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關系

第8章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很想說，這一章男讀者可以繞道的謝謝。 上半夜方鹄守夜，下半夜徐決明守夜，一夜無事，馬賊并未追到這裏來。快天亮時徐決明出去水邊洗了個臉，看了看拴在屋邊馬匹的情況，一切如常，再返身回石屋裏，方鹄還沒醒。

徐決明坐在床邊，看着方鹄出了會神，知道他累，一下子不忍心叫醒他。

那家夥睡相倒還好，偶爾翻一下身，碰到斷骨的手臂會疼得在夢裏皺一皺眉毛，除此之外還是很安靜的。徐決明心想他要是平時嘴頭沒這麽花的話，應該還算好相處的那種人。

轉臉看向屋外透進來的熹微曙色，徐決明心想自己默默數到一百就叫醒方鹄。

才數到五十二，忽然聽到翻身聲響，徐決明低頭一看，方鹄醒了，躺在床上，有點茫然地眨着眼，當眼光看到自己的時候，一個大大的笑容立馬咧在臉上。

徐決明正想說一聲“你醒了？”卻看到方鹄忽然笑容有點尴尬起來，飛快地翻過身去面向牆壁好像要掩飾什麽。

徐決明納悶地向他全身掃了一眼，方鹄沒穿着鐵甲，只穿着裏衣，某個地方精神昂揚的情況掩飾不住。徐決明心下了然，再瞥了眼方鹄難得不自在的神情，幾乎有點好笑。

他輕輕挪開方鹄綁紮不能動彈的右臂：“你手傷着，我幫你吧。”

一向厚臉皮的方鹄極其難得的耳根都紅了。雖然他經常出入勾欄，并不是不知風月的少年，但是由男人來幫自己這個，還真是首次。

徐決明的語氣還是平淡客觀，就事論事，非常符合郎中身份：“《黃帝內經》上說，男子‘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這本是成年男人正常事，沒什麽好尴尬的。”

方鹄沒讀過什麽書，引經論典什麽的對他來說純屬對牛彈琴，但是至少知道徐決明沒把這事當羞恥之事對待，窘迫之意漸漸減了幾分，只是當徐決明的手碰觸到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抽了口氣，整個身軀都震動了一下。

徐決明半側着身子，從身後摟着方鹄，呼吸聲響在他耳邊，方鹄覺得自己連耳尖上的汗毛都是豎着的，他知道徐決明很鎮定，可是自己卻像是整個人要融化掉一樣，心裏胡亂想着：果然是醫道高明的郎中，如果他想要自己死在這種快感裏，他随時可以辦到的啊。

突然又想，他/媽/的難道還有人被他這樣“治療”過嗎，為什麽他的手法這麽高明……忽然間好想氣乎乎地咬他一口洩憤啊。

方鹄的左手摸索到徐決明動作着的手掌，卻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他趕緊撤開自己的手，閉上眼睛聽任徐決明宰割。

得到纾解的時候方鹄幾乎是忘形地嗚咽了一聲，身體繃緊，他下意識地用左手抓住徐決明想要移開的手掌，緊緊攥着，雖然連頭也不敢回過去看看徐決明的臉。

徐決明停了一會，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方鹄後背，雖不說話但滿滿的安撫之意，直至方鹄終于放松下來，松開攥着他的手。

方鹄沒敢回頭看，所以也不知道其實徐決明臉也紅了。在心中默念了幾十次“醫者父母心”之後，徐決明才勉強維持了一貫的鎮定，起身離開方鹄。

摟着這頭年輕東都狼的感覺……其實……不僅僅是“不錯”啊。徐決明出去再次用冷水洗臉的時候心裏念頭有點亂七八糟。不，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終于拾掇完了上路的時候，兩人都沒看彼此的眼睛。

方鹄在屋角找到一個老舊的羊皮水囊——雖然舊得本來顏色都看不出來了，但幸好沒破——裝了滿滿一囊水，挂在馬鞍旁。至于食物，還有幾塊沙鼠肉，另外徐決明身上裝着藥物和幹糧的袋子居然也沒在昨天的折騰中遺失，雖然幹糧數量不多，但省着點吃還能支撐點時間。

徐決明還是不肯上馬，方鹄忽然間也有點別扭，也不肯上馬。結果就是徐決明牽着沒人騎的馬走在前面，方鹄左手拖着他的長槍跟在一邊。

默默無言地走了幾個時辰，中途小憩過一次，吃了點東西，繼續上路。最終還是方鹄憋不住話。

“你要不要喝水？”

徐決明答道：“不要。”想到什麽，徐決明回過頭來看着方鹄說：“你渴就喝吧，不要忍着。”

方鹄對上徐決明看向自己的眼睛，戰陣上殺進殺出面無懼色的東都狼忽然沒來由的有點慌張，“我，我也不渴。”

“哦。”徐決明轉回頭去，拉了拉馬缰，繼續往前走。

方鹄有點沮喪，拖着長槍跟上，走了兩步，沒話找話：“那個，徐郎中……”

“你也可以叫我名字，不用這麽客氣。”

“決明。”

“嗯。”

這名字念起來挺好聽的，方鹄心想，早忘了剛才尋的話題是什麽，好奇問道：“你這名字有什麽由來嗎？”

徐決明說道：“決明是一種中藥，味苦、甘而性涼，能清肝火、祛風濕，益腎明目，又稱為決明子。”

“哦哦。”

“我們萬花谷有不少師兄弟都以中藥為名，好像我白術師兄、防風師兄他們都是。”徐決明悠然說道，“我剛進谷的時候，年紀還小，沒開蒙念過書，也沒有大名，座師孫藥聖當時正在配藥，剛好案頭有一味決明子，于是就以此給我為名了。”

方鹄想了想，突然哈的一聲笑出來：“還好你師父當時用決明配藥，要是那時候他在用大黃配藥，你豈不是要叫大黃了。”

“……”

方鹄越想越好笑：“大黃，大黃，好像只狗狗的名字，挺可愛的哇。”

正笑得開心，一擡頭看到徐決明扭頭瞥了自己一眼，眼光冷冷的，方鹄立馬收了笑容，咳了一聲，摸摸自己鼻子。

“你才是方大黃。”

方鹄十分識時務地搖着尾巴回答：“汪。”

徐決明無語地轉回頭去，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揚着嘴角在笑。他無奈地搓了搓自己的臉，心想跟這麽個沒臉沒皮的家夥呆在一起，還能怎麽樣啊！

于是只好岔開話題：“那你名字的由來又是什麽？”

“呃……”方鹄想了想回答道，“我以前剛逃出那個綢緞商家，投進天策府的時候，給新兵記名造冊的教練使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說姓方，沒名字，随便叫一個就行，剛好朱軍師路過，就說那叫方鹄吧，他還引用了一句話，什麽‘燕雀不如鴻鹄之志’這樣的，說當軍人的就應該有鴻鹄之志。後來我練了好久才會寫自己名字。”

“是‘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徐決明糾正他，語氣放柔和了，“你們朱軍師很有心，這是激勵你來着，讓你不要自輕自賤，要做個有志向的好男兒。”

方鹄挺了挺胸：“我明白！”

談談說說一番，之前有點尴尬的氣氛蕩然無存了，方鹄又開心起來。

“路太長了，一直步行很累的，決明你還是上馬吧。”

徐決明不為所動：“你身上有傷，該你騎馬才對。”

“傷的是手，我又不用手走路。”

“我可是連手也沒傷到。”

“……”方鹄看了眼徐決明的手，腦海裏不由自主晃過早上徐決明的手……猛然間血氣上湧，生生紅了臉，還想說的話噎了回去。

聽到那個聒噪的家夥忽然沒了聲音，徐決明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面紅耳赤的樣子，皺了皺眉，走過來摸摸他額頭：“太陽太大，該不會中了暑氣吧？”

“……我沒事。”方鹄別別扭扭地說，眼睛看着地上。徐決明的手指按在他額角上，很舒服，要是再順便順順毛就好了，徐決明昨晚摸他腦袋的時候他很享受的……

方鹄正在胡思亂想，徐決明卻忽然凝神傾聽：“你聽，什麽聲音？”

方鹄連忙左手握緊了槍杆，屏住氣側耳聽去，遠處隐隐傳來駝鈴的叮咚輕響，他極目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遙遠的地平線上有一排黑點緩緩地移動了過來，那應該是從關外向龍門客棧行去的駱駝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