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周安安恨不得飛下去幫他一起幹, 可惜沒有他的身手下不去,只能站在樓頂幹等着。
王亞麗看着她焦急的模樣,說:“你們是夫妻嗎?感情一定很好吧?”
周安安的臉一下子紅了, 幸好被頭盔擋住。
“不是。”
“那也肯定離結婚不遠了, 真幸運啊,最艱難的時刻有愛人在身邊陪伴, 不離不棄, 不像我那個渣男……”
周安安耳朵動了一下,問:“你是說你丈夫嗎?他怎麽了?”
王亞麗父親那麽厲害, 自己又是女強人, 丈夫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吧。
對方回憶起末日爆發時的遭遇,嘆了口氣。
“我和他大學時候就認識了, 也是因為他的緣故,拒絕我父親安排我去國外深造的要求, 本科畢業就跟他一起出來創業。十幾年來錢沒有賺到,倒是欠了一屁股債, 幸好我還有點人脈,找到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可以還債。外面的人看我們過得光鮮,一個是公司老板一個是大企業經理,根本不知道背地裏多艱難,我父親每個月的退休金都要補貼我們的債務……我們家已經為他付出到極致了, 可他呢?喪屍爆發的時候直接就跑了,根本不管我和家人的死活。當年第一次帶他去我家的時候,我父親就說,這人看起來眼高手低, 不夠務實,我還覺得是偏見, 我真是太蠢了……”
王亞麗說着捂臉哭了起來,由于身體太缺水的緣故,眼淚都流不出。
周安安沒想到她優雅的外表下會有這樣的故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她哭了一會兒,擡起頭擦擦眼睛,“我虧欠父母的太多了,這輩子已經無法報答他們,我希望你們能帶他們去避難所。那座島叫留仙島,地圖上就可以找得到,離這裏很近的!拜托了,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她突然緊緊抓住周安安的手,懇求地看着她。
周安安無措之際,樓道裏傳來楚鋒的聲音。
“石灰粉塵很大,吸入會灼傷呼吸道,你們注意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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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連忙抽出手,推着王亞麗站遠一些。
很快一股濃霧似的白煙從樓道沖出來,随風四散,楚鋒也走了出來。
周安安忙問:“怎麽樣,有用嗎?”
他點點頭,“生石灰對付蘑菇果然效果不錯,裏面應該已經沒什麽危險了,帶他們走吧。”
烏雲已經來到監獄上方,一場狂風驟雨正在醞釀中。
眼下就算包括王亞麗,也只有三個人能行動,地上躺着的三個,是沒辦法自己下樓的。
楚鋒體力最好,背體重最重的王亞麗父親。
王亞麗背她的爺爺。
周安安有傷,連背帶扶地帶她母親下樓。
“快走,已經開始下雨了。”楚鋒感受到一滴冰涼的雨點落在臉上,對二人說。
她們努力背起背上的人,朝樓下走去。
樓道內灑滿石灰,平菇因它的吸水性和腐蝕性,已經變成焦黑色,體積也縮小許多倍,輕輕一摸就會脫落。
不過他們無暇關注那些平菇,确認沒有危險後,便一股腦的往樓下走。
空氣中有許多石灰粉末,周安安和楚鋒戴着頭盔,沒受到影響,已經昏迷的三人也沒有反應,只有王亞麗備受折磨。
背人下樓極費體力,她不得不張開嘴大喘氣,而一吸氣就會吸入更多石灰,加上好幾天沒有進食,幾乎走一步就要歇三步。
周安安的情況也不樂觀,本來腹部傷口就裂開了,還得背着一個八九十斤重的人,全靠抓住樓梯扶手才沒倒下。
楚鋒見狀不妙,加快腳下的步伐說:“我先把他背到車上去,回來接你們。”
周安安點頭,歇了幾秒繼續挪下一步。
楚鋒快步跑下樓,來到監獄外面,将王亞麗的父親扔在車廂,随即把車開到行政樓門口,沒有熄火,挂好檔後便下車去接人。
周安安和王亞麗已經下到三樓,他接過周安安背上的人,另一只手扶着她往樓下跑。
把周安安和王亞麗的母親送進車裏,楚鋒準備再去接王亞麗,卻發現雨勢已經變大,被石灰壓制住的平菇很快恢複活力,将大門堵住,并且朝大巴車蔓延。
他遲疑了一瞬,準備回去拿槍,卻聽見王亞麗在屋裏喊:“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了!請幫忙将我父母送去避難所,謝謝你們!”
菇群已将大門封死,就算有槍,一時半會兒也進不去。
楚鋒的防暴服被雨水打濕,大巴車上也沾滿水珠,随時有可能被寄生。
他狠狠心,轉身跑進車裏,将防暴服脫下丢出車外,關死車門,開車離開了監獄。
“你還好嗎?”
他回頭問。
周安安擡起一直捂在腹部的手,掌心一片鮮紅。
她在衣服上蹭了蹭,摘掉頭盔,扶着車廂走到副駕駛位。
“我沒事,現在去哪兒?我來指路吧。”
通過後視鏡,他們可以看到監獄已經完全被菇群占領,連建築物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平菇。
王亞麗和她爺爺活不了了。
楚鋒瞥了眼躺在車廂地板上的兩個老人,說:“去她說的那座島吧,你知道在哪裏麽?”
周安安點頭,她對留仙島有些印象,畢竟是離A市最近的海島,也是曾經很熱門的旅游地點。
雖然具體路線沒有走過,但問題不大,上高速或者國道後肯定會有指示牌,到時根據指示牌的提示走就行了。
楚鋒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前進,開了半個多小時後,天空放晴,才松了口氣。
“沒什麽油了,”他瞥見路邊停着一輛卡車,說:“我下去抽點油。”
“好。”周安安靠在椅子上,沒什麽力氣動。
他起身打算下車,瞥見她的肩膀上有幾個深褐色的小圓點,芝麻似的,要不是他視力好都注意不到。
“這是什麽?”
周安安眯起眼睛看了幾眼,“糟糕,可能是蘑菇上面的,孢子粉末就是從這裏面噴出來。”
兩人立即檢查車廂,好在還沒有寄生菇。
“我得清理一下車廂,你把衣服脫下來,到時候燒掉。”
周安安抿了抿唇,“你給我拿套衣服吧,你自己也把衣服穿上。”
楚鋒這才注意到身上只有內褲,戳了戳她的鼻子,轉身走去拿衣服。
周安安接過衣服走進自己房間,大巴車空間再大也只是輛車,除去必需的設施剩下面積再對半分後,每個人的房間便只有三四個平方,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櫃子,櫃子還是固定在牆上的。
她關好門坐在床上脫衣服,防暴服不太好脫,傷口又痛,她花了十幾分鐘才脫下,鮮血已經順着腹部滴到地板上。
周安安看着那慘不忍睹的傷口,既累又痛,不知該從何下手。
楚鋒已經給車加好了油,回到車裏敲她的門。
“好了嗎?我們要繼續開車了。”
“再等一下。”
周安安從櫃子裏拿出紙巾,想先把血擦幹淨。
紙巾一碰到傷口,她便痛得直吸涼氣。
楚鋒在門外聽着不對勁,又敲了敲門,“是不是傷口裂得太嚴重了?開門,我幫你處理。”
周安安只穿着內衣褲,打心眼裏不好意思。
但生命比臉皮更重要,她忍痛套上褲子,松松地披了件外套,打開門。
楚鋒看見地上的血,表情很嚴肅。
“我去拿藥箱。”
他轉身出門,拿來之前大巴車上備好的藥箱,讓她躺在床上。
他坐在床邊打開藥箱,先喂她幾粒止痛藥,然後才用鑷子夾起消毒棉球,仔仔細細地清理傷口。
由于剛才劇烈活動,縫合的線勒進肉裏,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了。
楚鋒經常受傷,知道她在承受怎樣的痛苦,低聲說:“看吧,我讓你留在車裏等,現在舒服了?”
他的話是責備,語氣卻是疼惜的。
周安安死鴨子嘴硬,“裂了就裂了,又不是養不好。”
“你倒是有骨氣。”
“以後任何有危險的地方,都不許你一個人去!”
他雖然身手好,對這個世界還是了解太少。
又喜歡冒險,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她總是不放心。
楚鋒嗤笑,“說得好像你會跟着我一輩子似的。”
周安安還真沒這個把握。
末日才開始多久?不到兩個月呢,她已經受這麽重的傷,誰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
她扁扁嘴巴,看着他不停纏膠帶的手,嘟囔道:“反正就是不許。”
這一瞬間,楚鋒忽然很想抛棄一切。
什麽卡姆、什麽恩怨,他都不管了,把車廂裏那兩個老家夥扔出去,帶着她不停開車,直到抵達一個不會有任何人能去的地方,蓋一棟自己喜歡的房子,種一些自己愛吃的食物。
不過念頭很快就打消,且不說對方願不願意和他去那樣的地方,過那樣的生活,就說現在變異的植物那麽多,真種起來不一定誰吃誰。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周安安見狀緊張起來。
“怎麽了?我的傷好不了了嗎?”
楚鋒看着她,莫名地很想在她臉上咬一口,但是下不去嘴。
他纏好最後一圈紗布,打了個結說:“是,所以抓緊時間多做善事,保佑下輩子投個好胎。”
周安安:“……”
止痛藥發揮作用,傷口沒那麽痛了。
兩人重新檢查一邊車廂,将有可能沾染孢子的東西全部扔掉,實在拆不下來的,例如車門和臺階等物,就用子彈內的火藥細細塗抹一遍。
當然,鑒于周安安有傷在身,這些事全都是楚鋒做的。
最後他将扔出去的東西堆在一起,撒上火藥點燃火。
轟的一下,火焰蹿老高。
周安安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們總共才拿了兩套防暴服,一套都沒留下……”
白忙活了,她想想都心疼!
楚鋒抛了抛手裏剩下的兩枚子彈,“怕什麽?有槍在手,面包會有的,防具也會有的。”
周安安看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突然很佩服他。
無論即将發生什麽,哪怕是致命危險,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無所畏懼,一往直前。
關好車門,兩人繼續朝留仙島進發。
王亞麗的父母還在昏迷,周安安特地給他們灌了些糖水,希望他們能撐到島上。
離開A市駛上高速,果然看到标有留仙島方向的指示牌,提示還有二百多公裏。
高速路路面平坦,大巴車時速能保持在一百多,也就是還有兩個小時左右,他們就能抵達留仙島。
這時才下午兩點,離天黑早得很。
周安安傷口不痛後,餓意就湧上來了,聽見楚鋒的肚子也在咕咕響,便在大巴車內翻找,找半天只找到一包她已經吃膩的餅幹。
“給你。”她往楚鋒嘴裏塞了一塊,自己也坐在旁邊吃,“光顧着拿子彈,把食物給忘了,水箱裏的水也不夠。”
楚鋒嚼着餅幹道:“把他們送到島上,我們就去城市找物資。”
“不知道現在超市裏還能找到什麽。水果蔬菜之類的全都爛光了吧?肉肯定也沒了,只有臘味和能常溫保存的包裝食物。”
這種東西,吃一天兩天感覺挺好吃,吃一周兩周也沒什麽問題。
可現在都快兩個月了,再吃下去她人都要被鹽和防腐劑腌入味,實在是很懷念新鮮食物的味道。
周安安抿了抿嘴巴,瞥見果汁陽臺的枝條在窗外晃蕩,便降下窗戶随手摘下一朵花,捏在手裏把玩。
“為什麽它不攻擊人類,只是一個勁的飛快生長?再過幾年,它們會不會占領全世界?”
楚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很有可能。”
“這算是植物的報複麽?以前被我們花樣百出的燒菜吃,現在反過來要吃人。”周安安望着天空,腦中仍然困惑:“為什麽這一切會發生?”
喪屍可以用病毒解釋,可是什麽樣的病毒能把人類變成喪屍的同時,也作用于植物?
太不合常理了,根本無法用現有的知識解釋。
楚鋒道:“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我們……”
“嗯?”
他看着前方,踩下剎車罵了一句:“靠!”
一株二人環抱的大樹長在前方道路中央,茂密的枝葉将高速路堵得嚴嚴實實。
從樹根部破碎的柏油碎塊不難看出,它是最近才鑽出來的。
通往留仙島的高速路只有這一條,若想下高速換其他道路前往,天亮前都不一定能到得了。
楚鋒降下車窗朝它開了幾槍,測試攻擊力,幸好這棵樹和車頂的月季花一樣,變異點全點在了生長速度上。
他拿來一把從汽修廠帶走的電鋸,打算鋸出一條路來。
周安安拿着槍在他身邊守衛,看見喪屍就打。
才鋸了不到十分鐘,樹那邊突然傳來車聲。
楚鋒謹慎地關掉電鋸,拉着周安安回到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