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纖纖玉指案2
第五十二章纖纖玉指案2
第五十二章
行了兩日路，衆人終于到了禹城縣。
宋然本以為這一次也是直接去往縣令的府上，結果賀庭蕭選了一家最大的客棧，所有人都先在此處安頓了下來。
她這才知道這禹城縣的新縣令在這幾日才會上任，而上一界官員已被調離至東南的一個城鎮上任命為新的知州。
“我們直接去府中等候嗎？”宋然與賀庭蕭走在前往府衙的路上，她有些奇怪的問道。
“現在應該是縣丞在暫管此處，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賀庭蕭話音剛落，便見有人沖向大路上正駕駛着的一輛馬車，車夫只得緊急停了馬，待穩定後，馬車上一人撩開車簾，問道：“發生何事了？”
車夫正想道明情況，那攔車的藍衣老者竟筆直跪了下來。
他聲音帶着顫抖，但卻洪亮無畏道：“求大人給草民做主，找回草民那可憐的女兒！”
“草民知道當街攔駕官員是重罪，可小女...小女已失蹤三月有餘，錢縣令卻每每搪塞與草民...草民也是無可奈何了...”
說罷，他便對着那馬車連連磕起頭來。
此一舉很快被百姓圍觀了起來，衆人竊竊私語，宋然仔細聽去竟都是對之前縣令的怨言。
“那狗官，平日裏除了拍馬屁還會什麽？我聽說那姓錢的還升官了，只能說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不過他怎麽攔這輛馬車？這車裏人是誰啊？”
宋然正好也有些疑惑，聽到一婦人問起，趕緊豎起了耳朵聽：“那馬車是官駕，姓錢那人走的時候也是這種馬車帶走的，而且這個人我看去了好幾趟縣衙，恐怕也打探到近日新官上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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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心道原來如此，接着便聽到馬車上那人有些嚴肅道：“本官連衙門都還未到，官印授權文書也未交接完成，你何不在衙門處等着？”
“大人...大人，草民也不想如此，可草民現在一靠近衙門便會被衙役驅逐...草民不知曉若是今日不攔駕，下次何時才能見到官老爺了...大人...草民只是想要找到女兒...求大人派人找找草民的女兒吧。”
他的情緒非常激動，說着還跪伏着朝前走去，車夫神色一瞬有些緊張，躊躇地看向車內的老爺。
元明輕嘆了一口氣，直接下了馬車，将那跪伏之人攙扶了起來，道：“此處離衙門也不遠，你同我一起過去，你好好講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藍衣老者有些受寵若驚，緊張的用那髒污的袖口來回擦拭着雙手，連連感激道：“是是，謝大人！”
不少圍觀百姓也跟着兩人朝衙門口而去，都想看看今日會有一個什麽結果，這新任的縣令是否又只是徒有其表？
宋然看了一眼賀庭蕭，見後者也是一臉興味，便道：“你覺得他如何？”
賀庭蕭将她護在懷中，随在百姓的隊伍之中朝衙門走去。
他緩緩道：“元明今年已至不惑，當年成為探花郎之時不過十六，風光無二，你覺得他為何現在才到這個位置？”
宋然一瞬便也明白了，這叫元明的新任縣令想來是個認死理之人，怪不得賀庭蕭說要先會會他，若是那種過于剛直之人，恐怕對于前朝謀反舊案的态度不會太好。
宋然被護着往前走，不多時便見到了威嚴的府衙大門，兩頭石獅子威風凜凜駐守在門口，而衙門裏面的官員聞訊也趕緊出門來迎接了。
縣丞是個中年男子，留着一簇山羊胡，見那麽多人圍在衙府門前，一時也有些不解和震驚。
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男子迎面走了上來并随手拿出一本文書道：“我是元明，新來的縣令，你可是曹令曹縣丞？”
山羊胡男子趕緊恭敬行禮道：“是是...下官曹令見過元大人，裏邊請，這邊請。”
曹令說罷，轉頭竟看見元明身後跟着藍衣老者，神色一變，如見瘟神一般，趕緊阻止道：“大人風塵仆仆才到，你便別今日叨擾了，将狀紙遞來，大人自會看的。”
藍衣男子腳步一頓，還未開口便聽元明蹙着眉訓斥道：“什麽叫叨擾？他女兒失蹤了三月不見官府回話，他如何能等？還有，本官都還未開口，你怎敢替本官做決斷？”
曹令連連道歉，稱是自己的不是，又辯解到派了人手去找只是一直沒有音訊等等。
元明擺了擺手，直接道：“官服何在？”
待元明整裝後，衙役高呼着‘威武’二字，堂審便開啓了。
“馬仁厚，你說你姑娘馬蘇兒在三月前失蹤，當時你是如何發現她不見的？”元明坐在高堂之上，‘明鏡高堂’懸挂其後，好不威嚴端莊。
“草民那日去臨縣趕工，回家時聽鄰居說起女兒去了繡坊做活，那時草民也沒多想，她平日裏時常也去那地幫忙。可...可怎知那晚她一直沒有回來，草民去了繡坊，一問才知曉她那一天都未去過...”
“草民立刻便報了官，那時...那時錢大人似乎派了些人打聽，可一連三日都沒有音訊...草民真是擔心至極，那孩子從小便沒了娘，若真是發生什麽，草民...草民真是活不下去了。大人...”
馬仁厚聲音都透着沙啞，眼眶下也是濃厚的疲憊之态，可見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确實飽受着精神折磨。
元明皺着眉頭看向曹令，問道：“你們派人探查，可有詢問到什麽？”
曹令趕緊看向堂下一帶刀衙役，道：“莫捕頭，當時不是你帶着人手去問的嗎？你速速解答一番。”
莫大壯趕緊道：“回大人，當時屬下前往繡坊問話，的确未尋到太多有用的線索，只是得知本來那日有馬姑娘的活計，但是她人卻沒有來。”
“之後，屬下便帶着弟兄在附近問着百姓情況，但所獲都不甚多。也問了些關于馬姑娘的私人關系，但她朋友幾乎都在繡坊，近日也未聽說有些什麽其他事發生。”
元明聽罷，質問道：“可有調查面生之人？詢問附近百姓周圍是否頻繁出現陌生之人？這很有可能是人販作案，你們可有朝此方向調查？”
莫大壯沉默了片刻，他沒有去看曹令的神色，只緩緩道：“當時...當時屬下曾提過此想法，但...但衙門人手不夠...當時下屬也被抽調去...”
元明的眉頭都能打結了，這一般失蹤之案的前十二時辰是至關重要的節點，很多線索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中斷消失。
元明生了些火氣道：“你們被抽調去了何處？”
莫大壯咬了咬牙，道：“當時正值縣中首富之子的生日宴，前任縣令很重視此宴，便舉了全府衙之力前去護衛，那宴辦了半月有餘...待此宴結束，此案...此案也被擱置了。”
元明知曉那錢縣令現在升官至了知州的位置，他一時心緒煩躁，一肚子的火氣也無處抒發。
曹令在一旁默默擦着額角，冷汗不間斷的往外直冒。
“莫捕頭，你重新帶人前往馬家和繡坊之間，挨家挨戶詢問查詢，看看是否還有遺留的線索，那些人牙子的地方也帶人探尋一番。”
元明看了眼馬仁厚那張滄桑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繼續道：“同時，查一下那些無人認領的棄屍...查看是否有年齡相符之人。”
馬仁厚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搖着頭，眼眶裏都幹澀的擠不出淚。
元明看着他這般樣子，繼續道：“以後誰也不許攔着馬仁厚進縣衙，若是本官再見有人不許他靠近，就以阻礙辦案來處罰。”
馬仁厚跪伏在地，對着元明，聲音沙啞顫抖：“多謝...大人。”
這一番堂審下來，雖然沒有立刻獲得結果，但目前看來新來的縣令大人是個願意為民做主之人。
百姓竊竊私語着散開，莫捕頭也立刻帶人前往了繡坊，師爺則請馬仁厚坐至一旁，謄寫着他口述的當日具體情況。
賀庭蕭正想進入堂內亮明身份，卻突然聽見堂外有人擊鼓，接着門外便有一神色恍惚的男子被衙役架了進來。
元明本還在堂前查看失蹤案僅存的資料，此刻聽到聲響，神色更加嚴肅起來，他問道：“何人在擊鼓鳴冤？”
被架着進來之人，跪地行了一禮。
“大人...大人，草民于老三，是夏村的村民，外頭擊鼓的是草民的婆娘...”他神色還是非常恍惚，但他還是非常努力地在組織自己的語言，然後說出：“前日晚上草民趕路回村，在...一條小路上被泥水沖到了一個地方，然後...然後看到一具女屍...”
他聲音越說越小，而本來還在一旁錄着口述的馬仁厚卻一瞬僵硬了脊背，他轉過頭看向于老三，有些焦急地發問道：“你在哪裏發現的？穿的什麽顏色的衣服？可是十七八歲年紀的姑娘？”
于老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麽作答。
元明也問道：“前日晚上發現，你為何現在才來報案？你可還記得在何處發現的屍體？有什麽記憶深刻的地方？”
于老三也被問的茫然起來，只道：“那晚天又黑...雨又大...草民只...只記得那女屍沒有手...”
他哆哆嗦嗦，繼續道：“草民那晚都不記得怎麽回的家，當晚便發起了熱，第二日醒了見到婆娘，草民才似回了魂般...這身體才好些...這才趕緊過來報了案...”
元明思索了片刻後，道：“來人，去叫上本縣仵作，本官要去現場。”
曹縣丞一愣，有些支吾道：“大...大人，本縣之前的那位仵作告老還鄉了...現在還沒有...”
“荒唐！這仵作之職重中之重，怎的能有空缺？”元明剛接手這縣裏之事，沒想到竟然連這般重要的人都沒有。
“元大人，我想舉薦一人。”賀庭蕭自堂外緩緩走入，他身量本來就高，一身繡着金絲祥雲的深藍衣袍襯得他更是氣質軒昂。
他緩緩介紹着自己道：“賀庭蕭，元大人應該知曉這個吧。”
他拿出欽差專有的令牌，元明立刻離了座位，朝賀庭蕭行了一記大禮，曹縣丞等人也趕緊效仿。
“宋然，本官的司吏，她能勝任仵作之職，元大人，咱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