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
番外
【1】
聖德帝的掌權之路，并不順利。
他年少繼位，政權卻掌握在自己的母親，當今太後手中。
那時候的聖德帝，是一個傀儡，太後讓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太後不讓他做什麽，他就不能做什麽。
他郁郁寡歡了好幾年，以為這輩子就這麽被‘傀儡’下去。
直到他在行宮裏避暑，遇到了一個宮女，名喚如意。
【2】
他碰到如意時，正看到她将一個昏迷的老太監拉到湖邊，看樣子想要把他推進冰冷的湖水裏淹死。她的神情極其冷靜，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聖德帝躲在樹上，在她伸腳踢人的時候，出聲喚住了她：“喂，殺人可要償命的。”
如意并沒有做壞事被人發現的驚慌，依舊很鎮定。她順着聲音的來源，一眼就鎖定了頭頂的樹：“你是誰？”
聖德帝靠着樹枝：“你不知道聖上正在行宮裏避暑嗎？”
如意反問他：“你是聖上？”
“你覺得呢？”
“不太像。大家都說聖上懦弱無能，你看着像是個.....你是守衛？”
聽到她這麽評價，聖德帝的眉頭動了一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就是你口中那個懦弱無能的聖上。”
如意半信半疑：“你确實不像。”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不客氣。”
“.....”難得碰到這般有意思的女子，聖德帝起了興趣。他從樹上跳下來，看着地上那個昏迷的老太監：“你為什麽想要殺他？”
如意憤恨地道：“他霸占了我的好姐妹，還要殺人滅口，我實在是看不慣。”
“看不慣可以告官啊，或者揭發。何必弄得兩敗俱傷。”
“官官相護，我告誰去？”如意沒好氣地看着他，可能是想到自己活不過今晚了，心中積壓的話，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聖上，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何還整日花天酒地無所事事，再這樣下去，我們大興民心散了，整個朝廷都完了。”
聖德帝繼位以來從未聽過這樣直爽的話。
他的心裏有些發酸。
如意說完這些話就後悔了，趁着他發愣的瞬間，提着裙角轉身就跑了。
聽着她咚咚跑走的聲音，聖德帝回過神來，不知該笑她蠢還是聰明。
地上的老太監還在昏睡着，看他枯瘦的臉，聖德帝想起來這人他白日裏見過，是這行宮裏的一個小管事，笑起來一臉谄媚和讨好。那眉宇間的戾氣和色欲，怎麽都藏不住。
聖德帝臨走的時候，又狠狠地補了一腳。
他回到寝殿的時候，夜已徹底冷寂下來。明恩公公老遠的看到他，着急忙慌的走下臺階：“哎呀我的聖上哦，都這麽晚了，您可要急死奴才了呀。”
聖德帝把外袍解下來扔給他：“徐如貴呢？”
徐如貴是太後賜給他的大內總管，說白了，就是太後放在他身邊的眼線。
明恩小心翼翼地道：“早前走了，說是有急事處理。”
“什麽急事？”
明恩的頭都要垂到胸口了，“奴才不知。”
聖德帝呼了口氣，淡聲道：“你出去吧。”
明恩抱着衣服，一溜煙的跑了。
聖德帝罵了聲狗東西，罵完他又罵自己，像從前上百個日夜一樣，罵着罵着就睡着了。
【3】
行宮的日子，安穩無聊。
聖德帝給自己找了個活。
他讓行宮裏所有的宮女都叫到一起，一個一個的檢查，終于在一個半時辰之後，找到了昨夜那個小宮女。
聖德帝揚起唇角：“擡起頭來。”
如意眼觀鼻鼻觀心，慢慢擡起了頭。
聖德帝背着手，在她周圍悠哉地轉了一圈打量她：“你這個小宮女，長得倒有趣。”
他都這麽明顯了，明恩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他對這個小宮女感興趣。明恩揮手讓衆人離開，只留他們兩人在。
等到大家都散了，看着她顫着眼皮，“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
如意腿一軟，整個人跪伏在地上：“求聖上饒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聖上寬仁，饒了奴婢吧。”
她跪下的動作幹脆利落，咚的一聲，聖德帝都替她膝蓋疼。
“起來，我又沒說要處死你。”他皺眉道。
如意擡頭，小心地看着他。
“君無戲言。”
如意這才敢站起來。
“也不知道你是膽大還是膽小。”聖德帝說完，回身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那個老太監的事，怎麽樣了？”
他早上讓明恩去查了，果然如她說的那樣，老太監行事嚣張作惡多端，這行宮裏有不少宮女都被他占過便宜。
如意小心地答話：“奴婢夜裏去看了，湖邊沒有他的身影，早上也沒見到，許是.....消失了？”
她斟酌着用詞。
聖德帝好笑，把腿搭在椅子上，自在地喝着茶。
“這行宮管理就是不行，丢了這麽大個人，這都半天了，連個發現的人都沒有。”
如意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聖德帝幫她處理了後續的事情。她激動的又要跪下：“多謝聖上。”
聖德帝伸手攔她：“哎你可別，我可沒做什麽事。”
如意頓時就明白了：“奴婢懂，奴婢什麽也不知道。”
聖德帝側目看她，語氣似哂似刺，“顯着你聰明了。”
如意抿唇一笑，低頭不說話。
聖德帝起身向屋內走，“看你還算伶俐，到我跟前伺候吧。明恩，去安排一下。”
如意就這麽成了聖德帝的眼前大宮女。
【4】
聖德帝一開始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
如意的性子說好聽是耿直，說直白那就是一根筋，情緒上來了之後什麽話都不管不顧。所以有些不合适的話，由她的嘴說出來，比讓聖德帝直接說好得多。
結果晚上回到寝殿，就看到如意穿着一襲透明的能看到她皮膚的紅紗，坐在床上等他。
“你你你，”聖德帝結巴了半晌，“你這是幹什麽？”
如意無辜地眨着眼：“聖上不是想要奴婢嗎？”
“我要你個屁，宮裏女人多的是，我要是想找女人，何必躲到行宮裏來。趕緊，穿上衣服給我出去。”
那紗是真的薄，随着她的起身，聖德帝甚至都可以看到她全身。
他不喜宮裏那群太後為他挑的女人，已經清心寡欲了許久，現在得了個感興趣的女人，身體難免有了些反應。
眼前如意已經披上了外衫：“多謝聖上，聖上深明大義，真讓奴婢佩服。”
可話都說出來了，人家也謝了恩，聖德帝做不出打自己臉的事，沒耐心地揮手讓她走：“去去去去，出去伺候着。”
“是。”
彼時的聖德帝，只是個十七八的少年，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心裏存了這想法，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夜都沒睡着。想着想着他覺得不對勁，明恩那小子跟了他十來年，不可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估摸着今晚上這場戲，是如意自作主張唱的。
她想用這個辦法，讓自己逃脫侍寝的活！
想通之後，聖德帝氣得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中計了！
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被一個小宮女設計了！
他想把她捉過來，好好的打她一頓出氣！或者今晚就寵幸她！
可是白日裏剛說過君無戲言，現在這樣，無異于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
聖德帝想了一夜，次日上午，罰她磨了半天的墨才覺得出氣。
下午的時候，他接見了朝臣。
這次來行宮，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躲開太後的眼線，發展他自己的勢力，為日後奪政做準備。正好眼線徐如貴被聖德帝故意埋下的‘急事’引走，他也有自己的時間。
和群臣入書房密謀了半日，出來時聖德帝饑腸辘辘。廳內已擺好了飯，如意垂首站在一邊。聖德帝大搖大擺地過去坐下，他今日心情頗好，看到如意，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吃飯前，要有人當面試毒的。”
“啊？試毒？”這事如意還真不知道。她以為飯菜端上來，太監們已經驗過了。
“是啊，要是有人在我的飯菜中下毒怎麽辦，我肯定要先拉一個替死鬼了。”他用眼神示意如意先把菜都嘗一遍。
如意半信半疑，這說法她确實聽說過。此時明恩公公不在，她也不知道該問誰。
行，試就試吧。
她一一嘗了菜，到最後一道‘紅豔豔’時，大紅的幹辣椒剛入喉，只聽聖德帝忽然開口：“今夜你侍寝吧。”
吓得如意喉間微動，又麻又辣的感覺散布整個喉嚨之中，嗆的她蹲在地上直咳嗽。
眼淚都咳出來了。
聖德帝拊掌大笑，得意地道：“讓你昨晚設計我。”
如意敢怒不敢言。
聖德帝笑夠了，好奇地問：“你為什麽不想侍寝，侍寝了我就帶你離開行宮，去宮裏，享受榮華富貴，不好嗎？”
如意緩了一會兒：“奴婢心裏有人。”
“喲，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當着我的面說你心裏有別的男人。”
“聖上寬厚仁下。”
嘁，這時候知道戴高帽了。聖德帝道：“怎麽不說我懦弱無能了？”
“奴婢不敢。”
聖德帝還想再刺兒她兩句，明恩過來禀報，徐如貴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