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VIP] 第 34 章
第34章 [VIP] 第 34 章
李裴心裏是很不爽, 他本來就不大樂意忍,倒也張口說了出來:“你若擔驚受怕,我帶你去就是了。不必麻煩其他人。”
竺玉默了半晌, 用真誠的目光望向李裴, 話說的也十分真心:“這又不是李府,于你而言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界。”
李裴厚着臉皮直言:“我以前常來。”
他盯着她的臉, 柔白的小臉被日光曬得透着紅暈,無意識咬了兩下唇瓣, 她不大樂意的時候便是這般糾結的樣子。
片刻之後,她果然回絕了他:“還是讓周兄帶我過去吧。”
李裴心裏很是不快。
周淮安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平時在家可沒人敢這麽使喚他,理所當然的将他當成引路的小厮,随意來指派他。
她這是在使喚狗嗎?
他又不是李裴!
周淮安一忍再忍, 左不過是個難伺候的金枝玉葉罷了。
他面無表情看着沈竺玉:“殿下,請随我來吧。”
竺玉點點頭, 嗯了聲。
李裴沒再吱聲, 一而再再而三拂了面子, 他倒也不是覺得丢臉, 就是很煩躁。
怎麽着了,是覺得他對她已經忠心耿耿,這麽快就想去勾搭旁人了?
李裴決心不能将太子慣得得寸進尺, 省得他日後愈發過分。可他胸口這股燥郁之氣, 又實在是有點揮之不去。
她跟在周淮安身後, 連一眼都沒有回頭看。
李裴就更煩的厲害了。
過了會兒,他深深吐了口氣, 臉上看起來還是咬牙切齒的難看得很,他扭過臉來看向陸綏, 也知道周淮安一向和陸綏走得很近。
李裴還是沒忍到底,他問:“殿下平時都避着周淮安走,話也很少和他說兩句,今天怎麽叫他陪着了?”
陸綏掀了掀眼皮,冷白色的皮膚哪怕曬了這麽久的日頭,看着還是透着冷色,他同李裴對視了片刻,抿直了唇瓣,語氣很冷淡:“殿下心思難猜,總是見一個愛一個,同周淮安親近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這話說的。
李裴聽了之後就更不是滋味了。
心思難猜倒沒有。
見一個愛一個,還真沒說錯。
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勾着人為他神魂颠倒,他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總是四處留情,實在濫情又可惡。
陸綏看着李裴臉上的憤懑,毫不意外。
他自己倒是很冷靜,平靜的像是什麽都不在乎,他繼續說:“殿下胃口不小,她需要很多人,自然是要廣結善緣的,總不能身邊只有你一個可用之人。”
這話是實話,但是很難聽。
李裴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自然是要拉攏人心的。
多一份忠心就更能穩固他的地位。
只是以前李裴覺着他永遠都不會變,總是那個樣子,有點遲鈍,也不大喜歡和旁人打交道。
這會兒親眼所見,着實難受了一會兒。
李裴也知道不少人覺得他熱臉貼冷屁股,這會兒他的怨氣就像是被狠狠抛棄了那麽大。
陸綏撩了下眼皮,掃見李裴臉上的冷厲之色,毫不詫異。
李裴沉默了下來,不置一詞,陰沉沉的臉色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秦衡若有所思看向陸綏,有幾分意味深長。
陸綏這三言兩語的,說的是極其高明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不懷好意的錯處來。
旁人很難聽出來。
字字暗藏的珠玑。
陸綏不愧是他們之中心思最重、最黑的這個人,便是挑撥離間也能做的這麽不動聲色。
這話明着聽,是有道理。
可是李裴在太子身上的事情總是斤斤計較,小氣的很,太子當着他的面,如此急着拉攏旁人。
李裴心裏難道真的能毫無芥蒂嗎?真的能灑脫釋懷?必然不能。
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怨恨。
總是有由頭的。
或是得不到,或是被辜負。
李裴這會兒怕是覺得自己難得的真心被狠狠辜負,很是惱火,興許還有惡狠狠的“由愛生恨”。
他這人本來就更看重太子的事,也更極端。
李裴這會兒已經沒什麽興趣在關心壽宴,周遭小姑娘含羞帶怯投來的目光,他也視若無睹。
板着張冷臉,也不怕吓到其他人。
風雨欲來,黑雲壓城城欲摧也不過如此。
李裴的父親今日也前來将軍府賀壽,派了人來叫他去前廳,李裴走的時候還是一張冷冰冰的俏臉。
等他走遠。
秦衡又深深看了眼平靜如水的陸綏,他便是做了挑撥離間的事情,臉上也看不出端倪,情緒半分不露,叫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兩人并肩站在湖邊,各有風采。
陸綏看起來要更難相處,也更讓人不敢往前湊,他本就是冷性子,不像秦衡有那個好耐心同人虛與委蛇,從不屑于浪費這種時辰。
秦衡問:“你方才對李裴說的那些話,是成心的吧。”
陸綏同他對視了一眼,坦然的不像是做了什麽卑鄙的事,他說:“什麽意思?”
秦衡挑明了話:“你在挑撥他們。”
先前秦衡看陸綏很是在意太子的一舉一動,還以為他也和李裴一樣,在寺裏同太子同床共枕睡了一晚,就被迷惑了。
原來也沒有。
不過陸綏這樣做,也沒有做錯。
太子順利登基,于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先不說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坐穩江山,他也沒能力讓大烨朝變得河海宴清。
再者,陳家得勢絕不會坐以待斃,既要上位,便就得有人得下去。陳皇後那锱铢必較的性子,丁點小仇都能在心裏深埋十來年,等到了時機再狠狠報複。
将軍府不會像要太子順利登基。
陸家自然也是。
宜和郡主乃是陛下的表妹,當年宜和郡主的閨中密友便是的周貴妃。
陳皇後算計來了同陛下的婚事。
宜和郡主自然也記着她這一筆。
“太子今日做的都是無用功,他如今便是想起來要和周淮安搞好關系,拉攏他,也遲了。”
“周家同陳家,那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沒用的。”
“周淮安也不會被糖衣迷惑。”
湖面平靜,水波無恙。
秦衡望着深色的湖水,繼而說:“李裴若是心甘情願為他俯首稱臣,當他的爪牙,确實也麻煩。早早叫兩人生了嫌隙也好。”
陸綏嗯了嗯,也沒解釋多餘的。
他不過只是不喜歡李裴圍着太子打轉的樣子,不成體統。
秦衡順便還認真思考起來,若是太子日後也打算來拉攏他,他該如何。
伸手打笑臉,他做不出來的。
他最擅長的就是八面玲珑的處事方法,誰都挑不出他的一句不對。
若是太子真的開悟,也知道來拉攏他。
他便勉為其難的給點笑臉,讓他被自己迷惑,以為他對他已經忠心耿耿。
屆時到了緊要時刻。
給他重重的一擊。
這樣想想,也很有意思。
不過到底還是陸綏更勝一籌,不聲不響的就讓太子和李裴離了心,旁人反應可沒那麽快,算計起來也沒這麽的周到。
秦衡說了句:“你這心思,十個太子也不夠你瞧得。”
他提起太子,話就變得多了起來,不自覺又變得下流無恥,“方才我攬着他的肩膀,又瘦又薄,沾上他衣衫的指尖好像都留有餘香。”
秦衡回憶起來還有點意猶未盡:“他那會兒在發呆,我低頭看他,他都沒發現,垂着小臉,睫毛長長的,烏黑濃密,皮膚又很是白嫩柔軟,衣領下的鎖骨像玉似的。”
陸綏打斷了他,語氣冷冷:“怎麽,你也斷袖了?”
秦衡竟沒急着反駁,他想了想,說:“他若是個女孩就好了。”他這說的也是玩笑話,“若是公主,我就當她上門的驸馬。”
陸綏冷睨了他一眼:“你惡不惡心?”
秦衡啧了聲:“知道你讨厭他,我這也是說說而已,他還能真變成個女孩兒不成?”
陸綏沉默半晌,過了會兒,他忽然說:“前些天他被你們灌醉那晚,我送他回去之後,他鬧着要解手。”
頓了頓,男人面色不改道:“我只得伺候他去解手,倒是瞧見的,不大不小,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秦衡哦了聲,也沒考慮陸綏話中的真假。
這種事情,陸綏有什麽可騙他的,他內心掙紮了幾瞬:“無妨,反正我也不可能喜歡他。方才真是胡說八道。”
陸綏臉色緩和了不少,嗓音低沉,嗯了嗯。
這邊周淮安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絲毫不管後面腿沒他長,跟得有些吃力的太子。
竺玉小跑才能跟得上他,呼吸漸漸有些急促,臉也喘得紅紅的,本就柔軟白皙的皮膚染上幾分潮紅就更是動人。
如春潮時落下的一場急雨。
她正想張口叫周淮安走的慢些。
她編的借口可是肚子痛!他怎麽一點都不顧忌一個病人的死活?
半路上正好碰上了周淮安的兄長。
周淮景叫住了滿臉不高興的弟弟,随即才注意到他身後艱難追趕上來的小太子。
周淮景長得真就如那枝頭的白玉蘭,還是開得最漂亮的那枝,純白花瓣濯上晨霧融化的清水。
無端就讓人覺得高貴。
周淮景眉眼帶着笑,不過這笑也未真正觸及眼底,他耐着好性子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周淮安說:“殿下說肚子不舒服,讓我帶他過來休息。”
周淮景眼底的烏色深了幾分,他看了眼弟弟身後氣色紅潤的少年,這看起來可完全不像是肚子痛的樣子。
只有他這提劍殺人利落幹脆的蠢弟弟才會輕易就被小太子糊弄了去。
周淮景微笑:“既然如此,你就走得慢些。”
緊接着,他淡淡又發了話:“一會兒叫府醫來瞧瞧,太子殿下是儲君,身份尊貴,不能疏忽大意。”
一兩句漫不經心落下的話。
聽着也溫溫和和的。
竺玉卻有點頭皮發麻,直覺她這二表哥的眼睛毒辣的很,可能已經看出來了她是在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