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回去的路上,楚輕雲挨着顧賢允坐。
他無意地擺弄着劍格上挂着的玉玦,劍卻安安靜靜。
看來,顧賢允是安撫好了。
實際上,顧賢允确實沒費力氣。
廉爍極力反對顧賢允和楚輕雲合籍,他已經不想要楚輕雲的身體了,況且發覺自己能短暫地附身在他人身上,他就更不想因為自己,再讓顧賢允和楚輕雲有瓜葛。
因為旁觀着顧賢允和楚輕雲恩愛,他心如刀絞。
即便他沒有“心”。
但顧賢允有恰當的理由。
再沒有哪裏,能比無雙宗更适合“複生”廉爍。
如果這個世上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術法,那必然是藏在無雙宗。
加之無雙宗珍寶奇材無數,對廉爍大有裨益。
廉爍知道顧賢允說的有道理,只能偃旗息鼓,忍着厭惡接受楚輕雲。
再次踏上海川院,楚輕雲從各個角度恍如隔世。
終年嚴寒的玉華峰似乎又下了雪,顧賢允出門,上官冰和董志也不在,無人踏足的院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踩上去嘎吱作響。
顧賢允給了上官冰一個眼色,上官冰和董志趕忙去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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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掃。”
楚輕雲賓至如歸道:
“暢敘幽懷舉一觞,才傾盞盞蕊含香。小冰小志,去煮茶來。”
前世他對顧賢允的弟子,和對自己的弟子一般。
但他們并不領他的情,從來只和顧賢允站在一處。
既然如此,他使喚使喚,也不過分吧。
上官冰和董志先看向顧賢允,顧賢允點了頭,他們才默默退後。
心中有所不願,卻也不敢多說。
白雪壓着紅梅,楚輕雲走到他親自栽種的梅花樹前,輕輕吸了下淡香。
芬芳與冷氣鑽入鼻腔,讓人無比清醒。
顧賢允擡手,佩劍像認路一樣,“嗖”得飛入屋中,看不見了。
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一件厚實的大氅,給楚輕雲披上:
“玉華峰不比瓊華,小心着涼。”
修士不畏嚴寒酷暑,一般不會受外界溫度變化,也無需添衣減衫。
但玉華峰不同。
風霜雨雪皆是顧賢允為修行所化,有強大的力量融入其中。
這裏的溫度,尋常修士受不了。
上官冰和董志的功法與顧賢允一脈相承,又常年待在山上,已然形成習慣。
楚輕雲卻吃不得這苦,每次來都念叨着冷。
緊了緊領口,楚輕雲接受了帶着溫度的披風。
“怎麽把劍丢了?”他調侃道,“掌院也偷懶嫌重?”
顧賢允比楚輕雲高一些,聞言笑了笑。
從楚輕雲答應他和好以後,他似乎總忍不住笑。
這時上官冰和董志回來,在檐廊下擺上茶桌竹椅。
楚輕雲也不客氣,走過去就坐下,喝了口茶,說道:
“我不在,海川院的茶都難喝了。小冰小志,改天去無雙宗拿些過來,別苦了你們師尊。”
上官冰僵硬地點頭稱“是”,董志則表情不忿,不住瞄向顧賢允。
但顧賢允顯然顧不上他們:“你們去忙吧,不用在這兒候着了。”
“是。”上官冰和董志如蒙大赦,急忙退出院子。
離得遠了,董志才終于發洩:“師兄,你看他!”
上官冰繃着臉:“師弟慎言,那是無雙宗宗主。”
“那又怎樣?”董志不服氣道,“我看師尊色令智昏,非要找個祖宗伺候。”
“休得胡言!”上官冰吓到,趕緊呵斥董志。
楚輕雲坐在桌旁飲茶賞花,并不能聽見上官冰和董志的議論。
院落清淨下來,碧天如洗,白雲如蓋,積雪在陽光中閃着亮晶晶的光斑,搭配着紅豔豔的花瓣,甚是好看。
過了一會兒,顧賢允不說話,楚輕雲只能沒話找話。
“賢允,你真的想好了嗎?”
顧賢允也難得悠閑地坐着,笑道:
“不管你問我多少遍,我都不會改變心意的。”
楚輕雲索性攤開講:“如果我還是不願意,你真的會傷害我徒弟和吉瑞吉鏡嗎?”
兩人對話,很少如此直白。
但楚輕雲想知道答案。
顧賢允側首看向楚輕雲,四目相對,顧賢允還是沒有正面應答: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強扭的瓜不甜。”楚輕雲不遺餘力。
顧賢允四平八穩:“那要嘗嘗才知道。”
“顧掌院,執念太深,可不利修行哦。”
楚輕雲粲然一笑,語氣輕佻。
“呵呵。”
顧賢允心情大好,伸手握住楚輕雲的指尖。
楚輕雲指尖冰涼,顧賢允掌心溫熱,剛好互補。
楚輕雲不掙紮,視線落在交握的手指上。
“賢允,”他又道,“你一直不肯用元神養劍,是不是不喜歡這把?不如,我把它熔了,重新給你煉一把?”
話題莫名回到劍上,顧賢允好似聽出外音,疑惑地看向楚輕雲。
楚輕雲剛好擡眸,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他知道了?
顧賢允浮起荒謬的猜想。
楚輕雲肌膚瑩白勝雪,睫毛漆黑如墨,如畫的美眸清澈無塵,顧賢允盯了半晌,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的。
幻境裏的畫面并沒有發生,楚輕雲怎麽會知道呢?
顧賢允自嘲。
大乘修士并不覺得一個化神修士能未蔔先知,但他笑了笑,好脾氣道:
“我随意,你喜歡就好。”
“甚好。”楚輕雲卻突然站起來。
對顧賢允的住處非常熟悉,他擡腳進了拱門。
佩劍就擺在正堂之上。
楚輕雲邊走邊大聲說:“我今天就把它拿回去熔了。”
劍靈雖是靈體,卻也耳聰目明,他不信劍靈聽不見。
廉爍的确聽見了。
他難以置信,發出尖鳴:
【他要把誰熔了?!】
廉爍其實并不依附于器皿本身,早些年,在楚輕雲還沒有給顧賢允煉劍時,他是栖身在顧賢允從前的劍身上的。
後來楚輕雲贈劍,他才換了個“窩”。
但話雖如此,經了楚輕雲的手,劍身各處都不再是普通凡品可比,光是材料本身,就對劍靈有很大滋補,廉爍就算不承認,他在這把劍裏,比在其他器物中,舒服多了。
他和劍身融合太多時光,劍身就像他的身體一樣。
楚輕雲還沒“進門”,就要熔他身體?
這怎麽忍?
顧賢允也以為楚輕雲是開玩笑的。
以楚輕雲的性子,好逸惡勞才是他的常态。
嘴上說要閉關煉器,說十次也不見得實踐。
怎麽可能突然認真呢?
楚輕雲沒等觸碰到劍,突然腳步一頓。
顧賢允從背後抱住他。
耳邊是廉爍的喋喋不休,顧賢允收緊懷抱,貪戀地吸了一口楚輕雲發絲上的花香。
“輕雲,”他在楚輕雲耳邊低聲問道,“你今日為何與劍過不去?”
難道楚輕雲真的知道了什麽?
顧賢允再次猜測。
“我……”
楚輕雲就是想氣氣劍靈。
如果能提前圖窮匕見,當然是最好的。
只是他話剛出口,識海深處,就突兀響起一聲:
【師尊。】
楚輕雲:“!!!”
顧不上掙脫顧賢允的懷抱,楚輕雲分出一縷神識,進入識海一看。
還真是穆弈。
只不過穆弈此時面色凝重,冷冷開口:“師尊,您在做什麽?”
穆弈雖然糾結萬分,卻抵不過思念,還是大膽利用宗主留下的“後面”,跑來打擾。
結果剛來就撞見這一幕。
他雖然身在識海,卻與楚輕雲五感相通。
楚輕雲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能“聽”能“看”。
為什麽,又是顧賢允?!
楚輕雲沒料到穆弈已經有如此膽量,敢于闖入他識海。
當日他在識海做印時,只是安撫穆弈,并不認為穆弈能用。
看,成長了不是?
楚輕雲頗感欣慰,此時卻不是說好的時候。
“阿弈,你進步了!”
給出肯定後,他接着道:“為師還有事要做,你先回去,我随後尋你。”
穆弈卻紋絲不動,眼神掠過楚輕雲,望向虛空。
殺意像蘇醒的猛獸,搖晃沉重的枷鎖。
顧賢允。
他要殺了他。
“阿弈?”
楚輕雲看出穆弈狀态不對,臉上不見往日的恭順和卑微,周身還散發出若有似無的黑氣。
“輕雲?”
顧賢允也發覺了楚輕雲欲言又止的心不在焉,疑惑中,擡手觸碰楚輕雲的額頭:
“你不舒服了嗎?”
楚輕雲急忙掙脫顧賢允懷抱,轉身面對顧賢允,心髒砰砰直跳。
豐神俊朗的身姿映入眼簾,心底卻恨意叢生。
這不是他的感受。
楚輕雲驚覺。
“我沒事。”楚輕雲收斂心神,淡淡一笑:
“可能有些累了,你累了嗎?”
“我不累。”顧賢允再次朝楚輕雲伸出手掌,“我帶你去休息吧。”
楚輕雲還未動作,識海中的穆弈,手中突然閃現大刀。
刀鋒寒光流露,穆弈殺氣騰騰,當即就要沖出去。
“別!”
楚輕雲來不及解釋,情急之下,索性撲上去,抱住穆弈道:
“醒醒!阿弈!”
他在穆弈的眼中看到狠厲和失控,這是從未有過的。
穆弈比顧賢允身量高,肩膀也寬厚,楚輕雲為了阻止穆弈,抱住穆弈脖頸,雙腳就離了地。
還好穆弈眼疾手快,當即攔腰托住他。
這是他們兩輩子第一次擁抱。
穆弈一手持刀,只能用另一手擁住楚輕雲。
即便如此,那膨脹的滿足感卻瞬間抵消了無處安放的恨。
“師尊。”
穆弈愣在原地,大刀消失,他臉紅心跳地尴尬至極。
可楚輕雲抱得那麽緊,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噓!”
楚輕雲更緊地摟住穆弈。
他沒有伸手讓顧賢允牽。
有穆弈看着,他突然放不開。
不知道為什麽。
顧賢允手掌落空,卻皺了皺眉。
剛要去捉,耳畔卻聽到廉爍急迫的吶喊:
【阿遠!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揉了揉眉心,顧賢允疲憊道:“輕雲,你想在這裏休息,還是回瓊華峰?”
“回去吧。”楚輕雲立即說道,“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他不能同時應付兩個。
顧賢允這回沒有挽留,楚輕雲叫來鳳車,獨自坐車離開海川院。
等到安靜下來,他才專心面對穆弈。
松開懷抱,楚輕雲看向面紅耳赤的徒弟。
“你膽子大了,”他不悅道,“為師的命令也敢違抗了。”
“弟子不敢!”
穆弈立刻俯首下跪。
他只慌神片刻,就馬上心有不甘:
“但師尊為何和顧掌院在一起,弟子不明白。”
顧賢允配不上楚輕雲,他不服啊!
“為師的所作所為,還需要交代你嗎?”
楚輕雲不想解釋,只能拿身份壓制穆弈。
“弟子不敢。”
穆弈又重複。
“我看你很敢。”
楚輕雲并不是真的兇,說完就放緩了語氣,把穆弈拽起來:
“我暫時有事要做,你好好待在歐陽錦身邊,我會去接你的。”
“可是……”
穆弈擔心極了。
顧賢允不是良善之輩,宗主若是被算計怎麽辦?
若是夢境變成現實怎麽辦!
“去吧。”
楚輕雲柔聲說道。
雖然他語氣柔和,态度卻十分強硬。
指尖搭上穆弈眉心,穆弈只覺巨力襲來,一睜眼,他竟然回到山洞內!
“師尊!”穆弈坐不住了。
歐陽錦本來在專心致志地研究新陣法,忽然收到楚輕雲千裏傳訊,極為不情願地打開:
【困住穆弈,不得歸來。】
“啧。”
歐陽錦拿人手短,雖然不願摻合無雙宗的事,但對無雙宗的藏書閣還有賊心,就只能繼續幫楚輕雲。
她對自己洞府的每一處都熟悉,知道穆弈出了洞,正在往外出,她也不着急。
洞與洞之間蜿蜒曲折,她慢悠悠找到穆弈時,穆弈還沒走到真正的出口。
“去哪兒呀?”
歐陽錦明知故問。
穆弈朝歐陽錦作揖,禮貌并堅定道:
“歐陽前輩,弟子實在記挂家師,想回去看看。”
歐陽錦明說:“你師尊不讓你回去。”
越是如此,穆弈越歸心似箭:
“對不起前輩,我必須回去。”
歐陽錦雖然冷淡,對他卻還算客氣。穆弈表明立場,便不再多言,擡腳要走。
“唉。”
風中飄來一句若有似無的嘆息,穆弈耳畔嗡鳴,發覺不對,卻來不及了!
腳下一空,他直直往下墜去!
“好好參悟,你有潛力!”
歐陽錦的聲音從上方遠遠傳來,穆弈仰首卻看不見歐陽錦身影。
實際上,他連睜眼都費勁,淩亂的罡風卷着他下沉,他連方位都辨不清!
*
楚輕雲回到無雙宗,好好睡了一覺。
等到日上三竿,他才爬起來梳洗。
吉瑞吉鏡和穆弈都不在,他換了個侍從服侍他。
這弟子正好是楚丹雪。
“還适應宗內生活嗎?”楚輕雲問道。
他前世對楚丹雪沒有印象,每一次仙門招新他都沒參與過,有天賦上佳的弟子都被顧賢允安排了。
楚丹雪點頭應“是”,接着給楚輕雲梳頭發。
她來無雙宗有一陣日子了,上回拜師被拒,她就被長老安置在內門,讓她先在內門當職,跟着內門修煉,以後再酌情拜師。
就這麽過了一陣子,輪班輪到了主峰,她才又來了。
也正巧趕上吉瑞和吉鏡不在。
與她同來的弟子沒有服侍過宗主,都躍躍欲試又不敢輕易上前。
她膽子大,她先來。
楚輕雲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漫不經心地問:“今日宗內有何事發生?”
楚丹雪輕輕梳理秀發,聞言恭敬道:“宗內一切正常,只聽聞海川院派了弟子前來,與各位長老商議大典事宜。”
“嗯。”
楚輕雲淡淡回應一聲,沒說什麽。
可遠在他處的幾位長老,就沒有楚輕雲那麽輕松了。
橙風真人看着前來交涉的海川院弟子,心累地招待着。
大典在即,許多之前廢棄的安排又要撿起來。可人員早已變動,又要重新安排。
博銘真人拿到那一長串器物名單,也很頭疼。
海川院送來的聘禮他才剛收納入庫,回禮要重新整理,大典的布置也處處要用錢。
兩位長老不約而同地跑去找朔平真人訴苦,朔平真人剛送走海川院弟子,正生氣呢。
“海川院越發放肆!”
朔平長老吹胡子瞪眼,“剛才不僅要我重新給海川院弟子排課,還要求把之前落下的補回來!”
早上來的是上官冰和董志,上官冰去找的博銘真人,董志來找朔平真人。
朔平真人最重禮儀尊卑,被個晚輩要求這個要求那個,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是啊。”橙風真人雖然對海川院弟子印象尚可,但一時還沒轉變心态。
“算了。”博銘真人道,“宗主主意已定,我們就忍忍吧。”
在距離更遠的自在閣,吉鏡和吉瑞也在寝食難安。
論道大會上,楚輕雲差遣他們和虞恒離開,是吩咐他們到自在閣取丹藥。
但他們到了自在閣,虞恒又說丹藥還在煉制,讓他們等一等。
左等右等,也不見丹藥出爐。
“姐,我怎麽樣感覺怪怪的。”
吉瑞私下問吉鏡,“就是心裏毛毛的。”
吉鏡來過自在閣很多次,丹修的地方雖然雜亂,但亂中有序,很有一套別人不理解的步調。
這回卻不一樣,她察覺到自在閣的弟子沒那麽悠閑自在,反而人人有種說不出的匆忙。
“我去問問。”吉鏡說完,就去找虞恒。
虞恒聽楚輕雲的交代,嚴密保證吉鏡和吉瑞的安全。
但他并不是個撒謊高手,尤其面對吉鏡。
于是他總是裝出忙活的樣子,避免與吉鏡獨處。
反正自在閣有禁制,吉鏡和吉瑞跑不了。
只是沒想到,吉鏡發現的這麽快。
“閣主,”吉鏡找到他,立馬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宗主到底要我們取什麽丹藥?”
“呃,”虞恒支支吾吾,想擺架子又不敢:“不能告訴你們。”
吉鏡見狀,言簡意赅道:“那我們走了。”
“不行!”虞恒馬上阻攔。
這要是讓吉鏡吉瑞離開,出了什麽事,他沒法跟楚輕雲交代,也沒臉面對吉鏡。
“看來有事。”
吉鏡懂了,宗主是故意支開他們。
“哎喲,楚輕雲堂堂宗主,能有什麽事嘛!”
虞恒說道:“他之前取消大典,現在又重啓大典,不想你們跟着受罪,所以就讓你們來我這裏偷懶,有什麽不對。”
他瞎編起來自己都信了:“他讓我給他準備丹藥,大典上贈予掌院,你們就跟我一起咯,到時候不就見到楚輕雲了。”
吉鏡靜默地看着虞恒,很有耐心地聽完,行禮說道:
“告辭。”
“哎!”
虞恒見勸不住,又不想吉鏡硬闖結界而受傷,伸手就要去攔。
結果吉鏡像等着他似的,反手便抓住他的胳膊,狠狠按到背後:
“閣主,得罪。”
“啊啊啊你冷靜!”
虞恒的叫喊聽起來更不冷靜,他又不能真跟吉鏡動手,于是十分被動,只能繼續嘗試勸說:“你抓我也沒用呀,我不會讓你們走的!”
吉鏡秀麗冷淡的面容勾起一抹笑,看了眼虞恒:
“你跟我們一起走。”
挾持閣主是吉鏡臨時起意,沒有虞恒同意,他們自然無法通過自在閣結界。
但她賭虞恒能同意。
吉瑞是無條件支持吉鏡的,見吉鏡把閣主抓了來,當即拿出佩劍,要和吉鏡一起突圍。
見到兩人要硬碰硬,虞恒大無語。
心裏罵楚輕雲,嘴上還堅持道:“我不能讓你們走,放棄吧。”
吉鏡也抽出佩劍,搭在虞恒脖子邊:
“我們不回無雙宗。”
虞恒:“?”
吉瑞:“?”
吉鏡:“我們去找穆弈師弟。”
她回過味來,楚輕雲其實早有準備,提前把穆弈支開了。
虞恒不明白,卻還是說:
“你知道他在哪嗎?要不我派人去找?找到帶他來自在閣?這樣你們就不用出去了。”
吉鏡搖搖頭。
虞恒越留他們,她越不放心。
“我猜,他在歐陽錦那裏。”
“好,你們又不知道歐陽錦在哪裏,我知道,我這就派人去。”
虞恒夾住劍鋒,往外推出一寸。
他知道吉鏡不會傷他,但這個姿勢,總歸不太好。
吉鏡卻收回利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吉瑞大驚:“姐!”
吉鏡只盯着虞恒,稍一用力,脖頸出血:
“你帶我們去。”
“你幹什麽呀!!!”
虞恒差點發出雞叫,手忙腳亂地拿出藥膏投降:“去去去,現在就去!”
*
虞恒和沈辰帆一起去拜訪過歐陽錦多次,盡管對方冷漠,但對他們還算是客氣的。
拒絕加入仙盟,但也給仙盟面子上的尊重。
所以虞恒知道歐陽錦地盤,帶着吉瑞和吉鏡,就直奔其中。
因為吉鏡着急,他也沒敢耽擱,風馳電掣地走了半日,就到了。
用閣主法印對接結界,歐陽錦親自迎接。
“閣主好久不見。”
虞恒還挺納悶的,歐陽錦的尊重只限于簡單交流,并沒那麽注重禮節。
像迎客這種事,以往都是交給木頭傀儡的。
“前輩別來無恙。”
虞恒受寵若驚,但還是直接道明來意:
“叨擾前輩,還請前輩見諒。此次前來,只想問一下前輩,有沒有一位名叫穆弈的無雙宗弟子,在此處修行?”
“有啊。”
歐陽錦非常配合:“你們找他啊?跟我來。”
沒想到如此順利,幾個人的表情都有點懵。
歐陽錦已經轉身回到洞內,他們也幹脆跟上。
洞內機關無數,有歐陽錦帶路,倒也通行順暢。
七拐八拐地到了一處山洞,歐陽錦說道:
“他就在裏面,我進去叫他。”
“多謝前輩引路。”虞恒做足禮節。
吉瑞和吉鏡跟着虞恒,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快要見到穆弈,只覺不太真實。
這麽順利嗎?
疑窦剛起,他們便腳下一空!
“鏡!”
虞恒反應極快,先去拽住吉鏡。
罡風皺起,拉着他們往下墜落,他們眼前漆黑,上下看不清路。
只有歐陽錦的聲音,遠遠地從頭頂傳來:
“你們一起玩吧,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