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chapter 39
已經坨成一團糊狀的面自然不好再入口，等唐幼施臉上的溫度終于稍稍下降了一些，從洗手間裏磨磨蹭蹭地出來之後，廚房裏的水已經在咕嘟作響，顧霖已經在廚房裏開始重新煮面了。
唐幼施沒有進去，只坐在吧臺旁看着顧霖游刃有餘而流暢的高挺的身影，稍長的袖子被他稍卷了幾圈，露出了線條流暢的小臂，不粗壯，但有力。剛剛那樣的克制之下，唐幼施仍能感受到覆在自己背脊上的掌控力，一反男人的溫和體貼常态，溫柔包裹着強勢，讓人更加心跳加速。
煮鍋裏升騰的水蒸汽氤氲着顧霖的眉眼。
他像是一杯白開水，看着平靜溫和，接觸之後才能感受到的滾燙。
唐幼施托着腮，一邊百無聊賴，一邊如是想。
唐幼施以往從來沒有遇見過想顧霖這樣的人，明明渾身平淡溫柔，但一眼看見這個人，就會讓人直覺他是很好相處卻不好接近的人。可與他漸漸認識之後，就會發現顧霖的溫和是由內而外的，但也不缺鋒芒，時間和經歷帶給他的沉澱是溫和的謙謙氣質，但他自身的鋒芒并沒有因此而磨去，只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更加深刻，因而也更加強大內斂。
不露鋒芒，因為對世界懷有溫柔。
這樣的人，這樣的氣質是很容易讓人心動的，讓人很難不渴望進入他的世界，在他的世界留下印記，被他的溫柔包裹，占據他的所有溫柔與熱情，共淪在世界的盡頭，遇見他身邊的一切美好。
今天的甜點任務還沒有拍，因為剛剛回來的時候情緒不好，提不起勁。唐幼施垂在半空的腿伴随着思緒一動，跳下吧臺的高腳凳。
闖入了廚房的一方世界，闖入到了顧霖的身邊。
小心注意的擺好角度以免拍到他的身影，唐幼施沒注意到，說開了之後，自己對于顧霖的占有欲驟然強烈到，哪怕是讓粉絲看見他的半片衣角也會不開心的程度。
“要準備工作嗎？”顧霖剛剛煮好面，看見唐幼施拿出相機在擺弄，稍加思索就知道她準備幹什麽了，見她點頭，絲毫沒有想起自己腹中空空的模樣，“先吃點東西，等下我給你打下手？”
顧霖聲音溫和，帶着商量的意味，但雖然是詢問着唐幼施，卻很明顯地，不容抗拒，明顯地對唐幼施準備不按時好好吃飯的做法表示不贊同。
唐幼施縮了縮頭，佯裝慫唧唧的樣子吐了吐舌頭，“知道啦，這就吃這就吃，辛苦我的顧先生啦。”
假裝讨好的樣子，也不管剛剛擺好的的設備，整個人湊到了顧霖的身旁，湊個頭去嗅着顧霖手上的面，“哇！！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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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幼施搞怪誇張的表情引來顧霖的無奈搖頭輕笑，“好了，別貧了，先吃吧，吃完再去工作。”
但見她情緒已經恢複到與平時無異，心底也是松了幾分。
……
唐幼施今晚本來計劃好的是做一個小奶油蛋糕，順便明天早上可以用來做早餐，只是這會兒有點晚了，看着面前擺放着的低粉、雞蛋、黃油這些基礎的烘焙素材，稍加思索了一下，決定這次就先做簡單不易出錯的蔓越莓司康。
做司康很簡單，因此在顧霖詢問要不要幫忙打下手的時候，唐幼施沒有讓顧霖幫忙。但顧霖也沒有離開，只中途回家一趟把自己的平板拿了過來，坐在吧臺邊陪着唐幼施一起工作。
廚房和吧臺這邊的燈光是唐幼施在當初安裝的時候就精心調整好的，明亮柔和，加之精心設計的角度，不僅能給美食打上使之更加誘人的燈光，也能讓身處其中的人更具柔軟溫暖的氛圍感。顧霖高挺的鼻梁上夾着一副金細框的防藍光眼睛，眸眼低垂地看着置放在桌面上的平板。燈光陰影使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似平靜似淡漠，看着游離之外，但又以強烈的存在感侵/占着這一方世界。
這個人似乎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好看。
唐幼施做司康的途中不受控制地分心看了他好幾下，險些放錯材料的步驟之後半羞半惱地把人趕到了客廳之後，才到能繼續自己的工作。
終于到了烤的那一步，唐幼施把烤盤上碼得整整齊齊的小司康送進了烤箱後，噌噌地跑了出來，一點一點地蹭到了沙發上顧霖的身邊，似乎是好奇他在幹什麽，整個人都快擋住顧霖看向平板的視線。
看着暗戳戳展示自己的存在感的女孩，顧霖無奈地輕笑，放下平板，伸手攬過唐幼施，直接把嬌小的女孩圈在自己的懷裏，“弄完了？”
唐幼施終于滿意了，剛剛顧霖坐在吧臺邊上那會，她看着他的時候就已經想這樣做了。占據他的懷抱，讓他的注意力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任由着女孩拿着自己的平板随意點點畫畫，顧霖只饒有興致地把玩着唐幼施的一束柔發，半撐着頭看着女孩精致的側臉，慵懶地像極了某種貓科動物。
“等烤完就好了。”顧霖的平板裏全是一大堆專業軟件，只最後一頁有唐幼施之前下載進去的兩三個游戲。唐幼施點點畫畫了沒一會，就失了興趣的把平板放到了一旁。唐幼施抓過那只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來玩耍，顧霖也任由着她折騰。
唐幼施懶懶地躺在顧霖溫暖的懷裏，不等她自己動手，顧霖的手就很自覺地環上了她的腰。
兩人的姿勢緊密親昵而不帶一分情欲，滿室是柔軟的溫馨，仿佛可以就這樣坐到地老天荒，仿佛天地之間就只有他們兩人，仿佛沙發上的這一小小角落就是整個世界，又像是在互相給對方能量與安慰，撫慰掉不久前的最後一點波瀾的痕跡。
唐幼施發現自己很喜歡被人這樣抱着，确切地說，是被顧霖這樣抱着。整個人被他環抱在懷中，像是抱着珍寶，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整個世界，給予了她無限的安心與愉悅。
時間在溫馨裏漸漸游走，廚房的甜點的氣味順着開放式廚房的吧臺漸漸飄逸過來了，勾得聞到的人的心底也甜滋滋的。
顧霖一只手環着她，把平板放在了唐幼施的膝蓋上，繼續看着剛剛沒看完的資料，淺勾着的嘴角彰顯了他此刻的愉悅，細碎的額發稀稀落落的垂在前額，點綴着他的眉眼更加深邃深情，引得唐幼施惡趣味忽然湧上心頭，一邊一本正經地說替他整理，一邊伸手在他臉上作亂搞怪。
玩了好一會，也不見男人生氣，甚至連皺眉的神色都沒有，唐幼施覺得無趣的躺倒在顧霖一側的手上，不出意料地被他暗中使力的手臂撐住。顧霖還是沒有看她，唐幼施卻突發奇想，“顧先生，你為什麽這麽快就喜歡我了啊？”
“因為……是你吧。”男人想了一會，但并沒有很久也沒有過多解釋，眼睛還是在看着平板上的資料，除了耳尖的一抹明顯的紅意，很難讓人不覺得這只是他的随口胡謅，只走腎，不走心，盡管顧霖并不是這樣的人。
“什麽嘛，你這就是在敷衍我。”唐幼施皺皺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明顯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那你希望我怎麽說？因為你漂亮，可愛，勇敢，大方？”顧霖輕笑着把平板放下，看着女孩的灼灼目光，忽然感覺到了有些不自在，耳尖的熱意更是上升了幾分，快要壓不住紅意。
“我不相信那些會變化的事物能讓我産生恒久的愛意。但是，”顧霖頓了頓，像是還是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一般，抿了抿唇，“但是，如果是你的話，産生恒久的愛意好像是自然而然地産生，這很奇妙，而你身上的所有所有美好，不管是大方勇敢，還是迷糊苦惱，在我眼中都是你，只不過是讓我的喜愛更加濃郁罷了。”
“叮——”與顧霖堅定的聲音同時落下的，是廚房裏烤箱時間到了的一聲清脆。
認真說出口的情話最是動人。
心跳聲一聲聲敲擊在耳膜，唐幼施終于明白了這句話，原來當人極致感動，愛意湧漲的時候，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
“咳，烤好了，你先快去收尾吧。”顧霖躲開女孩明朗耀眼的笑眸，不自覺地側頭輕咳了一聲，殊不知這樣卻将他臊紅的耳垂更加暴露。
唐幼施終于滿意他的答案，這一番近似情話的表白，本就讓她羞澀不已，直到看到顧霖羞紅的耳垂，才稍稍緩解。
顧霖看着女孩滿意到帶着輕盈的步子，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答案，早在那個通宵改文的夜裏就知道了。
這個問題，顧霖在最開始确認自己的心意後，也甚是詫異。後來，他發現，無須詫異，唐幼施是那樣的充滿活力和真誠，其實早在第一眼的懵懂真誠與朝氣活力，就顫動了他的靈魂，只是他當時沒有發現。當一個人以笨拙的愛意，真誠的奔赴而來時，愛意來得就這樣的突然，這樣的猝不及防。或者甚至更甚早者，在老師當年對他教導、關照期間，他就已經羨慕又好奇，老師口中驕傲地提起家中優秀又可愛的女孩。在老師家氛圍裏成長的那麽一個優秀的小女孩，該是又怎樣奪目，應是這樣的奪目。
喜歡往往是瞬間的長久，又是長久的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