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附屬家族招聘會,天眷之人
附屬家族招聘會,天眷之人
張氏族內, 張家剛剛完成老祖張嘯的葬禮。
郝茍穿着一身孝服,此時正坐在椅上捏着眉心,只覺得腦仁抽疼。這疼痛似乎提醒了他, 讓他細細一思量離滿月還有多久,是不是該到了要問那黑心小丫頭讨解藥的時候了。
然而這空檔也由不得他走神,族中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了,這會兒他們就在吵着金家人來要賠償理不理會的問題。
老祖, 哦不,前老祖當初說服金老祖讨伐秦家, 那可是給了不少好處。可打到最後, 前老祖廢了,金老祖颠兒了。那這賠償,到底給是不給?
不給,說起來是張家違背契約。
給了,又覺得自己很冤大頭。
而且,哪有錢給啊……秦家獅子大開口,贖回大長老就已經出了好大血。張家就算有底蘊, 這受不住這麽開閘似的往外放水啊。
此時, 族長張宏正在說:“應該還是要給的, 金家一直與我們家是姻親, 當初老祖為說服金老祖出手, 也是紮紮實實承下了諾言, 若是完全背信棄義, 金家會怎麽看我們,外界又會怎麽想我們, 而且這不是又為自己招惹了一個強大的敵對勢力麽……”
聽到這裏,郝茍捏着眉心的手放下, 涼聲道:“又為自己招惹到一個強大的敵對勢力?這不是該的麽……我早都說了秦家不要打,結果非打,現在鬧成這樣,再招惹到一個世家算什麽,咱們張家不是強大麽,招惹了再打回去不就行了麽!”
張宏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好狗你這是什麽意思!別跟我在這說什麽風涼話,當日那一戰,老祖被廢,就你被生擒了,完了秦家還去全須全尾地将你放回來了,叫我說,你就不太清白!指不定是被秦家給策反,來我們張家當奸細來了!”
郝茍連眉梢都沒挑動一下,“行,我是奸細,你趕緊通知長老們開族會将我逐出家門,反正這爛攤子我也是不想收拾了。”
張宏漲紅着臉,上揚的聲勢生生就這麽卡了殼。
張家現在就郝茍一個築基。若是将他趕出去,張家沒有築基撐門面,就會掉品。這是他們萬萬無法接受的。
這也是秦家要價都快要上天了他們也要咬着牙把郝茍贖回來的原因。不贖不行。
他們在吵架,而張家底下這些人純粹就是看熱鬧了。大長老和族長争吵的場景每天都會發生,就連在老祖的葬禮上都吵了一回,但是八成都是族長落入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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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張家現在只有大長老一個築基,他底氣十足——不怕你們看不上我,不怕你們對我有意見,更不怕你們懷疑。愛怎麽滴怎麽滴,實在不高興了他就走人。
別說,這态度鎮住了張家絕大多數人。
二長老及時出來打圓場,“好了,別吵了,現在家族族庫實在不豐(被秦家薅得太多),金家那頭,也實在是拿不出多餘靈石抵押,便回話說先欠着吧。”
金家來這頭要債的使者聽了這回答,似是早有預料,不慌不忙地說,靈石可以先欠着,但是貴族前老祖答應金家的第三個條件,請務必實現,當初貴族前老祖可是對此發了心魔誓言的。
于是,金家使者的原話就怎麽傳到張家高層。
郝茍聽了直擺手,“叫他滾。什麽第三個條件,別想了,靈石能答應賒欠就不錯了,本來就連還都懶得還。至于我們老祖發的心魔誓,人都在地下了,這心魔誓生效若能将我們老祖激活,那我們張家更是求之不得呢。趕緊滾!”
郝茍此言一出,張家倒是罕見的沒什麽人反對。因為有人聽不懂,而聽得懂的,自然不願兌現承諾。
當初老祖許諾的第三個條件就是玄心液的下落。這事只有大長老、二長老和族長張宏知道。
可玄心液的事能是随便外傳的麽,就算老祖死了也不行啊。而且,正好,老祖死了心魔誓就沒法兒應驗。死無對證,正好讓他們賴賬。
于是,金家那頭就這麽被鴿了。
摁下金家不提,又有人猶豫地提了一句秦家,“秦家,最近折騰的動靜挺大,竟然已經張羅着招收附屬家族了……”
此話一出,堂下就靜了一靜,實在是秦家給他們打出了t心魔。不是秦家,他們老祖也不會死,張家也不會落至如今這般田地。
至于秦家招收附屬家族,這實在是個不好的消息。他們張家到現在都還未招收附屬家族呢,怎麽如今倒讓秦家捷足先登了。若擱在以前,張家保準能當場跳起來,但現在……
還是有人忍不住提議說要不要搞點破壞。
郝茍一聽這話就煩躁地擺了擺手,訓斥道:“省省吧,族裏的事都顧不過來了還想着秦家呢,人家現在是春風得意,踩着我們上位了,自然是要招收附屬家族了。”
“而且怎麽管?信不信秦家現在就盼着咱家有哪個不長眼的冒頭,他家好收拾了給底下那些小附屬家族立威呢,可別再上趕着給人家送好處了吧!“
郝茍的話不中聽,但也着實有道理,張家人即便心裏再恨得牙癢癢,也知道現在家裏的确是騰不出手來管秦家的事了。只能打消了搞事的壞主意,外加在心裏複雜感嘆:
秦家踩着他們張家上位,如今,這附屬家族一招,當真是要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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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內亂,自顧不暇,然而秦家放出要招收附屬家族的消息,着實讓南嶺衆人吃了好大一驚。
因為南嶺世家中,還沒有一家有過這樣的先例。哪怕是最老牌強大的張家,此前似乎也覺得時機不成熟,雖有心思,卻并未采取行動。
現在秦家這麽搞了一出,這不就是說秦家趕在了張韓兩家的前頭?!秦家已經強大到這地步了嗎?這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崛起的,怎麽不知不覺就彎道超車了?
南嶺的大小家族們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驚疑,而後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捋,又恍悟,哎,好像人家還真不是亂來的,他們好像真有這個資本哎。
原本在他們印象中最老牌的是張家,可現在秦家都把張老祖給廢了,張家實力消減了一大截。此消彼長,這不就間接說明秦家現在是南嶺的老大了嗎?
聽說現在整個兒的往複秘境都攥在秦家手裏了,那得吃多少年啊!
至于韓家——這家好像一直比較低調,中不溜的存在。不論是張家當南嶺老大,還是秦家,這家一直存在感不強,既然不強,那是無視掉。
如此這般,秦家放出的這則消息像是在滾油中滴了一滴涼水一樣,整個南嶺都沸騰起來。
普通百姓還好說,主要就是南嶺城中的大小家族們——秦家現在放開端口說要招收附屬家族了,所以,去,還是不去?
這附屬家族可不是說着玩的,看你家強勢我就靠過去,不強勢了我就走人。那可是要正經簽署契約的。
而且嘛,都附屬了,那也就代表人家為主你為輔。誰想一輩子低人一等不是,說不準我家有天賜良機,得老天眷顧得了一名築基,那我家也能搞個入品世家當當,何必給你家當小弟?
當然,這也只是理想的情況,實際一個普通家族幾百年都沒這個運氣,說不準就在哪次獸潮中覆滅了。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有個大樹靠着乘涼多好啊。而且,眼看着秦家現在發展勢頭不錯,說不準這家族就運道好,以後就是銀品、金品世家,那他下面的附屬家族,不也就跟着一飛沖天了嗎!
于是,南嶺的大小家族雞凍了,又糾結了。
此時,南嶺程家便為此事開起了小會。
這家族規模不大,統共上下百來口人,族長程鑫,乃是練氣五層的修士。然而這已經很不錯了,族裏的正經修士滿打滿算也數不出一只手,其他都是凡人。
這家族能發家,還是因為他們家老祖因緣巧合下吃了一株仙草(對凡人來說,有別于凡草的,叫不上來名號的,統稱為仙草),這老祖竟然抗過了鍛體之痛,後面就莫名其妙地引氣入體了。
能引氣入體,就說明超脫凡軀,這家族很快發展,到現在已經有千畝田地,管着一片密林,在南街中還有幾間鋪子,售賣密林中産出的靈植靈藥,算是南嶺城的中下等家族。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這家族年輕一代中竟出了一個十分有天賦的小輩,乃是族長程鑫的兒子,叫程一鳴,如今不過十六歲,便有練氣四層的修為,快趕得上他爹了。
現在全程族上下,都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認為他有望築基。而程家糾結的點也是這個……家族都有築基種子了,那秦家的招募,還要不要去?
族裏的老東西七嘴八舌讨論了一番後,當事人程一鳴發話了,他說:“為什麽不去,只是招募會而已,去看看,又不是真要當他家的附屬家族了,而且……如果真合适的話,給秦家當附屬家族怎麽着都不算吃虧,人家可是正經世家,玟萱老祖可是除仙品署外的南嶺修士第一人,說不準哪天就結丹了。到時候秦家一飛沖天,咱家還想巴都巴不上了呢!“
這程一鳴坐在一群族老中,姿态閑适,可誰都不敢忽視他的話。見他這麽說了,都紛紛點頭。
“一鳴說得對,只是去看看,也不會少塊肉。”
七嘴八舌讨論了一通,秦家招募會一行,便就定下。等族老們都走了,廳中只剩下程一鳴和族長程鑫的時候。程鑫開口了:
“兒子,你怎麽說?”
程一鳴裝傻,“什麽怎麽說,剛剛不都說了嗎?“
程鑫指了指兒子的眉心,“你那眼睛……”
程氏父子倆有個最大的秘密,程一鳴體質特殊,疑似有第三只眼睛。此眼在眉心處,用法術催動時,可以看到這世間玄之又玄的氣運運勢一說。
因而程鑫才有此一問。
程一鳴也正色了一些,道:“秦家氣運昌盛,延綿不絕,便是此番真當了他家的附屬家族,也是只會賺,不會虧。”
程鑫沉吟,“如此,我知道了。三日後的招募會,你便跟我一起去!”
程一鳴躬身,桃花眸潋滟一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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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對秦家來說十分重要,這是家族首次招募附屬家族,南嶺城中的大小家族,無論有沒有意向,皆會來觀摩。這是展露秦家家族實力,對外揚威的重要場合,不容有失。
秦德明穿着一身金絲繡雲紋的莊重禮袍,頭束金冠,乍一看,很有族長的威嚴派頭。只是,這一開口嘛……“閨女兒,我這心裏,還有些緊張,你說,會不會沒有家族願意當咱的附屬家族啊,咱家弄附屬家族的時機是不是還是太早了,應該再等等?”
這要是沒人願意,那可就丢人了。
秦如清翻了個白眼,“爹,都這關頭了,您還在這東想西想啥呢!怎麽可能沒人願意,你信不信今天上門的族長們能把秦家的門檻給踏破喽!”
秦德明撚須,驚疑道:“咱們秦家,有這麽受歡迎?“
“……這不是受不受歡迎的問題,他們不一定是誠心實意投靠咱家,只是,有多少家裏揭不開鍋的正等着靠一株大樹好乘涼呢,有大腿不抱,要不就是那家族是傻子,要不就是有額外的野心,其他的,不管怎麽樣今日都會來的,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抱大腿從古至今,從現代到修仙,都是經久不衰的爽點啊。所以,咋會沒人呢,爹這就是到了緊要關頭在這兒瞎緊張呢。
“果真?”秦德明得了閨女兒的保證,一顆心果然踏實落了地。其實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今日場合十分特殊,秦家第一次正經對外揚威,而他就是家族代言人,受萬衆矚目與審視,自然就會多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
秦如清想了想,又交代了幾句,“不過嘛,今日渾水摸魚的人肯定多,秦家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要的,爹您挑選的時候,那種一看就是打秋風的,心思不正的,見風觀望的,都不能選……嗯,就挑那種,有點野心,有點眼光,誠心實意覺得咱家有前途,想跟着咱家幹的那種!”
秦德明愕然,“那這他們也不能把‘我想跟着你幹’寫在臉上啊!”
秦如清嘿嘿一聲,道:“那您等着瞧吧,有這個心思的,自會主動往咱家身上貼的。”
又淺說了幾句,秦德明自去忙了。如他所說,今日秦德明受萬衆矚目,壓力不小。
南嶺的大小族長陸續上門了。秦家東西兩扇側門大開,至于為什麽不是正門,乃因今日的核t心還是招收附屬家族,既是附屬,秦家就要站在絕對的主導地位。
若是未來有一日秦家升為銀品世家,正經召開升品慶賀大典,到那時候,才是秦家正門大開的時候。
秦如钰也穿着一身正經禮袍,在門口迎賓。除此之外,還有二房兄妹倆,以及啓榮。他們是秦家嫡系小輩,由他們來迎賓,既不會過分親熱,失了世家氣度,又不會丢了禮節,讓人覺得怠慢。
嫡系之中唯獨缺的就是秦如清。
倒不是秦如清不願來,而是秦德明父子倆包括老祖都認為,以秦如清如今位比長老的身份,是不必來門口做迎賓這樣的事的。她自有她該做的事。
秦如清是做她該做的事了,她趴在飛劍上,躲在雲頭裏瞧今日的“招聘會”,還拉上了唐子鳳。
唐子鳳被人從煉器室裏拉出來,老大不高興,不過他不高興也不會顯露在臉上,就是嘴角的弧度略微有些向下,用秦如清的話說就是看着就讓人想欺負一下,想讓他破功。
“你們家的事,為什麽要拉我來看。”唐子鳳的臉頰微有些鼓。他坐在自己的飛行器上,和秦如清躲在同一個雲頭。
唐子鳳的飛行器,就是一條小飛舟,規規矩矩,沒有任何特色。用秦如清的話說,醜得慌,完全不像個天才煉器師的飛行器。
秦如清腦袋朝下,聞聲頭也不擡地說:“帶你來見見我秦家是如何一展族威的呀……況且天天悶在煉器室裏是會出毛病的,既然是我将你帶到了秦家,自然就有責任義務定期帶你出來溜溜啦!”
什麽“定期出來溜溜”,有種牽着修勾沒事帶它出來望望風的感覺……
唐子鳳臉上的表情更木了,唇抿着,忽而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唐家門下有大小五個附屬家族。”
意思是,你家這場面,在我這還不夠看的。
秦如清頓一下,驚異地扭過頭來看這個人。唐子鳳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就是嘴巴抿着。
平生頭一回被噎(一般都是她噎別人),秦如清頓時生出一絲新鮮之感,故意上下掃了他一眼,道:“那也是唐家,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都被逐出家門了,還擱這兒憶往昔呢。
唐子鳳瞬間将唇拉成了一條直線,駕駛飛舟就想走。這就是很不高興的意思了。秦如清樂了,拽住他的飛舟末梢,“別惱啊,你自己非要提唐家的,我不過是實話實話哈~”
人拉回來後,底下的會議也開始了。
為了展現秦家的財力,給這些族長們上的茶都是靈乳茶。秦德明高坐上首,正在發表講話。
講話的內容基本直戳三個要點:
一,我秦家很牛逼。家裏老祖是南嶺修為第一人(不包括仙品署),還隐隐提了一下未來有更高的發展空間,示意你們跟着我家幹很有前途。
二,我秦家很有錢。南嶺出土的往複秘境現在整個兒都是我們秦家的了。若是有哪個幸運鵝當了我秦家的附屬家族,也能享受到秘境的福利哦。
三,瘋狂畫餅。說完自家有多牛逼之後就開始大談特談你們跟着我家好處有多大,什麽十年入品,五十年升品這種話都敢說(這句話是秦如清要求加上的,老實說以秦德明的厚臉皮都有些招架不住)
那些族長們聽完也不知道心裏咋想,但是至少面上“驚嘆連連”“欽佩不已”是做到了。
秦如清趴在雲上,看着自家爹的演講,捂嘴噗噗笑,像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這演講稿的草稿是親爹自己打的,但是她從旁“潤色”了一下。
而唐子鳳被強行摁在這裏,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出尬劇。老實說他覺得秦如清臉上的表情都比下面族長們開會要精彩得多。
好不容易會開完了,終于要去參加正經宴席。秦如清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問身旁的人,“你覺得咋樣?”
唐子鳳誠實道:“你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一會兒變一下,比下面的族長們的表情還要精彩。“
秦如清:“……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我爹剛剛講的話!”
唐子鳳:“雖然稍顯浮誇,不夠誠實客觀,但是總體上的意思是對的。”
秦如清捂嘴嚯嚯一笑,滿意點頭,“你只需要說最後一句就行了。”
唐子鳳抿唇。可他的重點是前兩句啊。
趁着宴席還沒開始,秦如清從雲頭上摸下去跟自家親爹碰頭,“爹,咋樣?“
秦德明撚須,剛剛擺出的世家族長派頭還有些沒收回來,“這些族長們熱情倒都是很熱情,但要符合你說的‘往上貼過來,又不顯谄媚,且誠心實意的家族’,約莫只有一兩家。”
唐子鳳跟在旁邊,聽到那三段描述,嘴巴就生動地一抽。
秦如清卻笑眯眯地點頭,“可以可以,戰果不錯,一會兒宴席的時候再看看,哦,那兩家姓啥?”
“一家姓程,一家姓嚴。”
秦如清聽了,點頭,她有個大致印象就行。秦德明倒是注意到女兒後面站着個高瘦青年,模樣很是周正俊朗,就是瞧着眼生。
“這是……”
秦如清哦了一聲,“爹,這就是我從張家要過來的客卿長老,姓唐。”
秦德明恍悟,“就是他?”之前寫小紙條那個?
不由得細細打量了一番,之前他對這個寫小紙條的人有些不喜,覺得此人藏頭露尾,必不是行事端正之輩,只是如今一瞧,卻看他目光清明,形容如端方美玉,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不由得驚奇,好像也沒他想得那麽糟嘛。
秦德明打量期間,唐子鳳已經恭敬行了一禮,道:“秦族長。”
秦德明笑眯眯點頭,回道:“唐長老。”既然前頭是張家客卿,他叫一聲唐長老也不為過。
唐子鳳的表情不知為何僵硬了一瞬,卻仍點頭。秦如清在心裏暗笑,好嘛,這下子唐長老的梗可真過不去了。
說了一會兒話,見唐子鳳有些社恐的樣子,秦如清便跟親爹道別,打算帶他走。既然人是她帶出來的,必然得好好地送回去。
秦德明自有客人要招待,也不多流連,匆匆離開。看他走後,秦如清轉身,調侃他,喊了一聲,“唐長老~”
唐長老似乎趔趄了一下,卻沒回頭,大跨步往前走,越走越快。秦如清先是看着他笑,忽然看見什麽,眉梢一挑,驚呼道:“小心!”
前頭有人!這人竟然就這麽直挺挺地撞了上去。趕緊用了個輕身訣,幾步追上去将他往旁邊一拉,險險避開。
唐子鳳被她拽到一邊,秦如清卻正好與前頭那人撞了個臉對臉。倒是沒碰到,就是四目相對。
看見一雙驚愕的眼睛,秦如清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唐子鳳也回過神來,扶住秦如清,形容關切。秦如清對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無事後才轉過頭來看着差點被自己撞上的人。
“不好意思,剛差點撞到你了,沒受驚吧?”在今日這個場合,必是來參加宴席的客人了。秦如清朝他看去,卻發現此人十分年輕,眼睛倒是挺好看,就是目光瞪着自己,活像白日見了鬼。
秦如清疑惑,正要問這人是不是吓傻了。卻見他突然擡手捂住眼,面中竟然就已經有淚水劃過。
蛙去!
秦如清吓了好大一跳。不是吧,我有那麽恐怖嘛?不是秦如清自誇,她前後兩輩子都是美女,這輩子的容貌尤甚,家裏的年輕侍從見到她偶爾還紅個小臉兒,怎麽這人還吓哭了。
“你你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是我真撞傷了你,還是你眼裏落了灰?”
站在兒子身後的程鑫終于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小小姐莫急,小子無事,只是突然犯了眼疾,驚擾小小姐了。”
這少女看模樣打扮,應是秦家嫡系小輩……只是,若是嫡系的話,剛剛門口迎賓,又好像沒見過。倒好生奇怪。
秦如清還奇怪呢,犯了眼疾?所以見她就狂流眼淚?
面上卻有禮道:“我乃秦家嫡系小輩,行五,驚擾客人是我等的不是,若客人有什麽需求,只管道來,我等務必滿足。”
程鑫正擔心兒子情況,哪敢有什麽需求,連連擺手。
秦如清看他們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拉着唐子鳳走了。
見他們遠去,程鑫急忙拉着兒子躲到了角落處。
“一鳴,你沒事吧?”
程一鳴緩緩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程鑫看見手下的情形,驚呼一聲。兒子的眉心,已經開啓了一條小縫,那縫隙中竟然生生流出血淚來。
給程鑫唬了好大一跳t,“一鳴,你,你……“
程一鳴虛虛喘着氣,問:“方才那女孩,是何人?”
程鑫雖不解兒子為何如此問,還是說:“她說她是秦家嫡系,又行五。應是族長秦德明的小女兒。”
秦氏族長之女。
程一鳴用力眨了下眼睛,眉心的縫隙終于消失。他沒頭沒尾道了一句:“爹,今日宴會,一定要竭盡争取秦家的附屬家族之位!”
“啊?為何啊?”程鑫驚疑一聲,忽然瞳孔放大,“難道是……”
程一鳴肅臉沒說話。
方才遠遠瞄見一個玲珑的紅衣少女,眉心之眼便覺有異。忍不住用術法開啓,那少女卻正好轉過頭來。
于是,他便看見了這樣一副畫面:
漫長的登天之梯上,那少女置于頂峰,金光大耀,将她高高托舉,無數臣民拜服,仙霧缭繞中,少女睜開眼,背後法相顯現,高不可攀。
他并不清楚這畫面代表着什麽,只知道一件事,這樣還未展翅翺翔的雛鳳現身在南嶺,如果程家錯過,将會抱憾終身。
……
遠處,秦如清送唐子鳳回他的煉器小黑屋。一路上這人都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又別扭上了。
秦如清也懶得管,一般越天才的人,尤其是這種搞煉器的工科生,似乎多少都有點奇奇怪怪的毛病。唐子鳳這樣時不時就愛木着臉不說話的,似乎也算還好了。
她這會兒正在跟系統說話。
一直裝死的系統剛剛竟然主動跟她搭腔,說:【宿主,有人在窺伺你。】
給秦如清又吓一跳,“誰?”腦子一轉,猜測:“剛剛撞到的那個青年?他看到啥了?”
系統說:【有我在,他當然是無法窺伺宿主的,我給他植入了病毒,他的眼睛應該受傷不輕,然後……】
秦如清跟着,“然後?”
【用宿主那世界的話,我又給他稍微加了點特效。】
秦如清:哈?
系統很是貼心地将特效給她重現了一遍。秦如清看完後,嘴角抽搐,差點沒忍住用爪子摳出一座秦氏領地。
那個金光、那個天梯、那個日輪,我的媽呀,系統你這審美。
秦如清用爪子捂住臉,不忍直視:“系統,你這外觀數據庫還是上個年代的吧,這特效,最多也只值五毛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