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王駕到

第23章 ☆23.成年人的世界

成年人的世界

男生宿舍的臭味來源多而雜，寧川愛幹淨，他的宿舍是絕對沒有‘泡了一學期的髒襪子’‘容量超載的垃圾桶’‘一年不洗的臭鞋子’，但今天剛走到宿舍門口，他就聞到了一股突兀的臭味。

打開門一看，小奶貓在臨時貓窩裏喵得聲嘶力竭，盒子旁邊就是它拉的臭臭，這個家夥不講究，也不知道避開點，沾得渾身都是。

寧川嘆了口氣，看了眼自己的B點餘額，居然有一萬四了，也不知道怎麽漲起來的。他在買唯珂還是手套之間搖擺了一下，瞥了一眼貓屎，果斷選擇了手套和口罩。

寧川戴上了新買的口罩和手套，拿着一塊小毛巾認命的開始清理小奶貓。

沒過多久，羅胖子跟何嘉提着外賣殺到了，羅胖子在宿舍門口來了個緊急剎車，他皺緊眉頭盯着裏面：“什麽味啊？！怎麽這麽臭！”

寧川頭也不擡地說：“它拉屎了。”

何嘉嫌棄地說：“早說讓你不要養貓了。”

畢勝在他們身後冒了個頭：“你們确定要在貓屎味的宿舍裏吃外賣？”

一句話把另外兩人的臉色都說黑了。

何嘉沒什麽所謂，他給三歲小妹妹從小換紙尿褲習慣了，對這些東西的抵抗力十分高。他進門把外賣放到桌子上，說：“不在這吃難道回去吃？王學今天在宿舍呢。”

何嘉走到窗邊打開窗：“散散就沒味了，趕緊進來吧。”

羅胖子跟畢勝只能進門，比起跟王學同處一室，他們覺得在貓屎味的宿舍裏吃飯會更輕松一點。畢竟命要緊。

寧川泡了貓奶粉給小奶貓喂了奶，小奶貓吃飽後總算不叫了，在弄幹淨的窩裏懵懵懂懂的滾到了背風的角落裏睡了。

何嘉手腳伶俐的把外賣袋打開，什麽花甲米線，張姐臭豆腐，老王黃焖雞，啊花冒菜之類的刺激香味散了出來，沒一會就聞不到貓屎味了。

四人舉筷一起吃，畢勝胃口沒羅胖子那麽好，問了一句：“呂老師怎麽說？”

寧川平靜的說：“呂老師說他們家情況很複雜，不讓我管，什麽都沒跟我說。”

他也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個不滿16的高中生，呂君珍根本不會以成年人的角度跟他交流。

畢勝又問：“那何飛燕呢？她不是跟王學關系很好嗎？”

“王學沒跟她說什麽，她只知道他媽跟他家的關系鬧得很僵。”

話音剛落，大家都沒了吃外賣的興趣，以王學的精神狀況，他們能攔得了今天，攔不了明天。

寧川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接聽了，裏面的女聲不客氣的直接說：“讓何嘉接電話。”

若是從前接到這麽沒禮貌的電話，寧川肯定二話不說就挂了，但現在他只是把手機遞給了何嘉。

“我不是說了嗎，棉拖鞋我都洗幹淨收起來了。現在夏天了你別給她穿，她的小烏龜在最裏面的衣櫃裏，你仔細找找，拿出來給她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有別讓妹妹一直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她還小，對眼睛不好。”何嘉的話裏壓抑着不耐煩，盡量平靜的跟電話那端的人溝通。

電話那端的女聲驟然尖銳起來，寧川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她說：“煩死人了！不給她看她又哭！我不管了！你自己跟你妹妹說！”

電話那邊換了個人，寧川幾個都湊耳朵過去，就聽何嘉妹妹含糊不清的說：“哥哥，我想小烏龜，我想你。”

何嘉的臉色微微柔和，對自己排在了小烏龜後面沒有什麽不滿，他放慢語速說：“肉肉有沒有看動畫片？”

那邊停頓了一下，何嘉妹妹轉移話題：“哥哥我餓了。”

何嘉的眉頭蹙起，神色一下子很嚴肅：“今天吃過了嗎？”

“沒有，我想喝奶，媽媽不給我泡。”

何嘉直接下令：“你讓媽媽接電話。”

電話那端換了人接聽，寧川幾個都躲開了一點，但仍然能聽到那邊的女聲很不耐煩：“幹什麽？”

何嘉眉頭緊蹙地問：“你沒給肉肉做飯嗎？”

“誰有空管啊？！又不是沒有剩飯，是她自己不愛吃！”

何嘉的聲音驟然拔高：“她才三歲！你就不能給她做頓熱飯嗎？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你既然當不好媽媽，當初幹嘛把她生下來！”

“沒錢！還不是你不去你姑……”

何嘉立即挂了電話，寧川幾人沒聽到更多，但也明白了何嘉媽媽是一個多不靠譜的母親。何嘉坐在椅子上，雙手撐着額頭，一句話都不想說。

寧川幾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過了片刻何嘉才緩過來，他對寧川笑笑：“等會得跟你借一下手機，我打個電話。”

寧川點點頭，直接把手機給他：“我已經看視頻學會了開鎖，明天上午咱們就去把手機搞回來。”

羅胖子跟畢勝的心情都略微好了一些，尤其是羅胖子，他的游戲已經好多天沒簽到了T_T

幾人快速吃完飯，何嘉把垃圾都打包進一個白色大袋子裏，丢到宿舍門口。寧川站了起來，何嘉馬上擡頭問他：“你幹嘛去？”

“去找王學。”

羅胖跟何嘉都很吃驚，寧川平淡的表示：“到處都打聽不出來，當然是去找當事人問最直接了。”

艹，這是要直接去撓虎須啊！

寧川見他倆神色擔憂，莞爾一笑：“放心吧，最少我跑得快。”

何嘉神色無奈：“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

畢勝喪着臉：“算了，我們陪你去吧。”

寧川謝過他們。

走廊裏，不時路過的男生碰見寧川都會主動打招呼，态度還挺熱情，至于寧川身後的三人都被他們無視了。

寧川不管認不認識，都笑着點頭回應。

畢勝跟羅胖子吐槽：“他人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他們三個走在寧川身後就像護駕的小馬仔，沒名沒姓的讓人心酸。

何嘉想也不想的回答：“這不是正常的嗎？”

一句話把天給聊死了，羅胖子跟畢勝都不吭聲了。

到了地方，何嘉拿着鑰匙站定，轉頭問寧川：“你想好了，我們一般都不敢跟他說話。”

寧川點點頭，他想跟王學聊，是出于很多方面的考慮。從好的方面來說，如果能讓王學換個靠譜的監護人對誰都好。從不好的方面來說，如果王學暴起傷人，他也能借此讓學校重視到王學的精神狀況。到時學校可能會讓王學退學，或者讓何嘉他們換個宿舍。

所以，從老社畜的角度考慮，不管王學的反應好不好，他都能獲利。

寧川瞥了一眼何嘉幾個，心裏默默道‘比起沒什麽交情的王學，我還是比較在乎你們幾個。’

宿舍裏沒人，深藍色的窗簾合攏着，屋外忽然刮起了風，風呼嘯着帶動玻璃輕輕震響。寧川幾人都注意到緊閉的廁所門。

何嘉手裏提着一份特意留下來的外賣，揚聲喊：“王學？你在不在？”

宿舍裏沒人回應，過了片刻，廁所裏傳出來沖水的動靜。

王學面色微白，腳步虛浮地走出來，他無視了宿舍裏的四個人，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何嘉完全不想跟他計較，把外賣放到桌上，對王學說：“你吃了沒？我們給你打包了一碗粥，你喝點吧。”

畢勝和羅胖子看着王學拉肚子拉到虛脫的樣子都有點心虛的挪開視線。

王學沒理何嘉，也沒看桌上的外賣一眼。

寧川沉呤了一下，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我今天是故意把泡面湯潑在你身上的。”

何嘉三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心裏驚呼‘大哥，你這是在找死！’

王學倏地擡頭，陰沉的瞪向寧川。寧川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暗道‘果然’王學現在處于應激狀态，對善意視若無睹，對惡意反應敏銳。

羅胖子三人的心都高高提起，畢勝已經在腦子裏預演掉頭逃跑的場景。他們看寧川神情平靜的拉着一張椅子在王學的側邊坐下。王學的眼睛盯着他，像是随時會撲上去。

王學瞥了躲在衆人身後的畢勝一眼，沒什麽感情的問：“你是想給畢勝出氣。”

寧川總不能回答‘弄髒你的衣服是想讓你回宿舍’，回了一聲：“算是吧。”

畢勝在心裏炸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是吧？！！’

不等王學反應，寧川單刀直入的問他：“你跟你爸的關系還有修複的可能性嗎？”

王學臉色陰沉，眼神很不善：“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寧川往後一指：“我三個朋友都跟你一個寝室，上次我到五班也是他們關心你，我跟着一起過去。”

何嘉幾人心裏都流過一股細細的暖流，寧川果然是因為擔心他們才管這個事。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王學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寧川再次問：“你跟你爸的關系還有修複的可能性嗎？”

如果是別人在王學面前接二連三的提起王鵬，王學早就惡心得暴起傷人了，但他對寧川的容忍閥值居然很高，只是冷冷的諷刺：“怎麽，你要跟我說我爸養我不容易？還是棍棒下面出孝子？！”

寧川平靜的說：“這些話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亂放屁。”

王學眼裏掠過一絲驚訝，但反諷話裏依舊帶着濃濃的惡意：“沒想到你這種被爸媽捧在掌心的大少爺也懂這些。”

寧川的眼神登時有點古怪，就連身後的何嘉羅胖三人的表情也很奇怪。

寧川慢聲問：“你确定要跟我比慘？”

王學：“？？？”

何嘉三人像是找到了奇怪的攀比點，羅胖子一手搭在寧川的肩頭：“那你還真慘不過他。”

何嘉也一手搭上寧川的肩頭，肯定的說：“寧川比你倒黴多了。”

畢勝一看兩邊的肩頭都被占了，只能充當解說：“寧川爸媽欠了三個億跑了，就把他一個人丢在國內。”

羅胖子接腔：“寧川他媽爸的債主天天逼着他還債，他把房子古董車全賣了也沒有三個億。上周從我卡裏走了三百萬的帳還債。”

何嘉也點點頭：“對，他的錢全都拿去還債了，下學期的學費都還沒找落呢。”

畢勝補充說：“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裏所有的親戚全都還指望他還錢。”

寧川無奈的回頭看他們三個：“不用把我說得這麽慘吧？”

王學整個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心道‘慘還能這樣比嗎？’他看羅胖子三個莫名驕傲的表情，差點來句‘失敬！失敬！’

宿舍裏的氣氛莫名有些尴尬，王學的三觀被打碎重組，有了寧川托底，他忽然覺得自己并不是最慘的，最少他家是單渣，寧川家是雙渣。

寧川看氣氛還比較融洽，就坦白的說：“我爸跟你爸都是人渣，我想問問你，你想不想擺脫你爸？有沒有別的親戚能收養你？”

王學臉色更加陰郁了，他沉默了。

宿舍內的氛圍慢慢凝滞，寧川幾人的心都微微提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聽他說：“這不可能。”

“我爸說了，只要我媽敢聯系我，他就去砍死姥姥姥爺。”

一時間，幾人都靜默了。

羅胖子他們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這麽棘手，寧川心裏閃過一絲明悟，難怪呂老師說王學家庭關系複雜，不讓他多管。

王學的心情低到陰郁，他像是被關進了鬥獸籠裏，逃不掉，只能跟同處一籠的王鵬你死我活。

寧川敏感的察覺到王學些微不對，連忙說：“你別沖動，所有的事都有解決的辦法。”

“我們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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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奔海跟高航找到羅胖子的宿舍，高航站在門外有些猶豫：“你确定寧川在這裏嗎？”

“問下不就知道了？”闵奔海不管不顧的擡手就敲門。

高航哎了一聲，阻攔不及，門就已經從裏面打開了。

畢勝一臉奇怪的看着門外兩人，他們跟闵奔海不熟，不知道他來做什麽。闵奔海的視線越過畢勝的頭頂，一眼看到寧川，一點不見外的擠開畢勝進門。

寧川有點驚訝，看到闵奔海跟高航的表情，覺得他們應該有好事情要說。

高航一進門就拖了一張椅子到寧川身邊一屁股坐下，闵奔海看了他一眼。

“你們找我？”

闵奔海見王學也在，詢問的看了高航一眼，高航懶洋洋的說：“說呗，好事。”

“今天王鵬倒大黴了。”

寧川幾人都很驚訝。

闵奔海詳細講了今天跟王鵬沖突的經過，惡狠狠的說：“老子能忍他罵我，但我不能忍他罵我媽。”

寧川點點頭：“對家長人生攻擊确實太過分了。”

高航接話：“他今天抽了椅子就砸在桌上，把王鵬吓得不敢說話，然後喊了一聲誰要跟他走，我們班全班男生都跟他走了。”

寧川仔細看了闵奔海一眼，心道‘看不出來啊，這闵奔海在五班還挺有號召力。’他誇了一句：“厲害。”

闵奔海被寧川一誇，心裏莫名有些驕傲。

高航接着說：“我們上不了課，就去一起去操場了，結果被校長發現了。”

寧川不用高航再說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校長發現了闵奔海他們，就等于發現了王鵬掌控不了五班。一個管理不了班級，不能服衆的班主任要他何用？

果然，高航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寧川的猜想。

他開心的說：“我們就在門外聽校長教訓那孫子，校長已經不讓他幹了。”

說到這裏，高航跟闵奔海都長出一口氣，他們看看向王學：“你安全了，以後換了新班主任就不用被他折磨了。”

王學并不開心，他的臉色反而更加陰沉了。

羅胖子看寧川蹙緊眉頭，心生不妙：“怎麽了？”

寧川本來想先釜底抽薪，解決掉王學監護人的問題，再想辦法搞王鵬。沒想到闵奔海他們誤打誤撞把王鵬給踹走了。他擔憂的看向王學：“你們覺得王鵬丢了工作會把怒火撒在誰身上？”

闵奔海跟高航面色一愕，明白後都笑不出來了。

衆人都擔憂的看向王學，王學嘲諷的扯了一下嘴角：“大不了打死我，沒啥大事。”

大家都沉默了，王鵬丢了工作，王學上課能避開，但他總是要回家的。只要王學回家，他們就鞭長莫及。

闵奔海忽然拍腿站起，特別豪氣的說：“怕什麽，王學你別回家了！我跟班裏的人都說一下，你的生活費我們給你湊！”

王學陰沉的臉上閃過感動，他的嘴唇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寧川倒是相信以闵奔海的號召力，給王學湊兩三個月的生活費，再長一些時間就不好說了。

畢勝腦子裏叮~一聲，點亮了一個燈泡，他忽然對寧川說：“對！咱們班也可以給你湊一下！”

寧川：“……我不需要。”

羅胖子和何嘉：“哥哥你閉嘴吧！”

闵奔海、高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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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奔海跟高航說完事情也沒走，留在羅胖子他們宿舍玩了一會撲克牌，寧川以老社畜的牌技贏了畢勝29.9，把畢勝輸得嗷嗷叫。

“你怎麽又贏了！！你是不是作弊了！”

寧川笑着點了點腦袋：“我會算牌，會打配合，不贏你贏誰？”

羅胖子好氣又好笑的扔了牌：“誰讓你非要大我對子？！寧川他手裏兩張是單牌，你是不是傻？！”

畢勝懵逼了一瞬，高航差點笑成狗：“你們班畢勝真是個活寶，怎麽這麽傻呢。”

羅胖子跟何嘉都沒臉接話，寧川看了眼時間說道：“還有五分鐘了，咱們該走了。”

闵奔海轉頭問王學：“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上課？”

王學面露猶豫，他拉肚子太頻繁了。寧川咳嗽了兩聲，引來了王學的注意，才說：“我這有治拉肚子的藥，你吃上跟我們走吧。不然萬一你爸來宿舍堵你就不好了。”

王學接過寧川遞過來的藥，猶豫了一下吃了。何嘉三人鄙視的看着寧川，寧川摸了一下鼻子，露出善良的笑容。

一行人踩着上課鈴往教學樓跑，高航體力不支，仍堅持跟在寧川身後，他氣喘籲籲的跟寧川搭話

：“寧川，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上網？”

寧川一指隊伍最後面的羅胖子：“包夜你找他。”

高航扭頭看了大汗淋漓的羅胖子一眼，立即不提什麽包夜了：“不然、咱們晚、上去吃燒烤？”

寧川沒答應也沒拒絕，七中星期五的晚自習管得最松，很多學生都會翹了這天的晚自習。

“晚上看情況。”

闵奔海忽然一個急停，高航一個不查直接撞到他寬闊堅硬的後背上，差點沒把腦子撞出來！疼得他眼泛淚花，捂着鼻子正要罵人，卻見闵奔海跟寧川都戒備地盯着前方。

王鵬面色陰沉的站在教學樓前方，可能是因為丢了工作，他的臉色比從前更加可怕，眼睛裏帶着噬人的兇光，一眼看到被護在中間的王學，快步向他們沖了過來。

闵奔海跟寧川一左一右迎上去攔在前方，他們屬于防備攔截，可是丢了工作的王鵬已經沒有了教師身份的束縛，自然不會跟他倆客氣，一照面就揮拳砸到寧川的臉上，寧川偏了下頭沒完全躲開，被砸到了臉頰。他硬忍着沒吭聲，沖上去一肩膀頂到王鵬的肚子，王鵬用手肘狠狠給他背上來了兩下。

羅胖子跟何嘉看見寧川被打，憤怒的罵了一聲‘我艹啊！’甩開膀子一起沖了上去。畢勝是個從小沒打過架的乖孩子。他弱小無措的原地跳腳，忽然靈光一閃，擡腳脫下鞋子，高高舉着一直臭鞋跟着沖了上去！

王學看着他們義無反顧沖向王鵬的背影，身體裏冰冷的血液染上了炙熱的溫度，這溫度順着血流一路燙到他心口，燙得他心裏的寒冰化為涓涓暖流。王學的眼前泛出水光，他頭腦發燙，心裏鼓脹着無限的怒火和勇氣！

暴怒狀态的王鵬就像一個力大無窮的怪物，四人差點限制不了他的行動，寧川抱着他的腰被甩開了，又弓腰撲了上去，高航抱着王鵬的一只手不讓他打寧川。随後羅胖子跟何嘉也撲了上來，闵奔海在包圍圈外逮着王鵬揍。

王鵬被揍急了，一腳把寧川給踹滾了出去。寧川腹部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他側躺在地上，意識點開了B王商城尋找格鬥課程。這已經是第二回被動挨揍了，一個合格的老社畜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吃第二次虧！

他絕對要買門最厲害的格鬥課程學了揍回去！

六個人打成一團，誰也沒注意到王學是怎麽過來的，就連王鵬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身上。他像個孤身行刺的刺客，沉默而堅決的向王鵬邁步走過去，舉起手中的東西對着他連捅了好幾下。

王鵬都呆了，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眼裏燃燒着仇恨的兒子，王學惡狠狠的盯着他，那種兇戾讓他似曾相識。闵奔海幾人也十分震驚，兩方人陷入了怪異的僵默中。

“你們在幹什麽！！”教導處主任一手按着頭頂上新買的假發，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王學聽到這嚴厲的聲音下意識的松開手，闵奔海幾個才看見王鵬手臂上插着把小巧的修眉小剪刀。他們看了一眼前方的教導處主任，紛紛松開手，緩慢的退後把王學擋了起來。

寧川看到王鵬手臂上淌下來的血，旁邊的高航過來扶了他一把。

事情要糟了，學生持利器刺傷了老師，甭管這學生跟老師是什麽關系，只要學生本人做出這種危險傷害他人的行為，學校肯定會開除他的。

寧川跟闵奔海他們都深深知道這一點，他們把王學圍在了身後，絞盡腦汁的想理由幫王學開脫。

王鵬見了教導處主任，臉上閃過一絲輕松，他也想到這點，剛想利用這點打擊他們，眼角餘光瞥到那幾個小B崽子把王學呈保護狀的圍在後面。

王鵬愣了一下，心忽然像是被什麽東西蜇了一下，一些很陌生的情緒湧上腦海，像是後悔或者愧疚，竟讓他一時無法面對自己。

“王老師，你沒事吧。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教導處主任語氣裏都透着對王鵬的不滿。

王鵬把手臂上的小剪刀拔下來，将傷手背到身後。他對教導處主任擺出一副讨好的樣子：“對不起主任，臨走又給你添麻煩了。”

“是我想打我兒子，這幾個學生攔着我。”

教導處真心很煩王鵬，毫不遮掩嫌棄的眼神：“王老師，你為什麽會被開除心裏還沒點譜嗎？王學在學校裏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王鵬好像一瞬間所有的骨頭都彎了下去，他謙卑的說：“是是是，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走了哈。”

王學跟闵奔海幾人都看呆了，根本沒想到王鵬會選擇包庇王學。他們呆愣的盯着王鵬，好像他內裏換了一個人。

寧川站在一邊，他倒是能理解王鵬的想法，成年人的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王鵬對王學的感情有愛也有恨，但這并不能說他是個好父親。

王鵬好言好語的送走了教導處主任，他也不看王學他們，就在剛剛某個瞬間，他被現實一棒子敲醒，醍醐灌頂似的醒悟了，接着湧上心頭的情感他都不敢面對。

王鵬背對着他們，輕輕說了一句：“你去找你媽媽吧。”

王學的世界瞬間就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