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隋文安離開
第87章 隋文安離開
室內陡然一靜,床榻間,只聞兩人的呼吸聲。
“你別激我。”
“激你什麽?”隋玉夾着他那勁瘦的腰身一個用力扭轉着坐起來,一頭長發傾斜而下,遮住半邊裸露的肩頭。
她捋了撮頭發,俯身下去捏住發尾在他臉上撩來撩去,他攥住她的手,她輕笑一聲。
下一瞬,兩人變換了位置,隐忍半年的男人受不得這般撩撥,他搬起人往上挪,一把抓起褥子将兩人都蒙進去。
木箱上靜立的燭火突然搖動,一星火苗如寒風中的蘆花顫動搖晃。門外風勢陡轉,略有寒氣的風尾掃過門扉鑽了進來。
火苗晃動的幅度驟然拉大。
油盞即将打翻時,鋸木聲停了,室外的風聲伴着粗重的呼吸聲重新占據這個寂靜的夜晚。
“我想喝水。”隋玉口幹。
趙西平翻身下床從地上拎起一條褲子穿上,趿上鞋出門。鍋裏的水還溫熱,他捂着火往竈洞裏塞一腔草灰,不等水開又大步回屋。
這口水燒開又放涼,再次燒至溫熱才進隋玉嘴裏。
房門半敞着,貓官好奇地走來巡視,它探個頭看一眼,見主人只是在喝水罷了,它又乖乖回柴房守着。
趙西平接過碗,問:“還喝不喝?”
“不喝了。”話出口,隋玉清了清嗓子。
趙西平滿足一笑,他出去打水進來擦洗,又問:“我給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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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都親過了,隋玉不做無所謂的掙紮,她拉起褥子躺下,默認了。
“我的本事如何?”男人得寸進尺。
隋玉蹬他一腳,卻反被他攥住腿,她觑眼看去,面上一紅,索性閉眼裝死。
男人喉結快速滾動一下,不敢再細看,趙西平拉下褥子,他端盆快步出去倒水。
趁這會兒功夫,隋玉披着褥子起身,剛打開木箱,男人進來了。
“做什麽?”
“被單髒了,我換一個。”
趙西平走過去環住她,又一舉将人抱起來,他輕聲說:“我有個不髒被單的好法子。”
隔着褥子靠在牆上時,隋玉拽着男人的頭發,逼問道:“從哪兒懂了這麽多?”
“看你站在那兒,我就想這麽幹。”
隋玉罵他不要臉,他悶聲大笑。
“小聲點,別把良哥兒吵醒了。”隋玉伸手去捂嘴。
接下來兩人無心再說話。
雞叫一聲時,疲憊的兩人睡去。
雞叫三聲時,趙西平精神抖擻地醒來,隋玉被迫跟着轉醒。
天邊泛起白光時,男人神清氣爽的去做飯,飯好了送到床上。
隋良帶着貓官捧着碗蹲在門外好奇地看着。
隋玉暗瞪這狗男人,她虛弱地解釋說:“我昨晚睡覺踢褥子,有些着涼了,良哥兒你晚上睡覺可別貪涼快踢褥子。”
“我沒有,我昨晚也沒有尿床。”隋良走進來。
隋玉給趙西平使個眼色,屋裏有味,讓他帶隋良出去。
“你吃完了喊一聲,我來收碗。”趙西平往出走,順帶将隋良抱出去,他關上門,囑咐說:“你別進去,免得你姐傳染給你,你要是病了,我走了誰照顧她?”
“好吧,我不進去了。”
一碗粥一個蛋,吃完飯,隋玉又躺下睡了,她的腿酸背也疼,大腿軟,小腿脹,一用勁就不舒坦,能歇就歇吧。
趙西平進來收碗,見她閉眼,他坐在床側問:“睡了?”
隋玉不理他,但眼皮動了動。
男人支着膀子俯身下去親一口,隋玉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笑盈盈道:“真該讓那個對我橫眉冷眼的男人來瞧瞧你現在的德行。”
“他會狂揍我們倆。”
隋玉放聲大笑。
真美,趙西平贊嘆地望着她。
“癡相。”隋玉白他一眼,“別賴家裏了,地裏不是還有活兒?”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我下地了。”趙西平伸手摸摸紅撲撲的臉蛋,說:“晌午我回來做飯。”
“不用,我補一覺就起來了,你把良哥兒帶走,晌午我去給你倆送飯。”隋玉不跟他再啰嗦,她卷起褥子翻個身,閉眼不再理他。
趙西平不僅帶走了隋良,家裏的駱駝和豬都帶走了,隋玉睡個踏實覺。
再醒來,日頭已經快升至頭頂了。
隋玉抓緊功夫做飯,蒸米飯炒雞蛋,再煮個荠菜湯,她用筐裝飯菜,手上端着盆,送飯去地裏吃。
隋良早就仰頭盼着了,見着人,他快步跑過去接盆子,關切地問:“姐,你病好了?”
“好了好了,你走前面,不要你端東西。”
趙西平從地裏起來,他站水溝旁洗手,上下打量道:“什麽時候醒的?”
“快晌午了。”隋玉不看他的眼睛,放下盆說:“快來吃飯,都餓了吧?”
确實是都餓了,早上吃的那點稀的,一泡尿就沒了。
端上飯碗,都不再說話。
飯菜湯吃幹喝盡,隋玉将碗筷收拾收拾,問起她做飯時想起的事:“你沒回來之前,我能擺攤賣包子嗎?”
“應該是可以,你不是奴籍,胡監察就不會再管束你,就算再有人去舉報也無用,不過……”趙西平看向她的肚子,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他有些赧然,壓低聲音說:“你若是有喜了,不能再做重活啊。”
還真當自己是神槍手了,隋玉低頭看一眼,說:“真懷了我就休息,沒懷我就想做生意,我還想買駱駝。”
“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趙西平想到他小妹,他提議說:“要不我把小米叫來陪你,她也是個喜歡折騰的,她來了你行走有個伴,我放心些。”
“行,你往老家捎信,小米若是願意過來,我每個月給她發工錢。”
事說定,趙西平傍晚去還耕牛和鐵犁之後,他去驿站找驿卒用塊兒木片寫封家信,再交二十文錢,郵差就會把家信捎到酒泉的驿站去。
又是一個不消停的夜,隋玉跟趙西平齊刷刷“病”了半天,隋良自己拿錢去街上買油茶飽腹。
晌午起床揉面烙餅,一烙就是半天,眨眼間天又黑了,這晚隋玉說什麽都不準男人再胡鬧,囫囵吞棗吃過一回,她強行按頭讓人睡覺。
“你喜不喜歡?”趙西平睡不着。
隋玉不答。
“你喜不喜歡?”他執着地問。
“我睡了。”
“你非常喜歡,你……”
隋玉踹他一腳,掐着他的脖子威脅:“不準說,睡覺。”
趙西平摟住她,說:“等我回來,你不準再推三阻四,要依着我。”
“行,等你回來我聽你的。”隋玉側身抱住他,剛想說幾句溫情的話,就感覺到不對勁,她唾他一口,翻身背着他睡。
怎麽跟耕地的牛似的,鐵犁套上它就想動。
……
一夜過去。
天明時,隋玉跟趙西平起床,她讓他穿上雙層坎肩,給他準備好幹糧肉食和衣鞋,前天借了一個屯的麻繩也都給他裝包袱裏帶走。
趙西平綁四捆幹草吊駱駝背上,這是給它在沙漠裏準備的糧草,預防沙塵暴太大,駱駝找不到食。
一切準備妥當,趙西平一個人牽着駱駝出門,他不要隋玉去送。
“趙夫長,還喊趙夫長吧?又辦公差啊?”對面的婆子問。
趙西平颔首點頭。
他走了,目送他走出巷子,隋玉喊上隋良,姐弟倆鎖上門直接去西城門,戶籍還沒送來,兩人只得站在城內等候。
旭日東升,一隊人騎着駱駝過來,隋玉一眼看見趙西平,他換上一身黑紅色的兵服,外面罩着一件素面袍子,頭發用木冠束起,看起來英武又張揚。
隋良“哇”了一聲。
隋玉笑了。
到了城門口,駱駝上的使者下馬,其餘人也下馬通行,趙西平往路側瞥兩眼,手上比劃個動作打招呼,徑直牽着駱駝走進城門。
黃安成沖他挑眉,厲害啊兄弟,再回來就今非昔比了。
使團離開,隋玉越過城門再看一眼,她拉着隋良,兩人披着半身黃沙回家。
隋文安在人群裏看見她了,他從路人嘴裏得知剛剛出城的是使團,而隋玉的目光一直在使團裏其中一個人身上,他仔細回想,模糊想起隋玉跟的那個男人的長相。
城門暢通了,隋文安按下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背着自制的弓箭出城打獵。
下午時,隋文安提着三只灰兔和一只野雞回來,剛回春,兔子和雞餓了一冬還瘦巴巴的,他提到街上全給賣了,轉手從一個農婦手裏買只肥母雞給隋慧送去。
“哥哥,我在府裏不缺吃的,你別給我送雞送魚了,有錢攢起來再給我娶個嫂子。”隋慧頭一次提及這話,她有些忐忑地看向他。
隋文安淡淡一笑,他轉移話題問:“石頭如何了?又看大夫了嗎?”
“天氣轉暖,他這個月沒再生病,大夫來把脈沒再搖頭了。”談起兒子,隋慧不再犯愁,她喝口水,說:“現在我們的日子都往好處走,你怕是還不知道,玉妹妹跟良哥兒的奴籍也銷了。”
見他滿面震驚,隋慧笑了,她把她所知道的一一告訴他,“她是個有能耐的,她夫君也是個能耐人,我聽胡大人說,趙西平若是能活着回來,指定會得校尉重用,玉妹妹往後的日子差不了。大哥,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以前的事你放下吧。”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隋文安心想困在妓營困在長城上的人哪來的造化?
當日他什麽都沒說,隋慧還琢磨着等他下次再來她再好好勸勸。然而五日後,她接到府外送來的一張木片,木片上用燒過的黑炭寫下兩行字:
大哥太過優柔寡斷,良心始終難安。
此行西去,五年內未歸,妹妹就當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