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垃圾交換
第14章 垃圾交換
課間。
齊晖寫完了一道題,放下筆伸出手,掰了掰手指放松一下,然後轉身看向後面。
教室後排,那個座位依舊空空蕩蕩的。
齊晖只能看倒數第二排的同學正在奮筆疾書。
穿着長袖外套的倒數第二排同學寫着寫着,突然停了下來,把外套脫掉挂在椅背上,然後繼續做題。
還是沒有看到陸果。
齊晖只能收回目光,然後拿起空了的水杯出去打水。
打水機就在高三(1)班的旁邊,位于走廊盡頭。
齊晖拿着水杯,排隊接水。
用飲水機打水的速度很快,前面的幾個同學沒過多久就打完了。
等到齊晖接水時,他準備接一些溫水。
水流從水龍頭留下來,被水杯接住,很快就接滿了一杯。
擰好杯蓋,齊晖轉身打算回教室,卻在轉身的眼角餘光中,看到了一個身影。
轉過身,齊晖看着熱鬧的走廊,卻沒有看到剛剛那個身影了。
那個身影消瘦,低着頭,看起來好像是陸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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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晖看見他的時候,那個身影剛剛好閃進了樓梯。
齊晖握着水杯,跑向樓梯。在路過高三(1)班的教室時,他透過玻璃窗看向教裏面。
教室後排那個座位沒有人,顯得孤零零的。
齊晖不再看向教室裏面,而是快速地跑到樓梯。
就在他剛剛到達樓梯的時候,順着樓梯的鐵欄杆,他看到一樓處有一角衣服很快消失不見了。
齊晖握着水杯立馬追上去。
前面那個人很可能是陸果。
跑下樓梯來到一樓,齊晖往左右兩邊看了看,然後在包圍住高三教學樓的小樹林裏看到了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齊晖趕緊跟了上去。
樹林裏樹蔭籠罩,很蔭涼清靜,而在這種天氣不好的日子裏,則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齊晖一路追到了樹林的深處。
四周顯得很寧靜,雖然依舊聽得到外面傳來的學生打鬧聲。但這種聽不清晰的打鬧聲,反而給幽靜的樹林增添了一種恐怖。
齊晖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前方,一直若有若無的身影終于停了下來。
那道身影很消瘦,背對着齊晖,低着頭,散發着一種莫名的寒意。
就像是、就像是一塊冰天雪地裏的石頭。
齊晖站在原地,看着這個人。
的确是陸果。
齊晖本能地小小咽了一下口水。
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可是鬼。
可是說有多害怕,又沒多害怕。可能因為這是一個戀愛游戲吧。
戀愛游戲都是甜甜的,應該?
齊晖也沒有玩過戀愛游戲。
但是系統來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證,它一定會給齊晖安排一個完美的戀愛對象!
齊晖選擇相信系統,也期待着系統安排的戀愛對象。
不遠處樹下站着的人,僵硬而沉默着。
齊晖打破了這種無聲的寂靜,擡腳向着陸果走去。
“陸果。”
背對着他的人影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幾步路的距離,齊晖很快就走完了,他來到了背對着他的人影身後。
背對着他的人依舊沉默着,面對着大樹低着頭。
而随着齊晖的靠近,齊晖也感受到了一點冷意。
之前齊晖借高、利、貸給陸果時,沒有注意到的冷意。
看着自閉的陸果,齊晖也沉默了。
想了想,他彎腰把手裏的水杯放在地上。
背對着他的身影,此時卻好像有了動靜。僵硬生鏽的身體像樹葉一樣搖擺了一下,又恢複正常。
“不……”
吐露出來的聲音像是一塊寒冰,啪嗒砸到地上,發出難聽的聲響。
……不
不要……害怕他。
可以讨厭他,不要害怕他,他不會傷害齊晖的。
而在同一時間,放好水杯的齊晖站起來,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而很快,在齊晖皺眉之後,那只手又收了回去,然後
——僵硬的屍體就被溫暖的活人抱住了。
齊晖從背後抱住這個身影,像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抱着他拍了拍。
“辛苦了。”齊晖說。
被抱着的身影僵硬得一動不敢動,渾身上下,好像每一個骨關節、每一根頭發絲,都不敢動一動。
這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幻境,連最離譜的夢中都沒有出現過的場景。
別人對着陸果喊:“垃圾!”
陸果擡起漆黑的眼睛,在過長的劉海下看着他們。而在他的身體內,好像每一個細胞都裂開了一張大口,在瘋狂地重複着別人的話。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
他的确是垃圾。
陸果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垃圾。
陸果在腐爛、發臭,即使當時他還有心跳。
沒有人要他。
他也不要自己了。
齊晖抱着散發着寒意的僵硬身體,拍了拍。
的确很辛苦啊。
看起來,陸果也不是正常死亡。
正常死亡,老師多少也會通知一下,或者同學之間多少也會議論這件事。
但是很反常,沒有任何人提起陸果的死亡。這也是他過了好幾天,才發現陸果死亡的原因。
而且在恐怖片裏,會變成厲鬼的,一般都是慘死的角色。
正常人好像都投胎去了吧?
非正常死亡的陸果,的确很辛苦。
樹林裏靜悄悄的。
只有一個活人把溫暖的體溫傳遞給另一個人。
過了很久,又或着只是片刻,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擡起來,死死抓着齊晖環抱住他的手。
那力度有點大,因為控制不好,輕微抓痛了齊晖的手。
然後下一秒,那只冰冷的手就立馬放開了。
齊晖放開了這個擁抱,收回自己的手,其中有一只手上面出現了一道輕微的印子。
低着頭的人終于轉過身來。
依舊低着頭,散發着寒意,肢體僵硬可怕,卻不知道怎麽的,讓人看出了小心又無措。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齊晖一定會笑出來的。
很可愛呀。
但是現在,他還是很給陸果面子的,沒有說出來。
“陸果。”
感覺現在氛圍還算不錯,齊晖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是誰害死你的?”
一霎那,整個樹林的氣溫都降了下來,一股難以言說的幽暗飄散開來,刺骨的寒意紮進人的皮膚。樹林裏的光線也變得昏暗,樹木影影綽綽,昏暗到甚至看不清面前的人。
齊晖很想知道是誰害死了陸果。
而還有什麽方式,是比直接問陸果更快的嗎?
對面的人影低下的頭顱好像更低了,有一種仿佛會折斷的錯覺,整個人在黑暗中沉進去,似乎要和黑暗融為一體。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樹林裏再也聽不到外面那模糊不清的打鬧聲了。絕對的寂靜,比那種恍惚的聲音更加讓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