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砂鍋粥
砂鍋粥
攝影師不耐的聲音：“還沒拍呢，怎麽又回去了？”
一團柔軟從懷裏退出去，肖霖臉上不太自然。
騰在空中的手抽回去，他下颌緊繃，走下臺：“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攝影師第一次遇見他們這種夫婦，看不懂問題出在哪，不夠熱絡，純情又別扭。
他招手：“還差幾張呢，不拍完？”
肖霖想走的意思明顯：“不拍了。”
蘇早晴如蒙大赦，跟着下臺，手不自覺地摸了下唇，還有餘溫。
又覺得奇怪，大老板是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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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衣服出影樓，肖霖一腳油門往前開。
半小時後，車停在一條小巷裏。
蘇早晴往車窗看一眼，還沒到，這不是她家。
“來這裏幹嘛”
“吃飯。”肖霖解了安全帶看她，拖腔拉調:“你不餓？”
一下班就趕去拍照了，兩人到現在都沒吃飯。
确實餓了，蘇早晴點頭。
肖霖帶着她穿過巷口，走進一家店面。
這裏的位置偏僻，外圍的牆漆早已剝落，店不算大，前面的是兩列桌椅，中間隔條過道，後面是廚房。
店面老舊，但生意很好，店裏人手不多，點單全靠自己。
肖霖問她吃什麽，蘇早晴跟着他點了一碗海鮮砂鍋粥。
他拿筆寫到紙上後傳進廚房。
蘇早晴看着走來走去，驚訝于大老板會來這種接地氣的小店吃飯。
看她眨巴着眼，眸底粼光閃爍，好奇又懷疑。
肖霖主動解惑：“廣州這種吃檔很多，味道不比餐廳差。”
老板端着鍋上來，和隔壁桌的人在說話，嗓門響亮，但說出來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有點像臺劇裏的閩南語。
蘇早晴喃喃：“說的什麽？”
肖霖翻譯，信手拈來：“今天蚝很鮮，粥裏有放瑤柱，潮汕話來的。”
蘇早晴想起來曉琦和她科普過廣東地區不是都講粵語，有潮汕話和客家話等。
蘇早晴問：“潮汕話你也會嗎？”
他帶股散漫感：“會聽一點，家裏有個長輩是潮汕的。”
粥端上來，直接是一個鍋。
蘇早晴拿小碗盛，粥是濃稠的，味道很鮮，分量也足。
粥很燙，她舀一勺，吹了會才送進嘴裏。
肖霖看她微亮的眼瞳，勾了下唇：“好吃？”
蘇早晴點頭，眼睑下的卧蠶揚起飽滿弧度：“很鮮，口感很好。”
吃完沒立刻走。
蘇早晴問：“照片蓉姨着急要嗎？多久就能處理好？”
牆上貼了二維碼，肖霖掃碼付款：“兩天就行，會讓人送到老宅。”
蘇早晴點點頭：“能發我一份。”
剛拍了兩張單人的，她想留着。
說完怕他誤會，多加一句：“你給我發我自己那兩張的就行。”
肖霖撩起眼皮看她：“好。”
出了店，兩人并肩走向停車的地方，巷口路燈溫黃，拉長地面上的影子。
蘇早晴低頭看手機消息，蘇媽又給她寄了東西，讓她記得去菜鳥驿站取。
她想到什麽，憂心忡忡問：“蓉姨沒再提見我爸媽的事情吧？”
上次在老宅裏她敷衍過去，難保蓉姨之後不會再提，合約婚姻的事情她壓根不知道怎麽和家裏人交代。
她看上去為難，不想被人知道的态度明顯。
肖霖想了想：“這件事我來處理。”
“你怎麽處理？”蘇早晴撲閃眼睫，看向他：“你不會想找人演我爸媽吧？”
他想省事，就容易形成路徑依賴，演員表越來越長，一旦謊言戳破，曲終人散，要怎麽收場？
“先拖着，短時間她不會起疑，後面不行再考慮。”他佛系，走事緩則圓的路子。
上了車，肖霖先送她回去。
蘇早晴一吃飽就容易犯困，頭靠在椅背上就這樣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背後的座椅，在往後倒，她人也躺得更舒服，睡了好一t會，等她醒來，已經在她租屋樓下。
她坐直，眼底還惺忪着：“你怎麽不叫我，我睡很久嗎？”
肖霖随口：“剛到。”
“那我走了。”蘇早晴揉揉眼，拿包下車。
看人影走進樓道，肖霖正要擰車鑰匙，瞥見座位上躺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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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早晴爬上樓，人還有困意。
走到門口，她翻包找鑰匙。
鑰匙沒找到，樓梯口的感應燈滅了，她看見門縫裏照出道微弱的光，怔了下，伸手擰門把，松動的。
門鎖被人撬壞了，岑寂的房間裏仔細聽，有窸窣聲響傳出。
蘇早晴渾身一震，拔腿往回跑。
下樓梯急沖，和爬上來的肖霖撞個正着。
面頰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肖霖扶穩她：“怎麽了？”
蘇早晴喉間吞咽了下，恐慌：“我家裏好像招賊了。”
肖霖頓了下：“有人在裏面？”
她搖頭：“不知道，但門鎖是壞的，我不敢進去。”
肖霖冷冷：“所以你打算跑去哪？”
蘇早晴被他問懵了，恐懼感太過，她第一反應是怕和賊撞上。
看她一愣愣的，真被吓到。
肖霖拍了下她的背：“沒事，先報警。”
過了半小時，樓下來了輛警車。
經檢查，門鎖确實是被撬開的。
蘇早晴檢查了一遍，家裏沒有丢什麽重要物件，但她曬在陽臺的內衣物不見了。
做完筆錄，警察說：“你們這片早上剛接到報案，有變态露體狂，小姑娘一個人住還是當心點。”
蘇早晴心裏咯噔一下：“好，謝謝。”
等警察走了，她給房東打電話說了今晚的事情。
鎖壞了，大晚上不好找換鎖師傅，蘇早晴也不敢在這呆了，深思熟慮一場，打算收拾東西去鐘妍那裏借住。
一擡頭，肖霖不聲不響地站在窗邊，像在觀察附近環境。
蘇早晴抿了下唇，主動開口：“肖總，今晚謝謝您，不早了，您要是有事……”
“你什麽打算？”話沒說完，被肖霖打斷。
這裏不算鬧市，魚龍混雜，存在安全隐患。
他定睛看她，語氣涼嗖：“不會還打算在這裏住？”
蘇早晴搖頭：“再找個地方吧，今晚先去朋友那裏住。”
“嗯，”肖霖坐到沙發上，漫不經心：“那去收拾吧，我送你過去。”
蘇早晴愣了下，點頭道謝。
她的租屋不大，一室一廳一衛，客廳很小，擺了只布藝沙發後已經沒有多餘空間。
肖霖坐在沙發上，長腿撐地微微傾斜，顯得無處安放。
肖霖在客廳等，她進卧室收拾。
東西不多，她收拾得很快，能拿的都帶上。
兩個行李箱裝完，蘇早晴給鐘妍發了消息。
鐘妍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鐘妍慌忙問：“怎麽回事？你人沒事吧？”
蘇早晴溫聲；“沒事，你那裏方便嗎？方便的話我現在過去。”
鐘妍：“你和我能有什麽不方便的，就是大晚上的，太危險了，你等我過去接你。”
“不用，”她偏過眸，眺一眼外面坐着的人：“有人送我的。”
挂完電話，蘇早晴推着兩個行李箱出去：“我好了。”
肖霖起身，看一眼後接過她兩個箱子。
一手一個，他直接提下樓。
蘇早晴感慨他看着高瘦，力氣還挺大的。
放好行李上車，肖霖問：“地址。”
蘇早晴找地址：“在荔灣，您之前送我去過的。”
“酒吧那回？”肖霖看她拿手機翻找具體的地址：“不用了，我認識路。”
接近晚上十二點才到鐘妍租的小區，車沒登記開不進去，停在樓下。
讓肖霖一晚上奔波來去，蘇早晴有點不好意思，客氣道：“我自己進去就好，今晚真是謝謝了。”
道謝的話翻來覆去的講，肖霖莫名不太愉悅：“你和我不用那麽客氣。”
蘇早晴沒懂：“嗯？”
“需要我提醒你嗎？”他烏黑眼眸看向她，神情坦然自若：“我們現在是夫妻——”
車窗半開着，晚風拂散白天積攢的悶熱，而他語調平靜，比風聲更輕，仿佛陳述什麽稀疏平常的事實。
落在蘇早晴耳朵裏，卻是另外一重荒誕。
蘇早晴一時失語。
他是想表達，合約夫妻也是夫妻？
“那，”她眨了下眼睫，猶豫着開口：“你幫我把行李擡下來吧。”
她自己擡，确實費勁。
肖霖開車門，下車把行李從後備箱提出來。
一拿出來，蘇早晴趕緊搭把手借力。
“早晴——”鐘妍從小區裏面小跑過來，大老遠看見她。
亮響的嗓音灌入耳，蘇早晴背脊挺直，反應過來時鐘妍已經走到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