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百平米大小的暗室, 被重重機關保護的收藏品，這裏本該是最光彩奪目的舞臺。
正義、勇氣、熱血、背叛、絕望等截然相反的劇情将在這個夜晚在這裏上演，荒誕瑰麗而夢幻, 即使僅僅将其視為一場戲劇也足夠精彩。
這裏有奪寶的小隊——顧岐和方圓沈翺庭會各展神通, 通力合作巧妙将機關破除。
這裏有意想不到的背叛——拿到戰利品的剎那，【沈翺庭】的表人格會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親身策劃參與游戲的智慧之神。
這裏有人性的抉擇——司掌智慧的神明會開啓二選一的游戲，昔日的小夥伴會成為對手, 二人中只有一人可以存活，面對生命的威脅, 故人又會變成何等陌生的模樣？
這是本該發生的。既然用了“本該”，就說明以上內容都沒有, 有的只是……
“噗嗤——”
刀刃入體本應該悄無聲息，嬴月卻幻聽到它刺破心髒的聲音。
在沈翺庭握住【贊美詩】的剎那, 嬴月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借助距離優勢, 直接就是一刀——星盟的教學內容她掌握得并不好, 但心髒在哪塊如何輕松省力出手她還是臨時抱了佛腳的。
當然對方也不是傻的。她的攻擊一如所料, 沒有落到預期的心髒, 反而向下，應該大概也許可能穿過了腎。
就很奇妙一位置。
紅色的血液在黑暗中發出金色的熒光，而後熒光彙聚成金色的溪流，順着刀刃流淌到她手心，又一滴一滴落到地面濺出一個個血滴。
血液帶來的光照亮了暗室, 這種突發狀況震驚了在場的人。沈翺庭這個大boss的爆發被打斷, 方圓和顧岐還沒發現對方的真面目，但他們也不是傻的, 正常人的血也不可能有金色，嬴月也不會無緣無故出手。
在嬴月的預估中，【沈翺庭】會在一擊未斃命的情況下反擊，意外的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眼前已經不知道是什麽的青年只是低頭淡漠看了看傷口，被鮮血照亮的眼眸中甚至劃過一抹詫異，他摸了摸傷口，望着指尖的血陷入沉思。
“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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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月：？！
我不理解。
物種不同，腦回路估計更不同，嬴月沒被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帶跑。沒被打當然是好事，以原著任務完成時間做參考，嬴月估算自己還有多長時間能離開，并打算在離開前給對方足夠的二次傷害。
她用的武器是在商城買的短刀“落霞”，這次要成功就可以改為“落神”了。
“你不是他！”嬴月用廢話拖延時間。她非常期待對方進入反派必備的解釋環節，一方面可以給她留下更多的機會，另一方面也是給方圓和顧岐解釋，防止他們給她拖後腿。
可能是出于傲慢，對方從善如流，【沈翺庭】皺起眉頭，原本如霜雪的青年多了種奇異的魅力，嬴月竟然覺得讓他露出這種表情有種罪惡感。
“我确實不是他，一個人類而已，當然只能是我的一部分。”
狗哥說話的聲音就很冷，現在的【沈翺庭】聲音更是如冰石相擊。大約是注意到聽這話的人臉色不好，想了想他居然又加了句，“我不是他——”
“他是我。”
語氣居然還怪驕傲的。
嬴月竟然從裏面聽出一種孔雀開屏式的炫耀。
難不成這種補充能解釋或者改變什麽嗎？嬴月不理解，但不妨礙她借此打擊敵人。
“不，你不是。”需要殺死的當然是敵人，嬴月自然不可能讓敵人舒心。
“我的哥哥是個內心溫柔的人。”
溫柔？誰知道到底溫不溫柔，這個詞就跟氣質一樣是個萬金油的形容詞。只要有濾鏡在，哪怕殺人如麻冷酷無情也能往這個詞掰。
你說這個人不溫柔？你怎麽知道？剖心出來看了嗎？只要你不能時時刻刻讀心，就不能否認這個詞。
“上次在葛家見到的時候情況已經不對了。就算記憶不在，可心還在，按理來說失去記憶的哥哥不會對我這麽冷漠。”
嬴月：是的，就是這麽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不認她就是盜版。
“不是有相同的記憶就是一個人。”
“我的哥哥他是個蓋世英雄。”
“他天資卓絕同時勤奮努力。”
“他貼心細心心地善良。”
“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光。”
發現一時不小心吹過了頭嬴月連忙往回掰。
“你知道他的想法嗎？你能體會他的痛苦嗎？你能理解他經歷過的掙紮嗎？”
嬴月複制追星女孩話術，企圖把對方繞進哲學問題。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不是！”斬釘截鐵。
辯論奧義第一條，永遠堅信自己的主張的論點。
【主線任務——】
遲來的機械音終于想起，嬴月精神一振眼神一凝：“把他還回來！”說話轉移對方注意力的同時，拔刀插刀，這一次，刀尖對準的是心髒。
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落在兩人的臉上，【沈翺庭】下意識皺眉，落入他眼睛裏的有兩道寒涼的光。一道是雪亮的刀光，另一道是少女冰冷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樣冷，暖色調的金色也成了陪襯，只讓人感受到如金屬一般的冰。【沈翺庭】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不是因為傷口，嬴月到底低估了神明的存在。捅穿心髒并不會讓祂失去生命，真正的神明，一滴血多次的念誦都可以讓祂們死灰複燃。區區凡兵自然不可能對祂造成傷害。但是……
【沈翺庭】看着原本有人的位置變得空空蕩蕩，任務已經結束，嬴月自然回到了專屬空間等待結算，想到她剛才将兩個人分割清楚的話，忽然感受到一陣心悸。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身體內部透出，祂本應該覺得她識相——祂是神明，将凡人沈翺庭與祂相提并論毫無疑問是一種亵渎和侮辱。妄想憑借祂游戲時候的身份攀關系自然更是愚蠢。可當她分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祂卻并不開心。
掌控智慧的神明如何會缺乏智慧？明晰心境的智慧之神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嬴月脫離副本的動作在方圓和顧岐看來就是被占據沈翺庭身體的怪物弄得瞬間灰飛煙滅，無視了兩人仇恨的眼神，智慧之神意興闌珊，原有的打算被抛棄，祂需要回去理一理自己的想法。
神明以及流淌在地的金色血液消失不見，暗室恢複原來的樣子，一切宛如一場幻夢。如果方圓和顧岐不是親身經歷者的話。
“你知道【祂】是什麽嗎？”半晌後，方圓眼神空茫，聲音艱澀道。
“神明，智慧之神。”顧岐複述系統的解釋，“祂就是小庭，不，沈翺庭，沈翺庭本來就是祂。漫長的歲月裏，神明也要有打發時間的東西。封印記憶來一場愚弄人的滑稽戲不是再有趣不過了嗎？”
“游戲？”方圓顫抖着問。她的拳頭攥緊又放松，又再次攥緊，渾身都在細微顫抖。
“一個打發時間的小游戲。”顧岐重複表示肯定。
方圓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可以說她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那個被她接納的少女就這樣在她眼前消失，她卻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到。
“這也太荒謬了”方圓夢呓一般輕聲說，随後語氣難掩悲憤，“神明就可以這樣玩弄別人的人生嗎？小曦她只是想要哥哥，那個騙子，祂怎麽可以這麽騙她，祂怎麽可以殺了她！”
方圓帶着哭腔的聲音逐漸混亂，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顧岐，我現在終于明白你為什麽針對那些神明了。”原本的三人組中，真正把目标放在神秘物針對神明的只有顧岐一個。方圓參與不是因為有共同的目标，而僅僅因為那是顧岐的願望。
方圓不知道，其實支持顧岐行動的動力更多的也是系統任務。但是從今以t後不同了。
“我要殺了祂！”想到毫發無損轉瞬間恢複原樣的神明方圓覺得頭腦發熱，身體每一寸都是怒火，“我一定要殺了祂給小曦報仇！”
顧岐沉默不語，但顯然态度也是贊同。
仿佛一場戲劇走向終結，落幕的舞臺上，兩只孤獨的失去同伴的野獸互相舔舐傷口。
【沈翺庭】在消失的時候并沒有帶上【神的贊美詩】，顧岐讓系統将其中的能量吸收。不論是方圓還是顧岐甚至是系統，他們都是安靜的、沉默地、機械的。
神威如海，神威如獄，人類直面神明如何不被震懾？可方圓和顧岐無法原諒自己的愣神，因為他們因此失去。
憎恨，強烈的憎恨。
他們憎恨奪走一切的神明，更憎恨無能為力的自己。
正如曲終人散，暗室恢複原狀，但離開此地的兩人哪怕在睡夢中也不會忘記發生過什麽。
和他們有同樣心情的還有一人。
“人呢？”原柯進入葛家後難得一臉茫然。他得到的攻略是神明會在葛家出現。時間倒是卡準了，問題是該鬧出動靜的神明呢？
一望無際的黑暗，哪裏有神明的影子？
原柯心知肯定出了問題，但肉都快到了嘴邊就這麽消失任誰也不能甘心。他一宿沒睡，生生在葛家從天黑找到天亮，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恍惚着不得不承認他與此次副本最大的收獲擦肩而過。偏偏這個時候副本也來氣他。
【恭喜玩家打出結局——咫尺之間的錯過】
原柯踩着虛浮的腳步，剛要從早餐店老板手中接過包子和豆漿，耳邊響起熟悉的機械音。
這個結局名簡直是貼臉嘲諷。
最重要的是——
“我都餓了一晚上，連早餐都不讓我吃？我排了半個小時的隊！”
原柯消失的那一刻，周邊的人動作卡頓了一瞬，随後恢複原狀。原柯等了半個小時的早餐被放入下一位顧客手中，這個早晨一如往常安靜祥和。
餓着肚子回到專屬空間的原柯心态爆炸。他已經很久沒經歷過這樣的饑餓了。
“不要讓我找到你！”專屬空間裏原柯難得情緒外露，直覺告訴他這次的意外又是那個公布星盟信息的傻逼，他們兩個仿佛命運相克，每次哪怕是沒有碰面，他也會因此遭殃。
普通的C級副本當然不會有多值得期待的獎勵，快速領取C級副本的标配獎勵，原柯急忙下線填飽肚皮。
而另一邊，嬴月回到專屬空間做賊一樣環顧四周，确定智慧之神不會像上次的生命女神一樣出現後她才松口氣。
然後……
“還不賴嘛。”嬴月低頭看向右手緊握的刀刃，沐浴神血似乎讓它發生了某種異變，即使只用肉眼也能看出它的檔次提高了很多。嬴月對此心生期待，同時也很可惜沒有事先拿個小瓶子把濺出來的血收一收。退出副本後，別說她身上，就是“落霞”，不，現在是“落神”身上也是一幹二淨，嬴月感覺自己虧了一個億。
将“落神”收回空間道具，嬴月查看此次副本的收獲。一個普通的C級副本當然不如SSS級獎勵高，标配5000的積分，一張都不能把進度條拉一級的天賦升級卡。
“普普通通吧，看樣子最值得期待的就是落神了。”
話音剛落，面板發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嬴月點開郵箱，紅色的未讀标記顯示出現了一封新郵件。
“哇哦，來自智慧之神吶。”嬴月完全沒有剛剛捅刀被苦主找上門來的覺悟，畢竟隔着網線，對了，隔着網線不能搞事的吧。
嬴月把目光轉向專屬精靈。
小精靈對她的态度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嬴月莫名多了幾分安全感，她直覺這個專屬精靈對她的感官變好了。
“放心吧，就算是神明也要遵守高塔的規則，只是查看郵件沒關系的。”
規則？聽起來水很深的樣子。嬴月沒有細問，郵件裏沒有留言，只有一朵紅色的花。
向專屬精靈确認安全後，嬴月看向手心裏的花朵，“這是彼岸花？”
咒她下地獄嗎？智慧之神這麽幼稚的？
嬴月啧了一聲，神明的生命力也太頑強了，捅心髒都不死。
專屬精靈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發現她想歪了，更正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這也是紅色的曼陀羅，曼陀羅是智慧的象征，彼岸花的花語是瘋狂的愛或者無盡的愛情之類的？”
嬴月：？
程序也會有戀愛腦？看樣子是野菜挖少了，嬴月對這個充斥戀愛腦的世界絕望了，也理解了她和這個專屬精靈為什麽一開始有些氣場上的不合——實用主義者和戀愛腦思維有壁。
“所以這玩意有用嗎？”
專屬精靈還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他解釋道：“智慧之神所屬副本npc起始好感度+50”
就這？她難道缺好感度？
“智慧之神不行啊，”看着專屬精靈一臉願聞其詳的樣子，嬴月解釋，“你看看生命女神，人美心善，送禮物都那麽大氣。”
專屬精靈理解了她的意思：“您是更青睐那種力量結晶？”
“哦？”從專屬精靈的反應裏看出好像有門，嬴月的興趣又起來了。
“特殊道具可以循環使用，也可以一次性使用，作為力量結晶的話，可以增加智力屬性400點，但用完就沒有了。”
嬴月：！
嬴月的眼神亮了。和加好感度這種雞肋的作用相比，可以加屬性點簡直棒呆了。
剛好午夜已經過去，洗點可以再用，嬴月毫不遲疑。
智力：152
力量：150
耐力：153
體質：155
魅力：500（鎖定）
敏捷：146
數值充裕的情況下嬴月當然要嘗試開啓技能。點擊【鎖定】後，該按鍵消失，魅力兩個字也變成了【魅惑之瞳】。
“唔，有點意思。”退出專屬空間後，嬴月站在鏡子前，鏡中的少女似乎還是以往模樣，可即使是天天能看到這張臉孔的她也發覺了某些奇妙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