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任啓秋如釋重負般走出作家家裏,而和他一同出來的淩千盛卻說可以捎他一程。
任啓秋暫時不想和他同程,便找了個借口:“不用,有人會來接我。”
“誰?周嘉琛?”
“嗯。”
淩千盛走下一層臺階,沉吟片刻後仰頭看他:“也真是奇怪。你看起來挺受Omega歡迎,怎麽總是被Alpha圍着呢。”
任啓秋也不知道他這話是感慨還是諷刺,但他也不想搭理這種莫名其妙的評價。
他直接往樓梯下走,走出很遠都沒見後面有人跟上來。
他算是輸給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心軟地回頭看過去,只見淩千盛站在原地笑着等他,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任啓秋像是被折磨很久之後終于放棄掙紮一樣,乏累地問道:“為什麽我總是去哪兒都能遇到你?”
“因為我總是抓着你不放。”
淩千盛朝他走過來,帶笑的語氣裏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何過錯。
見他終于駐足在身邊,任啓秋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來,你就永遠都不放過我嗎?”
“原來在你眼裏,我這麽有耐心啊。”淩千盛抿嘴笑着,眼底卻沒有笑意,“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對你失望。奧德修斯回到桃花源,但并沒有說他不會離開。”
任啓秋緊盯那雙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絲能夠讓他肯定心意的錯覺。
“你說想說的全在畫裏,那桃花源之于奧德修斯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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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之于我一般的存在。”
在那些畫裏、在他講過的故事裏,桃花源裏盡是美好和遺憾,從未如他說過那般充滿憎惡和痛苦。
任啓秋分辨不清他為什麽突然這樣轉變态度,還是他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桃源的意義呢?
“大概是我理解失誤了吧。”任啓秋轉過身,随時準備離開他身邊,“我會盡快想起來,然後擺脫你的糾纏。”
他說完之後就繼續往前走。
這次他沒回頭看,而淩千盛也沒追上來。
等從作家老師他們家裏到達市區後,任啓秋見離晚上上班的時間也近,便提早去夜店休息室裏待着。
寸頭今天也是碰巧到得挺早,不過他一進休息室就被任啓秋吓了一跳。他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進來的,可一打開燈後,轉頭就發現有個大活人躺在後面。
寸頭被他整的一驚一乍:“哎喲喂我的老哥,您起碼出個聲啊。呼吸都不帶喘的多吓人啊。”
任啓秋原本躺在沙發裏放空,現在寸頭出現後,他也被吵得躺不下去,索性就起身坐起來。
“我……”
任啓秋欲言又止後抓了抓頭發,覺得不合時宜便閉口不談。
他這一出整的倒着實勾起了寸頭的好奇心。
向來愛湊熱鬧的寸頭賊兮兮地跑到他跟前:“怎麽了秋哥?有啥煩心事跟哥們兒也唠唠呗。”
任啓秋擺擺手,準備起身靠沉默解決一切,但寸頭也是眼尖,總是能聯想到情感問題。
寸頭嘿嘿笑着湊到他跟前:“秋哥這是為情所困了吧?”
任啓秋推開他:“……”
見他有一瞬間微不可察的遲疑,寸頭頓時起勁兒:“我之前就想問了,一直沒機會。上次我搞到票去藝術展碰着你了,但一群人圍着我也不好打招呼。我可看見了啊,那個Alpha、站你身邊穿西裝那個,是他吧?”
“是誰?”任啓秋不知道他為什麽提到周嘉琛。
寸頭也是急了,拾掇了他幾下:“就那個啊,你以前喜歡的那個Alpha。”
“當然不是。當時Alpha那麽多,你就盯他一個……也不合理。”
任啓秋心想寸頭怎麽能把淩千盛給忽略了,但話說着又覺得他這樣抱不平也未免有些欲蓋彌彰。
不過寸頭并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專注在回想當時的場景:“站你身邊還有個挺帥的解說看着像Alpha,其他的就那個穿西裝的和你很親近的樣子,沒了啊……”
聽到寸頭的自言自語,任啓秋一時想起了什麽便問道:“當時那邊的畫展你有去看嗎?你覺得那是什麽?”
“看了,不就是給小孩子看的繪本嘛。一個勇士去找寶藏,到了寶島以為沒到,又跑出去找才發現自己已經找到了,就又回去寶島找到寶藏。告訴我們一個道理,要珍惜的其實早已擁有,錯過不再~”
寸頭說着說着,到後面直接就唱了起來。
任啓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的理解确實也和寸頭差不多。對他們這種拳頭比腦子先出去的人來說,也就只能從畫裏看出這麽多。
但是他不确定淩千盛真正要表達的是這樣的嗎?
一直對他惡意相向的人為什麽會突然走溫情路線?他一時看不透他,又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抓住他。
想到淩千盛下午給出的暗示,變相又給他帶來莫名的緊迫感。要是他再不有所行動,那家夥就會失去耐心,而他又會再一次失去他。
任啓秋越想越頭痛,一直到他走進內場站定,緊繃的太陽穴都沒停過跳動。
他負手站在舞池邊緣,喧鬧嘈雜的景象跳動在他的眼前。
他本來心裏就煩躁得很,今天也不知怎麽了,激烈急促的電子音樂突然吵得像是要把他心髒震出來一樣,就連舞池裏那些來回亂掃的彩燈都在他的眼裏出現了重影。
就在他有一剎那恍惚的時候,聯絡用的耳機裏忽然冒出一陣雜亂,有人在急忙催促他們——“快!快把他攔下!”
他一邊緊按住耳機,一邊迅速在內場中掃視,很快就鎖定目标,不動聲色地緊追上前。
“讓開!”
“啊呀!幹嘛啊!”
男人闖入舞動的人群之中,用力推開擋路的客人,蠻橫地給自己擠出了一條通往舞臺的道路。
發現他的夜巡人員緊追不舍,但又無法傷及顧客,等好不容易抵達他身邊時,男人已經正要一步跨上舞臺。
“啊!”
男人沖上舞臺,打亂正在搖擺的舞者。他氣沖沖地走向中間那個銀發男生,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就拖拽起來。
“你幹嘛啊!好痛!”
銀發男生在音樂聲中尖叫不已,此時舞池裏已經沒人在跳舞,全都緊盯舞臺上方的詭異畫面。
“都散開!散開!”
經理及時出現,指揮巡查驅散圍觀客人,專門留出空曠的舞臺給臺上兩人。
男人一邊揪住銀發男生的頭發,一邊在舞臺上胡亂掃射,最後鎖定了DJ臺上的酒堆。
為了不讓男生繼續亂喊亂叫,男人把一瓶開好的洋酒直接潑在他身上,吓得他也不敢亂動。
經理逮住這個空隙,立馬上前一步喊道:“有什麽事我們下來和和氣氣地商量,這樣大動幹戈的多不好。”
“我和你們有什麽好商量的?”男人拿起手裏的酒瓶對準經理的鼻子,“這狗*子騙了老子幾百萬,今天老子就要讓他當場還錢!”
“我、我沒有,我不認識你啊……”
男生小聲地辯解,可還沒把話說完,男人手裏的酒瓶就直接揮到他身上。厚實的瓶底砸下來,讓他痛得說不出話。
經理大致也在三言兩語中摸清是什麽情況,于是按照過往的經驗,他特意揚高了嗓門:“我想起來了!你是對面那家新店派來鬧事的吧?前幾天看你經常出入那家店啊。”
他這話一出,身後看熱鬧的客人立刻騷動起來。
聽到議論紛紛,一通髒水潑下來也讓男人頓時有些急了。
他手裏的酒瓶子又指回經理:“你他娘的在瞎說什麽?”
眼看激将法起作用,經理乘勢追擊:“怎麽?同行競争這麽下作,要我們這邊給多少錢你才放手?”
“什麽同行、錢不錢的!我看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吧!”
男人重重往前一扔,手裏的酒瓶直接飛向經理,而身經百戰的經理直接一閃而過,飛來的酒瓶擦過他的身側砸向後方。
“啪!”
“傷人啦!”
酒瓶落地的同時,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尖叫。
明明夜巡人員的防護着實嚴密,但碎裂的瓶子邊上卻倒着一個客人。
經理這下無奈地搖搖頭:“你這樣一鬧,也确實不是出錢就能打發的啊……”
“你他媽——”
男人一眼看出自己被下套,索性破罐子破摔。他直接回頭去DJ臺找新的酒瓶,打算先解決掉手裏的男人再說。
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這一個空檔,一直守在舞臺兩側的兩個人十分默契地沖了上來,前後夾擊他。
迎面飛奔過去的寸頭直接一個飛踢踹在男人身上,而他吃痛松手飛出的男生也正好被另一側沖來的任啓秋接住。
男人痛苦地朝任啓秋的方向跌了幾步,但是很快就恢複意識,一把抓住了任啓秋的手臂,手裏抓住的空酒瓶直接就砸在他的身上。
“咚!”
幸好這個洋酒瓶子足夠厚重,只是飛到他身上後就落到木地板上,也不見碎裂。
任啓秋眼疾手快地把銀發男生扔到臺下,而緊追過來的男人還沒抓住男生,伸出的手就已經被任啓秋死死鉗住。
男人一邊痛得猙獰,一邊也打算放棄,索性就靠體重優勢把任啓秋帶到了地上去。
和任啓秋一起扭打到地上後,男人在掙紮中又重新抓起先前掉在地上的酒瓶,這次轉而精準打擊任啓秋的頭部。
“啪!”
“秋哥!”
酒瓶碎裂的聲音和寸頭的聲音同時響起,頭腦發暈的任啓秋已經分不清方向,只是憑本能用手肘牢牢鎖住男人咽喉,随後一個翻身就将男人抵在了身下。
任啓秋顧不上滑過額際的熱液,出聲招呼道:“找繩子過來。”
“繩子!”寸頭邊喊着邊沖到他身邊,和他一起壓制鬧事的男人,“秋哥你沒事吧?”
“沒什麽。”
一群人湧上來接替了他的位置後,任啓秋想揉揉腦袋,卻發現一掌心都是碎玻璃渣和污血。
“趕緊帶他去診所包紮!”
經理過來看到他一頭的血,立刻吩咐寸頭把他帶走。
一旦放松下來後,任啓秋就覺得世界天旋地轉、視野裏圍着一圈揮散不開的白光。
他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寸頭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