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陸盼盼回想起那一次在龍蝦館見到遇到顧祁, 他把慶陽隊長摁在牆壁上放狠話:“再打擾我吃飯我
就把你的頭擰下來一個高起跳暴力發球打出去你信不信?”
有這個前情,陸盼盼還真怕他當真在球場上搞出什麽刑事案件。
“顧祁!”
陸盼盼突然站起來,朝球場喊道。
球場安靜了一瞬。
顧祁拿着球,看向陸盼盼。
陸盼盼很着急, 又不知道怎麽說, 只能朝他搖搖頭。
單旭陽他們都莫名地看着陸盼盼。
只有顧祁,右手握拳, 輕輕錘了一下左胸。
雖然他沒說什麽,但是陸盼盼卻心安了。
她坐下來, 深吸一口氣,緊緊盯着顧祁。
顧祁站到他的位置, 半彎下腰,銳利地看着對方。
郭齊磊站在發球位,注意到了對面新替換上來的主攻手。
他心裏莫名有些沒底, 慢慢地運球,一直沒有發球。
對方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可郭齊磊就覺得那人是來報仇的,而且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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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場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對方散發出來的攻擊性, 讓郭齊磊這個常年跋扈慣了的人有點心虛。
就像高中打架,不管對方再高再壯,他都沒在怕的,可有時候遇到一些人,光一個眼神, 他就知道
惹不得。
郭齊磊呼吸有些不穩,而他遲遲沒有發球,直到隊員催他,他才反應過來馬上時限就到了。
于是他慌忙地抛起球,跳起發球,竟然沒有過網。
全隊都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郭齊磊什麽都沒說,黑着臉走到一邊,卻看到對面的顧祁笑了一下。
好像在說“什麽玩意兒會不會打球不會打球就回家彈彈珠”似的。
郭齊磊心裏竄起一股莫名火,回到自己到位置時還撞開了擋在他面前的隊友。
輪到允和發球。
顧祁拿着球走到發球位,也慢吞吞地運球。
郭齊磊站在後排位置,死死盯着顧祁。
他看見顧祁抛起球,高起跳,手臂揮起,力量感十足。
郭齊磊瞄準了位置,在顧祁的手掌碰到球的那一刻就撲了出去,準備接住這個球。
誰知顧祁氣勢做得足,卻只是平穩地把球擊了出去。
但郭齊磊可是鉚足了勁兒沖出去的。
他就眼睜睜看着球在距自己很遠的地方開始下降,而自己慣性太大,剎不住車,已經沖了出去,倒
在地上滾了一圈,直撲向觀衆席。
球場裏頓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郭齊磊立即站起來,回到場內,發現連隊友都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要不是他剛剛那莫名其妙地一個沖勁兒,這球怎麽也不可能變成死球啊!
郭齊磊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顧祁,眼裏蹦出的光像刀子似的,可顧祁卻好像沒看到他,拿着球走
向發球位,還跟隊友說笑。
郭齊磊呼吸越來越粗重,緊緊握着的雙手都在發抖。
顧祁這次依然跳發球,但他連假動作都懶得做了,再次發了一個不太重的球。
郭齊磊學聰明了,見到球過來,大喝一聲,在二傳接球後沖上去用盡全身力氣把球扣回去。
這個球在空中高速轉動,沖擊力極強,直奔顧祁而去。
那麽一兩秒的時間,顧祁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球,也不動。
當球沖向顧祁時,他只微微一側身,所有人就眼睜睜看着這個球出界落地。
全場靜了一秒,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
顧祁回頭看了單旭陽一眼,平時不茍言笑的單旭陽都攤了攤手。
就這麽一來一回好幾次,顧祁把郭齊磊當作猴子一樣耍了好幾輪。
明明是一場嚴肅的比賽,硬是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當然,除了理工大學。
郭齊磊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面紅耳赤,脖子上青筋都在抖似的,不管不顧地就要沖上去打人。
到這份兒上了,允和的球員也只是一群年輕氣盛的男孩,打架誰怕誰,立刻也都圍了上去。
眼看着雙方就要在網前發生肢體沖突了,觀衆席坐的比較近的人都湧上去想要拉架。
陸盼盼和施佑靈以及一瘸一拐的肖澤凱也沖了出去。
只有顧祁又慢悠悠地抱着球走到發球位,漫不經心地運球。
就在這時,吳祿在場邊大喊,“你們幹什麽呢?!給我回去!”
大家看了吳祿一眼,一時間竟不知道他呵斥的是想要拉架的人還是要打架的人。
吳祿又說:“還打不打球了?!你們當時玩兒呢?!這是比賽!你們有沒有當作是比賽!這不是平
時隊內訓練!給我好好打!”
一瞬間,理工大教練呼吸到的空氣都有點兒尴尬。
他不知道吳祿這是在教練允和的人還是羞辱他的人,反正他只能上去把自己的球員罵一頓。
幾分鐘後,這場沖突被強制平息下來。
允和大學的人只能把怒氣吞下,但是理工大學的人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們氣的是郭齊磊這個人。
平時他在球隊橫行霸道慣了,這時候出來比賽還這麽橫,以為天上地下他最大,結果遇到個比他更
橫的。
輸球又輸人。
要不是他,理工大學哪兒至于輸得這麽難看。
觀衆席上的陸盼盼卻是真的想笑又不敢笑。
她自然是不希望顧祁真的以暴制暴,去把人打一頓。但她也不是聖人,看到羅維被欺負,她也很心
疼。
只是沒想到顧祁用了這麽個方法給報複回去。
——什麽叫殺人不見血,這就是。
這麽一來,郭齊磊淪為笑柄,理工大學的人更後繼無力了。
理工大學的教練也不管其他,直接把郭齊磊換下場。
反正這場比賽輸定了,與其讓郭齊磊繼續丢人,還不如随便換個一年級的上去完成這場比賽。
陸盼盼看着郭齊磊極其憤怒地下場,一腳踢飛椅子,看也不看教練就往外走。
陸盼盼叫岳從嘉出去看看。
畢竟他們是主場,她可不想因為對方球員想不開在允和大學幹出點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岳從嘉很快回來了,在陸盼盼耳邊說:“那黃毛在外面抽煙呢,沒事。”
陸盼盼點點頭,繼續看比賽。
比分很快拉到了二十四比十三,允和已經拿到賽點,沈周初最後一球得分,比賽結束。
不同于以往每次得分都有雙方隊員握手的環節,理工大的人不好意思來,允和的人也不願意去。
對方的教練也別別扭扭的,既丢了人又輸了球,沒好意思多待,敷衍地問了句羅維怎麽樣了,吳祿
說情況還好,他們就馬不停蹄地溜了。
賽後,球館裏很安靜。
吳祿也不知道怎麽總結這場比賽,憋了半天說了句“還可以”就走了。
球館裏只剩下陸盼盼和施佑靈以及球員,大家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
羅維這時從校醫院回來了,正好碰見大家湊在一起笑,莫名地問:“怎麽了?”
霍豆摟着羅維的肩膀,說:“沒什麽,我們在說今天顧祁怎麽護短的,他可見不得你受欺負。”
羅維感動地看着顧祁,顧祁卻陰測測地說:“別說的這麽奇奇怪怪的。”
羅維:“……”
總而言之,允和大學今年聯賽第一場比賽,以誰都沒有想到的方式贏了,而且是大比分贏了。
而且這場比賽也沒什麽好複盤的,陸盼盼簡單說了兩句就讓大家回去休息,然後自己去辦公室放電
腦。
再下來時,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顧祁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機。
午間的光從大門投進來,正好照在他身上。
脖子上還有未幹的汗跡,在陽光下很顯眼。
陸盼盼這才注意到,顧祁的臉很白,身上皮膚卻不算白。
健康的膚色和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半幹未幹的汗跡,竟讓人看得一陣臉紅心跳。
恰巧這時顧祁擡頭看向陸盼盼,陸盼盼心裏一慌,連忙埋着頭往前走假裝沒看到。
顧祁追了上來。
“你走這麽快幹嘛?”
“嗯?”陸盼盼有一種做了壞事的心虛感,“我去吃飯啊。”
陸盼盼又走了幾步,“你怎麽還在這兒?”
顧祁:“等你啊。”
陸盼盼腳步更快,手指在背後攪動。
沒說話,也沒表示什麽,只是往外走。
兩個人走到球館外的小路上。
陸盼盼感覺自己總有一股莫名的緊張感,于是找話說:“今天的比賽,你感覺怎麽樣?”
顧祁:“你要聽我真實想法嗎?”
陸盼盼:“當然了。”
顧祁:“如果不是你在比賽前叫了我一聲,我真不能保證我會不會打得他懷疑人生。”
陸盼盼輕笑:“那說明你還是很理智。”
顧祁望着天,似笑非笑地說:“也不是所有時候都理智。”
陸盼盼看向他,在他即将轉過頭來時又移開了目光。
陸盼盼:“比賽結果固然重要,但是球品也很重要。”
顧祁:“嗯。”
陸盼盼:“雖然那個郭齊磊很沒品,但是咱們沒必要跟他一樣。”
顧祁:“嗯。”
陸盼盼:“輸了要服輸,贏了更要尊重對手。”
顧祁:“嗯。”
陸盼盼:“但是郭齊磊這種人,也要給點教訓,不然他真以為打球是打群架呢。”
顧祁:“嗯。”
陸盼盼:“不過在場上,你還是要有自己的衡量,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不一定要全聽我
的,我也不是每次都判斷準确。”
顧祁:“嗯。”
陸盼盼頓了一下,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顧祁笑道:“當然在聽。”
他停下來,低頭看着陸盼盼:“你說,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不一定要全聽你的,你也不是
每次都判斷準确。”
他好像話裏有話,語氣也不太正經。
陸盼盼臉慢騰騰地熱了,“我跟你說比賽。”
顧祁:“對啊,我在說比賽,不然你以為呢?”
陸盼盼沒接話,快步朝前走去,顧祁笑着跟上。
“你去哪兒啊?”
陸盼盼:“吃午飯。”
顧祁:“食堂?”
陸盼盼:“對啊。”
顧祁:“一起啊。”
陸盼盼沒說話,走得很快。
顧祁跟在她身後,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始終隔着一段距離。
顧祁慢慢靠近,在影子交織在一起的那一刻,陸盼盼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回頭,顧祁慣性朝
前,兩人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連對方的呼吸都感覺得到。
夏天的餘熱還未消盡,空氣裏還夾雜着躁動。
顧祁:“怎麽了?”
陸盼盼退了一步,轉身朝前走。
“沒什麽。”
看似平靜無波,陸盼盼手裏的包卻掉在地上。
這是一個沒有拉鏈的包,裏面的鑰匙、手機、粉餅全都落了出來,還有一個黑色的手電筒。
兩人都愣了愣。
陸盼盼立刻把包撿起來,掉出來的東西胡亂地塞進去,拍了拍沾灰的包,然後繼續朝前走。
後面的人卻突然伸手把包拿走。
“看着挺重的,我幫你拿吧。”
陸盼盼反應過來時,包已經在他手上了。
“不用了。”陸盼盼說,“不重。”
顧祁:“那為什麽掉地上了?”
陸盼盼心跳陡然一快,伸手把包奪過來。
“手滑。”
“這樣啊……”顧祁還是跟在她身後,卻貼得很近,朝前微微彎腰,湊在她耳邊說,“我手不滑,
你要不考慮一下讓我當你的拎包專業戶?”
陸盼盼腳步頓住,緊緊握着包帶。
身後的身影越發清晰。
“說簡單點就是,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讓我當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