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你怎麽在這兒……”錢月看到溫博涼很詫異, 大家都知道今天溫少華在書房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砸了幾個杯子,将溫博涼關了起來。
溫博涼也很意外, 他與錢月僅僅認識不到兩個小時, 溫少華所謂青梅竹馬的說法, 不過是為了讨個好彩頭, 溫博涼此時無法通過這麽短的相處判斷錢月絕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想先将錢月穩住,至少不要讓她喊出聲讓其他人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溫博涼緩緩伸出手,向錢月做出一個安撫地手勢, 然後開口道:“錢月,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并不是針對你, 如果我有什麽冒犯的地方, 請你原諒。”
“你廢話別那麽多, ”錢月直接了斷地打斷了溫博涼, 她向溫博涼伸出手,掌心向上, 露出手掌心裏的一把車鑰匙,“給, 這是我的鑰匙。”
“你……”溫博涼略微遲疑。
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退婚,女孩子不可能不感到受傷。而錢月此時不僅沒有報複,反而在幫助他……
錢月說:“我沒那麽小心眼。你的護照拿了麽?”
溫博涼點點頭,從進門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将放在大衣內袋裏的護照取出來。
“很好, ”錢月将她的車鑰匙放在溫博涼的手裏,說:“我也沒多喜歡你。既然你那麽喜歡那個人。那麽你快走吧,去找,找你喜歡的那個人……”
月光裏,錢月的眼睛出了一層水汽,她在想,如果當年,那個和她要好的男同學,有溫博涼此時一半的勇氣,那麽他們現在,或許還在一起。
溫博涼接過鑰匙,他謝過了錢月。錢月的那輛黑色轎車,很好找,就在停車場第一排最顯眼的位子,是一量三點零排量的小跑。溫博涼按下鑰匙,然後駕車離開。
別墅大廳裏,溫博閱正在和溫博雅談話,“媽媽什麽時候到?”
溫博雅說:“媽媽剛剛上飛機,她在西雅圖,大概幾個小時後到。”
“很好,”溫博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果媽媽回來,那麽博涼的事情會好辦很多。
寂靜長夜,一輛高級跑車的汽車引擎聲劃破天際。眼前的落地玻璃窗上出現了一只紅色的小點,伴随着陣陣轟鳴聲,溫博閱被窗外那輛輛逆行的轎車吸引過去,他問管家:“是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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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也不知道,他趕緊拿出賓客花名冊,對了一邊賓客名單,然後告訴溫博閱,“抱歉,大少爺,沒有人離開。”
“那會是誰?”溫博閱太陽穴一跳,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千萬不要是這樣……他立刻說:“快,去二樓。”
溫博閱他們匆忙上樓。此時司機正守在溫博涼的房門外,見溫博閱他們過來,還禮貌地上前禮貌地向他們問好:“大少爺。”
“讓開,”溫博閱暴躁地拿着鑰匙打開溫博涼的房間。鑰匙似乎偏偏跟他作對,轉了好幾圈,才終于打開。
只見那房間空蕩蕩的,敞開的窗戶前窗簾随晚風飄蕩。
那只小白貓又出現了,這次那小家夥似乎跟定了舒柏晧。它用剛剛長出來的白色小乳牙吃完舒柏晧給他帶的小魚幹,然後将自己團成一只雪白的團,縮在舒柏晧的腳邊,然後将白軟的肚子露給舒柏晧。
舒柏晧給它抓了抓肚子,問:“小家夥,你是想讓我幫你抓肚子嗎?”
“喵喵。”小東西叫喚了一聲,然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舒柏晧抓着小貓雪白的肚子上的軟毛,問:“那你想跟我一起回家嗎?”
小白貓發出一聲嗚咽,然後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輕舔了舔舒柏晧的手背。它用實際行動告訴舒柏晧,它特別想。
舒柏晧被舔得發癢,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說:“行吧,但是要溫總同意。如果他同意了呢,我就帶你回家。但是他會不會同意呢?我也不知道,他要初二才回來,今天才三十呢,你得等,一……二……等三天。”舒柏晧對小貓豎起三根手指。
小貓聽不懂,卻喵喵地叫了三下。
“你這個小機靈鬼。”舒柏晧又摸了摸小貓的肚子。
他突然手停住了,他覺得似乎有人在看他,他下意識回過頭,溫博涼便站在不遠處。
昏黃路燈投射下來的陰影裏,溫博涼穿着黑色呢絨大衣,裏面是深褐色的羊毛圍巾,他穿着無花紋的布洛克皮鞋,鞋邊上沾了一些白色的雪花,那面細鏡腳的金邊框眼鏡架在他筆挺的鼻梁上,他的五官冷峻而寂寞,安靜地站在黑夜裏。
舒柏晧遲疑了好幾秒秒,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溫博涼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兒?他現在應該還在美國,要再過兩天,到初二才能回來。這個人是溫博涼嗎?還是他太想他了,以至于出現了幻覺。
舒柏晧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有點疼,然後溫博涼從陰影裏走了出來,緩緩向他走來。
溫博涼大概兩天沒有合眼,他坐着二十個小時的飛機離開,又坐着二十個小時的飛機回來,他自己開着車,中途沒有一分鐘睡了好覺。疲憊讓他的兩頰有了明顯的暗沉陰影,下颚也生出了青色的胡須。他的兩眼發紅,布滿了血絲。
舒柏晧立刻站起身,當溫博涼走近時,他感覺到他身上的撲面而來的寒氣。他趕緊伸手摸了一下溫博涼色手臂,“怎麽這麽涼?”
溫博涼的衣服都是冰冷的,他一個人在夜裏走了很久很久。
“出什麽事了嗎?”舒柏晧問,接着,他看見溫博涼額角的小血痂。溫少華砸出來的那道口子并不深,卻像精致花瓶上龜裂的一條細紋。
“這是怎麽搞的!”舒柏晧頓時急壞了。
在他心裏,溫博涼就是像玉一樣的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瑕疵。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弄成這樣回來。
溫博涼沒有說話,只是将他的手從舒柏晧的手裏縮了回去。
他的手太冷了,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一樣。而舒柏晧的手是暖和和的,像是捧過一輪小太陽。
舒柏晧卻不撒手了,他硬是抓着溫博涼的手便不放,執拗地塞進自己暖和和的口袋裏,他不再問了,說:“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家。”
“嗯,”溫博涼點點頭,他們五指相扣,緩緩向家的方向走。
那只雪白的貓咪跟在他們的身後,亦步亦趨,像一只會走路的小雪球。
回到房間裏,外婆已經睡下了。舒柏晧找了一只臉盆,往裏面鋪了棉靴,然後将那只小貓咪放了進去。小貓咪不認生,即使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亂叫,而是暖和得眯起了眼睛,開始打呼嚕。
舒柏晧打了一大盆開水,将溫博涼的鞋子脫了,讓他放進去泡腳。他說:“寒從腳下起,腳暖和了,身上才會暖和。”然後他将自己厚重的羽絨服找出來,将溫博涼包住,又連開了兩個取暖器,風口都對着溫博涼。
舒柏晧從抽屜裏翻出一張創口貼,将溫博涼額前的頭發給撥開,小心翼翼地貼在傷口的地方,他邊貼邊呼呼地吹起,問:“疼麽?”
“不疼了。”溫博涼說。
舒柏晧依然心疼壞了,他的臉皺成核桃,抱怨道:“誰幹的!氣死我了。”
“我爸爸,”溫博涼說:“我爸爸給我安排了相親。”
“啊……”舒柏晧愣了會神兒。
他不是不知道這一天會來。溫博閱和陳莉美的婚禮,他甚至去代表溫博涼送過禮。他一直都知道這一天會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早。
“你……”舒柏晧說:“你拒絕了嗎?”
“嗯,”溫博涼點點頭。
舒柏晧說:“所以爸爸打你了?”
溫博涼說:“也沒有,他拿一本字典砸我。”
舒柏晧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狠了,當年他跟葉建軍互毆的時候,也頂多用下晾衣架。
溫博涼身上的暖氣回來了,他穿好鞋襪,和舒柏晧一起并肩坐在床沿。
舒柏晧說:“現在會怎麽樣?”
溫博涼說:“爸爸會讓我很難做。”
舒柏晧點點頭,溫博涼的話不多,但他能明白溫博涼的意思。
溫博涼的博遠科技剛剛起步的時候,他們也頻頻碰壁,但那是因為投資商看他年輕經驗少,做的又是當時大多數人不夠了解的互聯網,所以不放心将大額的資金放到他的手裏。
但現在又不一樣了,如果溫少華想下絆子。他們可以一分錢都拿不到。公司已經完成A輪B輪融資,馬上将進行c輪,他們距離上市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如果在這節骨眼上溫少華斷掉他們斷掉他們的資金鏈,後果不堪設想。
舒柏晧問:“我們該怎麽辦?”
溫博涼閉了閉眼睛。說:“明天再說吧,我好困。”
“好。”舒柏晧讓溫博涼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
溫博涼剛剛靠上去便睡着了,鼻息間發出綿長的呼吸聲。他是真的太累了,整整二十四小時,他幾乎連眼都沒閉一下,當溫暖将他包圍的時候,他立刻卸下了自己全部的铠甲。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畢,
再次祝大家國慶快樂,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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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總是疲勞駕駛,大家千萬不要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