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休賽期(修)
79.休賽期(修)
回到燭荊府的第二天, 校隊大樓,會議廳。
謝春時将白沙天柱海域賽場直播回放調出。
分隊和校隊一起參與複盤任務,此刻十人有序的圍繞着會議桌, 看着前方的光幕。
“第二場淘汰賽分了五個賽道, 白沙天柱海域賽場積分前五,依次挑選,目前前五都是七校, 也就是說,不管選了什麽哪一條賽道,都會有七校內鬥畫面。”
白沙天柱海域的積分前五,依次是那羅河、聖羅蘭、西缇斯、墨丘陵、雅克德羅。
青頌塔和燭荊府, 都在十名左右。
“哇,那最壞的情況豈不是,同時撞上兩支七校隊伍。”
周忱難得聰明,發表一下自己的見地, 只是這話剛出口, 周圍的目光都看向他。
“普羅,把他嘴捂上”, 陳歲面無表情道。
普羅的大個子站起來,很有壓迫感的朝周忱後面走去, 一只手将他的烏鴉嘴嚴嚴實實捂住, 周忱瞪大眼睛掙紮, 但完全抵抗不了單兵的巨力。
陳歲給他手動禁言, 終于滿意了, 然後看向指揮, “由于非自然力量的加持,我覺得我們得做最壞打算。”
在場幾人沉默了幾秒, 謝春時于是首先調出七校視角,攤了攤手:“那麽,我們之後的訓練任務就不那麽輕松了。”
周忱好不容易掙開普羅的封鎖,忙為自己正名:“你們至于嗎,我真的不是烏鴉嘴!”
陳歲:“不信,領隊繼續。”
周忱看着其他人眼神都沒給自己,不禁反思:“我哪裏烏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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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他說的真或假,燭荊府都開始了研究其他六院的情況。
而此時,聖羅蘭會議廳。
已經觀看燭荊府比賽記錄到尾聲的聖羅蘭校隊,看着畫面上,正在西海域海面上,處理材料的燭荊府校隊,聽着陳歲一樣樣的介紹材料,諾亞怒中生笑。
“好好好,我說謝春時怎麽這麽好心,還給15管能源!”
“藍鳍!至水魚骨!他們是一個字也不提啊!”
諾亞哪怕不是維修師,但也聽過至水魚骨的大名。
更別提還有個藍鳍。
“領隊,沒想到有人比你還能裝”,賀雙木真誠道,看着燭荊府指揮謝春時勉強點頭的樣子,他終于明白了校隊指揮的共同特征。
——心髒!!
“你說我?你不是自诩八卦小能手,燭荊府單兵跟你說什麽了?”
賀雙木拍了拍胸,驕傲道:“普羅把他們分析師的底都掀開了!他們分析師真的是星際游民,連圖譜都是剛學的,而且體質超弱……弱不禁風?”
說到後面,賀雙木腦海中閃過陳歲揮拳,轟開單兵能量盾的畫面,不禁有些懷疑。
“我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
“呵!”諾亞冷笑了一聲,“剛學?弱不禁風?這群人心太髒了,滿口跑火車,結果你還當真了。”
看着畫面上和一環四院撞上的隊伍,“你看着吧,對上一環四院,這才是燭荊府的真實水平。”
“超弱?個鬼!現在燭荊府校隊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了!”
于是,賀雙木嗫嚅着,安靜下來觀看屏幕。
這副畫面依次在各大學院上演,不得不說的是,燭荊府的表現,的确讓其他學院都打起了精神。
“這個分析師不簡單”,墨丘陵會議室,張英傑推動傳感眼鏡,将錄像調出,停留在陳歲斬殺淨血樹、淘汰徐赫的兩個鏡頭上,“比起分析師,更偏向輸出,她和常規分析師的不同,讓燭荊府能夠選擇更多的戰術,比如全輸出陣容,如果淘汰賽遇到,我們不一定能完勝。”
辛茗作為木屬性覺醒者,對陳歲表現出的能量富集,也十分感興趣。
“分析師的精神體等級是A,但我看着,不太像……周圍的能量富集,優先選擇她,木屬性彙聚的地方,她能夠展示出超越A級的實力。”
張英傑點頭,“燭荊府的武器也非常契合選手本身,而且——”
他觀察到應對一環四院上島時,普羅的盾傘和周忱的四方锏合而為一的畫面。
“如果他們的武器互相可以聯動,可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驚喜。”
“分析師的機甲維修技能十分熟練,同一賽場,可能有出乎我們意料的武器差異,要注意分析師對武器的修改。”
墨丘陵無人輕松,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就連吉普納這樣t神經大條的人,都撓了撓臉,“難,太難了,生活總是這樣,讓你在最瘋狂的時候,遭遇暴擊。”
“暴擊還在後面”,張英傑起身調轉視角,“最好祈禱,我們不要提前在淘汰賽,就和燭荊府遇上。”
這句話同時在那羅河和西缇斯,被兩位指揮說出口。
如果謝尤一開始只是對謝春時保有忌憚,那麽經過白沙天柱海域賽場後,陳歲在他心裏的危險性将呈指數上升。
他看向有些沉默的敏攻:“他們分析師,和你1V1,多大幾率能淘汰。”
肖迩坐在角落中,兜帽和高衣領遮住他的腦袋和臉頰,字跡露出冰藍的短發,聽到點了自己,緩緩擡起眼睛,冰藍的睫毛扇了扇,他思考了一秒,從陳歲熟悉的風格中,想起了另一個影子,讓他記起對方的身份。
“幾率是……0。”
肖迩緩緩道。
這話讓一邊的賀蘭绮和路聽同時擡了擡眉。
“喲,你這麽沒信心?”希莫斯語氣調侃,“不像你的風格呀!”
肖迩垂眸:“我和她合作過,雙人組隊,靜河倒流地圖。”
“她很厲害,同樣情況下,進攻和自保都很強,我能夠牽制她,但絕對沒辦法淘汰她。”
賀蘭绮少見聽他說這麽長的話,“就是你說的那個,遇到了很厲害的分析師?”
她語氣幽幽道,隐隐幾分較勁。
肖迩沒察覺,點頭:“她很厲害。”
“燭荊府不止分析師棘手”,謝尤陰沉着眼,“別忘了,他們隐藏最深的指揮,到現在還沒有露出過精神體。”
這話讓那羅河其他幾人都沉默了。
精神體未露面,意味着他們無法猜測謝春時的精神體屬性,和擅長方向。
路聽瞥了眼謝尤:“說起來,你們一次都沒見過麽?”
謝尤和謝春時、謝宜三人,從小長大的三兄妹,竟然連他們都不知道。
謝尤臉上閃過一絲刺傷的神情,語氣帶怒:“我怎麽知道,他覺醒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謝家!要說了解,宋沅應該更了解吧!”
謝尤想,謝春時那時候那麽危險的情況,不是在謝家就是在宋家,理應是同在宋家接受家主訓練的宋沅更了解才對。
西缇斯領隊宋沅也在讨論這個話題。
宋沅提醒其他隊友:“目前燭荊府一定要注意,分析師陳歲,攻擊性很強,單兵、分析師,一般是她首選的動手對象,對戰場環境和對手有很敏銳的洞察力,周忱和顧妗雪兩人,潛力很大,一個攻速快,一個爆發強,但他們三個人有個共同的弱點。”
“時間。”
“一旦戰局拉長,周忱和顧妗雪的本體晶經受不起,而分析師的體力續航不上,這個階段,千萬要小心指揮突圍。”
“謝春時的精神體目前沒有人見過。”
宋沅定論。
池不語哇了一聲:“宋隊也沒見過?”
宋沅搖頭:“謝春時在神棄領域內覺醒,這部分資料被軍方納入機密,之後他就不知所蹤,謝家和宋家都沒有他的消息,所以他的實力,目前沒有人知道,這也是燭荊府最讓人擔心的地方。”
“他們的未知太多了,我們一旦對上燭荊府,一定要加倍小心。”
所有的隊伍都互相防備。
在一場淘汰賽摸清底細的同時,随着休賽期的時間往前,第二場淘汰賽很快就要展開。
*
淘汰賽開始前。
紫藤蘿星,上尹區白鶴街道。
風塵仆仆的簡潤松了松臉上的黑色面罩,機器将過濾花粉的氣息送入呼吸道。
冷意尚存,手從口袋中拿出來,還帶起空氣溫熱的白霧。
紫藤蘿星是最接近古星氣候,擁有正常輪轉的四季,其中的植株土地,都是正常生長,并不是全息投影或者打印編輯。
被他按響家居機器人的大門打開,機器音提醒他:“訪問申請通過,請注意關閉大門。”
簡潤進入房間,熟門熟路穿過前廳,來到中央的庭院。
庭院中栽種着一棵高大的鳶樹,枝葉随着風吹拂。
這種樹是紫藤蘿星特色,終其一生不會開花,遇雪變白,呈現透明的冰晶色。
樹下,坐在智能輪椅上的中年男人,頭發有些斑白,目光矍铄,聽見腳步聲擡頭,看見來人,又垂下頭去翻看光腦。
簡潤路過,坐在他身後的木凳上,探頭看了眼光腦畫面。
“宋師,不會是想看聯賽回放吧?”
簡潤眯眼笑道。
被他稱呼宋師的中年男人,右腿膝蓋是明顯的機械元素,整個腿部自膝蓋斷開,下面銜接的是金屬義肢,臉上帶着幾分歲月的痕跡,眼神清明又銳利,聞言朝簡潤看過去,語氣嫌棄,但神色卻十分平和。
“你來做什麽,不去做賽委會工作,閑得出屁。”
簡潤嘿嘿笑了幾聲,“我想老婆了,來這裏看看。”
他狀似平常的說出這句話,讓宋行彰的倒茶的動作一頓,随後恢複正常。
“不過,我來找您,也确實有件正事,找您幫個忙。”
簡潤正色道。
宋行彰擡眼看他:“你還能辦正經事?”
簡潤不着調的性格,自年輕起就遠揚,宋行彰這種教過他們這群年輕人的長輩,實在了解。
簡潤看着他有些扯開話題的做法,将手上的東西朝兩人面前一放。
“宋師,我說真的,正經事”,簡潤撐在面前的木桌上。
鳶樹的葉片緩緩從半空落下,宋行彰拿過他面前整理好的紙質資料。
“這是什麽”,宋行彰目光淡淡,“陳歲……”
他念着資料上的字跡,哪怕念過高達95的精神阈值,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不信您沒看過這次聯賽回放”,簡潤雖然是笑着,但不願錯過他的任何表情。
這位不着調的年輕人,能一路做到議事會主任的席位,擁有的能力不比其他人差。
宋行彰被提及此,握着資料的手指蜷了蜷:“嗯,看了,七院的分析師,和小春配合的不錯,怎麽?你給我看,是什麽意思?”
簡潤盯着他,緩緩道:“您沒發覺,她對能量體的處理風格,師承自誰麽?”
“我問過燕明玉,陳歲學習分析師內容才三個月,期間除了分析師系老師教學,就是通過燭荊府全息影像,她選擇的老師,是維娜。”
這個名字太久沒有出現在宋行彰耳邊了。
哪怕每年簡潤都要來這裏祭拜她的衣冠,也都是用‘老婆’代稱。
宋行彰自十年前,脫離一切事務回到紫藤蘿星,就再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他最驕傲的學生。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宋行彰并不想繼續這個問題,他能猜到簡潤的話。
“她是一位強攻型分析師,而且是一位戰鬥天賦和分析天賦都十分優秀的,強攻分析師。”
簡潤隐隐有些激動。
比起他的情緒,身為強攻流派創造者的宋行彰,看起來就要淡定很多。
“哦?是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致缺缺,“那還真是……有些沒眼光了。”
簡潤的動作和神情俱是一愣:“您……”
宋行彰目光虛虛落在手中的資料上,他眼神中的情緒太多,以簡潤的閱歷,都無法分辨是什麽樣的情緒。
“年輕人,還是有些不知所謂,等到她進入真正的能量場,就明白了,分析師有時候承擔的不止自己的生死,而是團隊的命運。”
宋行彰評價道。
簡潤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宋師!”
他突然震聲。
“我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您口裏說出來。”
簡潤神色突然一變,看宋行彰的目光帶着十足的不解。
他無法想象,哪怕所有分析師都會否定強攻流派,他都沒想過,強攻流的開創者,也會如此。
“您難道忘了,當年我們是多麽想要證明它的正确嗎?維娜和您做了那麽多,不就是為了宣告,強攻流可以作為分析師的道路走下去,可現在……您放棄了嗎?”
宋行彰沉默着。
簡潤仍自顧自道:
“現在機會就在面前,我可以說,如果強攻流派還有再一次崛起的一天,突破口就在她身上。”
“陳歲學習的是維娜的能量體處理風格,但她身上有很明顯的問題,您的眼力,不會看不出來吧。她已經進入了強攻的門檻,但距離真正成為優秀的強攻分析師,還有一個很大的跨越,能夠引領她走出這個階段的,除了您,我想不出還有誰。”
簡潤低着頭,看向這位年輕時意氣風發的男人。
他走上一條驚世駭俗之路時,從未放棄,他承受來自整個分析師界,甚至包括他的t師長們的質疑時,也不曾後退半步。
但因為他的決策失誤,導致隊友全部葬身能量場,自己失去了一條腿,宋行彰踟蹰過。
可維娜的出現,很快打消了這股猶豫,讓他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道路。
然而緊接着,維娜的死亡,終于徹底磨滅了他的希望。
這些年,宋行彰不斷的想起當年那些分析師們的評價。
好的有諸如賀蘭儀這些老友,将此稱為鬼才的絕路。
壞的更加直白,言明強攻流分析師,就是送整個隊伍走向死路的、極其不負責任、罔顧生命的行為。
聽着簡潤的怒聲,宋行彰耳邊不受控制浮現出,聽到的那些聲音。
“你很了解強攻流嗎,小子。”
宋行彰擡頭,他的聲音蒼老,遠超過他的年齡。
和他同齡的人如季青,仍然活力四射。
而從他身上,簡潤突兀的感覺到幾分日薄西山的氣息。
分明離那場變故才過去了十年。
宋師卻俨然像燒幹了油的蠟燭,緩緩将熄。
“我不了解分析師”,想到這裏,簡潤的聲音不禁平和下來,但聽起來卻更加發自肺腑,讓宋行彰有些觸動,“我只是了解維娜。”
“我知道,她一直都想證明強攻分析師的可行性,徹底走通這條路。”
“我只是,想讓她有朝一日能看見。”
“她一直都沒做錯。”
簡潤的聲音被面罩模糊了很多,宋行彰分不清他是聲音失真,還是提及愛人有些哽咽。
不可否認的是,宋行彰有些動容,但他還是道:“她還很小,如你所說,很有天賦,不走這條路,也會有一番成就。”
簡潤閉了閉眼,“宋師,這條路是陳歲自己選擇的,她主動選擇了成為強攻分析師。”
“陳歲目前針對能量體,過分依賴能量晶和感知,這也是強攻分析師最難跨越的一道門檻,同樣,也是我來到這裏的目的。”
“您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恕我直言,憑借她的天賦,跨過這個門檻需要的只有時間和經驗,但是這樣,您真的甘心嗎?”
甘心一個有天賦的年輕人,再走一遍當年那麽困難的路,再面對數不清的懷疑。
甘心自我手而起的新流派,我為之堅持一生的信念,此後再也與我無關。
簡潤看着宋行彰低頭,動作有些緩慢的翻看這資料。
他呼出一口氣,看了眼庭院另一邊。
這座庭院的不遠處,就是墓園。
機械墓園劃分成一立方米左右的格子,并且延伸到地下,分為許多層,擺放着許多的骨灰盒,以及因為葬身能量場,屍骨無存的衣冠冢。
簡潤每次來這裏,都會看一眼愛人的衣冠冢。
他離開這裏時,宋行彰并未相送。
事實上,簡潤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說動他,但他想,他會完成維娜的願望,而宋行彰也同樣,他們有着相同的目标。
他要賭宋行彰,心火不死。
在簡潤的躍遷航班直達空間站時,第二場星際聯賽淘汰賽同時開始。
*
第二場淘汰賽的聚集點設置在十一星環邊境軍區。
那裏的能量場管理處,擁有全星盟最大的躍遷裝置。
躍遷航班在短時間內,能夠将躍遷成員送往星盟任何一個能量場管理處。
對于分布賽道的第二場淘汰賽,最為方便。
陳歲趁着休賽期的空閑,堪稱時間管理大師一般,迅速處理好了從白沙天柱海域中帶出的材料。
一部分被挂上星網網店,另一部分,比如至水魚骨、藍鳍、淨血等等,被她留下來,準備對機甲進行一些改造。
與此同時,陳歲決定剝離精神阈中的召喚體。
她已經開始了和本體晶的共感,召喚體幫助她适應融合過程,目的已然達到,此刻也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但在這之前,陳歲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要再做一次覺醒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