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着急,慢慢來
第39章 不着急,慢慢來
中午吃飯,胡纓、周年、解三秋都過來了,正好湊齊了一桌八人。
菜點得不少,但量都不多。其中有幾道是陸長淮爸媽愛吃的,算個紀念。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陸長淮并不避諱什麽。他看着那幾盤菜,笑着跟唐一蘅說:“我爸媽真是沒白疼你”。
唐一蘅聽了這話卻是下意識地看了古原一眼。
表面上看,這一桌裏古原算是外人中的外人。他不過是個剛跟陸長淮認識沒多久的客人,有些話好像本應該避着他。
可陸長淮不光沒避着,開飯後還給古原夾了一塊排骨,說:“嘗嘗這個蒜香小排,是廚師根據我爸的菜譜改良過的。”
古原嘗了一口眼睛又亮起來:“好香!”
陸長淮好像就等着他這個表情一樣,等到了便笑得心滿意足。
正對面,唐一蘅一直看着他倆。此時忍不住撞撞妻子的胳膊,低聲問:“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對勁?”
朱槿神秘一笑:“吃你的飯吧唐老頭兒,別瞎操心。”
陽陽一聽這話也笑起來,跟着說:“唐老頭兒,吃飯吧。”
“嘿小兔崽子,你管你爸爸叫什麽?”
陽陽左手邊是親媽,右手邊是幹爸,并不懼怕那個紙老虎親爸。親爸越過親媽要彈他腦門兒,他便往幹爸爸懷裏鑽。
本來還在鬧、全然沒個爸爸樣兒的唐一蘅看着這一幕忽然晃了神。小時候他調皮搗蛋他爸要揍他的時候,他也是像這樣往陸爸爸懷裏鑽的。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他長大了,陸爸爸先走一步了。時間好像被誰抽走了,缺了一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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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人都開始逗陽陽,唐一蘅坐回座位上,心裏不是滋味。朱槿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低聲跟他說:“別難受,一切都在好起來不是嗎?”
唐一蘅看着陸長淮和古原,笑着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他還想要跟陸長淮好好聊一聊。腹稿已經打過好幾次,就等着把陸長淮噎個啞口無言,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用了。只是……這性向還能說變就變的嗎?
他太了解陸長淮。即便是以前性格還開朗的時候,他跟人也會有一個社交安全距離,絕不會跟誰關系好就跟誰貼得很近。
可現在,他面對古原的時候,好像總是忘了距離,說話時手都要搭上古原的椅背。何況他看着古原的眼神實在暧昧,裏面裝滿了笑意,盛滿了縱容,溫柔得不像話。這樣的眼神,唐一蘅好像從來沒在陸長淮身上看到過。
這個事兒他吃了半頓飯都沒想通。他另一邊坐的解三秋。這會兒解三秋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說:“別瞅了,看人倆看了一中午了。”
“嗯?有嗎?”唐一蘅有些尴尬地挪了挪身子,轉向他問,“他倆……是不是有點兒情況?”
解三秋毫不客氣地怼他:“你這麽遲鈍的還能看出點兒情況?什麽情況?”
解三秋是陸長淮的大學同學,有時朱槿和唐一蘅過來找陸長淮玩兒,他總跟着一起吃飯。
一來二去,他便從那些細枝末節中看明白了朱槿對唐一蘅的心思。偏偏這位唐老頭兒只想着吃,腦子裏完全沒裝別的東西,天天還跟朱槿當哥們兒處。當然,陸長淮也沒敏銳到哪兒去。
一開始解三秋看戲看得挺樂呵,并不點破也并不摻和,後來發現唐一蘅實在遲鈍又實在不自知,陸長淮更是一點兒粘合劑的作用都沒起到,他看朱槿在這倆榆木疙瘩中間實在可憐,這才半真半假地點了唐一蘅一句。
自此,有情人雙向奔赴、終成眷屬。
這會兒唐一蘅摸着下巴說:“說不準,就是感覺有點兒情況。”
解三秋恨鐵不成鋼。他倆都那麽明顯了,傻子都能看出來點兒情況了,這位還在這兒研究呢。他老神在在地搖頭嘆了口氣:“老唐啊,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不開竅?老陸可進步挺大。”
唐一蘅并不在意他的調侃,一聽這話,很感興趣地問:“怎麽進步的?跟我說說呗。”
按理說,以他倆跟陸長淮的交情,聊點朋友的八卦并不過分,不過解三秋是個表面随性實則很講究原則的人。他不會跟古原聊陸長淮的過去,同樣的,也不會背着陸長淮和古原跟唐一蘅聊他倆的八卦。
交情是交情,原則是原則。
顯然,唐一蘅很清楚他的性格。此時看到他笑着搖了搖頭,唐一蘅也不再追問,只跟他碰了個杯,說:“不管了,有你在這兒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解三秋一笑,從兜裏掏出個東西遞給他:“補上陽陽的生日禮物。”
陽陽生日那天,解三秋沒去。他不擅長跟小孩兒打交道,大多數小孩兒通常也會覺得他是個怪叔叔。彼此磁場總是不對付,幹脆不往一塊兒湊。
陽陽其實并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他不像胡纓、周年那樣溫柔地說話,還總是一副懶洋洋、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有點兒下意識地害怕。
這會兒唐一蘅看都沒看直接把盒子遞給了陽陽,說:“解叔叔給你的生日禮物,他又不好意思了。”
“送遲了不好意思”,解三秋笑着跟陽陽說,“叔叔明年盡量準時。”
這話真夠混賬的,還盡量。陸長淮插了句嘴:“解叔叔老了,記性不好了,陽陽理解一下吧。”
陽陽倒是已經習慣每年這份遲到的生日禮物了,并不生氣。盒子揣兜裏,他說:“謝謝叔叔,我回去拆。”
古原湊近陸長淮,低聲問了一句:“陽陽什麽時候生日啊?”
“9月7號,跟你就差一天”,陸長淮随口說。
古原一愣:“你怎麽知道我生日是什麽時候?”
陸長淮這才回過頭:“噢,胡纓說的,登記的時候她看到了。”
古原想起了那天的長壽面還有那碗湯,淺淺一笑:“對,想起來了。那天雖然沒見到你,但是喝了你炖的湯。”
“好喝嗎?”陸長淮旁若無人地看着他,讀到了那笑容背後的苦澀。
“好喝”,古原笑着說,“我還記得呢,是菌菇雞湯對吧?”
“對”,陸長淮說着,很自然地覆上古原的手背,輕輕搓了搓,“明年生日我給你做長壽面。”
“你會嗎?”古原面上不顯,心髒卻因為陸長淮這純潔的一牽手,差點就要蹦到嗓子眼兒。
“不會,我學學。”
陸長淮說完忽然笑了,因為他眼看着古原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意識到了手也沒動,反而非常不近人情地湊近一些,在古原耳邊低聲說:“我好像知道那天你耳朵怎麽傷的了。”
說完這句話,眼看着古原臉也跟着紅了,陸長淮才笑着退回了安全距離。
大家都在聊天,沒人注意他們,唯有唐一蘅目光如炬。
撞上陸長淮的視線,他笑了一聲,遠遠地沖陸長淮舉了下杯。
他的笑不難解讀。陸長淮表情都沒變,也沖他舉了舉杯。他坦坦蕩蕩,只是有些意外唐一蘅那榆木疙瘩腦袋怎麽突然變得靈光了。
……
這頓飯相比往年吃得還算輕松。陽陽跟個小吉祥物一樣被大家一頓投喂,吃了個撐。
散場時胡纓問他:“陽陽下午跟姨姨去玩兒嗎?姨姨那兒有好東西。”
那表情和語氣跟逗大司馬的時候如出一轍。不過陽陽有禮貌,比大司馬委婉一些:“我下次再去吧姨姨,剛才跟古原哥哥說好下午一起畫畫呢。”
古原,又是古原。胡纓心累地捏了捏眉心,懷疑自己是不是人老色衰,魅力一去不複返了,怎麽不管是孩子還是狗都愛往古原身邊湊?
心眼兒好的小周年大發慈悲地說:“走吧姐,不就是新買了游戲機嗎?我陪你玩兒。”
胡纓感動得稀裏嘩啦,抱着周年的腦袋上去就啃了一口:“真是媽媽的好大兒。”
另一邊,唐一蘅拽着陸長淮先走一步,走之前還跟古原擠眉弄眼地說了一句:“借我一會兒”。
古原挑了下眉,笑着點點頭。
朱槿牽着陽陽走過來,陪着古原走在後面。
路上,她閑聊般說起陸長淮:“他以前不是這個性格,以前還挺正常的。小學的時候跟唐一蘅一塊兒逃過學、爬過樹,所有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兒會幹的事兒他都幹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好幾年他見了我們話都不太多,僅有的那點兒耐心也都給了陽陽。”
朱槿說這些話的時候微微眯着眼,說到這兒才忽然想起陽陽還在,匆匆住了口。
不過她的意思古原懂了。他一邊牽起陽陽的手,一邊跟朱槿說:“我閑着沒事兒,成天攪和他,放心吧。”
“攪和好,他缺攪和”,朱槿把長長的卷發往耳後一挽,笑着摸摸陽陽的頭,“陽陽喜歡你,下次跟長淮一塊兒去家裏。”
古原于是開玩笑般彎下腰問陽陽:“陽陽喜歡叔叔嗎?”
“喜歡哥哥”,陽陽笑着說。
朱槿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叫叔叔,再叫哥哥你倆爸都得氣死。”
唐一蘅和陸長淮那邊的話題也差不多。
唐一蘅非常費解地問陸長淮:“你怎麽就彎了?哥哥想不通啊!”
陸長淮回頭看一眼,笑着說:“碰上讓我彎的人了呗。”
“啧”,唐一蘅頗不滿地看他一眼,“你跟我說說,這位古原什麽來頭,怎麽就讓你栽了?”
什麽來頭?陸長淮上哪兒知道去?不過這話他并沒有跟唐一蘅說,只敷衍道:“我倆自己都沒定下來呢你就別查戶口了。”
“行”,唐一蘅很痛快,“那我能打聽打聽您怎麽打算的嗎?以後打算怎麽着?跟不跟我爸我媽我丈母娘我老丈人交代交代?什麽時候跟陽陽聊聊?”
他問這些是知道陸長淮不會把感情當兒戲,認準了就是做好一輩子走下去的準備的,那這些問題就必須要考慮。可這些問題陸長淮一個都回答不了。他不光對古原這個人一無所知,也因此對他們的未來毫無打算,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打算。
他并不着急,想給古原充分的時間,等他告白、等他坦白,然後陪他把過去的傷都釀成今天的蜜。到那時候,未來這兩個字大概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所以,他跟唐一蘅說:“不着急,慢慢來。”
作者有話說:
看在我噌噌蹭的份兒上,留個評論再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