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梵就這樣一路東張西望,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并不出聲催促,偶爾才會用手推一下他,示意他跟上前面的人。次數多了,梵會不時地朝身後張望,搶在對方伸手之前快走幾步跟上隊伍,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當然,身後的男人連嘴角都沒擡一下,仿佛什麽都沒看到。
不知不覺,販子和前面的男人聊完了梵。
販子小心翼翼地把話題轉到對方身上:“既然您是安贊拉國的大王子殿下,那後面這位便是二王子殿下吧?當然,在下不敢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對最尊貴的王室有些許好奇,您知道,像我們這種蝼蟻一般的存在,原本一輩子都見不到您這樣尊貴的人……”
他一路叨叨絮絮,大王子估計是煩了,讓他閉嘴:“再說話,我就讓衛兵把你扔出去。”
販子立刻噤聲。要是現在被扔出去,日後可就更進不來了!更重要的是還沒法和王子殿下拉拉交情,那就虧大了!
只有梵,這個被大王子買下來的未成年魅魔,不明白販子為何态度如此謙卑。要知道,往日在他們面前,販子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活像他們這些奴隸離了他就活不成。
梵眨巴着眼睛,忽然說:“馬修先生,今天居然沒有帶鞭子出門呢!”
“閉嘴吧你!”
販子轉過頭小聲訓斥,卻聽大王子淡淡道:“他現在是我的人,你沒資格教訓他。”
“是是是,您說得對,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販子立刻彎下腰,谄媚地笑着,拍了自己一巴掌。稀疏油膩的頭發讓大王子後退一步,擺出嫌棄的表情。他又想起什麽似的,看向梵。
還好,梵的頭發雖然看起來亂糟糟的,似乎還有打結的症狀,但勝在多,而且還算幹淨。之後讓他洗個澡就好了。
這麽想着,大王子叫來侍候一邊的貼身女仆,讓她帶人去準備熱水。女仆面相大約三十歲,氣色很好,膚色白裏透紅 ,梵好奇地湊過去,誇她的頭飾好看。女仆沖他笑笑,目光像看一個孩子,利落地轉身離開。
貼身女仆做事沉穩,大王子一向放心。
“那位姐姐是您的情人麽?”女仆走後梵問,“我聽馬修先生說,貼身女仆都是貴族老爺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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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子瞥了他一眼:“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以後要是讓我聽到,你作為我的奴隸,私自揣測宮廷裏的任何人,我都會懲罰你,明白嗎?”
梵的腳指頭縮了縮,乖乖點頭。
再往前走就是宮殿的會客室,大王子讓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帶梵去別處,接下來他和販子有話要說。面具人點點頭,頭一次對梵開口:“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跑。”
梵第一次聽到的嗓音,怎麽說呢,不同于大王子的華貴慵懶,面具人的聲音仿佛帶着柔軟的書卷氣,聽他說話的時候甚至忍不住屏住呼吸。梵跟着人呆呆地走了一路,才想起來詢問:“我們要去哪裏?”
“帶你去洗澡。”面具人道。
“洗澡,是要站着淋冷水嗎?之前馬修先生都是這麽給我們洗澡的。”
“不是。”面具人硬邦邦地說,沒有解釋。
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聽不到他說話,梵覺得他挺直的脊背有幾分孤傲。不過他顯然身份尊貴,孤傲也沒什麽。
他們在行宮裏繞了大概有一刻鐘,梵輕輕扯住面具人的衣袖:“還沒走到嗎?我的腳好痛。”
面具人轉過頭,梵無辜地低頭,提起破爛的褲子,露出長期被鐵鏈捆住而一片青紫的腳踝,觸目驚心的淤青和磨得通紅的腳跟。
梵努力向面具人展示傷痕,但由于身高差距,面具人首先看到的是他纖長的眼睫毛和衣衫不整的胸口,由于身體前傾,大片未受傷害的粉白色暴露在空氣中,加上示弱的神情,像極了某種邀請。而後面具人才看到他的腳踝,這雙腳确實是走不了路的樣子。
但很遺憾,這些貴族并不是慈善家,面具人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他讓梵走慢點,但不能不走。又過了一刻鐘,他們終于走到澡堂,梵的眼神已經從委屈變成了生氣。
可能是他的眼神過于明顯,面具人眯起了眼睛:“不要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剛才是故意戲弄那個人販子,我們不拆穿,只是因為沒有必要,如果你敢把小手段用到我們身上,那就得小心你的脖子。”
好兇啊,梵心想,真是可惜他那麽溫柔的嗓子了。
梵确實是故意的,不管是哪個被人販子抓走當奴隸的人,都不會和人販子一條心,尤其當他是黑市上的稀缺“資源”的時候。他會受人販子的“重點照顧”,普通奴隸只需要用一根長繩把手腕捆在一起,他還要戴上腳鏈。
行宮的澡堂,比梵見過的大奴隸主的莊園還要大,而且更加豪華,天花板上繪制着藍色和金綠色為主的天象圖,牆壁上有許多鮮花浮雕,最大的一個澡堂後面還有一個兩米多高的機械星象儀。
行宮的前主人,那位公爵對星象有着狂熱的愛好,甚至用星星的名字為自己的孩子命名。而機械星象儀似乎是公爵沒能找到足夠大的玉石,最後只能遺憾地選擇了機械制。
也因此,行宮被安贊拉國攻下後,澡堂完全不需要更換,因為安贊拉國最崇拜機械,甚至被稱為機械國。
貼身女仆的動作果然靈敏,她已經指揮女仆們燒熱了小澡堂裏的水,只等他進去洗澡。如果她們不會在一旁看着他洗就更好了。
過了兩分鐘,梵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那些女仆只是在等熱水将他身上的角質泡軟,當時間差不多了,她們一擁而上,從頭發絲到腳指甲,每一處都幫他清洗得幹幹淨淨。
他從水裏站起來的時候,可以說是渾身輕松,濕漉漉但再也不亂打結的頭發披散着,垂到腰間,洗去灰泥的肌膚白得像瓷,下颚、鎖骨的棱角更加分明,長腿沾滿水跡,充分昭示着屬于男性魅魔的魅力。
梵茫然地想,可是我只是個奴隸啊,這些人為什麽要對一個奴隸這麽好呢。
這種事情從女仆身上是得不到答案的,經過宮廷訓練的女仆,更多時候嚴格遵守主人的命令,而壓抑自己的情感。
而給她們下命令的,大概……是那位兇巴巴的面具人?
梵歪了歪腦袋,苦惱起來:到底要不要讨厭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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