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心軟了
他的心軟了
小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從青山書院的西門處，悄然離開。
聶瑞卿有些不安：“扈小姐，公主，咱們真的要逃課嗎？要是被董夫子發現了，肯定要罰我們的。”
臨出門的時候，扈意拉上了唐琳，賀今夕和聶瑞卿。
五個人嘛，要罰大家一起罰。
難得這麽多人一起，唐琳很是興奮：“哎呀，有公主給咱們頂着，你怕什麽嘛。”
晉陽公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看向扈意質問：“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找夫子請假嗎，怎麽整成逃課了？”
扈意道：“五個人啊，我怎麽請？！”
晉陽公主的脊背立刻彎了：“完了，等晚上回宮我母後肯定要知道了！”
扈意挪屁股坐到她旁邊：“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看漢子誰萬歲！晚上的事晚上再說，先去過個瘾。我和你們說哦，我小時候經常跟着我三舅舅他們來武院，這裏有多少大門有多少暗道，我摸個門清。”
晉陽公主依舊喪喪的：“然後呢？”
扈意挑眉，壞笑兩聲：“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男人。”
這也是她帶聶瑞卿出來的原因，孟斯年那個小白臉算什麽啊，手無縛雞之力，等聶瑞卿見了那些力拔山河的男人，說不定就放棄孟斯年了。
其她幾人被扈意的話代入，紛紛幻想着她口中的場景，不禁臉紅。
“哦對了！”安靜的馬車內，聶瑞卿突然不合時宜地喊了出來：“扈小姐，我今早已經問了好幾個女學子，當時唐小姐和她們打架的時候，我們都在場，可以為你證明你沒有陷害文茹也沒有欺辱師長。”
剛開始她們還都不想惹事，是聶瑞卿一直勸她們，再加上扈意贏了辯論賽為她們争取進入禦書樓狀元橋的權利，衆人這才同意的。
扈意道：“沒事，随他們說去吧，我不在乎。”
“那怎麽行！”聶瑞卿堅持：“我準備寫個聯名狀，到時候大家簽了字，就張貼在咱們書院的門口，我看誰還敢污蔑你。”
賀今夕坐的位置離她近，看聶瑞卿氣的臉頰鼓鼓，笑着捏她的臉：“我們小瑞卿，做事可真讓人感動呢。”
聶瑞卿不習慣和她這樣的親熱，鬧着掙紮。
一行五人嬉笑着，到達了武院的外界。扈意‘噓’了一聲，“下馬車，咱們從後山翻過去，那裏有一個靶場。我告訴你們，日光下看男子射箭，特有意境，保準你們見一個愛一個。”
“咦，扈意你張口閉口都是這樣，丢不丢人。”晉陽公主跟着她穿過半人高的草地，嫌棄地說。
扈意小心地看着四周的情況，聞言回擊：“嫌丢人你別來啊。”
“我來又不是找你的。”
“我知道~找漢子的嘛~”
扈意拉長尾音，逗笑了其她幾人，惱的晉陽公主簡直想原路返回。
“小點聲，前面過了山坡就是靶場了，你們跟着我，匍匐前進。”扈意撩起裙角，半蹲着趴下來。
她們五人穿着顏色不同，幸好有青綠的野草蓋着，這才不那麽明顯。
終于，在扈意的努力下，五人爬過最後的一個陡坡，成功地藏在了靶場.....的正中心。
靶場上正有數十個男子在射箭，其中一支箭被射偏，正落在晉陽公主身下不遠處的土壁上，吓的她幾乎要尖叫跳起。
扈意尴尬地解釋：“這不，好長時間沒來了，誰知道這裏擺設換了。放心放心，他們箭術不好，射不到咱們身上的。”
話音随風，剛飄到其餘四人的耳朵裏，就見一支利箭刺破空氣，啪的一聲，成功地插在了扈意頭尖的發髻上！
“有人！有人在那裏！快！快去救人！”射箭的人發現了她們，大聲地叫着。
聽到動靜，賀今夕反應最快，直接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後跑：“永別了，我親愛的大表姐！”
其餘三人有樣學樣，緊随她其後，冷漠無情，翻臉不認人，直接跑開。
哪裏安全往哪裏跑毫無原則的唐琳：“永別了，我的表姐姐！”
始作俑者晉陽公主：“永別了，扈意！”
勢單力薄決定自保的聶瑞卿：“永...永別了，扈小姐！”
餘下扈意一人趴在原地，用力拔着頭上的箭。“你們！叛徒！先！幫我！拔箭！啊！”
眼看着武院的人越來越近，知道再怎麽也逃不掉，扈意幹脆停止了掙紮，任憑他們停在了她的面前。
“喲，這不是扈小姐嗎？今日怎麽有閑情，跑來武院當靶子啊？”
聽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扈意咬牙，頭也不擡就知道了來人：“謝頌！你故意的！”
故意把箭朝她射過來，故意讓箭穿過她的頭發，最後釘在她身旁的樹幹上，故意讓她出醜！
謝頌忍笑：“扈小姐說什麽呢，我哪敢作弄您啊，我還想留着這條賤命多活兩年呢。”
扈意趴在地上，雙手氣的抓了兩把土，咬牙道：“給我拔下來！”
謝頌不肯動手，還是他身邊的沈教師幫忙拔出了箭，又扶她起來：“大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沈教師曾是扈意外祖父手下的副将，後來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外祖父就讓他來到武院專門教習箭術。扈意的箭術，就是他教出來的。
“沈教師！他怎麽在這！”扈意指着謝頌問。
沈教師憨厚地笑道：“你認識謝頌啊？他是你謝叔的義子，這不覺得他在書院沒什麽出息，就送到武院找我們調教了嘛。大小姐，聽說你們被聖上賜婚了？這麽看，還真是有緣啊。”
“有什麽緣，明明就是他故意的！”
謝頌仗着沈教師看不到他，朝扈意做了個鬼臉。
“你看！他就是故意的！”扈意忍無可忍，把手裏抓的土朝謝頌的臉扔過去：“我讓你嚣張！”
謝頌閃身，躲在了沈教師的背後。
“他箭術沒那麽好，射不到這裏，肯定是手誤。”沈教師解釋。
扈意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要和他比箭術。”
謝頌這會倒不躲了：“那你輸了怎麽辦？”
扈意陰沉地盯着他：“誰輸了就去和聖上說把我們的婚約解除了！”
謝頌還沒說話，沈教師率先否決：“不行，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此事聖上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下的決定。你們這小打小鬧的，萬不可鬧到聖上面前。”
扈意道：“那輸了的話，你這輩子離我三尺，不，八尺遠！”
這次倒是被謝頌拒絕：“不行，我以後還要和你洞房呢，別說三尺，一尺都不行。”
周圍學子嘻嘻地暗笑出聲。
“不要臉！”
謝頌道：“如果我贏了，你每次見到我，都要恭敬地給我敬禮，還要說‘夫君好~夫君吉祥~奴家見過夫君~’。”
他用着戲子的腔調，還模仿着單腿屈膝并甩了個并不存在的手帕。
模樣倒是可笑。
扈意點頭：“行！就這麽辦！”
靶場和箭支都是現有的。扈意不在，賀今夕暫代她領隊的位置，另外找了地方藏着：“看樣子，扈意要和謝頌比箭啊。”
唐琳伸着腦袋四處看：“哪裏哪裏，誰的箭？”
賀今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笨蛋，當然是扈意的箭好。”
“哦。”挨了打，唐琳倒老實了，安靜地趴着看比賽。
晉陽公主和聶瑞卿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離另外兩人遠了一些。
比賽兩人，每人三支箭，最簡單的比法，誰射中的環數多，誰就贏了。
第一局，扈意射中九環，謝頌是六環。
第二局，扈意依舊是九環，謝頌則是歪打正着射中十環。
賀今夕咬着牙：“也就是說，第三局扈意只要射中八環以上，無論謝頌射中幾環，她都贏了。”
唐琳算數差，自己在一邊默默計算。
晉陽公主和聶瑞卿同時點頭。
可第三局，扈意只射中了七環。
“七環七環，怎麽辦？”唐琳見狀，急問道。
聶瑞卿率先道：“九環以上，謝頌贏。九環，平局。九環以下，扈小姐贏。”
唐琳聞言，一雙眼緊緊地盯着謝頌的靶子。
箭出弓，嘣的一聲，射在了靶子上。
八環！
謝頌射的是八環！
二十五對二十四，扈意贏了！
場上扈意的臉色，卻沒有任何的高興之意。沈教師沒說什麽，只讓其他學子收拾弓箭準備回去。
謝頌笑嘻嘻地過來：“願賭服輸，你贏了。以後無論在哪，我離你三尺遠，行了吧？八尺不行，八尺太遠了，我嗓門小，八尺你聽不到我講話的~”
扈意看着他：“為什麽要讓着我？我看到你最後一箭的時候，故意彎手腕了。”
謝頌的臉色未變，只是眼神愣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在最後一刻，為何要故意射偏。他本意就是想讓她當衆出醜的，她越痛苦越丢臉，他就越開心。可是看着她認真比賽的神情，看着她拼命想贏自己的樣子，在出箭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軟了。
對，是他的手腕軟了。
謝頌笑了出來：“被你看出來了啊？我就是故意的，讓你故意看出我的實力遠在你之上，故意輸給你。怎麽樣，扈大小姐，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
難堪。
丢臉。
扈意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從第一次見面，在食天下酒樓前，你知道那是我的馬車，故意在馬車前說那樣的話想引我下車和你争吵。到後來在青山書院，你處處和我作對，在扈家也是，想盡辦法讓我出醜。謝頌，你到底安的什麽心？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她的眼睛又明又亮，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如寶如珠，迸發出攝人的光彩。
在那麽一瞬間，謝頌有種錯覺，自己在她面前毫無秘密可言。他那顆想要算計她的心，早已被她看了個幹淨。
“我能有什麽心，我又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謝頌喃喃道。
扈意腦海裏飛快地想着對策，謝文英不會害她，如果謝頌心懷叵測，哪怕不能阻止賜婚，謝文英也會提醒扈意早做打算。現在既然沒有，那就代表謝頌惹不出什麽大亂子。
他現在這麽折騰她，目的無非一個。
想通之後，扈意道：“你若是也不喜這樁婚事，我們可以合作。”
四周空蕩蕩的，整個靶場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山風吹起，揚起她的裙角。
扈意以為他沒有聽懂：“你是不是也不喜歡這個賜婚，我們可以合作，把它攪黃。”
“我為什麽不喜歡，我喜歡的緊呢。”謝頌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挑釁在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