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支穎輕輕拿開商銘搭在她腰間的手臂，鞋也沒穿赤腳去浴室鎖上門接電話。
“喂。”
“這麽早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沒有。”
“也沒有什麽事，你媽讓我打電話問問你什麽時候放假？”
支穎沒有直接回答，“媽媽好嗎？”
“好好，就是想你。”
支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剛換了新工作，很忙，沒有買到票。”
“沒有買到票？機票呢？不管多貴……”
支穎打斷他，“到時候如果回不了我會給媽媽打電話。”
“哦……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如果受委屈了累了就回來。”
“嗯。”
簡短的對話過後是尴尬的靜默無語。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支穎張了張嘴，那聲“爸”終究沒有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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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下雪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屋子裏溫暖如春，她赤腳踩在地板上也不涼，這兒是宸北壹號，昨晚看完流星雨商銘帶她回來。
“支穎？”商銘在外面喊她。
支穎打開水，“我在洗澡。”
商銘在門口說：“衣櫃裏有幹淨衣服。”他轉身去了客房衛生間。
支穎呼口氣，過年她不想回去，可她想媽媽。
支穎洗好出來，她昨晚雜亂扔在地上的衣服全不見了，沒辦法只能去衣櫃找套能穿的。
大約有一面牆的衣櫃全是女裝，一年四季都有，從裏到外全是支穎的尺寸，還貼心的全都洗幹淨了。
支穎有些驚訝，這些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她随便挑了套換上。
樓下，商銘已經擺好早餐，擡頭看見站在樓梯上的支穎。
“過來吃東西。”
支穎過去餐桌邊坐下，問他，“我的衣服呢？”
商銘遞給她牛奶，“送去洗了。”
“內，內衣呢？”
“一起拿走了。”
“內衣怎麽能一起拿走呢！”支穎記得昨晚穿的是前扣商銘半天打不開直接給扯壞了，這怎麽能給別人洗呢！
商銘一直給支穎夾吃的，“放心，扯壞的她們會直接報廢補上新的。”
支穎覺得太丢臉了，“衣服我自己會洗，以後不要了。”
商銘有些無奈道：“只是想送你新衣服倒是惹你生氣了。”
支穎低頭喝牛奶，“沒有，沒有生氣。”
商銘捏一捏她的手，“搬過來住，我準備衣櫃就是為了讓你搬過來。”
支穎收回手，身體後撤，這是個拒絕動作。
商銘不勉強她，反正她住的舊城區很快要拆遷。
“這個事以後再說，先吃東西。”
支穎心裏壓着事，如同嚼蠟。
上班的路上商銘接到章傑的電話，廖主任進醫院了，支穎和商銘沒去律所直接去了醫院。
手術室門口，廖葦茹癱坐着看上去是吓壞了。
“廖律師。”支穎喊她一聲廖葦茹才發現他們來了。
廖葦茹看見商銘就哭了，起身抱住他，“我好害怕，我爸會不會醒不過來，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他氣病的。”
商銘只是單手拍拍她，“沒事，老師身體一向很好，沒事的。”他扶廖葦茹坐下。
安定下來的廖葦茹擡頭看支穎，“你別介意，我只是……”
“我明白。”支穎挨着她身邊坐下，“我們都在這兒陪着你。”
廖葦茹眼淚“啪啪”直掉，“謝謝。”
支穎摟着她肩膀輕拍安慰。
“師哥呢？”商銘問。
廖葦茹吸吸鼻子說：“他在一樓辦手續。”
章傑剛好上來，“商銘，你們來了。”
商銘問他，“老師情況怎麽樣？”
章傑臉色凝重，“情況不太好。”他拉着商銘走遠一點壓低聲音，“可能是腦溢血。”
廖忠耀這個年紀很兇險，即使搶救過來恐怕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
商銘沒料到這麽嚴重，他回頭看一眼廖葦茹，“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章傑沒作聲，表情諱莫如深。
手術結束醫生出來，廖葦茹踉跄着把醫生堵住，“醫生，我爸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幸虧送醫及時，手術很成功。”
廖葦茹紅着眼睛，“那是不是我爸沒事了，他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耐心解釋，“情況好的話兩個星期就能醒，但考慮到病人的年紀，如果中間沒有什麽并發症大概一個月左右。”
廖葦茹：“要這麽久？如果一個月了還不醒呢？”
醫生沒辦法給出确切回答，“密切觀察就好。”
廖忠耀被送去ICU，商銘讓章傑送廖葦茹回家休息，都守在醫院也沒用。
廖葦茹六神無主只是哭，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麽廖忠耀想方設法要把她嫁給許安城尋個安穩的靠山。
支穎安慰她，“廖主任一定沒事的，這裏這麽多醫生有情況一定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廖主任醒了肯定想第一時間看見親人，你可不能累倒了。”
商銘也對她說：“你爸就你一個女兒別讓他擔心，律所有我和師哥在你可以放心。”
章傑也勸慰了幾句，廖葦茹跟他走了。
支穎嘆口氣，“真的是人生無常。”
商銘皺眉，“老師這個情況，我過年可能沒法走。”
“你也不回去？”支穎脫口而出。
“也？”商銘抓到重點字眼。
支穎的手機響得及時，“我，接個電話。”
支穎走開接起電話，“喂。”
“你怎麽沒來上班？”Vivi見她這個點還沒上班擔心她出了什麽事，畢竟她是全勤員工。
“有點事耽誤了。”支穎不知道廖主任病重的消息現在能不能說只能含糊其詞。
Vivi問她，“你在哪兒呢？”
支穎吱唔着說：“我……馬上到律所了。”
“那你快一點兒，商律和章律也還沒到，我幫你打掩護。”Vivi要是知道她和商銘的關系不知道會不會跟她斷交。
“好。”支穎挂斷電話。
商銘過來，“你先去律所，老師這一倒下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個事先不要讓律所的人知道。”
支穎點點頭，“我明白。”
支穎從醫院出來，心事重重，現在這個情況她要是過年不回家不就和商銘撞一起了嗎？商銘問起來她怎麽說呢？沒買到票可騙不過他。
到律所，Vivi瞪大眼睛看着支穎，看得她心裏發毛，被發現了？不可能吧！
“支秘，你談戀愛了吧？”
支穎額頭的冷汗差點兒沒吓出來，“什麽？”
Vivi目光緊緊盯在她頸上，“新項鏈，是男朋友送的吧？”
支穎打着馬虎眼，“就是很普通的項鏈……”
Vivi比了一個正八一個反八，“8萬8，還需要SVIP才有資格訂購。”
支穎真沒想到商銘會買這麽貴的項鏈，看上真的很日常很普通她也沒在意，硬着頭皮說：“假的，山寨貨。”
Vivi半信半疑拿出抽屜裏的雜志，“不會吧，這火彩這質感假的也做得太真了吧。”
“工作工作，等會兒商律來了咱倆又被抓包。”支穎趕緊走為上計。
Vivi被商銘抓包已經有PTSD了，藏好雜志老老實實堅守崗位。
商銘一整天都沒有出現，快下班的時候支穎收到他的微信。
商銘：“今晚在老師家，不用等我。”
他在廖主任家，不用等他就是他今晚可能不回……支穎擺擺頭，她不應該胡思亂想。
從沒覺得一個人回家有什麽，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了，打開門，對着空蕩蕩的屋子支穎突然生出失落的情緒。
支穎打起精神，按照自己以前的生活節奏生活就好。
吃個“健康餐”，刷刷下飯劇，收拾屋子再洗個熱水澡，睡覺。之前總是嫌商銘耽誤她上課學習，今天沒人打擾她，她連電腦都不想打開，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麽也不要想。
放水、開火，她所謂的“健康餐”就是白水煮面加個清水荷包蛋，打開冰箱，保鮮格放着雞蛋、牛奶和蛋撻皮，他們說好今晚一起做蛋撻的。
支穎關上冰箱，回房間換家居服，房間有淡淡龍岩蘭香水味，她一直都沒察覺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到處都是商銘的氣息。
火上的水“咕嘟咕嘟”響起來，支穎手忙腳亂去關火，關掉火她才想起來水開了應該下面條關火幹嘛。
果然嘗過了美味佳肴就吃不下清湯寡水，今天的面真的是難以下咽，支穎點了外賣麻辣小龍蝦、烤串，老板貼心的送了兩罐啤酒。
偶爾放縱一次，感覺很棒，兩罐啤酒對支穎來說不至于醉，微醺剛好。
淩晨三點的時候商銘回來了，一開燈，小客廳狼藉一片，茶幾上還倒着兩個空啤酒罐。
商銘輕輕推開房間的門，支穎蜷在被子裏，商銘走過去探一探她額頭體溫正常，他放心去洗澡。
支穎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水聲以為外面又下雨了，背上貼上炙熱緊實胸肌，她想翻身腰上被手臂箍緊，然後聽見的商銘的聲音，“一起過年吧，就我們兩個的新年。”
支穎以為是喝酒做夢，早上在床上看見商銘吓一跳。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商銘閉着眼睛帶着疲倦的低音，“淩晨三點還是四點。”
支穎翻個身剛剛好被他嵌入懷裏。
“廖律師還好嗎？”
商銘淡淡回答：“一直在自責。”
支穎了解廖葦茹的自責，所以，她不想回去。
“那你應該留下好好安慰她。”
商銘睜開眼睛，“這麽大方，你不吃醋？”
支穎心裏是有一點失落，但還是拎得清，“你倆有事早就發生了不用等到現在。”
商銘笑着擁緊她，“那我昨晚說不回了你怎麽借酒消愁？”
支穎急着解釋，“我沒有，那是贈品。”
商銘嘴唇磨着她後頸，“過年我們去哪兒？你沒想法就按我的來？”
這句話又讓支穎像置身夢裏。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商銘自顧起床，“我今天去處理些收尾工作準備放假。”
支穎反應過來，商銘已經進去浴室，支穎坐起來問他，“你不是留下來照顧廖主任的嗎？”
商銘邊刷牙邊回答她，“醫院的事我們幫不上忙，我幫他們把後顧之憂解決就行了，別人的私事我也不方便。”
他最後這一句挺微妙，昨天在醫院支穎也感覺廖葦茹有事瞞着他們，章傑的反應也很奇怪。
兩個星期廖主任沒有醒過來，不過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律所的同事去醫院探望過廖主任開始陸續放假。
支穎偶爾去醫院陪陪廖葦茹，才兩個星期廖葦茹像變了一個人，從前那個潇灑的大小姐變得沉默寡言，突如其來的變故會讓人一夜長大。
支穎炖了點湯給廖葦茹送來，病房很靜，支穎已經很輕了還是吵醒廖葦茹，她從躺椅上驚醒。
“是我。”支穎輕輕安撫她。
廖葦茹呼口氣，“你來了。”
“給你送點吃的。”支穎打開保溫杯給她倒碗湯，“趁熱吃，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謝謝。”廖葦茹接過湯，問她，“你怎麽沒回家過年？”
支穎岔開話題，“廖主任還好嗎？醫生怎麽說？”
廖葦茹放下湯碗，“醫生說，現在只能等。”
支穎拍拍她，“廖主任一定會醒過來的。”
廖葦茹望着病床上的父親一下紅了眼眶，喃喃自語，“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嫁給許安城。”
“什麽？”支穎有點吃驚。
廖葦茹搖搖頭，眨回眼裏的眼淚，“謝謝你來看我，你和商銘安心去過年吧，我沒事。”
支穎陪了她一會兒，章傑來了，廖葦茹問章傑從哪裏過來的，吃過飯了嗎？章傑說沒吃，廖葦茹把自己剛喝過的湯遞給章傑。
回去的路上支穎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廖葦茹和章傑的關系同喝一碗湯也沒什麽大不了。
支穎差點坐過站，幸好商銘的電話來了。
支穎舉着手機慌張下車，商銘問她，“怎麽了？”
“沒事沒事，差點坐過站，我剛下車。”支穎喘口氣問他，“你今天忙完了嗎？”
商銘：“嗯，忙完了。”
支穎慢慢沿着路邊走，“我剛從醫院回來，廖主任還是老樣子。”
商銘直接說：“廖葦茹是不是讓你別再管他們的事了？”
支穎楞了一下，“嗯？……嗯。”
商銘：“那就不用管了。”
支穎聽見他那邊有汽車的聲音還有微微氣流聲，“你在哪兒？”
“在你身後。”支穎還沒反應過來商銘已經從背後單手圈住她。
支穎被吓得縮成鹌鹑，“你吓死我了！”
商銘收起手機抱住她，“真吓着了？這光大化日的我還能劫色不成？”
大馬路上人來人往支穎推商銘，“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商銘：“工作結束，我訂了兩張機票。”
支穎驚訝，“什麽時候？”
商銘看眼手表，“不出意外的話3個小時之後起飛。”
支穎還是懵懵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商銘：“你看我的樣子在開玩笑嗎？”
支穎咽口口水，“不是，我們要去哪兒？”
商銘只說：“放心跟我走。”
支穎：“可是我什麽都沒準備，現在收拾都來不及。”
商銘：“物業管家已經幫我們收拾好送到機場辦好托運。”
支穎張着嘴說不出話。
商銘擡擡下巴，“車來了。”
司機一路将他們送到機場，支穎拿着登機牌才緩過神，他倆真的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用管任何事任何人只有他們倆。
飛機升至萬裏高空，支穎感覺像做夢一般，商銘将她的頭靠到他肩上，“什麽都不用想，安心交給我。”
支穎靠着他肩膀閉上眼睛，真的什麽也不想，自私也好放縱也好就這一次。
這星球天天有五十億人在錯過
多幸運有你一起看星星在争寵
這一刻不再問為什麽
不再去猜測人和人心和心有什麽不同
一二三牽着手四五六擡起頭
七八九我們私奔到月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