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想幹什麽都行
第42章 你想幹什麽都行
兩人一起回屋吃了周年送來的晚餐,桌上擺着陸長淮親手包的那束花。
晚餐大概是胡纓做主安排的,沒有弄得太誇張,都合他倆的口味。
古原這頓飯吃得挺忙,一會兒看花一會兒看袖扣,夾菜的時候眼睛也不看菜,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
他手指白皙修長,戴這款戒指很好看。可再好看也沒這麽看的。陸長淮看得好笑:“吃完飯再看好不好?丢不了。”
古原捏捏戒指說:“我覺得自己有點太幸福了。”
“你喜歡就好,我還擔心我眼光不好。”
“我喜歡的”,古原收了笑認真地看向他,“不過說真的,哪怕你送我個易拉罐拉環我也會覺得很幸福的。”
他目光如此直白,話說得又這麽赤誠,陸長淮抿了口紅酒,搖頭一笑,覺得這飯是吃不成了。
“我沒那麽好古原,咱倆能走到一起是多虧了你。我想我一開始那些拒絕我應該跟你道歉。”
“那我豈不是更應該道歉?”
這話再聊下去就要破壞氛圍了,陸長淮趕緊舉杯喊停:“今天不提不高興的,我的錯。”
古原跟他碰了一下,配合地換了話題:“戒指尺寸怎麽會這麽合适?什麽時候偷偷量的我都不知道。”
陸長淮笑着說:“你再想想。”
酒杯一圈圈地晃,古原忽然想起那晚他們一起賞月,他把陸長淮的手背當琴,不停地按來按去。陸長淮拿着水果兜上拆下的一根細繩,開玩笑般往他手指上套,說這幾根手指得捆起來才能老實。
“可是你那天套的是好幾根手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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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沒注意,最後我套的是無名指。套完我悄悄在繩上劃了兩道印,揣兜裏了。”
“我真沒注意,你手轉來轉去轉太快了。”
陸長淮忽然一挑眉:“分神了吧?”
古原一口酒還沒咽下去,一聽這話差點嗆着,求饒般喊了聲:“哥”。
陸長淮不再逗他,放下酒杯給他添了勺湯:“快吃,我惦記着看花呢。”
……
飯後,兩人搬了張小沙發到書房,隔着落地窗賞花。
古原躺在陸長淮腿上,姿态很放松:“我本來想直接挑一些花種下的,但杜師傅不同意,說那純粹是殘害生命。我說我可以照顧的,他說花種在你院兒裏的瞬間命運就已經決定了,除了死就是殘,絕沒有第二種結局,這是玄學。沒辦法,我只能端盆拉過來。除了那些玫瑰是切花,剩下的他明天就要拉走,賣都不賣給我。”
陸長淮扶額苦笑,實在沒想到他在杜師傅心裏已經菜到如此地步。
古原安慰他:“不過這個季節這些花在咱們這兒确實不太好活了,等明年開春我再去挑一些回來種。”
“嗯,你說了算”,陸長淮捏着他的手說。
“我現在已經有想法了”,古原很開心地指着外面,“鵝卵石路那邊搭個架子種藤本月季或者風車茉莉,弄成一面花牆。裏面就随意了,到時候我挑一些給你看,你喜歡什麽我們種什麽。”
一想也知道那是個大工程,陸長淮倒是一點兒意見沒有,笑着說:“這幾天在杜師傅那兒進修完,你都快成專家了。”
“那倒沒有,不過這幾天我确實發現養花是件挺快樂的事兒”,古原仰頭看他,“你說我能不能跟杜師傅商量商量在他那兒入個股啊?”
盡管陸長淮知道杜師傅那兒又熱又辛苦,但他沒勸古原放棄,而是說:“行,你想幹什麽都行。”
這話的潛臺詞就是反正一切有我,古原怎麽會聽不明白?他看了陸長淮幾秒,忽然拽起他的手親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了他的掌心。
陸長淮哭笑不得。很難想象這是一個28歲的人會有的肢體語言和動作,太純情了。古原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下午陸長淮挑花的時候沒有去講究什麽花語和寓意,他只挑白色的。白色的小蒼蘭,白色的重瓣百合,白色的坦尼克玫瑰。幹幹淨淨的花配幹幹淨淨的人。
這會兒他扶正古原的頭,看着那雙帶笑的眼睛,微微俯下身去吻他。
這個吻并不深入,甚至有些溫馨,恰如當下的氛圍。
落地窗外,昏黃的小燈投下一圈圈柔和的光暈,華麗的花海收了濃妝換上素雅的小禮服,打造出一個靜谧安寧的夜的花園。
陸長淮俯下身的時候,古原順勢閉上眼睛。他想起那晚他倆一起吃烤肉,他站在黑暗處,陸長淮坐在火光旁,他想走過去。當下恍如隔世,因為那個溫暖的人主動朝他靠過來,送上一個柔軟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陸長淮體溫偏高一點的緣故,古原忽然覺得自己像仰頭灌下一大杯短尾鳥——周身滾燙,大腦缺氧,心髒不受控地狂跳,妖風四起。
是什麽時候擡手勾上了陸長淮的脖子,又是什麽時候小心翼翼地吻了回去,古原統統不記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對上陸長淮柔軟的目光,他只好咬着嘴唇笑笑,頗有些尴尬地松了手。
陸長淮又在他額頭印下一吻,然後按按他的頭讓他側躺,去看他耳後結痂的傷口,怕他剛剛一用力把傷口蹭破。
這個姿勢古原正好沖着陸長淮的肚子,他笑着戳戳面前的腹肌說:“沒事兒,都快好了。”
“嗯,但疤肯定是留下了。”
他說着輕輕點了點古原的耳垂:“無妄之災啊,這段時間有沒有習慣一點?”
那怎麽可能習慣?古原還是沒忍住擡手蹭了蹭有些癢的耳朵,頗有些不滿地看了陸長淮一眼。
陸長淮笑了:“賴我”。
夜更深一些的時候,陸長淮腿酸了,古原折騰一天也有些困了,可是兩人誰都沒有說再見的意思。
剛剛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話說都說不完,怎麽可能會想回去睡那無聊的覺?
可時間确實已經很晚了。陸長淮忽然想到什麽,問古原:“你是不是還從來沒參觀過二樓?”
“嗯,只有今天偷偷去了趟你卧室。”
“走,我帶你上去看看。”
“現在?”
“嗯,走。”
夜深了,兩人都還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裝,實在沒必要。陸長淮帶古原參觀了二樓的影音室、服裝間,又帶他看了自己的卧室,最後把他領到二樓客房,這才說:“這間客房沒人住過,前兩天趁着你天天往外跑我收拾了一下,給你放了些床品和衣服。日用品之類的也都備好了,你要不要在這兒洗個澡換身衣服?”
古原屬實沒想到他會做這些,此時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鋪好的床和衣櫃裏整整齊齊挂着的衣服,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衣櫃裏那些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風格——淺色系的襯衫、針織衫,純色的褲子,甚至還有圍巾、帽子、領帶之類的小東西,一應俱全。
他傻乎乎地問:“這得準備多久?”
“沒多久”,陸長淮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我自己挺喜歡的一個牌子,挑好他們會直接給送來,我甚至連門都沒出。”
事實上,不管是這些衣服還是袖扣和戒指,陸長淮都花了很長時間挑選。他自知不是個多敏銳時尚的人,總怕自己眼光不好,擔心古原會不喜歡。
可古原心裏想的還是一樣。哪怕這些衣服他都不喜歡他也會很高興,因為這件事本身的意義比其他東西重要得多。
從小到大,他好像總在四處漂泊,不是在學琴就是在上課,別人放假的時候他還要去演出、去錄各種莫名其妙的節目,偶爾回家住幾天也很難找到歸屬感。
很小的時候家裏條件不好,他沒有自己的房間。後來換了房子,房間并不緊張了,可他總不回家住,所以他的房間又被運用得很靈活。全家不穿的衣服會堆進他的衣櫃,古意玩膩了的玩具會出現在他書桌的抽屜,家裏來人多的時候他的房間又變成客房……
阮依楠不像古宏俊那麽揮霍,哪怕有錢了也還是不願意扔掉那些沒用的東西。長年累月,他的房間最後終于變成了庫房,他也就再也沒回去住過。
後來古原明白,其實所謂歸屬感根本不在于有沒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房間,他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父母的愛所以連回家都顯得如履薄冰。
此時,他看着這個房間,看着陸長淮,腦子裏不停轉動的秒針戛然而止。他終于覺得累了、困了,想好好睡一覺了。他想,這種昏昏欲睡的踏實大概就是所謂的歸屬感。
陸長淮說:“你想回隔壁的時候就回隔壁,想住這邊的時候就住這邊,怎麽舒服怎麽來。”
古原看着他沒說話,忽然覺得他今天所謂的儀式感太膚淺了。如果把他倆給出的東西分別放到天平兩端,他那頭一定是高高翹起的。
當下的踏實感莫名生出一頭由愧疚和不安組成的野獸,咆哮着要吞沒他。
他實在做不到心安理得。
看他忽然收了笑,陸長淮以為他心思細膩,又被觸動,所以走過去抱他,柔聲問:“怎麽了?”
“沒”,古原頓了頓才說,“想謝謝你。”
“不用啊,都是小事兒,你才辛苦。”
古原低着頭,埋在陸長淮胸前,嘴角都是苦笑。不過他很快調整好情緒,掙開陸長淮跑到衣櫃邊,狀似很輕松地說:“好了,你也回屋洗漱換衣服吧哥,我現在真的困了,我要在這兒好好睡一大覺。”
他背對着陸長淮,陸長淮因此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那我走了,你有事兒叫我。”
“嗯,晚安。”
“晚安。”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對不起昨天發錯章節了,跳了一章!今天才發現!!!(現在是替換後的正确章節了)果然人又困又餓的時候要犯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