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吻
第1章 吻
十二月的冷風已經可以凍透人骨。
仄歪的小巷中,薄司安靜的抽着煙,
今夜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作為特行科暗殺部部長,他本應利用“星光財團室長”這個身份打掩護同西裝革履的名流巨星們推杯換盞,盜取他們口中價值連城的醜聞。
亦或者是陪伴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們,套出他們貪腐的證據。
更何況一直盯着的目标人物再過幾天就要回國,可他的計劃書上還是蒼白一片。
工作多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但是卻在聽到那個消息後仍然不遠萬裏驅車來到此處。
回過神時,已經站在這裏聽了五分鐘牆角。
只因為那人要訂婚了。
發動機的轟鳴聲和不太平靜的心跳聲一起響在仄歪的小巷中,讓本該清醒的頭腦裏填滿了雜亂的念頭。
三年了.......整整三年未見對方過的好嗎?身體還是那般羸弱嗎?是不是已經做了情感淡化?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所以才會同別人訂婚?
可笑的是即便他馬上就要屬于別人,自己仍會輕易為他失控。
“呼.......”
薄司輕輕吐出一口白煙,聽着一牆之隔的歡聲笑語,眼神冷傲,手指不自覺的捏緊了口袋裏的禮物盒。
豎起的風衣領遮住了他半張妖孽般的俊美容顏,卻遮不住袅袅升起的煙霧和那陣陣穿堂的刺耳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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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白潇,你小子的命也太好了吧!居然和zk的千金訂婚了!”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
“噗!人家白潇長的這麽帥,從國中時期就是校草,什麽美女沒見過啊!還用着手段嗎?肯定是人家千金對咱們白潇一見鐘情~”
“好了好了,你們別這麽八卦了,已經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中高大英俊的男人溫和的送着前來祝福他訂婚的老同學們。
在陣陣嬉笑的告別聲中,熱鬧的小巷逐漸安靜下來。
白潇望着曾經熟悉的面龐一個個坐上車漸行漸遠後,臉上得體的笑容瞬間垮塌的無影無蹤,甚至惹上了一絲孱弱的病态。
他裹好脖頸上的圍巾,雙手摸進口袋裏掏出煙點上,娴熟的吐出一口煙圈遮住自己疲憊的倦容,準備回酒吧結賬,卻在側身時注意到一旁的仄歪小巷中袅袅升起的白煙。
——這天寒地凍的,誰會在那裏?
白潇停住腳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好奇心掉頭向酒吧內走去,卻突然聞到那袅袅升起的白煙中夾雜的淡淡茶香味兒。
是那人最喜歡的味道。
古老的記憶突然翻卷而出,鮮活的出現在腦海中,那一幕幕如開放在沙漠中的紅棘花,妝點了他貧瘠的靈魂,令他無法克制的呢喃出那個名字:“薄司.......”
昏暗小巷中的人全身一顫,瞳孔微微放大,霎那間的失神令手中的煙蒂“蹴”的一下燙在了指尖上。
“嘶!”
瞬間的疼痛讓失神的人驚呼出聲。
薄司轉身便逃。
——該死!怎麽就發出聲音了呢?!
他本不打算見面的!
在轉了一道彎後,前面是一堵牆,牆上紮着堅固的鐵絲網,在數九寒冬的臘月天如手拿長毛的士兵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你逃不掉了!
短暫的遲疑,僅有十秒,身後已然傳來了追逐的腳步聲。
薄司垂下眼皮,看了眼指尖的燙傷在心裏微微嘆氣——果真是逃不掉了啊.......總是輕而易舉被他影響,遲早要把這條命搭在他身上!
他緩緩轉身,對上了一雙驚愕到瞳孔都在顫抖的黑眸。
“薄.......薄司,真的是你?!”
白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方才小巷深處那一聲痛呼實在是太過熟悉,熟悉到令他大腦還未做出判斷身體便已然追了上來。
事實證明并非幻聽。
一張日日出現在夢中的妖孽容顏就這麽意外的浮現在眼前,如當頭棒喝、打的他措手不及。
是他!他回來了!
白潇怔愣的望着薄司,眼神直勾勾的盯在對方臉上,嘴唇微微張開,略顯滑稽。
相比之下薄司至少“面上”顯得冷靜許多。
他冷眼看着面前高大強壯的男人,眼神一直從對方帥氣的背頭滑到腳上那雙昂貴的Gaziano&Girling上,最後停留于男人寬闊的肩膀處突然輕“啧”了一聲。
三年未見.......在同zk千金訂婚後他是顯得愈發神采飛揚了啊,曾經被人瞧不起的病秧子一躍成為了“驸馬爺”、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他這個只能活在陰溝裏的臭間諜面前。
那一身質地剪裁精良的西裝三件套乍一看便抵得過他賣命一年的酬勞。
可笑自己居然還給他準備了一份自認為很貴重的禮物???
——艹!憑什麽所有人都能找到一個好歸宿、擁有一個幸福的結局唯獨他卻要在這惡臭的泥潭中掙紮一輩子?!憑什麽?!憑什麽啊!!!
心髒像是被突然捅了個窟窿,呼呼漏着冷風,各種不甘和不忿湧上心頭在剎那間霸占了理智。
他猛然伸出手抓住對方脖頸上的圍巾,踮腳對準那張嫣紅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呼吸糾纏。
唇齒間的熱度慰籍了泥潭中掙紮的靈魂。
指尖無盡燃燒的煙蒂在天寒地凍的十二月冷風中羁絆成了一道千年解不開的謎題。
——別想這樣輕易擺脫我!只有‘我不要你’,絕不許’你不要我’!!
時間仿佛停止,只剩下兩人唇齒的纏綿。
待分開,薄司眼底閃過一絲懊悔,僵了一瞬,他突然一把推開男人,妖孽般魅惑衆生的臉蛋上帶出一抹戲谑的微笑。
“新歡快樂,三年未見接吻水平還是這麽差,像你這種技術該怎麽服務人家千金小姐,不怕被嫌棄嗎?”
薄司無視對方錯愕表情的臉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口,将濃烈刺鼻的煙霧吐到對方臉上,旋即潇灑的彈了彈指尖,從口袋中摸出一只高級黑色絲絨禮盒放在對方眼前。
“新婚禮物。”
可是白潇卻沒有接。
微微顫抖的瞳孔還有渙散的眸光足以說明他此刻正在承受着怎樣強烈的沉痛打擊。
“不要?這可是五克拉的南美方鑽,我專門為你們準備的,拿着吧。”
——拿着,然後徹底告別。
薄司執起白潇的手,将禮盒放在對方掌心內。
肌膚相觸的瞬間,他這才注意到對方的體溫居然涼的吓人。
心室狠狠一顫。
想到眼前的男人壽命僅剩下八年時,心底便泛起了一絲憐憫。
——這對于一個間諜來說是不該存有的情緒,可是在面對着白潇、面對着這個曾經自己放肆愛過護過占有過的男人時,理智一次次的處于下風。
薄司不動聲色的咬了咬唇,知道再同眼前之人待下去很有可能會把持不住,便果斷轉身離開。
誰知白潇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心內昂貴的禮盒跌落在塵埃中,滾進一旁泥濘不堪的臭水溝中。
男人急切而飽含深情又分外委屈的呼喚聲響起:“我找了你三年!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