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周安安瞬間成了個熟透的大蝦, 将那個盒子搶過來随手丢進抽屜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弄錯了吧,下次見面還給她。”她心虛地說。
楚鋒看了她幾眼, 有些不相信, “你看起來很可疑。”
“因為我的傷口又痛了,今天好累, 早點睡覺吧。”
“你坐着, 我把東西整理一下。”
周安安坐在沙發上,楚鋒将那堆東西分門別類地擺放好。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 她便進去洗漱, 由于白天已經在車上洗過澡,現在刷牙洗臉就行。
她特地留意了一下, 水龍頭裏的水流出來是冰涼的,熱水的标志似乎是擺設。
即便在海島, 十二月也有些涼,晚上溫度只有十度左右, 如果以後洗澡都只能洗冷水的話,那也太不好受了。
島上住着那麽多幸存者,應該有辦法搞到熱水吧?
她正打算明天問問岳清和宿管,随即又感覺自己操心太多。
大巴車還在岸上,也許他們住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擦幹臉她走出去, 發現楚鋒把兩張床鋪都鋪好了。
“你睡哪張?”他問。
周安安想了想指着緊挨櫃子的那一張,“睡這個吧。”
Advertisement
洋房做成滿牆的落地窗,外面有人走過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是睡裏面更有安全感些。
楚鋒點頭, 走進衛生間,不一會兒便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他不怕冷麽?
周安安看着衛生間, 忽然發現有一面牆壁上鑲嵌着一大塊磨砂玻璃,雖然看不真切,但在燈光的照耀下,那肉色人影的一舉一動都透了出來。
楚鋒先是洗頭,然後搓背,接着手往下移到……
周安安呼吸陡然急促,心想楚鋒出來後發現磨砂玻璃,必然會污蔑她偷看他洗澡,說不定要怎麽說她。
唯一能解決的辦法是……她蓋上被子将雙眼一閉,假裝睡覺。
睡是睡不着的,不一會兒她便聽見水聲停止,然後是開門聲,楚鋒穿着拖鞋走出來。
他停在她床前,不知在做什麽。
周安安努力保持呼吸的勻速,不給他看出在裝睡。
她似乎成功了,楚鋒什麽話也沒說,為她拉了拉被角,然後關燈,去另一張床坐下。
過了一會兒,周安安才鼓起勇氣,眼簾悄悄掀開一條縫。
只見他沒有睡,曲腿靠在落地窗上。
海島的月亮格外明亮,将他側臉的輪廓勾畫的清清楚楚。
他只穿着褲子,肩上搭着一條毛巾,頭發是半幹的狀态,一縷一縷的,偶爾有水珠落下,滴在他的鎖骨上。
他借着月光看發放的生存指南,認真閱讀的樣子有點帥。
可以說除掉那把大胡子外,這幅畫面堪稱完美。
他那把胡子還不能剃掉嗎?島上知道楚鋒相貌的人應該很少吧?
實在擔心暴露的話,可以換個發型,化點妝,也比滿臉絡腮胡好看多了。
周安安看着他想得出神,楚鋒忽然說:“我有那麽好看麽?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安安:!!!
她忙将眼睛閉上,他又嘲道:“別裝了,你眼睛亮得像燈泡似的,我一開始就發現了。”
“……咳咳。”她尴尬地清清嗓子,“你還沒睡啊,我都睡一覺醒了。”
楚鋒翻了一頁書,“你平時睡得可沒這麽早。”
“都說了今天累了嘛,你不累麽?”
“習慣了。”
“那上面寫了什麽?”
“一些常識,不過你可以多看看。”楚鋒将書遞給她。
意思是她沒常識?周安安正要反駁,忽然感覺房間搖晃起來。
地震了?她臉色大變,掀開被子要下地,卻發現好像不太對。
搖晃的不是房間,是她床頭靠着的那面木板牆,隔壁房間有什麽東西在不停撞牆,發出啪啪的強烈響聲。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邊是307?
難怪岳清說房間隔音不太好,她肯定也深受困擾。
307太過分了吧?別人睡覺的時間,他們砰砰砰撞牆?
周安安突然間體會到當初她隔壁鄰居為什麽會那麽憤怒。
楚鋒也在看木牆,臉色有些臭。
撞擊的節奏聲非但沒有減弱,還更加迅猛了,并且伴随着女人啊啊大叫的聲音。
周安安這才明白,岳清那神秘的笑容是什麽意思。
“算了,睡覺吧。”
隔壁那麽激烈,誰好意思去開門。
楚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向厚臉皮的他難得的害羞了,也躺進被窩裏。
不料隔壁戰況愈演愈烈,叫聲已升級為尖叫,似乎不撞破木牆不罷休。
話說這面牆應該不至于被撞破吧?光聽着聲音已經夠尴尬的了,要是待會兒直接來個現場圍觀……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那畫面簡直讓人想死。
楚鋒猛然掀被,忍無可忍地走向房門。
周安安忙問:“你要去做什麽?”
“讓他們閉嘴。”
“诶,等等!”
她想跟他一塊兒去,但是還沒等她穿好拖鞋,楚鋒已經敲響307的門。
她連忙豎起耳朵聽。
撞擊聲停下,門打開,傳來一個兇狠的男聲。
“敲什麽門,找死嗎?”
楚鋒的聲音比他更兇狠,“再不停下,我就把你的老二割下來塞到你嘴裏去。”
大約他的形象很有威懾力,身高将近一米九,人高馬大,滿臉絡腮胡,□□的上身還有許多疤痕。
對方慫了,咕哝一句關上門,當真再無聲音。
楚鋒走回來,發現周安安掀起她自己的上衣,正盯着紗布看。
“傷口又痛了?”他勝利凱旋的心情瞬間轉變成緊張。
周安安搖頭,放下衣服語氣堅定地說:“等傷好了我要穿露臍裝!”
她也是中過槍的人了,身高長相無法改變,肚子上的疤痕也許能為她增添點氣勢。
楚鋒:“……你穿露胸裝都沒用。”
周安安喂了聲,他撇撇嘴,躺去自己床上睡了。
翌日上午,兩人來到島上唯一的醫院。
留仙島本來就有一家衛生院,改造成避難所後,衛生院也被擴建,增加了許多科室。
末日裏受傷的人多,許多人逃跑時摔骨折,至今還沒痊愈,因此醫院裏一大早就忙得很。
楚鋒用周安安的身份卡挂了號,坐在椅子上等待近一個小時,終于得以見到醫生。
醫生簡單地看了一下傷口,詢問情況,然後便開單子讓他們去拍片子。
接着又是排隊,等候區的椅子都坐滿了,只能站着。
看着前方長長的隊伍,楚鋒有些不耐煩,抱着胳膊說:“我要投訴他們。”
周安安哭笑不得,“投訴的原因呢?”
“沒有給重傷的患者優先治療。”
他看過電影,角色要是受槍傷,進醫院後絕對是接受頂級待遇,躺在搶救床上被醫生護士包圍,并且所有人都得為他讓路。
哪兒會像他們一樣,大早上來排隊排半天。
周安安無奈地說:“要是在平時,槍傷當然算重傷,可我都養了半個月了,你再看看周圍,哪個不比我嚴重得多?”
她沒有說謊,排在她前面的一位就摔斷了腿,褲子鮮血淋漓。排在後面的男人腹部鼔如氣球,很有可能腹積水。再往後是個大月份的孕婦,腦門磕破了一塊,據說從樓梯滾下來了。
她雖說行動有些吃力,可在這些人面前,她哪兒好意思要求優先。
楚鋒左右看了看,确實如此。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摔斷腿那人的輪椅上,心中冒出個注意。
“你站這兒別動,我馬上回來。”
說完不等周安安回答,人就走沒了影。
她以為他尿急,沒多想,老老實實排隊。
過了十分鐘左右,楚鋒回來了,雙手推着一把輪椅。
周安安驚訝地看着他,“你從哪兒弄來的?”
“找護士要的。”
“你要她就給了?”醫院裏輪椅現在很緊缺吧,連腹積水和孕婦都沒得坐。
楚鋒滿臉莫名其妙,“我又不是要她銀行卡密碼,為什麽不給?”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在輪椅上,安心承受周圍人的目光。
周安安感覺屁股發燙坐不安穩,尤其是那位腹積水的仿佛要暈過去了,她忍不住站起來,想把輪椅讓給他。
楚鋒又将她按了回去,說:“他們又不是沒有家人,想坐輪椅自己找去。”
他說話的音量着實不算小,引得看向他們的人更多了。
孕婦捶了一拳身邊的丈夫,後者狠狠瞪了眼周安安,拉着一張臭臉去找輪椅。
周安安何其無辜,輪椅不是她找的,話也不是她說的,白眼倒讓她受了。
她看向氣定神閑的罪魁禍首,小聲道:“你別說話了。”
楚鋒哼了聲,“我說錯了麽?要是我的妻子懷孕連把椅子都沒得坐,我寧可跪下來給她當凳子。”
真的?
周安安從未想過他婚後的樣子,腦中突然冒出一副畫面——她蓬頭垢面地抱着孩子喂奶,楚鋒蹲在衛生間搓拉滿屎的褲子。孩子不肯喝奶,哇哇大哭,并且又尿濕了一條褲子,兩人接近崩潰。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她用力拍拍腦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當斷腿的那位被叫到號時,孕婦的丈夫回來了,手裏空空,顯然沒有找到輪椅。
孕婦剛才聽見楚鋒那番椅子凳子的言論,心中更加窩火,對着他一頓埋怨。
丈夫反罵道:“那你不要生了,趕緊滾!”
她登時愣住,幾秒後哇哇大哭。
“這日子沒辦法過了,還不如讓我被喪屍咬死呢!嗚嗚嗚……”
哪怕在避難所,看熱鬧的習慣也從未被丢掉,周圍立馬圍起一圈人。
周安安簡直想鑽到地縫裏去,掐了一把楚鋒的胳膊,“瞧你做的好事。”
楚鋒一臉無辜,“我不能給你找輪椅嗎?”
周安安唉了一聲,心想還是大巴車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不用在乎別人。
“138號!”
護士終于叫到她的號碼,周安安權衡一番,把輪椅給了看起來更嚴重的腹積水患者,然後逃難似的跑進去。
拍完片子,需要等十分鐘才能拿到報告。
周安安坐在走廊長椅上,發現楚鋒的臉色不太好看,而且要麽擡頭看天花板,要麽低頭看地磚,就是不看她。
他生氣了?因為剛才的事?
周安安認真想了想,楚鋒确實沒做錯任何事,找輪椅完全是為了照顧她。
至于孕婦那對,完全是她丈夫的問題,而且兩人感情明顯不深,與楚鋒無關。
她不該說他的。
周安安咬着嘴唇,扯扯他的袖子,“對不起,別生氣好不好?”
楚鋒白她一眼,沒說話。
她嘆了口氣,“我以前就總是這樣,身邊要是有人不滿意,第一反應就是我做錯了什麽,慢慢的都不敢和別人接觸了。因為跟你比較熟,剛才情不自禁怪到你身上,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要是再犯,你就直接罵我,有多狠罵多狠,千萬別留情。”
楚鋒無法再沉默,捏捏她的臉頰,“你啊,真是要氣死我。”
周安安見他有原諒的意思,忙說:“我錯了,等我傷好了,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楚鋒蹲下,眼睛與她平齊,眼神無奈又溫柔。
“知道我為什麽要給你找輪椅嗎?”
她搖頭。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腹部。
“你是為我受得傷,我想照顧好你。”
周安安眼睛一酸,更加自責了。
“對不起。”
楚鋒摸摸她的腦袋,這時醫生走出來,将報告交給她。
兩人回到最初的醫生那裏,讓他看報告。
“你們是夫妻嗎?”醫生看了幾眼,擡眼問。
周安安忙搖頭,“不是,是朋友。”
“那先讓他去外面等吧,我給你講講情況。”
楚鋒只好退到門外,醫生等他把門關上,扶了扶眼鏡說:“你這個傷,有點麻煩。”
周安安的心提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靠近辦公桌,“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