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衆人也跟着進到陳天昆的屋子,而陳天昆閉着眼睛,還沒有清醒。
譚恕予對陳天明說:“他應該無大礙,只是暈過去了,剛剛是怎麽回事?”
陳天明搖搖頭,“我聽到天昆大哥房間有聲音,醒來查看,就看到他正要把天昆大哥帶走,我沖了出去想要搶回大哥,然後你們就來了。”
“天明兄,你們二人是何時到的天鐘山?”譚恕予問。
“我是七天前,天昆大哥比我早一天到的。”
“那你們見到胡掌門了嗎?”
“我見到了,第一天來的時候見到的,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了。”陳天明說。
“你們怎麽都在這裏?”這時,門口傳來聲音。
衆人回頭看去,是梁永成,他一臉疑惑地看着大家。
“梁大俠?你剛剛不在屋裏?”陳天明問道。
梁永成搖搖頭,“我睡不着,就去外面待了一會兒。”
“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尤其是,紅衣服的?”申屠惠風問道。
“紅衣服?!”梁永成大驚失色,“是,是我妻子嗎?是她的魂回來,找,找我的嗎?”他的聲音和臉皮都顫抖着。
“是個男人。”申屠惠風說。
梁永成聽後,慢慢吐出一口氣,“哦,哦!是,是男人啊,那,我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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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譚恕予幾人找到陸猛,跟他說了昨夜發現的紅衣男子,陸猛聽後,很是驚訝,“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胡掌門回來了嗎?”
“沒有,我師傅已經三天沒有露面了。”
“你之前說,胡掌門最近一個月經常去後山修煉,每次都是這麽長時間嗎?”
“好像沒有,最多兩天,總歸會露面的。”陸猛思考了一下後說。
“你們可去後山找過?”
“師傅練功的時候,不讓我們打擾。”陸猛苦着臉。
“事急從權,住在貴派的江湖人士頻頻出事,先是洪女俠疑似跳崖,再是紅衣人打暈了陳天昆,還是跟胡掌門說一下比較好。”譚恕予沉聲道。
“有道理。那我跟師兄們商量下一起去找師傅,這樣的話,哪怕師傅要罵人,也不會只罵我一個了。”陸猛說完,噔噔噔就跑了。
“小魚,我們現在要怎麽做?”申屠惠風問道。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譚恕予沖他眨眨眼睛。
“啊?”申屠惠風一個字喊出了山路十八彎,尤其是看着譚恕予真的帶着雪鹀和譚河走了,還一個勁兒地跟雪鹀說後山的小池塘裏有魚,要不中午不去飯堂了,他們去吃烤魚去。
最後,申屠惠風還是跟着譚恕予他們到了後山抓魚。
這是個山澗,細流彙成的小瀑布,落入水潭,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騰空而起,濺玉抛珠一般。
潭水很清,有的地方也比較深,黑黝黝的。天鐘派在這裏養了很多魚,一條條都圓嘟嘟的,游來游去,可愛極了,也肯定美味極了。
雪鹀站在水潭邊的石頭上,手裏拿着竹竿,看準了一條魚,順勢扔出竹竿,一戳一個準。譚河就下水,馬上把魚從竹竿上拿下,扔給譚恕予,譚恕予接過,再扔給申屠惠風,魚尾拍在申屠惠風臉上啪啪作響,他苦哈哈地剖魚肚、刮魚鱗,弄幹淨了再丢給譚恕予,譚恕予用竹簽一串,放在火堆上烤着小魚。
譚恕予吐槽着:“申屠少主竟然被一條魚給欺負了,啧啧啧!”
而申屠惠風念叨着:“誰能想到,潭中魚可百許頭,頭頭調皮又奸滑!”
他們倆就像三歲小孩子在吵嘴,譚河簡直沒眼看。
“這潭裏的小魚,果然肥美啊!”申屠惠風嗷嗚一口咬下大塊魚肉,洩憤一般。
“申屠少主,你也太幼稚了吧!我家小雪鹀都笑你了!”譚恕予笑呵呵地指着他。
雪鹀聽到,莫名擡頭:“嗯?”她沒笑啊!她忙着吃呢,根本沒空笑他。
“幼稚的是你!譚小魚!人家雪鹀姑娘可沒有笑話我!”申屠惠風不服。
“那就是小容易笑話你了!”譚恕予哈哈大笑。
譚河看譚恕予一眼,整個身體都轉了個方向,繼續吃魚。
小鳥嘤嘤是天空帶來的禮物,晴日的光斑被潭水吸引,慷慨地灑下一片金光,歡聲笑語恰好比瀑布的水流先一步注滿了整個山澗。
哪怕萬壑千岩的天鐘山隐隐有股山雨欲來的危機,但是此時此刻,這裏充盈着輕松愉快的氣息。哪怕之後是風雨兼程、山高路遠,但是現在,是在疾步奔跑中的喘息,是在深海潛水時的空氣,是汲取、是準備、是勇敢,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恩賜。
這就是譚恕予的特別之處吧!雪鹀想。有他在,似乎一切都會變得清白又明朗。
吃完烤魚,譚恕予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曬太陽。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只想讓太陽把自己曬個透徹。
“小魚該翻面啦!”申屠惠風大大的臉出現在譚恕予的視線中。
“嗯?嗯。”譚恕予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真的翻了個身,蜷起胳膊,腦袋搭在手肘上。
譚恕予看到雪鹀坐在大石塊上,抱着腿,一動不動。
樹葉搖曳的沙沙聲覆蓋着耳朵,泥土和草葉的清新包圍着他,譚恕予竟然覺得此刻是寂靜的,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吹起雪鹀的發絲,倒影在潭水的輕波裏依洄。
雪鹀也是寂靜的,她就坐在那裏,光斑落在她的身上,似乎穿透了她,明亮又遙遠,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她的沉默同樣是寂靜的,如同一只悲鳴的蝴蝶,譚恕予能聽到她的聲音,卻怎麽也無法企及。
雪鹀看着小水潭裏游來游去的魚群,她覺得自己在想事情,但是又好像有什麽結論都沒有得到,腦子裏反反複複閃過同一張臉,但是那張臉似乎藏在石潭中,被水波蕩得細碎,影影綽綽,模模糊糊,又因陽光的灑落而變得閃閃發亮。她似乎有感,一轉頭,剛剛還是朦胧的臉,此刻變得具體。
她的視線對上了譚恕予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眼睛,雖然他很快又閉上了。
雪鹀有點兒想笑,忍了忍,還是笑出來了。
譚恕予聽到雪鹀的笑聲,輕輕一嘆,又睜開了眼睛,跟着雪鹀一起笑起來。剛剛雪鹀突然轉頭,他一驚,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想想自己有點蠢,确實該笑。
譚恕予翻了個身,在柔軟的草地上舒展着四肢,深深呼吸一口氣,讓清新的氣息貫穿全身,然後慢慢地爬了起來。
看見譚恕予站起來了,申屠惠風吐掉嘴裏叼着的草枝,譚河從樹蔭下走過來,雪鹀跳下石塊也朝他們走來。
“走!”譚恕予手一揮。
“去哪兒?”申屠惠風問。
“抓鬼去!”譚恕予叉腰一笑,白皙精致的臉龐在陽光下神采飛揚。
譚恕予幾人往後山更深的地方走去,正好碰到了陸猛及另外兩個天鐘派的人。
“這是我們天鐘派的大師兄,楊瑞城,二師兄劉達。”陸猛向譚恕予幾人介紹着。
“大師中,二師兄,這幾位是來小住的客人,绮霞閣的譚少閣主及他的朋友們。”
“幸會幸會。”楊瑞城和劉兆恒拱手作揖。
譚恕予幾人也一一回禮。“請問各位師兄,是否找到胡掌門?幸得他老人家首肯,我等才有機會來天鐘山小住幾日,還未當面答謝過。”譚恕予說到。
“我們最近忙着練功,其實也好幾天沒有見到師傅了,聽陸師弟說起,這才來後山找找。”楊瑞城回到。
“那,我等願意一同前往尋找胡掌門,不知是否方便?哦,我們只是想當面表達感謝,如果是胡掌門忙于練功,我們絕不叨擾。”
“也可。”楊瑞城說。
譚恕予四人跟着楊瑞城他們一起往後山的崖壁走去,聽楊瑞城說那裏有個溶洞,叫守拙洞,是歷代掌門的修煉處,一般情況下,天鐘派衆人是不會到此處來的。
越靠近溶洞,一股怪異的味道越發明顯。
溶洞是處于後山的崖壁間,那裏地勢較低,周邊是窪地,加上夏天,水草豐茂,草葉腐壞得比較厲害,但是那股味道,就不是敗葉的味道,更像是,腐肉的味道。
雪鹀吸吸鼻子,又揉了揉。雖說海島上經常有腐魚爛蝦,但是現在聞到的這股味道,比那些更厲害。
“給,用這個。”譚恕予遞給雪鹀一塊青色的帕子。
雪鹀道了聲謝,接過來,把帕子系在腦後。帕子是上好的錦緞制成,正反兩面都有暗紋,輕柔卻厚實,帶着譚恕予獨有的草木味道。雪鹀聞着這個味道,悄悄地紅了臉。
譚恕予看着,眼含關切地問她:“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可是中暑了?”
“沒,就是有點兒熱。”說罷,雪鹀用手扇着風。
“這裏潮氣重,确實更加悶熱一點,要不,我陪你回去吧?”譚恕予其實也不是一定要親自到守拙洞去看看的,等譚河他們去看了,回來再告訴自己,也是一樣的。
“不不不,不必,來都來了,看看再說吧。”
“也好。如果你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嗯,好。”雪鹀點點頭,不再看譚恕予,專心走路。
已經看到守拙洞了,洞很深,黑漆漆一片,腐臭的味道更重了。
“小雪鹀,你就在這裏等着,我們進去看看。”譚恕予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味道,他反應再慢,也知道是屍體的腐臭,而且,不是山間的小動物,很有可能是人類的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