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壓壓
黑壓壓
肖霖一向是個內核穩定的人, 極少會有情緒波動，看他不加遮掩的沉臉是頭一回。
蘇早晴感覺自己的話越說越錯，猛踩他雷區, 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肖霖自我冷靜兩秒，定定凝着她：“有些事情, 你确實該好想一想。”
“很晚了, 你昨晚的酒确還沒醒, 回去休息吧, 等你足夠清醒了，我們再談。”
他挪開擋路的身體，臉也恢複正常。
蘇早晴沒懂, 但時間确實很晚，明天還要早起。
她點頭：“那你也早點休息。”
最後這句, 肖霖回答不了, 一口氣堵在胸腔怎麽也降不下去, 他要真睡得着才怪。
再看看她，門砰的一下關上, 頭也不回，很幹脆。
肖霖閉了閉眼, 從沙發上扯過外套, 開門出去。
晚上的風大, 從頭頂吹到腳跟，刺骨一樣地冷。
電話撥給黎西, 沒有多餘鋪墊：“出來。”
一路直接開到珠海, 大半夜賽車館裏沒什麽人。
他挑了一輛, 拉黎西上車，引擎聲撞得耳膜刺疼。
黎西不知道他中什麽邪, 大晚上跑來玩賽車。
他坐上去，邊拉安全帶邊說：“你之前不是說車是用來開的，不是用來彪的。”
剛說完，車子開出一陣，他斜眼過去看碼盤，肖霖已經飙起來。
“不是吧，玩咁大。”
一個漂移，黎西抓緊車內把手，人就快縮成一團。
“肖霖你發咩癫啊！你快停下！我後後生生，仲唔想死啊！”
他坐在副駕駛上全程嗷嗷叫，懷疑肖霖要把車子撞爛，和他同歸于盡。
跑了三圈停下，黎西抖着腿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躲牆角吐酸水。
肖霖做了回人，拿了瓶礦泉水來給他漱口。
黎西從他手裏搶過，沒好氣：“大晚上的，你癡線（神經）啊。”
肖霖一言不發，坐到他身邊。
黎西喘兩口氣，看他板臉，整個人黑壓壓，樣子很不對。
“你不對，你有事。”
他往肖霖肩上搭：“最近跟你老婆不和諧咩？”
一下戳中心肺，肖霖一個刀眼看過去。
“你瞪我幹什麽？”
黎西覺得莫名其妙，大晚上的被他拉來出氣：“我最近沒在你老婆面前說什麽吧？”
“沒說什麽？”
肖霖冷笑，聲音浸着涼：“你沒事最好少出現在她面前。”
“我怎麽了？”黎西懵圈。
見他不說話，黎西拍了他肩：“算了，你氣都出完了，跟我去喝一杯了。”
拐着人去了附近最近一家酒吧。
酒吧裏熱鬧，舞池裏男男女女貼得很近。
黎西點了瓶威士忌，嘆口氣：“我最近都不順，你也關心下我嗎？”
冷調燈光映到他臉上，肖霖嗤了聲：“你有什麽事？”
黎西看上去一股憂郁：“上次那個Emma，居然她過橋抽板（過河拆橋）。”
“我跟她是泡吧認識，最近才知道她原來有男友的，因為她男友偷吃，她氣不過才找上我，昨晚跟我說和她男友分了，也要和我斷了。”
黎西玩歸玩，從來不橫插一腳，冷不防聽見這個消息，還沒消化過來就被甩了。
肖霖輕搖酒杯：“你都算活該。”
海王遇上海後，黎西确實沒資格說什麽，但就是憋屈，總共也就出來幾次，沒什麽深厚感情，人家說斷，潇灑得很，反倒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出問題。
他倒杯酒，一口悶下去：“你千其不要學我，拖都沒拍就上床，以為着數（占便宜），其實人家當你是鴨，爽完就扔。”
肖霖握酒杯的手一頓，臉色明顯變得更沉。
卡座裏只坐兩個男人，安安靜靜叫了幾支貴酒，名牌腕表一擡起，收獲不少目光，怎麽看都是銷金窟裏的香饽饽。
有男也有女過來搭讪，被黎西打發了不少。
一個卷發黑裙的美女過來借火，黎西從口袋裏拿出個打火機抛過去。
美女挨近，跟他要微信。
黎西心煩：“你找別人吧，我沒心情。”
美女目光一偏，把主意打到肖霖身上，可惜話還說出來，被黎西堵回去。
“他沒戲，結婚了的，多看外面的兩眼，家裏那位要發爛渣的。”
美女打量着，表情不太信。
肖霖正低頭喝酒，微擡眉梢，入眼是一條飽和度高的黑絨長裙。
款式熟悉，蘇早晴t昨晚穿的就是同款式的黑絨裙，替她脫卸時摸過，絲絨布料柔軟親膚。
循規蹈矩的人膽大起來，反差感十足，想起昨晚情到濃時，她摟他肩抽抽搭搭的樣子，再想想今天的翻臉不認，判若兩人，差得不是一點點，他氣得咬牙。
見他出神，美女以為有戲，用手敲了敲桌面：“方便請我喝一杯嗎？”
“不方便。”肖霖把酒杯擱到桌面，拒人千裏的意味很足。
美女會意，抱歉笑笑，轉身離開。
這下清淨，黎西和他碰杯：“你怎麽樣，同你老婆出什麽事了？說出來兄弟我幫你支支招。”
出什麽事？他也想不明白，明明進展好好，怎麽會突然演變成這樣，急也急不來，逼也逼不得。
臺上打碟的歌手下場，換了個人上來，一來就唱起了粵語emo神曲《孤雛》，很應景。
肖霖按了按眉心：“是有點問題。”
黎西喝多了，酒氣上臉：“蘇早晴看起來确實難溝，要不換個目标，你都不差，脾氣是難搞了點，但有錢有貌。”
肖霖瞪他一眼：“你酒都喝進腦子了吧。”
黎西用手指指他，得出結論：“看來是真喜歡。”
“不錯，你一個難溝，一個難搞，你們倆公婆天生一對啊。”
“喜歡加把勁咯，烈女怕纏郎，有機會的。”
肖霖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麽人話，低頭看一眼手機時間，外面天已經快亮。
叫了個代駕先把黎西送走。
回去途中，路過剛營業的早餐店，他喊司機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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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早晴什麽也不知道，一晚上睡得踏實。
隔天一早醒來，正收拾行李，收到肖霖的消息。
肖霖：「早餐在廚房。」
她納悶，現在才七點不到。
一個行李箱裝好，她拖着出門，在客廳撞見肖霖。
他像要回自己房間，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難道昨晚還出去了？
蘇早晴硬着頭皮和他打聲招呼：“早上好。”
肖霖渾身都發冷，面有愠怒，默不作聲地瞥一眼後跟她擦肩，人徑直往自己的房間去。
蘇早晴回頭看他背影，停在原地發了會呆。
轉到廚房，保溫鍋裏有幾籠早點，還冒熱氣。
紅米腸、蛋撻、金錢肚，很豐盛。
他什麽時候去買這些嗎？
正發愣，又收到一條微信。
肖霖：「吃完再走。」
他剛怎麽不說，奇奇怪怪的。
蘇早晴：「謝謝。」
她拿碟子每樣夾一點，剩下蓋好鍋蓋保溫留給肖霖。
吃一口紅米腸再配益力多，紅米腸外皮軟滑，裏面卷皮脆，蝦仁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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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廈門時已經快下午了。
來接她們的是子公司的業務員，把她們送到酒店放行李，再出發到公司。
業務員帶她們逛了下公司，廈門子公司開業不久，很多流程還不夠規範。
她們和子公司的財務一起到倉庫盤點，李曼帶頭，以抽盤的形式，蘇早晴一下午忙着填盤點表。
來廈門出差的第一天就加班，忙到八點才回酒店。
蘇早晴和曉琦住一間房，回到酒店曉琦先去洗澡，蘇早晴拿手機點兩份晚飯。
等曉琦出來換她洗。
蘇早晴把手機放到桌上：“我點了沙茶面，等下外賣來了，你聽一下電話。”
曉琦點頭：“好。”
蘇早晴拿衣服進去洗澡。
中途她手機響，曉琦過去拿，一看來電顯示‘蓉姨兒子’。
私人電話，她沒好意思接。
電話響到挂斷，又打來一通，曉琦只好拿着電話站在洗手間門口問：“早晴，你電話一直響，不是外賣，你要拿進去接嗎？”
洗手間的水聲嘩啦啦響，蘇早晴聽不太清楚，以為是外賣電話，朝門外喊：“你幫我接。”
曉琦只好接通：“喂，你好，我是早晴的同事。”
“她在洗澡，現在不方便接，你等會再打來吧。”
對面默了會說：“好，麻煩你跟她說，我等她電話。”
說完挂斷，曉琦覺得怪怪的，外賣的電話随即響起。
她趕緊出去拿外賣，等蘇早晴洗完出來，兩人一起吃飯。
曉琦吃着面：“對了，剛打電話給你的是你男朋友吧？我說你在洗澡，他讓你等下給他回電話。”
蘇早晴一臉懵的擡頭，反應了下說：“一開始你喊我，那個不是外賣。”
“嗯對啊，你沒聽見嗎？”曉琦用筷子把面卷起來，閑閑說：“聲音挺好聽的，應該是個靓仔，聽起來還有點熟悉……”
她想到什麽，倏忽問：“不會是我們公司的吧？”
蘇早晴滞了下，立刻否認：“當然不是了。”
“他的聲音比較大衆，”她幹笑：“…是大衆音。”
“大衆音？”曉琦稀奇地笑了笑：“還有這種說法。”
等吃完，蘇早晴拿起手機果然看見兩通來電，想起那天晚上的不歡而散。
曉琦趴在床上看視頻，蘇早晴不太敢回撥，發了微信給他。
蘇早晴：「你打我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發完微信彈出林媛的催促消息。
林媛：「早晴，稿子你什麽時候能交，那邊再催了。」
之前她看資料寫了一版，但感覺還得再改改。
蘇早晴：「就這兩天吧。」
看了眼時間九點，她抱着筆記本電腦到酒店樓下的咖啡廳趕稿。
打開Word重新看一遍，突然有更好的靈感，趕緊敲鍵盤寫起來。
寫着寫着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某些難以言喻的畫面，他是如何溫柔安撫、用指尖描繪，如何根據她可接受程度小幅度伏動，以及最後悶啞的哼聲。
細枝末節在腦袋中重現，氣血上湧，蘇早晴莫名其妙的臉紅起來，她摸了摸熱起來的臉，急得用手掌扇風。
擱在桌上的手機倏忽響起來，她吓了一跳，低頭看來電顯示，心髒又急促半拍。
蘇早晴深呼了一口氣，才敢接起來：“喂，肖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