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A++
A++
下了火車，穿過熙熙攘攘趕路的人群，愛上一首名叫Someday的歌曲。我第一次坐上高級的勞斯萊斯車，頭頂着絢爛的陽光，迎接着暖洋洋的微風，繼而又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刻的感覺，告訴自己，不要貪心，既來之則安之。
——《來自湯湯分享的歌曲》
*
湯元晚上要照顧家裏的老太太。
老太太是靳夫人的祖母，已有九十五歲的高齡，老人家行動不便，大部分時間都躺在樓上，插着氧氣管。
湯元從湯之念的房間離開前，叮囑她晚上好好休息，說明天抽空帶她去商場裏買幾套衣服。
馄饨就放在冰櫃裏，并不難找。純手工的馄饨包好了整齊放在盒子裏，湯之念認得出來，這是媽媽包的馄饨。媽媽包的馄饨并不好看，但是餡料是實實在在的，比外面的速凍馄饨好吃一萬倍。
煮馄饨這點小事，湯之念不想再去麻煩媽媽，鍋裏接了水，放在燃氣竈上，開火。
做飯之類的家務小事，對湯之念來說也算是信手拈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在沉鎮和外婆相依為命，大活小活只要自己力所能及的，總會搶着去做。外婆今年六十出頭，湯之念有自立的能力，沒道理偷懶什麽事情都依賴老人家。
煮馄饨的同時，湯之念也去接了一杯水，仰頭一口喝完。靠在料理臺上發了一會兒呆，看着鍋裏的水沸騰滾了一次，接了一碗冷水倒進去。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有消息進來。
沈偲：【睡不着啊睡不着。】
湯之念回了一個古靈精怪的表情包：【怎麽？想我想得睡不着？】
沈偲：【切】
沈偲：【明天就要開學了，不想上學啊嗚嗚嗚】
沈偲：【你什麽時候開學？】
湯之念：【後天。】
沈偲：【聽說貴族學校階級觀念很重的。】
湯之念：【你怕我被欺負啊？】
沈偲：【不是，我是怕別人被你欺負！】
鍋裏的水沸騰了一次，湯之念往裏面倒了兩次涼水，最後一次沸騰，馄饨出鍋。
晶瑩剔透的馄饨皮，裏面的餡料飽滿，其中有幾個破了皮，不過看起來很美味。
湯之念将馄饨舀出來，放在餐桌上，繼而離開。
第二天一早，這碗馄饨還放在原來的地方。原封不動。
湯之念抿着唇，眉頭皺了皺。讨厭浪費糧食的人。
湯元同樣怕浪費，将這碗馄饨熱了，讓湯之念吃。馄饨裏的餡料有黑虎蝦和魚籽，還有珍貴的松茸等。
怕食材放在冰箱冷凍久了口感會産生變化，所以每一次湯元只包上兩盒放在冰箱裏。
靳于砷從來不吃剩飯剩菜隔夜菜，靳家人同樣不會吃。這些剩菜大多數都會被倒掉。通常情況下，湯元都會覺得浪費，自己吃了。這點也是經過主家的同意。
一般家庭吃隔夜菜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況且這碗馄饨沒有被動過，湯之念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
湯之念也是第一次吃這種餡料的馄饨，隔了夜的馄饨，再煮一次難免破了皮，但味道真的好極了。入口咬開的一瞬，魚籽在嘴裏爆開，整塊的黑虎蝦咬起來韌勁十足，松茸的香氣也沒有被掩蓋。
好吃得很啊。
*
午飯過後，湯元領着湯之念出門，準備帶女兒去商場買些東西。
湯之念并沒有拒絕，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有不想要好的，她在沉鎮一向勤儉節約，身上的衣服都還是去年的。不知道是長個子還是怎麽，身上的衣服穿着感覺小了很多。
母子兩出門打算去坐公交，但最近的公交站也有1.5公裏的距離。
靳家負責庭院和大門管理的老周特地開了一輛四人座的高夫球車來接，滿臉樂呵呵的，對湯元說：“昨天你女兒來還沒跟我介紹介紹呢。”
說着打量一旁的湯之念，目光清明，是長輩看待晚輩的眼神，不會讓人別扭。
能在靳家做事的，都是經過層層篩選，背景幹淨，人品也都不錯。
說起來，湯元當初能進入靳家工作，也有一段機緣巧合。
幾年前，湯元在一家商場做保潔工作，遇上了在商場不小心崴腳的靳夫人。巧了，這家商場正是靳家旗下産業。那天靳家夫人在衛生間崴腳滑倒，路人都怕惹禍上身，不敢去扶，只有湯元大着膽子上前，不僅将人扶了起來，還關心照顧。
這次後，靳夫人就記住了湯元，再來商場逛街時又遇到正在打掃衛生的湯元，見她工作仔細，就問願不願意換一份工作來靳家。
那會兒靳家人事調動，正是缺人的時候，給的薪酬比商場保潔高出十倍有餘。
湯元沒有理由不答應。
一開始湯元在靳家也就是做一些保潔之類的工作，但她為人老實，做事精細謹慎又踏實，時間長了，就被靳夫人調過來照顧家裏的老太太。後來偶然吃到湯元親手做的飯菜，覺得健康清淡很是符合胃口，又讓她負責家裏的日常飲食。
算算時間，自湯元來靳家到現在，也有五年多時間。一個家裏用着順手的阿姨，多是舍不得換的。去年湯元就提過想要離職，主要還是考慮到遠在家鄉的女兒。人要走，靳家也不能攔着，只說等找到合适的阿姨再替換。可這一找就是好幾個月，始終找不到滿意的，一拖就拖了快一年。
湯元今年再提離職這事時，靳夫人忽然提議，讓湯元把女兒接過來，正好可以和靳于砷同一個學校上學。
湯元從未奢求過這種待遇，可一想，大城市的教育環境比自己家鄉那個小縣城好上百倍，更別提靳于砷正在就讀的國際學校在國內都是首屈一指。當即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感謝靳家的一番好意。
湯之念禮貌地朝人喊了聲周叔叔。
周叔叔本名周建立，很年輕，四十出頭的年紀，身材健碩，年輕時當過八年的兵，一米八三的個頭，一張硬氣的國字臉，一看就讓人很有安全感。
周建立對湯之念笑着：“好孩子，長得真乖。”
湯之念一臉腼腆地笑了笑，不驕不躁的樣子。
周建立問湯元：“太陽大，怎麽不讓老李送一送？”
湯元說：“是去辦點私事，也不好用主家的車。”
湯元這麽說，周建立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那我開電瓶車送你們到公交站臺。”
“好的，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
高爾夫球車正要開出大門的時候，有幾輛造型浮誇的跑車也正好停在大門前，前後一共三輛。
為首是一輛黃色的瑪莎拉蒂，踩下剎車，引擎聲還未停，車窗緩緩降下。
車上一個男生露出腦袋，戴一副黑色墨鏡，蓄着時下流行的美式前刺，手臂搭在車窗上，模樣吊兒郎當朝周建立喊：“老周，快開門。”
“是小謝先生啊。”周建立起身下了電瓶車，拿出自己身上的電子遙控器，站姿端正，大門緩緩被打開。
随即，幾輛車呼嘯着轟隆隆的引擎，朝別墅的方向駛去。
湯之念是第一次見這種跑車，像是張牙舞爪的鋼筋野獸，會發出沉悶的吼叫聲，讓人望而生畏。
她多看了兩眼，覺得還挺新鮮。
高爾夫球車規規矩矩停在一旁，要等這三輛跑車開進去了，再開出來。
不過幾分鐘，高爾夫球車載着湯之念母女來到了最近的公交站臺。
今天湯元帶湯之念出門，一來是買東西，二來也是想讓女兒熟悉附近的路況。
出了靳家大門之後就是一條筆直的柏油路，很好認。
湯元早就了解過，這裏的206路公交車可以直達恒譽國際高中校門口。學校距離靳家大概不到十公裏的距離，一般車程也就二十分鐘，公交車大概得四十分鐘
湯元專門給湯之念辦了公交卡，之後她上學也方便。
母女兩人正在等公交車的功夫，幾輛嚣張的跑車從她們面前疾馳而過，卷起一陣幾不可聞的尾氣。
是剛才開進靳家的那幾輛車。
湯之念看不清坐在車裏的人，也不放在心上。天氣好，幾片雲在空中，似乎也是異鄉客。
她倒是多看了幾眼雲朵。
不同的是，坐在車裏的人倒是注意到了公交站臺的這對母女。
謝彭越認得湯元，這位阿姨在靳家做事好些年，尤其能做一手對他胃口的好菜。不過這會兒之所以會注意到湯元，主要也是阿姨身邊那顆豆芽菜。剛才在靳家門口處就看到了，還有點意外。
靳家怎麽多了個小丫頭？不過長得倒是挺可愛的。
“呦，這不是你家阿姨嘛？身邊那個是她女兒嗎？”謝彭越單手握在方向盤上，撇頭詢問靳于砷。
靳于砷懶懶靠在副駕駛的位置，擡頭瞥了眼。
陽光下，湯之念仰頭看天，眯着眼，看起來足夠傻。
靳于砷不由想到昨晚那碗馄饨，眉頭蹙起。
就沒有見過賣相那麽差的馄饨，簡直讓人沒有一分食欲，他轉身就走了。
“這阿姨的女兒該不會要住你家吧？”謝彭越喋喋不休。
靳于砷沉默，算是印證了謝彭越的猜測。
某人越說越起勁了：“電視劇上怎麽演來着？大少爺愛上保姆的女兒？”
靳于砷忍無可忍：“有病啊？你閉嘴吧。”
謝彭越憋着笑，多餘的話倒是不亂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