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第35章半夏小說首發
剛一進門,項時欽就看見常易天正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原先起碼有一兩個站客廳裏的傭人,現下卻一個也不見。
“過來,小子。”
常易天扔給他一個藥箱,便開始心安理得地使喚人:“找傷藥出來給我上藥。”
李暮商受傷,他也沒好到哪裏去,嘴角破了皮,顴骨處還布着一大塊淤青,使得他更顯冷戾不可接近。
但常易天似乎并不将這些傷痛放在心上,在項時欽給自己搽藥水的時候一個勁兒地盯着他看,其專注程度像要把他的臉給看出洞來。
“李暮商是不是打你了?”常易天突然問。
項時欽一愣,“為什麽這麽說?”
“不然你哭什麽?別告訴我是因為挨罵了所以哭鼻子,”常易天翻舊賬,“掉錢這個理由也不成立。”
“說什麽呢,只是兩個人說話時情緒上來了,一時間沒控制住而已。”項時欽有點頭疼地回答道。
他當然不會說出哭是因為自己聽不得別人說愛他。好歹還是成年人,要臉的。
可這樣一來,這番解釋就有點模糊,容易引起很多歧義。
常易天漫不經心地挑起眉,問:“你們分手了?”
“沒分,好了,不要再瞎猜了。怎麽嘴上有傷都還這麽能說。等下藥沒上勻,受罪的還是你自己。”項時欽本就眼睛偏細長,這麽一瞪,不見氣惱,反倒勾得人心癢。
只是他下一句話就讓常易天沉了臉。
項時欽說他不能再來了,欠的那些錢他會連本帶利地還上。
“當然,我已經答應了秋靈一個月起碼要帶她出去玩一次,那就肯定不會食言。”項時欽塗好最後一點淤傷,把棉簽扔進垃圾桶。
“我們以後可能會比較少見面了,雖然我沒什麽立場這麽說,但為了健康着想,還是希望你能夠少喝點酒,多保重身體,胃疼的時候別忍着,該吃藥吃藥,不要覺得現在年輕就随便作。”最後這一段,項時欽絮叨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不是沒有心的人,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再是對着一塊石頭,多少也能捂出些感情來了,更何況常易天還是活生生的一個大活人。
常易天固然不怎麽好,但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壞。
常易天看着他,忽然解了自己的襯衫。
“诶!你要幹什麽?”項時欽只瞥見一眼那些精壯的腹肌,登時驚得要站起來。
常易天卻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倒在沙發上,欺身壓上去。
重量覆上來的一瞬間,項時欽頓時繃直了身子。
這樣的姿勢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但上次是在昏暗的房間裏,并且常易天沒脫衣服,項時欽喝醉了,那些觸碰、那些熱量、喘息的聲音都如同水中花、鏡中月,在第二天過眼雲煙般消散,沒在項時欽的記憶裏留下任何痕跡。
而現在,大廳裏的水晶吊燈亮得刺目,明晃晃的光線足以令項時欽看清楚身上人的面容,眉峰斜飛入鬓,黑發鷹眸,邪魅又危險至極。
他在生氣,怒不可遏。
“不是上藥嗎?”
常易天扔開了衣服,強行把項時欽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就這樣上。”
“別鬧了,這不有意思。”堅硬又結實的肌肉一塊塊隆起,咯着項時欽的掌心,也咯着他的心。
項時欽膽顫心驚。
常易天摸着他泛紅的眼尾,指腹粗糙,像砂紙,“我都沒讓你哭過,但這一個月光我看見的,李暮商就讓你哭兩回了,跟着他到底有什麽好的?”
別墅裏24小時開着暖氣,室內溫度暖如三春,所以即便常易天光着上身,體溫也依舊燙得驚人。
“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甚至可以給更多。房子、車子,不管什麽随便你挑。”他說着,扯開項時欽的衣服,撫上內裏的白皙,用力得按出印子。
電光火石之間,項時欽擡手扇了他一巴掌,很響亮的一聲,“鬧夠了沒!”
“我說不要,你聽見了嗎,我說不要!”
項時欽氣得渾身顫抖。他真是受夠了常易天這狗脾氣了。
他攏住領口,發現上邊的紐扣已經被扯壞了,沒辦法再扣上,自己狼狽得像剛遭了強迫,身上、手腕上,全是被掐出來的紅痕。
如同一停一動的木偶戲,常易天緩緩轉過頭,眼神森然地盯着項時欽看,血腥氣四溢。
“項時欽,我給你臉了?”
來不及思考,項時欽下意識去擋,卻聽見一個女聲。
“怎麽了?”蘇媚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沙發上的兩人,常易天上身□□着,而在他身下的項時欽則衣衫半褪,面帶紅潮地纏着他,一副深陷雲雨中情難自拔的模樣。
常易天看見來人的臉,很不耐,“蘇媚?誰讓你來的,你又是怎麽進來的?”
“回答。”
蘇媚被吓得一抖,哆哆嗦嗦道:“盛、盛輝說你出車禍了,我就、想來看看你,剛好外邊門沒關上,我就進來了……”
“這朋友究竟是天哥你的什麽人啊?”蘇媚勉強擠出一些笑容,“你們這是在玩什麽游戲嗎?”
蘇媚心底還殘留着最後一點希望,希望面前的人能說那小白臉沒什麽大不了,甚至騙她都行,可是常易天的一番話徹底磨滅了她的希望。
常易天皺起眉,毫不客氣地說:“他是誰不關你事,你回家裏去。”
不設防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碎得徹底。
想起謝盛輝的言詞閃爍以及在飯桌上常易天望向項時欽的眼神,蘇媚頓時明白了一切,幾乎是沖過去,尖銳的美甲要紮入項時欽的眼睛,“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歇斯底裏地質問:“你這人憑什麽占着天哥,你為他做過什麽?又比我好在哪裏?我喜歡他二十幾年了,你呢,明明我才是先來的。”
常易天偏好明豔大方的,她就去改穿衣風格、改妝容;常易天偏好長袖善舞的,她就買一大摞教如何提高情商的書,對着視頻學講話,不斷接近他的理想型。
這麽多年來,她那麽努力,憑什麽争不過一個才出現沒幾天的小白臉。
蘇媚沒辦法接受。
常易天一手格開她,把項時欽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早好多年前我就跟你講了我們不可能,聽不懂話?蘇媚,別到時候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沉下臉,“回去。”
警告已經直逼到跟前,蘇媚難堪地咬住了嘴唇,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她難過得要命,卻仍舊不願意退讓,預感到自己一旦在這裏退了,那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蘇媚哭得妝都花了,“我哪裏不夠好,天哥你說出來我都可以改的,真的,拜托了……”
常易天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不合适。”
服裝可以改,外貌可以改,身形、發型乃至性別,什麽都能改、都能妥協,但唯獨“不合适”沒得改。
這一句話絕情,完全釘死了所有可能性,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不留給蘇媚。
蘇媚掩面跑了出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都沒反應過來的項時欽又被常易天摁在了沙發上,手臂一疼,才發現蘇媚剛才一頓亂抓,竟真在他小臂上抓出了幾道血痕,破皮滲血。
見此,常易天的心情更加糟糕,罵了一句髒話,“這下你滿意了?不知道疼是吧。”
項時欽也沒好氣:“你不先鬧,我能發脾氣,讓人誤會我們倆?”
惡人還先告狀,現在是誰更癫更有理?
常易天還記着打的一巴掌,沉着氣,臉色很不好,“還從來沒有人敢打我的臉,這賬你想怎麽還?”
項時欽語塞了。這人能勸別人該放棄就放棄,怎麽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要恣意妄為,真不講理,霸道過分了。
他抿起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衣服一脫,說:“行,你真要做的話,我讓你做,把欠的全還給你。”
“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他反過去扒常易天的褲子,拽開,俯下身要去咬。
“你要不當人逼我,那你就給我受着!”項時欽說得決絕。
下一秒被卡住了下颚,擡起頭來。
“挑釁什麽,真以為我不敢上了你?”常易天咬着牙說。
有那麽一瞬間,常易天真恨項時欽這麽犟,半分不妥協,一點即炸,寧願帶着所有人一起同歸于盡,連一線回旋的餘地都不給。
喉嚨被壓迫着,項時欽卻出乎地沉靜,琥珀瞳如湖澄澈,一眼望到底。
“常易天……”
“我不可能永遠對着你戰戰兢兢,永遠順你的意,做乖巧聽話的寵物。事實上,真實的我就是這麽不如人意。”
帶着面具活下去難嗎?
對項時欽來說其實不難的。
不管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他都已經習慣了圓滑地處理一切,最難過的時候笑着、最失意的時候清醒着、最迷惘的時候往前走着。
如若李暮商沒出現,常易天的要求真的算不得太過分,只不過偶爾扮乖、放軟姿态,他可以忍受,甚至會因為常易天實在強勢而妥協。
可是,巧就巧在,李暮商從放映廳裏追了出來,挽住了那個情緒失控得帶不住面具的他;在傷人的争吵之後,把冷得麻木的他摟進了懷裏,低聲道歉。
原來,真實的怒吼和哭泣其實是可以被原諒、被包容乃至于縱容的。
所以現在常易天再要求他時刻假裝,項時欽不願意,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看着那雙琥珀瞳,常易天明白了。
如果兩人間勢必有一個人要妥協,那個人不會是項時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