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怎麽了？

第19章 青龍場

青龍場

第二天，青寧光明正大的雞鳴出門采菌子。等爺爺起來要跟着去的時候，她早飛得沒影兒了。落下地，青寧叮囑李菲：“記得網上說的嗎，盡量撿值錢的那幾種。”

李二菲得令，兩人再次分開搜索。半個小時，青寧裝滿了自己的編織袋，又去幫李二菲。

“可惜我沒學得先生的本事，不然有個‘袖裏乾坤’，多少菌子也能裝。”青寧感慨道。

李二菲奇道：“姐姐的先生是誰？很厲害嗎？”

青寧傲然道：“先生的本領，通天徹地，乃是世間數一數二的人物。先生的風姿，世間無雙，便是宋玉潘安齊至，也叫他們相形見绌。”說完，青寧又黯然失色：“我發了許多訊息，全無回音，也不知先生今在何方，是否安好。”

李二菲見了，忙安慰道：“姐姐你別瞎想，世界這麽大，可能他出國去了呢。等我去了進修班，找老師打聽打聽，他們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

青寧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一狐一鬼幹起這采菌子的行當，真是比人方便多了。要不是怕菌子太多太重，互相給壓壞了，青寧能一次采它幾百斤。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青寧招呼着李二菲上了雲朵，又同她商量：“咱們也該弄些個塑料筐子、保鮮膜，把菌子給包裝一下。”

“就是呢，姐姐說得對。”李二菲表示支持，說完，拿出她的小本本：“姐姐，咱們今天去青龍場。”說完，又打開手機地圖，搜索出目的地給青寧看。

青龍場在青龍鎮，其實屬于甘泉縣。因為明清建築保存得好，被挂了旅游景點的牌，長年累月，游客絡繹不絕。

青龍場的攤位是固定的，還要交攤位費。慕名來買東西可以，慕名來賣東西，就不行了。青寧沒法，只好把攤位安在了鎮口，挨着賣菜的爺爺奶奶。老人家大多是空巢老人，閑來無事出來賣菜，遇到青寧這樣的小孩，就喜歡拉着她說個不停。

青寧今天的運氣不如昨天，沒有忽然爆發同情心的老年旅游團團購，只有一斤、兩斤買的小生意。

音樂響起，鎮口的牌坊下面，忽然來了幾個穿着統一的青年男子，伴着音樂跳起舞來了。他們做出浮誇的動作，擺出傲慢的表情，就那麽跳起來了。很快的，就吸引了許多人圍觀。

“他們，在幹嗎啊？”

李二菲看了一眼，還沒說話，邊上的大媽告訴青寧：“他們在搞直播，拍顫音。”說着，大媽舉起自己的手機，對着幾個年輕人就一頓的拍。

“顫音是一個APP，老師不讓玩，但是有同學偷偷看。”李二菲在青寧耳邊悄悄說道。

“這，有什麽好看的啊？”青寧大惑不解。

“你就不懂了，人家火得很，幾十萬的粉絲。”大媽說道。

邊上大爺聽了不樂意：“年紀輕輕不學好，嘩衆取寵。”

大媽怼他：“你才嘩衆取寵，你還不是在看美女跳舞！”

青寧悄悄問李二菲：“你給我下一個呗。”

說着話，幾個主播的舞跳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個走到手機面前，笑容滿面：“家人們，小愛心飄一飄，出門就見大紅包。”說完，他一閃而退，另一個走出來，沒有說話，卻對着鏡頭做出邪魅狂霸的樣子，也是一閃而退，第三個是個圓臉的可愛男生，他捧着臉，嘟着嘴，說道：“姐姐送我熱氣球，我和姐姐世界游。”

三個人說完，又是一陣扭腰擺胯。

青寧看呆了，又問：”他們這又是在幹什麽？”

熱心大媽繼續科普：“這是要打賞，他們就靠這個掙錢。”

青寧眼睛亮了：“掙得多嗎？”

大媽一拍腿：“多得很！”

李二菲一見青寧又開始想走捷徑，連忙在耳邊念叨：“姐姐，不行的。不是每個主播都掙錢，只有一部分比較成功的，掙到錢了，更多的人是浪費了青春。”

青寧一聽，就知道這是學舌自張老師。她心中不以為然，可為了耳根清淨，卻滿口答應：“放心，放心，我就是問問。”

嘴上答應了李二菲，但青寧跟着就悄悄給自己下顫音了，正要找左邊的大媽學習經驗呢，生意來了。

“同學，你這菌子是你自己挖的？”一個大叔把青寧的菌子仔細的翻看了一邊，親切的問道。

“是的，今天早上現挖的。”

大叔點頭：“你的菌子，我包了，你給我送到我店裏去。”

青寧又驚又喜，說道：“叔叔，這麽多菌子你吃不完的，放久了不好吃的。”

大叔哈哈笑道：“我是開飯店的，走吧。”說完，吩咐身邊的小工：“小李，你幫小妹妹收一下攤。”

“我姓牟，在鎮上開了個館子。”牟老板問青寧：“小妹妹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李菲。”青寧道。

跟着牟老板和小李，青寧進了古鎮，來到了一家叫做“鮮掉眉毛”的餐廳。餐廳上下兩層，是和周圍統一的仿古建築。現在不到十一點，還沒什麽人吃飯。路過收銀臺，青寧瞥了一眼菜單，原來牟老板的餐廳山珍菌湯為賣點，一鍋菌湯，幾個高價菌再配一些日常菌菇，就能賣上百塊錢一份。

牟老板把青寧領去了後廚，廚房外的院子裏裏一堆人正坐在小凳子上，一邊摘菜，一邊說話，旁邊還堆放着許多菌子。一見大叔，領頭的白帽子廚師迎了過來。

“咋樣，老板，要得不？”胖廚師急切的問道。

“你看看。”牟老板說。

小李聞言，取了個碩大的竹編的簸箕，把菌子倒了進去。胖廚師随後撿了一個菌子，輕輕掰斷，菌帽和菌杆分成兩半。又選了其他幾種菌子，連着掰斷了好幾個。

“姐姐，他們在幹嘛呢。”李菲趴在青寧肩頭，疑惑道。

“不知道。”青寧輕輕搖頭。

“沒問題，很新鮮。就是這個規格差得比較大。”胖廚師給出了他的鑒定結果。

牟老板一揮手：“先把今天對付過去再說。上稱。”說完，把青寧帶到邊上，小李趕緊搬來了桌椅，請老板和青寧坐下看。

幾個小工上來，手腳麻利的把菌子按種類分揀，依次稱重，寫成了一張單子，遞給牟老板。

“你看看。”大叔瞄了一眼，把單子給青寧過目。

青寧也看了，對分量沒有疑問。然後拿筆在重量後面補上了單價，寫好之後，遞給了牟老板。

小李給老板送上了計算器，啪啪啪一陣按，牟老板說道：“一共兩千四百七十塊錢。我給你取個整，兩千五，小妹妹，你看怎麽樣？”

一聽牟老板這麽痛快，青寧知道自己的價格給低了，不過這也沒關系。這賣菌子本就是無本買賣，多一點少一點的，她也不是很在乎。“行。”青寧點頭。

“讓白姐過來給錢。”牟老板吩咐小李。

收了錢，青寧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起飛，牟老板卻留住了她。

“小同學，以前沒見過，是哪個村的啊？”牟老板問道。

“大叔你以後還要不要菌子，你要是要，就按今天的價格，每樣給我加一點錢，我給你送。”青寧着急去縣城看洗衣機，單刀直入的說。

老板給整得有點不會了，愣了下呵呵笑道：“能保證品質麽？”

“保證當天現摘，不會給你牙簽菌。”

“這個量呢，我這邊賣得比較好的幾種菌子，你最多能給多少？”

青寧癟嘴：“大叔，這是山裏采的，不是地裏種的。這大自然的饋贈，遇到哪個是哪個，沒法給你保證的。不過大叔要的話，那就早點進山，争取多撿一些。”

牟老板點了點頭，從櫃臺上拿了一根平時哄小孩的棒棒糖給青寧，說道：“我們收菌子，是有要求的，同樣的菌子，它的大小和開傘的程度不一樣，價格就差得多了，你知道嗎？”

青寧懵懂的搖了搖頭。

“來，你坐到這裏來，我給你講一講……”牟老板舉起一張滿是菌子的圖鑒，對青寧說道。

菌子有了固定的客源，青寧開心極了，當天就帶着李菲去福林縣選洗衣機。要不是李二菲攔着說網上便宜，她當場就下單了一個外觀最好看的。看完洗衣機，青寧在家電賣場不肯走。

“菲菲，這個電視怎麽和家裏的長得不一樣啊？”青寧悄悄問。李菲家的電視，是個大大的黑疙瘩，看起來老沉了，而賣場裏的電視，更大，卻只有兩指厚。

得益于李菲稚嫩的外表，賣場導購都沒興趣來介紹，剛好成全了青寧和李菲咬耳朵。

“現在的電視都是這樣的，還有那種用來看電視的投影儀呢，我聽說的。”李二菲說道。

“嗯，那咱們得買一個。”青寧對大電視啧啧贊許，又轉向別的地方，“那個是什麽？”

李菲順着青寧的目光看過去，說道：“叫無葉風扇。”

青寧誇獎李菲：“你懂得真不少。”

李二菲很慚愧：“價簽上寫着呢，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用，沒用過。”就這麽着，青寧把賣場裏的電視冰箱風扇空調等等一切工業文明的結晶都看了個遍，全部給與了高度贊美。“買一個”就是青寧的頌歌。

“我們沒那麽多錢。”這是李二菲在洩氣。

“主人何為言少錢，千金散去還複來啊。”青寧不以為意。蘑菇事業雖然才剛剛起步，但是發家致富指日可待呀。

逛着逛着，青寧電話響了，是爺爺打來的。

“菲菲，你去哪裏了？怎麽連屋都不落？趕緊回來！”爺爺在電話裏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