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陸盼盼對上顧祁的目光, 沒有閃躲, 并大聲說道:“很棒,繼續加油!”
顧祁歪了歪頭,朝後排走去,轉身的那一刻, 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意。
陸盼盼松了口氣,眨眼的功夫,肖澤凱已經站到了前排。
她的注意力回到肖澤凱身上。
暑期的訓練就這麽井然有序地持續到了九月開學。
新生報到那天,吳祿沒出現在排球館,直到傍晚,他才愁眉苦臉地來了。
陸盼盼把他拉到一邊,問:“發生什麽了?”
吳祿嘆氣道:“去體育學院看了看, 今年招生形勢更嚴峻了, 排球特招生還不到十個。”
陸盼盼憂心忡忡地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新生。
每到開學季,新的面孔新的活力總是帶來新的希望, 可惜看吳祿的表情,今年生源不僅少,好像質量也不怎麽樣。
陸盼盼無奈地伸了個懶腰,說道:“沒關系,有人總比沒人好,生源會慢慢好起來的。”
也不知道吳祿聽沒聽進去,反正他表情松了些,慢慢走回排球館。
軍訓結束後,吳祿還是從新生中選了四個人, 陸盼盼看了他們的基本功,雖然如吳祿所說一樣,其中三個能力不算太好,但是身高卻有很大的優勢,還有一個身高一般,但是二傳技術十分亮眼,甚至可以說超出了陸盼盼見過的許多二傳手,所以陸盼盼第一個記住了他的名字,岳從嘉。
幾個新生剛脫離高中,特別活躍,很快就融入團體。
結束訓練的時候,陸盼盼總能看到他們成群結隊地去吃飯。
這天晚上,結束訓練後,陸盼盼把所有人的報名表收上來,拿到辦公室去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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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報名表上都貼了證件照,她一張張地翻看,看到顧祁的那張表格時下意識停頓了一下,随後又快速翻過去。
完成報名後已經十點,學生都走光了,保安催促着陸盼盼趕緊下班。
夏天已經進入末尾了,陸盼盼走在路上卻沒感受到涼意,只覺得比盛夏還悶熱。
她拎着一把傘,朝步行街走去。
剛結束軍訓,步行街還很熱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陸盼盼要去甜品店買小蛋糕,經過那家熟悉的麻辣燙店,卻發現老板已經換了,麻辣燙也變成了燒烤。
再仔細一看,最外面那桌人不就是剛剛結束訓練的羅維他們嗎。
他們帶着新生來吃夜宵,聊得正起勁,連陸盼盼站到他們身後都沒注意到。
“诶,你為什麽考我們學校啊?”肖澤凱打着岳從嘉的肩膀問,“我看你這考個北體也沒問題吧?”
岳從嘉說起這個就一臉無奈:“這都是命啊?”
肖澤凱問:“怎麽說?”
岳從嘉盯着面前的牛肉,滿腹的懷才不遇:“文化分不夠呗,本來還想高考的時候抄一抄別人的,結果他媽的我四周坐的都是體育生,你說這是不是命?”
對此,大家似乎都頗為同情,只有陸盼盼在一旁笑出了聲。
羅維看到陸盼盼,立刻招呼她來一起吃夜宵。
陸盼盼不着痕跡地退了一步。
“不了,我買點東西就回家。”
顧祁那事兒算是給陸盼盼提了個醒,跟隊員相處要把握好分寸,所以陸盼盼總盡量跟他們保持合适的距離。
但是有時候回想,前些日子她跟顧祁也不算走得近,這兩個月她跟顧祁更是沒什麽交集,私下幾乎沒見過面,所以顧祁怎麽就喜歡上她了?
大概就是因為臉吧。
陸盼盼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正好這時候,顧祁從店裏的衛生間出來,陸盼盼立刻就走了。
她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拐進一家蛋糕店,買了第二天早上的早餐。
拎着小蛋糕出門,走了沒兩步,一場夏末秋雨說來就來。
陸盼盼心想,幸好今天出門的時候覺得天氣悶熱所以帶了把傘。
陸盼盼走到那條巷子時,路燈在風雨裏搖搖欲墜,好幾盞燈泡忽明忽亮。
陸盼盼嘆了口氣,踩着雨疾步往前走。
陸盼盼怕黑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
小時候,她還不太記事,認知裏黑夜就是看不見東西的。知道有一天晚上,一家人去遠方親戚家玩,晚上雷雨交集,爸媽跟親戚在一樓打麻将,陸盼盼被雷聲吓醒,因為睡的是親戚家的屋子,伸手摸不到開關,哆哆嗦嗦地爬下床,卻不小心撞到了床頭的玻璃臺燈。
當時陸盼盼可不知道那是玻璃臺燈,只覺得什麽東西猛砸到她頭上,鮮血直流,疼得她兩眼冒金星。
那時,屋裏的東西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她被臺燈一砸,摔倒在地,又撞倒了一旁的衣帽架,那麽粗的柱子直接砸陸盼盼腿上。
衣帽架又掃到化妝櫃,上面的瓶瓶罐罐噼裏啪啦地倒下,驚到了陽臺的貓,直接跳到陸盼盼肚子上然後蹿走。
那片刻的驚吓全都湊在了一起,陸盼盼以為從自己身上蹿走的毛茸茸的東西是鬼,動也不敢動,只能躺在地上捂着腦袋哭。
那天雷雨聲很大,爸媽在樓下打麻将,沒聽到她的哭聲。
陸盼盼大概是哭得沒力氣了,抑或是吓得失神,漸漸沒了意識。
等她醒來時,自己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自己有夜盲症。
吃了不少藥,做了不少治療,才慢慢改善了視力,不過還是比普通人在黑暗環境下的視力要低很多。
視力倒是其次的,主要還是那晚的經歷給陸盼盼造成了心理陰影,所以她怕黑超出了常人的程度。
—
陸盼盼走得越來越快,捏壞了手裏的小蛋糕也沒注意到。
雨聲淅淅瀝瀝,其中好像還夾着人的腳步聲。
陸盼盼不确定,豎着耳朵聽了聽,好像還真是。
于是她走得更快了。
身後的腳步似乎也跟得更緊。
一只野貓從牆頭蹿過,陸盼盼吓得踉跄兩步,差點沒站穩。
這時,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你慢點。”
恐懼感一瞬間達到巅峰,爆炸,然後奇跡般地煙消雲散。
陸盼盼聽出這是顧祁的聲音,慢吞吞地回頭,眼裏都是疲憊。
“你怎麽在這兒?”
顧祁遠遠站着對她說:“哦,我看見下雨了,天又黑,所以跟來看看。”
陸盼盼抿着嘴沒說話,似乎只能聽見雨滴在傘上的聲音。
顧祁朝她擡擡下巴:“你走吧,我就在你身後。”
陸盼盼心裏有什麽東西百轉千回,卻又無法用語言說出來,于是她轉身繼續往前走。
這短短的一段路,她聽覺似乎更靈敏了,能聽到顧祁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後跟了一個人,陸盼盼沒那麽怕了,漸漸松開了捏緊小蛋糕的手。
到了小區門口,燈大亮着,她收了傘,回頭對顧祁說:“我到了,謝謝。”
也是這時,陸盼盼才注意到顧祁沒打傘。
雨倒是不大,顧祁頭發卻濕透了,軟綿綿地貼着頭皮。燈光只把他的臉照亮了一半,臉頰下有雨水。
他這幅模樣,跟證件照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差別挺大。
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陸盼盼上前,把傘遞給他。
“你回學校吧。”
顧祁不要。
“我不用,很快就到學校了。”
“你怎麽不讓人省心呢。”陸盼盼把傘塞他手裏,“拿着,趕緊回去。”
顧祁聽話地接過傘,拉開撐杆,撐開傘面。
——“啪嗒”一下,傘被撐破了。
顧祁:“……”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那樣看我啊喂你聽我解釋算了不解釋我還是走吧。
最後,顧祁還是淋着雨回了學校。
陸盼盼看着他那倔強的身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霍修遠剛洗完澡出來,看見顧祁渾身濕透地回來了,話也不說一句,渾身憂郁得跟花澤類似的。
“怎麽了?”霍修遠問。
顧祁拿了一張毛巾擦臉,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麽。”
“喂,兄弟,別這樣。”霍修遠半個屁股坐到顧祁桌上,“我看你這幾個月好像都有心事的樣子,跟兄弟說說呗。”
顧祁瞟他一眼,沒說話。
霍修遠雙手比劃了下:“是不是感情上的問題?”
“我沒有感情。”
顧祁徑直站起來,拿着毛巾去洗澡。
霍修遠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發了條語音。
“小鶴啊,我室友完了。”
[鶴立雞群]:?
霍修遠又說:“以前有個女人勾引我,後來又勾引我室友,哎,我室友是個母胎solo,一下子就着了她的道。”
[鶴立雞群]:這什麽絕世綠茶婊啊?!勾引同一個寝室的人,太過分了叭!
霍修遠:“是啊,太慘了。”
[鶴立雞群]:小哥哥別難過,這種辣雞女人不值得你們難過。
霍修遠:“我早就不難過了,就是覺得這世界太巧了,她怎麽就碰上我室友了呢?”
[鶴立雞群]:這世界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不然全中國十幾億人怎麽我偏偏就遇到了你呢?
霍修遠盯着手機傻笑:“嘿嘿,緣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