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要的太多
第31章 你要的太多
隋玉不但買了一鬥面,還買了半鬥谷子回來,她想吃大米飯很久了,做飯的時候就趕男人去磨谷子。
趙西平沒犟嘴,老老實實提着谷子出門了。
等他回來,酸菜疙瘩湯也好了,隋玉盛好飯遞給他,說:“魚你賣了?”
“嗯,賣了二錢,丢箱子裏了。”
隋玉挾根酸蘿蔔吃,又問:“網裏有魚嗎?”
趙西平忘記這茬事了,從地裏回來沒去河邊,“我晚上挑水的時候去看看。”
“你明天還去接我嗎?”隋玉歪着頭小聲問。
趙西平想說她蹬鼻子上臉,他大咽一口疙瘩湯,也咽下到嘴邊的話,他垂着眼平靜地說:“回來早了就去接你,回來晚了你就自己回來。”
隋玉滿足了,她交代說:“明天早點回來,在地裏一耗一整天,你不累牛也累。”
趙西平沒搭腔。
吃完飯,他拿起扁擔和換洗衣褲出門,門又從外面挂上鎖,這次他沒在河裏磨蹭,不多一會兒就回來了。
隋玉正在和面,聽到動靜探頭說:“你先睡,這盆面和好了我就進去。”
“好。”
隋玉今晚多和一盆面,月上中天了才洗手進門睡覺,床上的兩人都睡着了,她作怪,故意走到趙西平旁邊盯着他,見他不醒,她又輕手輕腳繞去另一側。
三人累極而睡,安眠整夜,天亮了,又精神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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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的下地,放駱駝的放駱駝,兩人一同出門,又分道而行。
面發好,隋玉熟練地牽駱駝帶貓去擺攤,隋良走在最前面,樹下掉落的枯枝,路兩側散落的牛糞,他都撿起來抱懷裏。
“你們這是做什麽?”巷子裏的老阿婆心生好奇,“怎麽還有蒸籠?搬家啊?”
“不是,去西城門擺個攤賣包子。”隋玉沒法再含糊。
“可賺錢?”
“賺頓口糧錢。”隋玉指了下貓,說:“家裏沒事做,我瞎鬧着玩。”
軍屯裏家家戶戶的房子連在一起,傳話傳的也快。到了傍晚,隋玉牽駱駝回來,她那條巷子裏住的人就知道了她擺攤賣包子的事。
“你可真是閑不住,忙完地裏的活兒又變着法賺錢,腦瓜子就是比我們這只知道在地裏刨食的人靈光。”對門的阿婆有些酸,都說趙夫長娶的媳婦這不好那不好,現在看來倒沒那麽差。
隋玉笑了一聲,她提着嗓子大聲說:“不靈光沒飯吃,我家要是像你們家也有六七十畝地,我也能安心在地裏刨食。這不是地少嘴多嘛,不想法子賺點錢,一家三口都吃不飽。”
聞言,巷子裏的酸氣散了大半,斜對面的一個大肚阿嫂問:“生意可好做?你能賺錢看來茶飯還不差。”
隋玉搖頭,“西城門的西北風大,我一下午灌一肚子風,挺不好受的。你說我茶飯好,買包子的人卻是不滿意,要是能在地裏刨食我真不願意去受這個氣。”
門開了,駱駝進去了,隋玉跟人說:“你們閑聊着,我進去做飯了,待會西平餓着肚子回來看煙囪沒冒煙,我又要受氣。”
“趙夫長脾氣是不好,那你快回屋忙。”對門的阿婆又有些同情她,兩家住的近,她經常能聽到趙西平高一聲低一聲地發惱。
随着木門關上,巷子裏的人交談幾句,各回各家了。
當夜色降臨,趙西平灰頭土臉地牽牛回來,大老遠聽到錢母又尖着嗓子在罵人,刺耳的聲音聽着就糟心。
“老娘用了三年的釜都沒用壞,讓你煮了兩天的飯,釜都能給給燒破?”錢母絕望了,她一屁股墩坐在地,指着垂着頭的隋靈問:“你跟我說,你能做什麽?你會做什麽?釜裏是不是沒添水?”
“添水了,我好不容易生了火,釜底卻突然漏水了。”隋靈說得心虛。
釜破了,意味着今晚沒法吃飯,錢家一家子在地裏忙累了一天,又累又餓,這會兒也顧不上看戲,紛紛出聲指責隋靈無用。
“我回來的時候聽人說隋玉在西城門擺攤賣包子,都是一個祖宗的,人家都做上買賣了,你連做頓飯都艱難。”錢威大嫂拽着她婆母,說:“明天她下地,我在家做飯。”
“我不下地。”隋靈可憐兮兮地看向錢威。
錢威扭頭,上次他能求情,這次他沒臉開口。
“行,明天你在家做飯,把釜拿到街上找人打個補丁。”錢母一錘定音。
次日一早,她将隋靈從床上揪下來,一大早拽她下地砍高粱。
趙西平在路上碰見人,他牽着牛繞遠路去地裏。
……
隋玉又出攤了,因着進了十月天就要冷,這幾日進城的商旅格外多,城門口繁鬧極了,街上賣吃食的小攤小販瞅見商機,一湧來了上十家,她每日要早點來,防着攤位被占。
收攤位費的人過來了,隋良熟練地遞兩枚銅板過去。
“還差兩文,漲價了。”
隋玉擡頭看他,說:“好端端怎麽漲價了?我們小本生意,一天才能賺多少。”
“少啰嗦,你不願意就将攤位讓出來。”
隋玉明白了,可能是誰看中了她的攤位,她對隋良點頭,隋良又掏出兩枚銅板遞過去。
“做什麽的?”黃安成看見這邊似乎起了争執,他大步走過來。
“黃兄弟,你來正好,我想問問這城門口擺攤的攤位費有沒有個章程?半月前還是兩文錢,今天又漲兩文,後日是不是又要漲兩文。”隋玉趕忙搭話,向人證明她背後是有人的。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收錢的小卒将手心的四文錢還給隋良,他沖黃安成讨好地笑,“不知是黃城官的親戚,叨擾了,往後小嫂子就在這兒安心擺攤。”
說罷就灰溜溜地走了。
隋玉挾兩個包子遞給黃安成,笑着說:“今日借黃城官的名頭耍威風了,請你吃。”
黃安成接過,包子還燙,他點點頭說:“再有地痞找事,你差你兄弟去喊一聲。”
隋玉滿嘴應好,有客來了,她挪開視線去招呼,挾包子的功夫錯眼去看,黃安成已經走了,蒸籠蓋子上放了四文錢。
“黃城官給的?”隋玉矮身問。
隋良點頭,他擺手了,他還是放下銅板就走了。
恰巧傍晚趙西平來接人,隋玉将晌午的事說了,“你去問問黃兄弟哪天不當值,我們請他去家裏吃頓飯。”
趙西平點頭,他拍拍身上的灰,趁人少的時候去找黃安成道謝,順便問他哪天不當值。
“一點小事,幾句話的功夫,不耽誤啥,不值得謝來謝去。”黃安成拒絕吃飯的事,擺攤賣包子一天才能賺幾個錢,肉酒都挺貴,請吃一頓飯一個月白忙活了。
趙西平不擅長拉扯的事,說了兩次黃安成都拒絕了,他只得作罷,回去了跟隋玉說:“他不當值還有旁的事做,等他閑了再說。”
“也行。”隋玉坐樹墩子上看他忙活,這半個月忙下來,胳膊沒有一天是不疼的。
“還有幾畝地沒耕?”她問。
“都耕完了,耕牛都還回去了。”趙西平将蒸鍋蒸籠都塞進筐,其他零七碎八的也收拾幹淨,順手将貓官扔到駱駝背上。他看着她腚下的樹墩子問:“還坐着?不回啊?”
隋玉起身,他手一拎将樹墩子扛肩上。
“我發現你變勤快了,擱在以前,讓你做點活兒你就要犟嘴。”隋玉追上去走他旁邊,抽空說:“嫂子,該回了,天快黑了。”
包子娘沒說話,她指了下蒸籠,包子還沒賣完。
“你搶了人家的生意還有臉打招呼?”趙西平有時佩服她裝聾作瞎的本事。
“除非她是做獨一無二的生意,否則就是沒有我也有其他人來擺攤,街上的沈記糧鋪斜對面不也是家糧鋪。”隋玉甩着膀子,問他接下來還要幹什麽活兒。
趙西平聞聲知意,直接問:“又想讓我做什麽?”
隋玉沖他讨好一笑,說:“你來幫我包包子。”
“不可能。”趙西平一口拒絕。
“那在家幫我發面揉面也行,我一天要揉好幾盆面,還要切蘿蔔,我的胳膊都要廢了。”隋玉攤開手舉到他眼前,手指不自覺打顫。
趙西平暼了一眼就挪開視線。
“行不行?”隋玉拉住他。
趙西平像被刺紮了一樣,反應極大地掙開手。
隋玉不信邪,她繃着臉又去拽他的手,拼勁了力氣用胳肢窩夾住,她費力地掰開緊握的手指攥住,咬牙說:“做這副死樣子給誰看,我倒要看看拉着你的手會不會懷孕。”
“在外面、在外面……有人來了。”趙西平推她,又提醒說:“你注意點,隋良看着。”
“看着他看着,讓他跟着學學,免得娶了媳婦放床上供着。”
隋良聽不懂,他跟在後面咧嘴笑。
過路的人看戲似的盯着,趙西平被弄得紅了耳根,免得她再折騰讓人看笑話,他遂了她的意,由她握住他的手。
但等她稍稍放松,他用力一掙,扛着樹墩子拔腿就跑。
“有本事你別回家。”隋玉氣得扯着脖子喊。
她牽過駱駝憤憤不平,念叨說:“我們去把他的駱駝賣了,貓也賣了,等他出去幹活了,家也給賣了。”扭頭見隋良吐舌笑,她白他一眼,沒好氣道:“笑什麽?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隋良還是笑。
隋玉不說話了,她琢磨着晚上非得治治他。
她到家了,趙西平早就回來了,見到人他先發制人:“以後在外面別跟我拉拉扯扯的,讓人笑話。”
隋玉沒搭理他,她往石頭上一坐,說:“今晚你做飯,不做就都不吃,反正我跟良哥兒也不餓。”
趙西平想罵人,但又不想跟她扯,扯的越多他越受影響。他深吸兩口氣,憋屈地卸了蒸鍋進竈房做飯。
隋玉詫異他這麽聽話,她抱臂看一會兒,見煙囪冒煙了,她又說:“給我燒盆水,我要洗頭發。”
“誰洗誰燒,別找我。”趙西平到底是沒憋住氣。
“我是你媳婦,我不找你找哪個男人?”隋玉走進竈房,她有恃無恐地往鍋裏添水,又嬉皮笑臉地說:“勞煩了啊趙夫長。”
趙西平不搭理她了。
水熱,隋玉舀水洗頭,也給隋良洗一個,之後姐弟倆就并排坐院子裏晾頭發篦虱子。飯一好,兩人齊刷刷起身去拿碗盛飯。
“我做的飯。”趙西平強調。
“我做的飯你也沒少吃。”隋玉冷哼。
“喵——”貓官進來要食。
男女主人都不搭理它,隋良将自己的飯給它扒一小半,一人一貓蹲院子裏吃。
趙西平做飯,隋玉就洗碗,她舀水給隋良,說:“洗洗早點睡,明早醒了跟你姐夫去賣魚。”
小孩瞌睡好睡,隋良上床了沒瞎玩,眼睛一閉不多一會兒就睡了。
隋玉難得的沒等人回來,她洗漱好就躺在床上裝睡。
趙西平輕手輕腳進門,他剛躺下,一道黑影也倒了過來。
“你要做什麽?”趙西平一蹦就起來了。
隋玉光腳追下地,一路追到院子裏,她叉腰說:“有本事你還跑。”
趙西平氣笑了,他往檐下的石頭上一坐,說:“我沒本事你有本事,你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
隋玉赤腳走過去,她擡胯坐男人腿上,感受到臀下的腿一抖,她悶聲發笑。
趙西平掐她一把,她擡手攏上他的脖子,說:“之前你跑什麽跑?弄不死你的。”說着手上一用力,湊近了,她偏頭貼上男人的胸膛,輕聲說:“還是你怕忍不住?趙夫長,你心跳好快,好急,好響。”
趙西平仰頭,卻受锢脖子上的手,他推開她的臉,粗聲說:“下去。”
“你喜歡上我了。”隋玉得意。
“不可能。”趙西平掐住她的下巴,說:“下去。”
“為什麽不可能?承認喜歡上我不丢人。”隋玉反着他的力氣湊近,認真地說:“我也喜歡你的。”
趙西平搖頭,喜歡上她的代價太大,現在這樣的日子剛剛好,他給她一個落腳地,一個安穩的家,其他的什麽,他都不用考慮。
“你別喜歡我,你要的太多,我給不起。”趙西平松開手,他将人抱回到床上,說:“發面揉面的事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