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動動嘴
動動嘴
“意思是，讓我和你一起住？”她再次确認。
肖霖坐下，和她分析形勢：“經過這件事，以後突襲是難免的，你剛也說推遲，一起住是遲早的事，最近的治療剛見效，關鍵時刻我不想有什麽意外。”
雖然蘇早晴相信大老板的為人，但男女有別，住在一起諸多不便。
再來交集越多，就越容易被其他人發現，和大老板扯上關系，難免被指指點點。
許是見她沉默，肖霖為了打消她的疑慮，擡出殺手锏。
“這件事超出預期，确實是我的問題，你可以提要求，或者開個價，我會盡所能滿足。”
“不是這個問題……”她踟蹰，找借口：“生活習慣上很難磨t合吧，我們的合同有兩年，不長可也不短。”
兩年那麽長，她總不能都和他住在一起。
“不用兩年，你先搬過來住幾個月，等過了這陣，她不再疑心，你也找到合适的住所自然可以離開。”
他的語氣偏淡，但字裏行間透出懇切意味，沒把她當成被雇傭者，而是同舟共濟的盟友。
“我這裏離肖通近，你通勤會更方便，我可以保證不會幹涉你的生活狀态，簡單來說，你只是多一個舍友。”
他說完，室內又陷入一陣死寂。
蘇早晴緘默思索，視線投向那扇緊閉的門。
蓉姨失神的模樣在眼前清晰複現，以蓉姨目前的精神狀态确實不宜再受刺激，她現在最想看見的無非是他們幸福美滿。
婚都結了，事已至此，她沒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沉默良久過後——
“錢就算了，我答應。”
蘇早晴頓了下，嚴肅又認真：“但我想基于假婚合約，再起草一份帶法律效力的同住合約，列明注意事項，解釋權歸我所有。”
她相信肖霖是一回事，懂得自我保護又是另外一回事。
“您能接受嗎？”
這一要求本質上在挑戰大老板甲方的地位，蘇早晴沒把握，心虛地偷觑他一眼。
肖霖察覺，側眸回看她。
餘光裏被他的視線狙中，蘇早晴不自然地錯開眼。
有膽子提，現在心虛了？
“可以，正好我也有擔憂。”他挑眉，語調難得的慵懶。
蘇早晴圓眸擡起，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她無端緊張起來。
“什麽擔憂？”
“你說呢？”
肖霖面色冷感，禮尚往來一般緩緩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還沒那麽開放。”
“……”
話中有話，仿佛在說。
憑我這張臉，我們兩個之間誰防誰還不一定，就算真的發生什麽，圖謀不軌的也一定是你。
感覺大老板今天稍微不一樣，夾槍帶棒，故意拿話怼她似的。
“您放一百八十個心。”
她不服輸，嘴巴比腦子快，脫口而出：“我看起來沒那麽色迷心竅吧。”
肖霖神情倨傲，反問：“你是在誇我？”
蘇早晴噎住，反應過來這話變相誇人。
她直起背脊：“總之，合約限制能确保我們兩人合法權益都不受侵害，您覺得呢？”
很官方的說辭。
肖霖看她，若有似無輕哂了下：“行。”
-
等回到鐘妍這裏，已經深夜。
鐘妍看她火急火燎的出去，準有大事，沒睡也沒回房間，在客廳等着她回來。
蘇早晴開門進屋，看她跷着二郎腿刷平板，嘴裏在唱：“我個名叫麥兜兜，我阿媽叫麥太太。”[1]
她返璞歸真，唱起粵語兒歌。
蘇早晴被感染，笑了笑：“在這等我呢？”
鐘妍托着腮看她：“你老公家出什麽事了？”
蘇早晴一噎。
“不是老公，是老板，都說了這婚沒有實質性的。”她得說多少遍鐘妍才能聽進去。
鐘妍一臉不拘小節：“差不多吧。”
蘇早晴簡單總結：“蓉姨今天去大老板家裏了，差點被拆穿，好在圓過去了。”
鐘妍一笑：“你這婚結的，搞得跟地下革命一樣。”
“對了，你不是找房子嗎？”她把平板拿起來，碎碎念：“我剛刷到這附近有得租，要不，我們租個二居室一起住……”
蘇早晴想起來還有這茬。
“先不租了。”她看了眼鐘妍，在想怎麽說，她才能不那麽激動。
糾結半晌，最終還是選擇了直白：“明天我就搬到他家裏去了。”
鐘妍反射弧出走，還沒回來：“哦，搬到他家裏。”
緩沖兩秒後，鐘妍猛地一下站起來，唇微張：“同居了，一晚上就搞到一起了，你們進展那麽迅速的嗎？”
“……”蘇早晴把鐘妍拉回沙發：“你能不口出狂言嗎？”
“不是同居，就是住在一個房子裏。”
鐘妍看她：“那有什麽區別？”
“是為了應付蓉姨才這樣的，是分房的。”
蘇早晴一個頭兩個大：“我和肖霖是純粹并且健康的合作關系，你明白吧？”
她過分強調‘分房’‘合作’等字眼。
鐘妍擺擺手：“行吧。”
“不過俊男靓女，沒磁場吸引我是不信的。”
想到刺激的，鐘妍微颔起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是他睡你，就是你睡他，誰先吃幹抹淨誰，就看誰有本事。”
“……”
蘇早晴沒好氣：“都讓你少看瑪麗蘇文了。”
她順勢拿起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在改PPT。
鐘妍好奇，探腦袋過去：“這個點了，你還工作？”
瞥見PPT上的标題名《淺析甜蜜互動感之婚戀速成一百招》。
“……”
“蘇早晴，你在搞什麽不務正業的東西？”她滿臉問號。
蘇早晴揉了揉鼻子，弱聲：“我和肖霖演技都挺一般，這不是提前學習學習嘛。”
“學習？”
“哈哈哈哈哈。”
鐘妍笑得拍桌：“小學雞咩？”
蘇早晴眨眼，讪讪：“不然呢？你有更好建議？”
鐘妍咧開嘴笑：“弄假成真不就行了？”
“……”就不該聽她廢話。
“假的就是假的，”蘇早晴站起來，大放厥詞：“誰認真誰傻逼！”
鐘妍搖頭感慨，難道她要看走眼了。
-
第二天下班，蘇早晴準時打卡回來收拾東西。
雖然已經到了秋季，但廣州除了臺風天氣外，大部分時間和夏天無異。
鐘妍咬着碎碎冰，另外一只手幫她遞東西。
“今天就走？你老公不來接你嗎？”
蘇早晴無奈，眼刀子瞪她。
鐘妍立刻舉手投降：“好好好，你老板不來接你？”
說了今天就搬過去，但沒說其他。
蘇早晴蓋上行李：“大老板那麽忙，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他了。”
鐘妍把手裏的碎冰丢進垃圾桶，抽張紙巾擦手：“那你滴滴叫了嗎？我幫你提下去。”
“對哦，我現在叫。”蘇早晴拿起手機，微信界面正好跳出一條消息。
肖霖：「收拾好了？」
蘇早晴：「快了，怎麽了？」
肖霖：「周承去接你。」
蘇早晴沒想到還有搬家服務，意外：「哦好。」
發完再補充：「謝謝老板。」
收拾完下樓，小區樓下停着輛商務SUV。
周助理看見蘇早晴，下車幫她搬行李。
蘇早晴不太好意思，畢竟像周助理這樣的人才做苦力，太大材小用。
行李擡進後備箱。
蘇早晴客氣：“謝謝周助，麻煩你了，等會我請你喝咖啡。”
“蘇小姐客氣了。”
周承主動替她開後座車門，語氣正式：“是肖總交代的，蘇小姐該謝肖總。”
周助理才是真客氣。
一杯咖啡而已，她請是應該的。
蘇早晴站在車門邊，認真：“雖然是肖總交代的，但大老板動動嘴，實際上活是你幹的，最該感謝的人還是你。”
周承看向車內，臉色不太對勁：“蘇小姐先上車吧。”
蘇早晴點點頭，彎腰進後座。
人剛坐上去，對上深不可測的眼神。
車內光線昏暗，肖霖坐在車裏，擡眼看她，語氣悠悠：“動動嘴？”
“……”
救命。
誰來告訴她，肖霖為什麽會在車上？
聞到火藥味，蘇早晴笑得勉強：“肖總，您怎麽也在？”
肖霖淡淡：“我也要回家，順路。”
蘇早晴疑惑。
現在不才七點半嗎？
據說大老板回總部以來，最早也是晚八點下班的，今天怎麽不卷了？
有了剛才的插曲，一路上蘇早晴安靜，夾起尾巴乖乖做人。
她低頭刷手機，在一家咖啡店下單。
中途經過，蘇早晴麻煩周承靠邊停下，她下車去取訂好的咖啡。
她自己不喝，買了兩杯紅絲絨拿鐵。
袋子分開裝，下車後她先遞給周承，再雙手遞給肖霖。
态度良好，畢恭畢敬：“肖總，咖啡。”
肖霖瞥她一眼：“我也有份？”
蘇早晴态度誠懇：“當然。”
“你自己不喝？”他問。
“這個點，我喝咖啡容易睡不着。”
她睡眠質量奇差無比，超過下午五點，不進食任何影響睡眠的東西。
周承把兩個行李箱搬下車，他還趕着把車送4S店保養。
蘇早晴接過行李箱，和周承道別。
肖霖提過她手裏的箱子，把咖啡紙袋塞到她懷裏：“拿着。”
蘇早晴怔了兩秒，另外一只手的行李箱也被他接走，擡起頭時，肖霖已經拖着行李往前走。
她連忙追上，不太好意思說：“肖總，我拿一個箱子吧。”
肖霖沒松手，疏離的眉眼往上擡：“也不只是動動嘴。”
“……”大老板還挺記仇的。
坐電梯上樓。
這是蘇早晴第二次來他家，大致能摸清布局，肖霖直接把行李搬到她的房間。
是他房間隔壁的次卧，肖霖家很大，哪怕是次卧，也帶廁所。
房間寬敞，陽臺往下望，景觀宜人，各種生活用品齊全，衣櫃裏還塞滿了上回和蓉姨置辦的衣物，看起來真挺方便的。
蘇早晴打開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下，翻到她今天摸魚準備的合住條款。
她出去客廳，肖霖正坐在沙發上辦公，一手托着筆t記本電腦，屏幕一道白光投到他眼睫上。
桌上是她買的咖啡，有拆開喝的跡象。
好像買對了。
之前加班，她陪周欣下樓買咖啡，見周承給大老板買過拿鐵。
肖霖正敲擊着鍵盤，看她杵在一邊，擡眼問：“有事？”
蘇早晴回神：“你先忙吧，等會我們再談談合住條款的事。”
“好了。”他敲了個回車鍵，把電腦放下。
蘇早晴拿着兩份合約坐到肖霖對面。
用一種官方正式的口吻說：“你先前說暫時住幾個月，但沒說具體時間，合約上我定了三個月，到時如果有必要延長或縮短，我們再談，您能接受？”
肖霖點頭：“可以。”
條款一式兩份，她将其中一份遞給肖霖。
肖霖翻開看，事項都很基本，怕他不夠清楚，蘇早晴不時解釋。
1.除【假婚合約】上的扮演需要外，其餘時間兩人應當保持安全且适當的距離。
2.個人房間是私人區域，無論房間內是否有人，須經當事人同意方可進去。
3.不得帶朋友回家過夜，特殊情況下，經對方同意方可。
……
10.衛生、衣着、作息、行為等請保持自覺，有任何引起對方不适的，可再做補充。
“大致就這些了，”蘇早晴介紹完，主動問：“房租方面，我大概需要給到多少？”
她來之前做過功課，市中心的房租不便宜，還是算得清楚點。
肖霖皺了下眉：“不用，這事是我請你幫忙。”
蘇早晴沒故作堅持。
反正那點租金大老板也看不上，還能省一筆，她樂見其成。
肖霖很爽快，拿筆簽字。
“至于衛生，家裏固定時間會有家政上門打掃，你可以另外和阿姨提你的要求。”
蘇早晴點點頭，想到什麽就順便問了：“我可以用下廚房嗎？”
她還沒吃晚飯，收拾東西耗體力，這會有點餓。
肖霖面無表情：“公共區域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以後不用問過我。”
蘇早晴道了謝，轉頭去廚房。
冰箱裏的食材豐富，蘇早晴這會也沒心思三菜一湯，只想簡單煮個面填飽肚子。
拿出雞蛋，娃娃菜，還有一包海霸王魚餃。
等水煮開的間隙，她倚在流理臺上，拿手機看微信消息，胳膊肘擡起，不小心撞倒了挂在碗架上晾幹的不鏽鋼鍋。
哐當一聲，她吓了一跳。
肖霖聽見動靜進來廚房。
他走近，視線半睨她：“你要拆家嗎？”
蘇早晴低頭看地上的狼狽，微窘：“不小心碰倒了。”
她躬身想趕緊把那個鍋撿起來。
鍋裏有水，潑地上濕滑，往前踩一腳，腳步踉跄，就快要撞上櫃角。
分秒間，肖霖伸出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小心。”
身體往前傾，額頭磕到溫熱的胸膛，鋪天蓋地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将她包圍。
心跳短時失控，她像被吓到，卡了殼。
“蘇早晴，這麽快違反了？”頭頂上方傳來肖霖低磁的嗓音。
沒頭沒尾的話，叫她遲鈍：“什麽？”
他冷峻眉眼往下，目光落在兩人接觸的肌膚上，拖着腔提醒：“安全且适當的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