是西醫有前途。”
要不是他爸就是學中醫的,他都要以為中醫是騙人的。
柳向前沉默,不再說什麽。
另一邊,蘇半夏走遠了,上了公車之後,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賊快。
她一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這是她第一次做壞事,還是給別人下藥的大壞事。
雖然最後這事成功了,但是回想她剛才動作時,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這出息。”系統吐槽着,“還好不是讓你去幹什麽大事,要不然你肯定是幹不了。你這心理素質不成。”
“我第一次幹壞事,這心理素質肯定是不成的。”蘇半夏理直氣壯地應着,“幹其它的事倒可以。”
系統不再說什麽。
回到學校之後,蘇半夏就全身心投入到複習當中去,再加上她沒有回家,所以并不知道柳向前的事情。
1月12號,蘇半夏考完《藥材學》這一門課的考試,她回寝室收拾好東西,等下午開完會後就可以回家了。
盧書敏等人也在收拾東西,不同于蘇半夏,盧書敏等人收拾出幾個包的行李。
除了自己的行李之外,還有一些特産。
“半夏,我真羨慕你。”林湘婷一臉羨慕地說着,“你家就在京城,每周都可以回去不說,期末還不用那麽麻煩。”
“一想到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我頭發都發麻,不想回了。”
特別是她還買不到卧鋪,只能坐硬座。
回去的時候坐兩天兩夜的火車,等過了年回校,也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
她都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的話,大過年的,一個人孤零零地這裏,更加孤獨。
“坐火車确實是難受一點。現在還好一點,夏天才是真的遭罪。”蘇半夏說道。
夏天火車悶熱,車廂裏還有各種各樣難聞的氣味,冬天還好一些。
盧書敏在旁邊收拾着自己給兒女買的東西,一聽這話,立刻接過話,說:“我現在都恨不得已經在火車上了。我歸心似箭,只想回去看我的崽,一刻也不想在學校逗留。”
曹麗雅只是坐在床位上,并沒有動。
盧書敏看她還不趕緊收拾東西,便問着:“曹麗雅,你還不收拾東西嗎?你哪天的火車?”
曹麗雅冷着一張臉,回着:“我申請了留宿,過年不回去了,在學校裏。”
衆人除了蘇半夏之外,全都驚呼出聲。
“你不回去了?”盧書敏眉頭緊皺,“我們都回去。寝室裏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甚至整層樓,整棟樓裏,都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你不害怕嗎?”
她這話一出,衆人都看向曹麗雅。
曹麗雅冷笑一聲,說:“有什麽害怕的?到了晚上,我把門一關,睡得熟熟的,怕什麽?”
“我又沒有做虧心事。”
盧書敏搖搖頭,說:“我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我會害怕。”
羅福美也點頭應着:“我也會害怕,一想到我自己一個人住一棟樓,我晚上估計要睡不着了。”
何赤芍倒是沒有出聲,只是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這有什麽好害怕的?有時候人比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更讓人害怕。”曹麗雅嘲諷地說着,“我不回去了,反正在哪裏過年都是一樣。”
他們家鄉那邊的習俗是出嫁了的女兒是不能回娘家過年的。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不能待在娘家。
她雖然已經離婚了,但是到底已經嫁過人,算是出嫁女,去年過年期間她是住在招待所裏的。
這一次回家,肯定也是不能在娘家裏過年,還是得住招待所,那她還回家幹嘛?
回家做保姆,包完全家的家務,給弟弟帶小孩,出錢又出力還不讨好?
她才不那麽傻呢。
與其回去過年,還不如留在這裏過得舒服一些。
雖然留在這裏過年是鐵定見不着她的孩子的,但是回去過年,也不一定能見得到。
所以,她還是留在這裏過年吧。
林湘婷一聽,心思微動,也想留在這裏過年。
留在這裏耳根清淨一些,回家的話,肯定又得被父母催婚,甚至還有可能得去相親。
不過一想到自己半年沒有回去了,現在票都買好了,不回去的話,又得去退票,很麻煩。
這般想着,t林湘婷回家的欲望最終還是戰勝了留在學校的欲望。
蘇半夏快手快腳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放到一旁,等會開完會之後,拎起包就回去。
何赤芍看了一眼蘇半夏,咬了咬唇,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自從上次兩人鬧翻之後,何赤芍就不再跟蘇半夏說話了,蘇半夏也沒有主動跟她說。
會上,輔導員謝懷遠強調了假期安全等一系列問題,這才散會。
散會之後,蘇半夏回寝室拿了行李,這才回家。
她的東西不多,就一個包裹,裏頭放着書本還有幾套換洗的衣服。
冬天的衣服比較大,所以即便她的東西不多,但是包裹看起來也有些大。
她才一出校門口,就看到老爺子等在那裏。
他一看到她,立刻高興地直揮手,然後朝她快速地走過來。
蘇半夏也加快速度走過去。
“爺爺,您怎麽過來了?怎麽沒提前跟我說一聲?這麽點距離,我能自己回去。您在這裏等多久了?”蘇半夏既高興,又心疼地問着。
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她爺爺在這裏等了多久。
雖說爺爺的棉襖都被她換成了更輕更暖的鵝絨服,但是這大冬天的,長時間站在外面肯定是冷得不行的。
“就一會兒。我這不是怕你自己一個拿不了那麽多的行李嗎?所以就過來了。”蘇京墨接過蘇半夏的行李,說着,“走,我們一起上公車。”
蘇半夏只得點頭應着。
上了公車,蘇半夏頓時感覺暖和一些了。
這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有點像程硯時的背影,等她想細看,車子卻啓動了。
蘇半夏也沒有将這一件事放在心上,她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若是車子再慢點開的話,蘇半夏一定能發現那個熟悉的背影就是程硯時。
程硯時也是今天放假,他一開完會,就急急地往中醫學院這一邊趕過來,但是到底還是太晚了,他到了之後,陸續看到有一些人已經出了校門。
他兩只眼睛緊緊地盯着學校門口,心裏很是懊惱,早知道在複習之餘,不管怎麽樣,都要寫一封信告訴蘇半夏,問清楚蘇半夏的家庭地址,再告訴蘇半夏放假的時候他會過來幫着她扛行李。
他一忙起來就忘記了,等想起來寫信的時候,已經晚了。
程硯時緊緊地盯着出校門的女生,生怕錯過蘇半夏。
“喂,程硯時,你在這裏做什麽?”忽然,有一個聲音叫着他。
程硯時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他皺了皺眉頭,說:“等人。”
何赤芍見程硯時明顯沒有認出她,跟她說話的語氣跟之前那冷漠的語氣一模一樣,臉立刻拉得老長,就站在原地,等着程硯時問她。
然而程硯時卻沒有問,反而見她站在原地擋住視線,他就往旁邊走過去一些。
他一動,何赤芍的臉立刻就黑了,看程硯時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就不明白了,她和蘇半夏相比,她也不差蘇半夏什麽,為什麽這麽不招人待見?
她也不求眼前這個人看上她,對她态度很好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被這麽冷漠地對待啊。
明明他們都見了兩次面,還說過話,但是眼前這個人看她,好似是看陌生人一樣。
他根本就不記得她。
這讓何赤芍很挫敗。
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生悶氣,既生程硯時的,也生蘇半夏的,但到頭來,她發現他們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何赤芍賭氣地拿着行李往程硯時面前一站。
程硯時的眉頭立刻皺緊,他看向何赤芍,面無表情地說:“同志,你擋住我了。”
其實嚴格來說,也沒有擋住他的視線,畢竟他長得高,而何赤芍長得矮。
但是有這麽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還是特意站在他的面前的,程硯時就感覺不太對。
“程硯時,你不認得我了嗎?”何赤芍忍着氣,問着。
程硯時點點頭,反問着:“您哪位?”
何赤芍直接被氣哭了。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被這麽無視過。
程硯時感覺莫名其妙,他走到一旁,而後緊盯着門口。
其實何赤芍一出聲,他就認出來這人了,這是蘇半夏的舍友。
明知道他只需要出聲問一下,眼前這個人就會說出蘇半夏是否已經出校門了,不過程硯時對眼前這個女的沒有好感,他是寧願站在這裏等,也不想開口問。
“你等蘇半夏?她早就回去了!”何赤芍見程硯時不理他,抹了一把眼淚,吼着。
程硯時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随後繼續站在原地等着。
他跟這個女的不熟,誰知道這個女的會不會騙他?
還是等着吧。
“程硯時,我跟你說話呢。”何赤芍紅着眼眶說着,“我說蘇半夏她早就回家了。你在這裏等也沒有用。”
“她早就回去了!”
程硯時不理會兒她。
何赤芍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挫敗感,不管她做什麽事,眼前這個男的都不理她,不為所動。
看到程硯時冷淡的俊臉,何赤芍又羞又氣,而後拿着行李跑了。
算了,他愛等就等吧。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他又不信,只能等了。
程硯時沒有一直等人,他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出來,自己回去校園裏問別人了。
等知道蘇半夏所在的專業中醫學早就放學回家了,程硯時嘆了一聲,他還是來晚了。
但凡他來早一些,就能遇上蘇半夏了。
現在比較麻煩的事,已經放寒假了,他就算寫信給蘇半夏,蘇半夏也要到開學的時候才能收到,而他又沒有蘇半夏的地址。
他想見蘇半夏的話,除非蘇半夏主動聯系他,要不然只能等到下個學期才能見面了。
一想到要等到下個學期才能見面,程硯時就覺得時間過得賊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很是懊悔他之前怎麽忘記問蘇半夏的家庭地址,但凡他在信裏多問這麽一句,也不用等到下個學期開學才能見到蘇半夏。
他還想着趁着寒假有空,到時約蘇半夏出來逛逛街,聊聊天,培養一下感情,但是這會兒,想什麽都沒有用了。
程硯時在回去的車子緊抿着嘴唇,等路過蘇半夏下車的車站時,他忽然靈感一閃。
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