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茯芍渾然不知, 自己已經被院子裏的三條蛇定義為了“愛笑的瘋子”。
此時她正在房中和曉音曉琴兩姐妹聊天。
雖然雪婆年齡并不大,但她長了一副年邁的模樣,氣息也暮氣斑斑, 茯芍下意識地把她當做爺爺那類的長輩, 說話間總不免還有些拘束。
曉音曉琴就不同了, 她們的外貌年輕, 氣息也很年輕, 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活。
茯芍叫她們過來,把另個匣子裏的一對紅玉手镯給了她們。
“和你們眼睛的顏色一樣。”她期待地問,“喜歡嗎?”
兩姐妹剛受到雪婆的警醒,哪裏敢說不,只能忙不疊是地點頭, 擠出一絲哭一樣的笑:“謝小姐賞。”
她們和茯芍的差距太大了,竹葉青的蛇毒再厲害也不能對她起效——以她們的牙口, 能不能刺破茯芍的蛇皮都是個問題。
茯芍不擅長看人類的五官表情, 但一吐蛇信就能采集到四周方方面面的信息。
“你們怕我?”她詫異道,“為什麽?白天還不是這樣的。”
兩條小蛇噗通就跪了, 哆哆嗦嗦道,“小、小姐,您法力深厚,有架海擎天之能, 我們只是剛剛三百年的小蛇, 不能不怕您……”
她們當然知道不應該在茯芍面前表現出恐懼,一旦有誰在丹家的大人面前表現出畏縮驚恐, 那下場唯死而已。
可整整十倍的修為差距, 她們什麽也瞞不住,要是再假意撒謊, 後果恐怕更加悲慘。
茯芍不懂她們為什麽突然畏懼自己,她的修為是比曉音曉琴高出很多,但韶山那些未成形的小蛇都不怕她呀。
“你們膽子也太小了,我家剛出殼的蛇崽都不會怕我。”茯芍将她們拉起,“別擔心,我們是同類,何況你們還是姐姐的蛇,我又怎麽會傷害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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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蛇都具有食蛇性,“同類”的保證在二蛇耳中什麽也不是,多的是“同類”的食譜上有她倆的名字,唯有後半句話讓她們勉強找回了一些自信。
是了,蛇王的奴,誰敢亂動,就算是丹家的大人也不會随意動蛇王的東西。
她們心裏安慰了一點,抖得也不那麽厲害了。
茯芍滿意了,把镯子一妖一個戴了上去。
“真好看。”她看看紅玉手镯,又看看兩妖的眼睛,“你們的眼睛比紅玉還好看,我第一次見到這麽紅的眼睛。”
兩妖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眼睛隐隐作痛。
什麽意思?是要挖出她們的眼睛嗎?
茯芍眉間一蹙,怎麽又開始害怕了。
她決定說一點讓雌蛇放松的話題,也許聊t着聊着她們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邪妖,她和她們一樣,只是蛇而已。
茯芍想了想,開口:“今天天氣真不錯。”
“是的小姐。”兩妖胡亂點頭,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真不錯。”
茯芍感嘆道,“已經是暮春時節了。”
“是的小姐,已是暮春了。”
茯芍話音一轉,瞄向床邊的二蛇,“你們……今年的發青期過了嗎?”
曉音曉琴一愣,如果茯芍是條雄蛇,她問這句話的意思就顯而易見;
但她是雌蛇……她們就不必那麽擔心——不,能和大妖交.尾,是絕對的榮幸,該說是遺憾才對。
“過了小姐。”兩妖點頭,“我們修為尚淺,發青期間難以維持穩定,都是等過了之後才回東家做事的。”
這是茯芍感興趣的話題。
她無父無母,沒有親族,是僅剩的黃玉,自然關心繁衍大計。
她拉着兩妖饒有興趣地問:“你們是怎麽過的!”
姐姐是個胸有大志的雌蛇,不屑沉淪欲海,茯芍和她沒法聊這方面的話題。如今終于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同類,她馬上激動了起來。
自己活了快三千年,可是連一條雄蛇妖都沒有見過呢。
兩妖見茯芍不對她們的眼睛感興趣了,紛紛長舒了口氣,馬上順着她的心意說了起來。
“我們姊妹有固定伴侶,每年發青時就出去聚上一聚。這邊的雌蛇大抵都是如此。”她們很上道的不僅講自己,也給茯芍介紹其他地方的情況。
“一般而言,府中奴仆會先供東家享用。”
“若東家無意,那麽或是和府中的同僚,或是自己出府,若是出府找外面的異性,講究的貴族人家需要審核登記。”
“審核登記?”
“嗯,防止被心懷不軌的外妖滲入內裏。”
茯芍驚嘆,“蛇城的規矩好多,大家都好小心。”連出去找個伴侶都要先登記。
她又問:“那你們的雄性是什麽樣的?”問完馬上補了一句,“我沒有搶奪的意思,只是好奇。”
兩姐妹壓根沒想過茯芍會搶奪她們雄性這件事,幾百年的小雄蛇,有什麽可搶的。
“這是自然,”她們哭笑不得,“小姐這樣的頂級雌妖,只要想,揮揮手就有無數的雄蛇主動上門,我們的雄性不過是同齡的小妖罷了,哪裏值得您去搶呢。”
“真的?”茯芍驚喜,“只要我揮手,就會有很多雄性?”
曉琴剛要點頭,卻被曉音扯了扯袖子。
“話是這麽說,”曉音委婉道,“可外面那些雄蛇哪裏能配得上您,依我看來,天下只有蛇王才堪當您的伴侶。”
茯芍不知道陌奚的身份,她們還不知道麽,主人突然對一條雌蛇示好,能是什麽目的?
她們要真撺掇茯芍去拈花惹草了,主人回頭就得把她們撕成蛇片。
“蛇王,呵。”茯芍對蛇王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或許的确很強大,可我更看重蛇品,配偶要合心意才行。”
她說得好像自己很懂,但這些不過是她父母劄記裏的話而已。
兩姐妹驚道,“您才剛來,怎麽就知道蛇王……蛇品不合您的心意呢?”
“我聽說他是個小肚雞腸的暴君,”茯芍道,“去挑戰他的後輩幾乎都被他殺了。若他只是一條普通的蛇倒也無妨,可這樣貪生怕死、暴虐嗜殺,如何稱王?”
兩姐妹差點又要跪下去,姐姐睜大了眼睛,壓着聲音低叫,“小姐,這話絕不能在淮溢裏說啊!”
經她提醒,茯芍也急忙噤聲。
對了,她忘了,那小心眼的蛇王還專門設立了個監察機構,用來監聽有沒有人說他壞話——他也太閑了!
“那怎麽辦?”她有點慌,“他已經聽到了?要來和我決鬥了?”
“應、應該不至于……”兩姐妹冷汗都出來了,心虛地別過眼去,“您第一次進城,蛇王寬宏大量,會看在初犯的份上饒恕您,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了!”
所幸這話是在蛇王的別苑裏說的,監察組不會把手伸進這裏,若是在外面,她們可真就要去刑司走一趟了。
茯芍松了口氣,又升起更強烈的不滿。
爺爺說得對,她果然不習慣對別人伏小做低,她出生起就是領主,不懂得守他人的規矩。
大妖們都是茯芍這樣的想法,掠奪稱王,乃是所有禽獸的本能,即便食草,亦有鬥性。
蛇王再是可怕,每日暗殺他的妖也依舊數不勝數。
頂級捕食者的野心和燭燈一樣,除非燈盡,否則絕不自熄。
那“表忠心”過程是一卷勁風,強行将他們的火光吹滅。
按照流程,從大妖進入蛇城的那一刻起,不管想不想成為貴族,都必須向蛇王獻上“忠誠”,如若不然,要麽離開,要麽死在蛇城裏。
茯芍想,蛇王始終是個麻煩,自己的性格早晚會觸怒他,她有自知之明。
四千年和四千年是不同的,像姐姐那樣年輕力壯的四千年,她絕沒有戰勝的機會,但如果蛇王垂垂老矣,那她等上幾百年就可與之一戰。
想到這,茯芍定了定心。
她的壽命還長,遲早有熬死蛇王的一天,眼下還是多探探蛇王的情報。
她暫且将繁衍大事擱置一旁,輕聲詢問兩姐妹,“在這裏,一點兒蛇王的事都不能談麽?”
兩妖搖頭,“只要不是忤逆犯上的話就沒有幹系。”
“那你們還知道些什麽,能都告訴我嗎?”
兩妖猶豫地對視一眼,想了想,覺得在茯芍面前說些蛇王的好話應該沒什麽關系。
“小姐初來,的确應該多了解一些。”姐姐曉音先開了口,“不止是蛇王,其他大人您也要知道一點。”
“對,”茯芍嚴肅點頭,“你們說,我一定好好聽,省的日後給姐姐招惹麻煩。”
盡管姐姐走之前說,不管她幹什麽她都能給她善後,但蛇城裏的規矩繁瑣壓抑,茯芍不想讓姐姐為她煩心。
許是和她聊了這麽許久,茯芍也沒表現出半點怒色,兩姐妹的神色放松了一些,細細地和她講起蛇城的情況。
“普通的大妖您不必理會,主人不會放在眼裏,只有七位頂級大妖值得您留神。”
“頂級?”
“是指三千年以上的大人們。”說這句話時,兩姐妹止不住的敬畏。
“蛇王麾下有七位三千年的大人。
如今一位年邁,隐退家中;兩位大公鎮守外地。這三位您很難遇上,不必多說;又有兩位在外攻打玖偣國,或許年末才會回來。我先給您講講城內的兩位大人。”
茯芍的蛇信敏感地覺出,在說外面的大妖時,曉音曉琴的情緒尚且穩定;可在提及城內的兩位時,她們的身體立刻緊繃了起來。
城內的妖,有那麽可怕麽……
“城內的兩位頂級大妖,都出自丹族,是同窩的姐弟。”
“丹族?”
“是,丹族歷時已久,蛇王出現前便獨霸一方,王登位時,他們提供了不少助力,如今已是蛇族中最大的一支望族了。”
曉琴透過窗戶,指向西邊,“除了蛇宮,蛇城裏最大的宅邸便是丹族的宅邸。”
茯芍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貴族區的西極望見了一座鶴立雞群的建築集群。
風将外面的氣息吹來,她伸出蛇信,隐約查探出了較之左鄰右坊更陰冷的氣息。
“丹一族的蛇,有着桃花一樣美的蛇皮,但無一例外都是致命的毒蛇,毒性極強,僅次于蛇王。”曉音低聲道,“那對雙子,姐姐名叫丹櫻,弟弟名為丹尹。丹尹大人時時伴随着蛇王左右,統領全國監察,任何人敢對蛇王不敬,都逃脫不了監察組的追捕,要是落到丹尹大人手中……那将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茯芍看着有些打寒顫的曉音,心道,原來那倒黴的監察組就是他管的。
她撫了撫曉音的胳膊,安慰道,“別怕,要是你們被抓走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
是毒蛇就好辦,黃玉一族百毒不侵,又有一身刀槍不入的玉铠。
都是三千年的蛇,對方能不能刺破她的蛇鱗還不一定。
她才不管什麽蛇王什麽大族,她是這個宅子裏的副領主,就要保護宅子裏的子民。
聽她這麽說,兩姐妹複雜地看了茯芍一眼,覺得她完全沒有領會她們話中的意思。
“小姐有這份心便足夠了,監察組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進的地方,何況丹尹大人……性格莫測,您千萬不t能招惹他。”
“什麽叫性格莫測?”這詞用得太過暧昧。
兩姐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含糊道,“總之,天下少有妖敢招惹丹家兩位大人。”
“有這麽厲害嗎?”她們這樣說,倒激起了茯芍的勝負欲了。
“您可千萬千萬不能去招惹他們!”兩姐妹聽出了她的語氣,幾乎想要跪下來抱住她的腿了,“至少在您達到蛇王的實力之前絕不能招惹丹櫻丹尹兩位大人!”
“難道他們是即将突破四千年的大蛇了?”
曉音曉琴搖頭,“那倒不是,二位大人去年突破的三千年大關,可他們在兩千歲時就已名滿天下,您便可知,他們到底是多厲害的大人物了。”
茯芍更不高興了,但兩條小青蛇瑟瑟發抖地盯着她,她不想為難她們,于是敷衍道,“好,我不招惹他們。對了,那個丹櫻呢,她是管什麽的?”
“丹櫻大人從前是刑司的副司,兩百年前,突然離了蛇宮。”
“為什麽?”茯芍果然這麽問了。
兩姐妹糾結了一會兒,低聲道,“聽說是……得罪了蛇王。”
茯芍注意到,她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層擔憂。
和先前求茯芍別去招惹丹尹一樣,她們并不在乎茯芍的性命,可要是茯芍在她們服侍的時候出了事,蛇王絕不會放過她們。
或許比起暗處的丹尹,丹櫻才是個大問題。
“有傳聞說,丹櫻大人戀慕蛇王千年,所有靠近蛇王的雌蛇,有半數遭她…驅逐。”曉琴斟酌着用了“驅逐”這個詞,“城中但有美麗的雌妖,也多……您日後外出,遇見她的話,也要多加小心。”
茯芍又想不屑的冷哼,想起剛才兩姐妹快要哭的樣子,只得忍耐道,“好吧。”
曉琴眼角抽了抽,她今天實在是聽了太多次“好吧”。
“除了這兩位大人外,您在城中也沒什麽要避讓的了。”
茯芍心想,若那四個頂級大妖主動挑釁,她也不會避讓。
當然了,她不會死要面子,若他們真比她強,那她馬上離開。
三人又聊了會兒外界的情況,茯芍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她頻頻點頭,聽得很認真,以至于一個時辰的聊天之後,曉音曉琴都懷疑是不是雪婆想太多了。
茯芍平易近人,和丹尹大人完全不一樣。
兩姐妹壯起膽子,試探了一句,“小姐……您是尊貴的大妖,為何對我等小妖如此和善?”
茯芍笑了,覺得她們這問題很可愛似的。
“誰不是從小妖過來的?小妖總有變成大妖的一天,身為大妖,保護領土中的小妖、讓它們茁壯成長是我的責任呀 。”
這是黃玉一族的理念。
茯芍的父親是族長,留下了許多治理族群的書籍和手劄,茯芍讀過那些書,對此深以為然。
只是一直以來,她半個正兒八經的子民都沒有,整個韶山全是未開智的凡蛇。
如今雪婆、曉音曉琴可算是她第一批“族人”,她學了三千年的治族理念,現在正是用的時候。
興頭上的茯芍極有熱情,她想讓她們知道,自己是個多麽靠譜的族長——副族長。
茯芍的話讓曉音曉琴眼中出現了迷茫,片刻之後,她們才嗫語道,“小姐,您不必如此,我們是主人的家仆,即便主人不庇佑我們,我們也會為主人獻上一切。”
她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理論,這不像是蛇,倒像是狼族之類的想法。
茯芍很無奈,她才出來了兩天,卻覺得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無法理解的地方。
“你們有忠仆的覺悟,我也有當個好領主的覺悟。”她說,“做不做都是我的事,反正我絕不會辜負投奔我的蛇。”
這話讓兩姐妹笑了笑,笑容複雜,一時半會兒連她們自己都理不清思緒。
茯芍在她們微笑時看見了一點獠牙。
她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你們都是毒蛇?”
兩姐妹的笑容立刻收斂了,有些驚恐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不是她們的臆想,茯芍眼中真的露出了食欲,要吃了她們一樣。
“能讓我嘗嘗你們的毒液麽。”茯芍舔了舔嘴,那食欲愈發強烈了。
兩姐妹聽見前半句還以為自己命不久矣,聽完整句話後不由得困惑了起來。
她們還從未聽說有誰想要喝竹葉青的蛇毒的。
“我們修為尚淺,傷不了您,但畢竟是毒,對身體無益。”曉音謹慎地回絕了,“還請小姐恕罪。”
“沒關系的。”茯芍拉住她們的手腕,防止她們逃走,“我就嘗一嘗,不會有事的。”
見兩妖猶是不肯,她開出條件,“我把我的蛇息給你們,姐姐不常來這裏,以後你們可以用我的氣息去恫吓敵人。”
說着,不等兩姐妹拒絕,她便一手摟住一個,張開嘴,從蛇丹上剝出兩絲本源妖氣渡給她們。
曉音曉琴本要拒絕,然在開口之前,那絲黃玉色的妖氣鑽入她們口中,淌過蛇信,擦過犁鼻器。
霎時間,一股強烈的香氣在腦中爆開。
兩妖瞳孔一縮,驀地癱軟了下去。
“嗚…”兩聲短促的嗚咽之後,雙婢化水一般跌在了茯芍腿上。
她們冷淡的面容上酒醉般酡紅,那雙紅碧玺似的眼睛裏水霧迷蒙一片。
頃刻之間,綠色的蛇尾從她們身下長出,難耐地在房中扭動翻絞,幾近求.歡。
連陌奚都無法不受茯芍的影響,何況是曉音曉琴。
盡管茯芍給出的妖氣細如牛毫,但那足以讓三百年道行的兩條小青蛇神魂颠倒,為之發狂。
妖氣所過之處,兩妖的骨頭酥軟無力,待到丹田之處,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們再不複先前的冷漠幹練,晃動着腰肢,嘶嘶吐信,滿臉癡态,陶醉地環繞茯芍身側。
兩妖的驟變讓茯芍愣了愣,接着笑了起來。
她覆上兩蛇的後背,安撫地輕拍,高興地說:“還是第一次有蛇妖和我撒嬌呢,好好好,真乖~”
以茯芍的歲數,兩姐妹像是孫女一樣可愛。
兩蛇已無法給出回應,口中只有破碎的呻.吟。
天色徹底沉下,暗昧靜谧。
一方四角白玉辇披着月色回到了別苑前庭。
蛇尾游下,陌奚沒有看一旁侯立的雪婆,挽上柔和的眉眼,去了茯芍所住的廂房。
轉過廊角,他身形微滞。
門內房中,迎接他的是一副春色無邊的閨中之景。
他看着兩條妖嬈妩媚的蛇姬擺動着青尾,仰着滿是欲.色的臉龐,緊緊貼着茯芍,極盡所能地魅惑勾引,迷醉地汲取茯芍的氣息。
年輕的青蛇一條趴在她腿上仰首,一條扶着茯芍的肩,自下俯身,皆張口露出蛇牙,為她分泌出淡青色的蛇毒。
她們腰尾律動着,嗚嗚咽咽地呢喃,争奪中間雌蛇的注意,渴求她能觸碰自己。
茯芍快樂地左擁右抱着,伸手将她們摟得更緊。
這靡靡春景看得陌奚笑了起來。
他立在門口,輕而溫和地打破了室內的暧昧。
“芍兒,在做什麽?”
這句話和兩個月前提傘追來的茯芍相重合,只是陌奚的吐字,更具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