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一
周一。
習慣性的下樓跑步、順便買早點，回家時霍海與送奶工打了個照面兒，他很自然的揚手打了個招呼，這一幕落在霍爸霍媽的眼裏、自然是自家兒子懂事了、有禮貌了，但落在了幫母親拎着行李、送她上車的司蕨薇眼中，卻是輕佻、卻是別有用心。
所以當司蕨薇和周亞敏一起騎着自行車上了馬路，路邊騎在自行車上、單腳撐地的張念懷那‘一起走’的提議，自然也不會讓司蕨薇給什麽好臉色。
情緒似乎是可以傳遞的，周亞敏也鼓着臉、沖着張念懷揚起了拳頭。“張念懷！你要是敢追上來、信不信我揍你？”
女生這樣的武力威脅不但直接、而且還有效，張念懷猶如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臉愁苦的洩了氣，直到霍海騎着車子出來了、他這才并排騎行，直到過了十字路口了被霍海問及是不是早上在家裏挨了罵了，張念懷這才一臉委屈的将緣由說給他聽，希望霍海能幫着分析下原因。
“分析原因？女生發脾氣也許正好看你不順眼了，也許是這個月的零花錢被扣了，又或者可能是她大姨媽來了，哪裏有那麽多的原因可以分析？”
“周亞敏的大姨媽昨天肯定沒過來！我就住在她家樓下，怎麽會不知道她大姨媽有沒有過來的呢？肯定不是這原因……”
霍海無語了，也不知道該說張念懷單純、還是該說他确實是沒開竅？
又過了個紅綠燈，張念懷見左右沒人便神秘兮兮的湊近了些過去。“告訴你啊，昨天晚上我特意試了一下，如果那腳鐐跟足踝之間的縫隙足夠大，小昭是完全可以換褲子的……”
“你要是把這種鑽研精神放在學習上，你爸也就不會因為你考不及格、揍得你大半夜的鬼哭狼嚎！”
張念懷的臉垮了。“哎？不埋汰我、你就不痛快是不是？那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那次是我爸喝多了、我媽拉不住他，要不然怎麽會鬧的全樓棟的都看我家的笑話？真是的，這都過了多少年了、你還記得這事兒，我自己都忘了……”
話題被岔開了，張念懷急切的辯解着、分析着，不過等進了學校、見宣傳欄那邊聚了不少學生，他可就将自行車扔在了路邊、拼命的擠了進去，等從裏面擠出來是一臉的晦氣。
霍海問。“怎麽了？”
“沒勁兒！一個是彙報演出的時間推遲了，一個就是教育局的例行通知，說今年中考單科成績全市第一的考生、報考楊中能降五分，”推上了自行車、張念懷一臉憤憤的說。“你說這單科成績都能達到全市第一了，報考楊中降不降這五分，有意義嗎？這不明擺着是歧視？”
“年年不都是如此？楊中的目的就是防止那些臨考失常的尖子生流落在外，降低五分錄取、也算是很不錯的優待。”
張念懷不屑的撇嘴。“是啊、是啊，反正就算是降低十分、二十分的，那也跟咱倆沒半毛錢的關系！單科全市考第一啊！估計也就司蕨薇的英語有可能了，複讀機剛出來、咱們邗州都還沒有呢，她媽可就第一時間托人給她買了回來，那個珍惜和寶貝哦，從來不帶到學校裏用的，就小辣椒能偶爾沾點光的，上次我看見了、想摸一摸都不行，真是的，氣死人了……”
進了教室、張念懷還在咕哝着，不過霍海總覺得周亞敏投注過來的目光中有着嫌棄、有着憎惡，他不明白怎麽回事兒、也沒心情卻揣摩一個可能是來了大姨媽的女生在想什麽，這個周末他可是重新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各科，英語、數學都是不需要擔心的，唯獨政治卻是比較頭痛的科目，那麽多的內容需要掌握、需要能背誦，問題是其中有不少是過補了幾年就會被從教科書中删除的，眼下這些必考的內容、霍海是真的不熟，而且他也知道單純的死記硬背、那絕對是拿不到高分的。
霍海在發愁，直到第四課上了、他都還沒有對這一門課該如何處理想出個萬全之策。
與此同時，渡過了一個輕松且愉快的周末的副校長李蘊德，卻是面對着拎着煙酒來到他辦公室的食堂承包人老周、板起了臉，不帶情緒的開口道。“老周啊，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校長，就是點小意思、小意思，您辛苦了，我這人又笨、又不會說話、還特別容易辦錯事兒，您多擔待、您多擔待……”
見對方說着便将煙酒都放在了角落，還用報紙給遮擋了起來，李蘊德這才擺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說。“老周啊，學生們對食堂的意見可有些大啊，馬大姐又沒做錯什麽，評選結果剛出來、你就把她給開除了，你這腦子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就算是你對這人不滿意、難道就不能再忍上兩個月的？暑假結束了、新生們入校了，食堂裏少了個把人、還有誰會在意？你說你這事兒辦的的該有多蠢的啊？兩個月都熬不過去嗎？”
“李校長，那婆娘真的是太過分了，我說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還要跟我頂着幹，學生食堂的利潤本身就低，現在的物價又高、天兒也熱了，稍不注意就要虧本的，那婆娘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我說她兩句、還敢跟我頂嘴呢，您說我要是不把她開了、還怎麽管其他人啊？”
接過老周遞過來的好煙，李蘊德悠然自得的吐了個煙圈，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也不會很大，反正老校長這段時間還在病休，如果自己交代總務那邊盡快跟老周把食堂承包的合同簽了，學生們的意見再大、難道還能反了天了不成？
不過食堂承包協議的這事兒還是要拖一拖的，這個老周是個滑頭，以前是只買總務的賬、連老校長都拿他沒辦法，這次他強行将總務的權給收了些上來、這老滑頭倒是被逼着主動上門來了，要是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的拿捏一下，那以後還是不太好掌控的，想到這裏李蘊德也就避而不談簽合同的事兒，等食堂承包人老周悻悻的出了門，他這才拎着那煙酒疾步追了出去，在走廊中間的位置故意提高了聲量、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的禮物，還鄭重其事的交代食堂是牽涉到十中整體形象提升的大事兒，馬虎不得，可不是依靠關系、靠走後門就成的！
食堂的老周傻了眼，手裏那杯硬塞回來的煙酒、此時就彷如是烙鐵一般的燙手，吶吶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急匆匆的結束了會議，倪興懷從局裏面趕過來剛上樓就聽見了這麽一番話，當即便為李蘊德鼓起了掌。“說的好、說的好啊！食堂是否可以讓學生們吃的好、能讓學生家長放心、能讓學校放心，這也是教育局所關注的事兒，我今天趕在這個時間過來、不知道李校長是否有時間陪我去食堂轉一轉，看看學生們就餐的情況？”
李蘊德暗道僥幸，沖着食堂承包人老周便道。“還不趕緊在前面帶路？倪局長能大駕光臨咱們十中、願意來咱們十中的食堂視察，這是榮譽、更是壓力！你可千萬別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知道不？”
